第9章 新任風神
我夢見過綠枝館外的小青山
曾經山麓十裏
紅杏釀酒
如今孤山墳茔
葬一 未亡人
回首只見杯中雪
我夢見過青衣居裏的紅杖軟
曾經金風玉露
一晌貪歡
如今人散衾冷
怨那世情薄
醉卧不聞訴琴人
你可能不知道,假如我不記得你,我的心比什麽時候都痛。
已經是瓊蟄時期,距離聽風者《法歷》上記載,風神繼任就是在瓊蟄這幾天。占星臺上客都不為人知的心事致使他眉頭緊鎖,頭頂的那顆星星忽明忽暗,那是即将上任的風神的命運在流轉。客都利用『星誓』将他的命運之輪悄悄扭轉,這一術法确實耗費了他不少修為。雖是如此,星誓确實不好控制,這樣的現象出現的不止一次。客都不明白,他不是第一次施行這種咒術,在對朝澈的命星施行此咒術時雖然出現過一些不正常現象,但絕不說不可控制,這次卻着實讓客都頭疼。
“難道這個咒術控制不了他?!不可能,乳臭未幹的小子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力量。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哪裏出錯了!”客都也許不知道,有時候認為不能發生的事偏偏就在某一天發生了,而且還帶着摧毀一切的怨憤。
占星師還在用赴死般的心施用着咒術。
少年蘇醒在召尋河眼,冰冷的河眼處聚集着玄冰之氣引來陣陣陰毒的潮風。白色的頭發,少年随風飄飛的發絲是那樣的雪白無暇。他知道雖然沒有看到這種雪一樣的發色,他還是覺得惡心又恐怖。少年起身,四周全是黑暗。起先他以為是處于召尋河眼之中的原因,但是當他運用幻力點燃『風燭』之時卻發現他根本就是看不到任何東西。少年開始明白,冷瞳。冷瞳使他改變了外貌特征,就連心裏也好像缺失了什麽似的。是什麽呢?
“客都,我會如你所願穩坐風神之位的!”少年紫色的瞳孔閃過一道光,使得召尋河掀起一層浪,随即便消失了。
除非你不想當別人的傀儡,不然就任人擺布吧。
少年停在原地,慢慢的積蓄力量,不知哪來的能力,本來不受控制的召尋河眼之力,此時有一股風乖乖的朝他聚攏。少年感到了這股力量的強大,吹起他身上的雪色錦袍和雪色的長發,乘着這股力量,他回到地面,這股力量也讓他看到了他雪色的長發以及這看似繁華的大地。少年面無表情的架起『浮生氣』,無色亦無味更無負重,就如這世間萬千,浮生若夢。
客都哀埕期望值很高,但這并不等于一切會如他預期的一般發展。
“你已經達到了你的目的,為什麽還不放過他!”少女質問穿着黑色長袍的詭異占星師。
“放過他,哼哼,不是我不放過他。小姑娘,他是個凡人,雖然擁有強大的靈力,但終究只是一個人,人總會有野心。是他自己不放過自己,怎麽怪得了別人。”詭異的占星師頭也不回的向占星臺走去。
“可是如果不是你,他怎麽會甘心的來到這裏,又心甘情願的受你擺布,做什麽破風神!”天真的少女争論。
“這只能怪他太弱了,弱者只能受人擺布!”黑色的長袍甩入風中烈烈作響。
少女悲傷的眼神流下了眼淚,也許是自己害了他“我可憐的聞風,回來吧,回到那片秋行草原,只要你自由就請将我遺忘。”她的雙手合十使用念力不停的在胸前劃着十字,是祈禱,也是忏悔。
距離瓊蟄時期只有三天,少年整日将自己關在上音殿裏,在他的心裏開始慢慢的将一個人淡忘,開始時他在睡夢中會被驚醒,他記得在夢中有一個身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用悲怨的眼神質問他為什麽要将她遺忘。醒來卻不記得夢中的那個身影是誰,那悲怨的眼神似乎在哪裏見過,又似乎還藏着悲怨以外的情感。他開始害怕睡覺,夢中的世界對他來說好像一次次可怕的懷疑與質問,他多想看清夢中的身影好讓自己贖罪,可是漸漸的連那個身影也開始遠去。修習幻術也好,沉睡中也好,那個夢中的身影仿佛成為了過去,但失去了這些就連自由也一并失去了?
力量,地位,這些可以換回我失去的東西麽?!
