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給這個小丫頭過生日的嘛!”白雷炎一邊打開酒封,一邊說。

“你那裏像是來給磬聲過生日的,明擺着時找個理由喝酒的。”白老先生絲毫不給面子地戳穿對方。

“哼哼!”白雷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聽了對方的話磬聲才明白,原來都是湊到一起給自己過生日的,不禁有些感動。

“因為不知道你生日的正日子,想起你說過,你生在大雪時,就自作主張在今年大雪時給你過生日。”妙樂一面說一面拿出一個書匣遞給磬聲。

磬聲接了過去,妙樂接着說道:“寺裏也沒什麽東西,只這部經書是我手抄的,望你看後能靜心,聽白老先生說你仍舊在做惡夢。”

“是!”磬聲低音說。

“嘛!身為師父的我不送些什麽太對不起這個稱呼了。”白老先生一面說一面也從身邊的蓑衣裏掏摸出一個小匣子。

磬聲沒有打開,說了聲謝謝。

“我的禮物嘛!就是教會小丫頭喝酒,要知道學會喝酒可是很重要的事情。”白雷炎在一旁誇誇其談。

而這邊白老先生極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打死對方的沖動,在心裏對自己說‘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這是我的,是黑曜石據說可以帶給人好運。”黑耀世遞過一顆珠子說。

這時候妙樂突然開腔對磬聲說道:“磬聲現在貴陽在治理下已經太平了許多,各州也已經解禁了,你可還記得自己的家在哪裏,父母親人叫什麽嗎?我近來打算去一趟貴陽,或許可以幫你找到家。”

磬聲低頭思索一番回答道:“我姓紅,我的父親叫紅邵可。”

妙樂一衆都愣住了。

☆、歸途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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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磬聲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又什麽能證明的嗎?。”黑耀世最先反應過來問道。

“我出生在小年那一天,我有一個姐姐叫紅秀麗。”磬聲回答道。

“這些事情只要查查就可以知道,還有別的嗎?”黑耀世謹慎地問。

磬聲聞言,小心地從懷裏掏出一顆色澤鮮豔的紅寶石說道:“這是我母親最喜歡的發簪上的紅寶石。”

黑耀世接過紅寶石,仔細觀賞,确定了的确是紅家的東西。對着一旁張着嘴還沒反應過來的白雷炎點點頭。

‘咚‘地一聲,磬聲回頭看,卻是白老先生直直地把頭砸向了桌子,嘴裏吶吶地說:“我居然收了紅邵可的閨女做徒弟,我當時的眼睛一定是被鬼遮住了。”

深知內情的妙樂,無奈地念了句‘阿彌陀佛’。

又是一冬,又是一歲。鞭炮聲遍貴陽城,家家圍桌辭舊歲。然而紅家的飯桌上卻冷清清的,一向精神滿滿的大小姐,也不那麽精神了,四年來每一年的小年紅家都這樣度過。

“今年磬聲七歲了。”已經九歲的紅秀麗吶吶地說。

紅邵可歉疚地點點頭,整間屋子又陷入之前的寧靜。

“啊!大小姐,最近在姮娥樓有沒有看到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呢?”靜蘭想要岔開這個話題。

“不知道磬聲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乖乖地不踢被子,她只吃葉老師開的藥,生病了怎麽辦?”秀麗好像沒有聽到靜蘭的話一樣,繼續喃喃自語。

“大小姐,上次蝴蝶還誇獎小姐的二胡拉得好呢!”靜蘭繼續岔開話題道。

“磬聲之前還拉着我的衣服和我說‘姐姐你教我二胡好不好’,我答應了她卻沒有做到。”

很明顯靜蘭岔開話題失敗了。

另一邊,敗家老先生砸了第三個茶碗大聲叫道:“不行,不論你怎麽說都不行,丫頭要是走了,誰給我做飯,誰給我背書,誰陪我下棋解悶。”

