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為人知的殘像
哀埕做了一個好長的夢,一個關于枯拓榮的夢:我是誰,這紅色的嫁衣又是為誰而着,這鳳冠又是為誰而戴,這顆心又是為誰而疼?孟夏。這個我愛的男人。而我是璃玄,鳥靈的羽皇,我以為我和他可以幸福的生活一生一世,直到老去。就在我們成親的當晚,孟夏将相失酒騙我喝下,于是顯出了那廣闊的血色羽翼和尖尖的雙耳,他始終還是沒有相信我,我被全鎮人綁在了他們的祭臺,他們想要燒死我,空氣中充滿了相失酒的味道,我的頭腦眩暈,就在我将要被燒死的瞬間,我看到人群中那雙無奈的雙眼,無奈又失望。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人類無知帶來的可厭,于是我拼盡全力掙脫,撐起血色羽翼将一腔恨意化成一團怒火,燒死了全鎮的人。
她轉過身,對着少年狡黠的笑着,“我生既我滅,我滅亦是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魂歸來,入滄土,哭我的人我願他來世歡悅,葬我的墳我必将破土而生。”『死契』加之哭墳的怨氣,,這就是你所追尋的力量。哀埕,這結果你可還滿意。哦,忘了告訴你,關于洛風古道的印記當你醒來的時候它就會出現在你的身上,這是力量的象征,就看你能否有能力駕馭它!哈哈哈……尖銳的笑聲萦繞着他
哀埕睜開眼,眼中閃現出詭異的光,嘴角的黠笑蔓延開來。他沒有發現那片血色的印記早已印入他的胸膛
重新穿上血紅色的長衣,少年從殿內走了出來。
癱坐在地的宿河看到少年毫無感情的眼神瞬間心灰意冷。艱難的起身,還是要微笑的迎過去,心中卻早已經淚流成河。
他伸出手要去撫摸他的臉,卻被他厭棄的躲開“你要做什麽~”宿河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此刻明白了,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他,盡管如此,他還是要守護他,無論結局如何。他自然明白自己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也許從那天起,華惜林裏的九宮從此開始一點點的傾塌了吧!
他就這樣默默地幫助他取得他想要的。
占星臺上年老的占星師邪惡的看着這一切,身旁的絞刑架上白衣少女苦苦哀求“我求你了,你把我殺了,放了聞風吧,求求你……”“求我,哼哼,你們這些可憐的弱者從來不知道擁有力量是多麽誘人一件事,哀埕他無論怎樣都擺脫不了我的禁锢,不過,哀埕他還真令我驚訝呢!他竟然會将靈魂賣給璃玄,現在的他到底有多少力量呢?”最後一句話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聞風他不是哀埕,總有一天你會敗在他面前~”
少女不再是苦苦哀求,反而多了堅強,多了不放棄。“是麽,那麽,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占星師老舊的手捏着她精致的下巴狠狠地甩開轉身離去,絞刑架上設下的幻術折磨着她,似乎不死不休,但客都可不想她這麽快就死去,這個女孩對他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宿河知道有一雙眼睛在監視着上音殿,于是他暗中布下了結界。
某日,宿河對哀埕說“或許你應該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他聲音中帶着透骨的寒。
“野坊寺”宿河佯裝鎮定的說
“那是哪裏!”哀埕對于這即來的一切都帶這個不屑。
“一個藏着秘密的地方。”宿河頭也不回的用靈力将二人帶到一個地方。只見眼前是一座破舊的古寺,牆皮剝落了一層一層,已經看不出他原來的樣子。路邊還可以看到零星枯骨,腳步踏上去就化為粉末,風一吹便飄向遠方。這裏寸草不生,甚至連萎黃的草葉也沒有,哀埕看到這樣的景象卻是毫無感觸,徑直的往前走。
“野坊寺”他輕輕的念出爬滿蛛網的木匾上的字。
一陣風吹來,面前所有的景象化為烏有。
“小心!”宿河手裏的知尋簫早已集中地念力為他擋住了方才的攻擊,自己的手臂,卻被風中之刃割傷了,而哀埕卻什麽也不知道。天暗了下來,就是那麽忽然的暗了下來。黑暗中一座殘破的石像發着妖冶的光,似乎在誘惑對其好奇的人們。哀埕走進,那光便消失了,只留下四周一片黑暗。哀埕與宿河兩人離得很近,哀埕看清了,這是夢中的那張面孔,表情卻看起來那麽的孤獨。
“深夜游女~”宿河嘆着氣說出,他不明白為什麽說出這話的時候他的眉頭會緊鎖着,但只是倏爾之時,哀埕沒有在意,暗夜中他也沒有看到宿河已經被血染濕的左肩。