三天後的瓊蟄。
占星臺上聚集了一幹人等,那是在等待着有人來統治他們,夠可憐的是又希望這個人足夠的愚蠢,才可以成為自己手心的傀儡。
聽風者偉大的占星師身披黑色的象征着強大占星力量的長袍,白色的及地長發在風中飄飛。手中的占星杖雕飾着紫藍色的『劫靥』,哀埕曾聽說過,這是一種象征着強大和消亡的極端邪神,就像傀儡一族的『伐清』一樣,不同的是,劫靥擁有紫色瞳孔,被握在聽風一族最偉大的占星師手中,象征着一種偉大的通靈儀式。而伐清則擁有藍色的空靈瞳孔,被握在傀儡一族的傀儡王手中,作為身份的象征。只是為何作為前任風神的朝澈難道不知道劫靥所代表的意義?難道作為風神不應該是希望自己的宗族長盛不衰麽,怎麽允許這樣的邪神掌握在代表着最神聖力量的占星師手中呢?哀埕極為不解的彎曲左手食指,這是他常有的動作,像是一種儀式,代表着疑惑與懷疑。他望着站在烈烈風中的占星師嘴角浮出莫名的笑意。
“各位都知道,風神已經離開的事了,國不可一日無主,如今應該選出新一任風神的時候了。大家可有人選?”明明已經打好了算盤卻還要這樣作秀,哀埕不禁冷哼。
看着占星臺下交頭接耳的傀儡,真替他們悲哀。
不夠強大,只有被裝上引線過日子麽?
“還是沒有人選麽?”聽到占星師的聲音。臺下的‘傀儡’們真的就如被牽引的傀儡一般看向了‘發着光的’占星師。
“風神的授予者還是要擁有皇室血統才行啊!”
“各位是否還記得許久以前莫名消失的小皇子,他叫哀埕,他回來了,此刻就在我們中間。”說罷,将目光轉向站在十字線頂端的少年。華服少年很從容也很傲慢的沿着力量彙聚的十字線走到占星臺中間。
“是我,我就是哀埕,來代替我偉大的哥哥統治整個聽風一族。”
屈服了麽,還是?
客都沒有料到他會這麽從容的又有些昭告似的,站在這裏并自己給自己加冕。邱渠更是沒有想到這個少年會如此坦蕩,這坦蕩到是讓他有些得意,好像在嘲笑客都的失算一般。而遙不遠處有一雙悲涼的眼睛在癡癡的望着他
“怎麽,作為皇室後裔的我難道不足以讓各位信服!”面對臺下面面相觑帶着疑惑的傀儡們,他忍住內心的嘲諷,這嘲諷好像也是給自己的。
聽到這句話,邱渠感覺自己到了該做些什麽的時候了。
“參見風神,風神威武,我族昌盛。”
“風神威武,我族昌盛。”一些人的算盤往往就是應着多少人的愚昧迎合産生的。于是一個人的計劃就這樣開始了,但畢竟還是有少數試圖掙脫提線的清醒者。
“不行,風神繼位關乎風神一族的興衰,小皇子如此年少,恕我直言,此時繼位我認為不妥。”
“原來是鬼蔔殿下!”客都有意在殿下二字上加重語氣。“風神之位本來就應該擁有純正血統的皇族才能繼承,雖然鬼蔔殿下被授予鬼語者神位,但這尊卑——你不會不知道自己位于掌旗使之下吧。”
“在下知道,只是茲事事關重大,在下只得冒犯了。”
“既然知道自己是冒犯,就不要再越界,你還是管好自己的腦袋吧!”
此時所有的人都沒有料到,說出這樣的話的竟然是即将繼任的風神。顯然,這樣狠毒的話是犯了忌諱的。
“風神,請息怒,鬼蔔殿下也是為風神着想!”意識到不妥,客都制止道。
“是麽,為我着想,是想我不夠資格擔任風神還是沒有能力管理聽風一族!”少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冷呵。
“風神錯怪了微臣,微臣住口就是。”就算不甘,鬼蔔還是意識到此時對這個少年說這些不是時候,也不是場所。
“知道就行,鬼蔔是麽,以後記住了,多說無益。”少年冷漠的說。
“微臣記住了。”
雖然迎來了些許懷疑,但懷疑有怎樣,這些可悲的人終究還是做不了什麽,還是只能聽任于面前的這個少年的威風。
子時的鐘聲一敲響,占星師就宣布風神加冕儀式開始。
披上雪色長袍,束上雕刻金色廣翅鷹王冠的哀埕卻面無表情。他被美麗的侍女攙着走向高高的上音殿時最後一眼卻望向了那個反對他的人。而他最愛的人卻用悲傷的眼神凝視着他,他至始至終沒有看到她。這偉大的王座,象征着權利和力量的王座卻讓她如此的恨,卻又無能為力,那個人走向了王座,而她卻只能遠遠的看着他。
眼角流下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