“何為深夜游女?”他問
“冤死之人,無法進入洛風古道折回往生之道。”
“沒錯,她就是璃玄,哭墳中的枯拓榮其實早已經死了,我們所看到的只不過是她想讓我們看到的,或許孟夏死後她便也死了,成了這深夜游蕩的靈魂”語罷,忽然聽到轟隆一聲,兩人看向石像,一半臉已經破落,這聲響似乎來的太奇怪,以至于哀埕的雙耳瞬間耳鳴。
是了,石像終究凋殘,因了這世人固執的心,連坐這六界外的靈也是那般想往。
等等,石像餘下的半邊臉裏層似乎夾着什麽東西,哀埕小心翼翼的集中靈力于一只手輕輕拿出那看似竹簡一樣的東西。接着宿河手中喚出的光他們看到竹簡上赫然的幾個字『鳥靈的祭祀』
“哀埕,我們得趕緊走,這裏不能過多停留,否則會被奪走靈力!”宿河似乎有些害怕這裏的某個東西,或者某個人。哀埕看了他一眼帶着剛剛得到的東西,轉身離開。宿河最後一眼停在了野坊寺未上鎖的門上,空洞的目光,好像裏面藏着更深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沒日沒夜。
鬼蔔收集的這些歷代風神的術法,在每次修習這些術法時哀埕的身體各處好像被人強制的撕裂一樣的疼痛,每每參透一項術法哀埕就是睡去數月,醒來之後高高的上音殿的扶欄上落寞的身影看起來那麽的似曾相識。
“哀埕,哭墳的力量會在你修習聽風者靈術時讓你痛苦無比,這樣的情況會持續數次,直到你完全駕馭了這陰毒的力量,你的另外一顆心也會生出,但同時你所付出的代價就是外形慢慢接近鳥靈,到時候聽風者再也容不下你,你可想好了。”宿河沒有轉身看他,他知道就算讓他身敗名裂,衆叛親離他也在所不惜。
“宿河,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個姑娘,我喚她羽兒。每次喚出他的名字的時候胸膛空缺的部分就會疼的想要哭出來,夢中還有一盞燈,那燈是暖的,每當我無助的時候他就會出現在我身邊,為我照亮前方的路。”宿河聽到這話的時候既歡喜又悲傷,哀埕到底還是不舍啊,才會在經歷這麽多不公之後還對那個女孩念念不忘。不過驚異的是他為何會夢到那盞燈,難道哀埕慢慢的知曉了他的身份?
“哀埕,明日我想要回到華惜林,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萬事要當心。”宿河滿心的不舍與擔心。
哀埕點點頭,頭也不回的奔向上音殿前的廣翅鷹,鷹眼尖銳的洞察這浩渺的天地。宿河默默地離去。
黑暗的占星臺上,惡毒的占星師正在運送星誓之術法。哀埕象征命輪的那顆星卻始終閃着金黃的光,他知道那是信念的象征,說明哀埕的靈魂始終未受他控制。這讓他惱怒不已。他轉身看向絞刑架上的畫羽嘴角露出狡黠的笑“來吧,寶貝,現在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你想幹什麽!”畫羽拼命地掙紮。
“我并不想做什麽,只是借你的血用一用。”客都邪惡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她。畫羽被生拉硬拽上了占星臺中心位置。哀埕的命星就在頭頂,客都使出風刃将她的鮮血連同自己的混在一起從而實現『風蠱血咒』。被硬生生拉扯的畫羽此時開始全身發抖,嘴唇發紫,眼球狠狠地瞪着,她的口中發出痛苦的*。随着『風蠱之咒』的激發,哀埕的那顆命星忽明忽暗。上音殿上的少年全身痙攣,長長的指甲與地面接觸發出刺耳的聲音 ,在無聲的夜裏顯得尤其的孤獨。終于還是倒下了麽?
客都看着哀埕忽明忽暗的命星最終黯淡了下來,嘴角的弧度再次撕扯開來。他狠狠地将全身發紫早已經暈倒的少女扔在了占星臺上,夜裏的冷風和雨露侵蝕她的衣,白日的陽光與寒雨掠食她的心。似乎死去,夢中卻殘留一個人孤獨的身影與悲傷的眼神。我好悲傷,就讓我與你走吧,離開這寒冷的地方。請帶我走……
而上音殿內少年靈魂飄向了一個地方,一個叫做寂潼山的地方。那裏有鳥靈不寒而栗的悲傷與憤恨,可哀埕再也感覺不到,他知道這山裏住了一個和他一樣帶着對這個世間的怨念的魂。哀埕閉上眼睛,來自四面八方帶着侵蝕性的苦寒之力毫不費力的進入他的身體,哀埕早已經和這些苦寒融為一體,或許他的靈魂早已經和這苦寒之力一般苦寒了吧。黑色的寂潼山不斷散發着靈力,使得原本黑色的山體蒙上了一層墨綠,山間不斷有霧氣升起,山間的靈力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于是那山慢慢的變成了枯黃色,從此寂潼山上鳥靈悲涼的哭聲消失了,在等幾千年,寂潼山或許又會變回原來的樣子,陰冷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