“可是畢竟是邵可的孩子呀!您總不能不放人吧!”妙樂圓場道。

“如果他不是腦子被薔薇花堵住了,孩子能丢嗎?這樣的他連自己的孩子都守不住,再說他也不知道孩子在我這裏。”白老先生繼續不同意道。

“可是耀世和雷炎都已經知道了。”

“那就讓他們裝傻,如果不裝就讓他們這輩子也娶不上媳婦。”

“那你問過磬聲她怎麽想嗎?”妙樂問道。

白老先生從鼻腔裏呼出一口氣,帶着些無奈地說:“我今天晚上問問。”

“如果磬聲同意了,我就給紅家寫信了。”妙樂說完便起身離去。

戌時磬聲掐着時間至白老先生的房中下棋,但是一到就發現自家師父擺好了一局棋等着自己。

“磬聲你一向都這麽準時,和你父親一樣。”說完,白老先生示意磬聲過來坐下。

“您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說?”磬聲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你知道‘風之狼’嗎?”白老先生問道。

磬聲覺得似乎在那裏看過這個,但是卻一時想不起來了,繼而搖了搖頭。

“那是一個暗殺集團,由黑狼統領,我和妙樂都曾是那個集團中的屬下,而我們的頂頭上司,就是你的父親——紅邵可。後來也是你的父親解散了我們。”

磬聲微微一驚,她想起來了,上一世的漫畫中确實是對紅邵可有過這樣的描述,她也依稀想起,這個組織是受有血之霸王稱號的——紫戬華統領的。

“別的你不用知道,你需要知道的是,我們都做過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即使用上整個藍州的水都洗不幹淨我們手上沾上的鮮血。

也因此會有很多人很多人想要傷害我們,而傷害我們的方式通常都不是殺死們那麽簡單,因為就算殺死我們也無法安撫他們心中的怨恨,最好的手段就是傷害我們最親近的人。

所以妙樂選擇剃度出家,而我選擇在這高山上,聽聽暮鼓晨鐘過完剩下的人生。”

“這不是你們的錯。”磬聲出聲安慰道。

“這是我們的罪孽,我們誰也不能否認,如果當年被我滅門的幸存者,突然找上門來要我的命,我是不會躲閃的。但是我擔心你呀!

你的父親,如果他打起精神來的話,或許你也不會丢,但是看起來他是沒有那個精神來看好兩個女兒了。”白老先生發出聲喟嘆。

“可是你們的身份是沒人知道的對嗎?”磬聲有些天真地問。

“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事謹慎才能活得長久,也才能保護身邊的人。妙樂讓我問 你是不是想要回家,依我的想法你還是不要回去了。

其一現在你家裏的情況不好,聽下面的人帶回來的消息,你姐姐居然在當賬房。我不想讓三餐一宿埋沒了你的才能。其二你的父親現在,能保護一個女兒周全已經不容易了,若是還要看顧你,估計總會有什麽差池。你的母親對他而言太重要了。”

磬聲想到動漫裏的紅秀麗,為了家裏的生計奔波,精打細算地過日子,當時的她覺得她真是堅強,而現在想起來,她真是堅強的讓人覺得難過。

如果自己回去了,說不定還會給她加重負擔,而且說不定真的會發生自家師父所說的情況,如此一來自己就成了他們的累贅,不如留在這裏将自己磨砺到可以保護好自己,再回去這樣或許就不會拖累他們了吧!

思及此處磬聲點點頭說:“我要回去,但不是現在。”

“那個師父我有個問題。”磬聲突然弱弱地問。

忽悠成功的白老先生一揮手表示——說。

磬聲便開口問道:“當年我問您自己為什麽要學劍的時候,您說是因為我長得很像您讨厭的一個人,那個人不會就是我父親吧?”

“這個嘛!”白老先生一捋胡子略略思索。接着道:“磬聲時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可是師父還沒到就寝的時間呢!”磬聲促狹地一跺腳,一定要一個答案。

白老先生突然有點想把孩子還回去了。

時間就這樣一日日過去,春去秋來,磬聲慢慢地長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兩章就可以見到萌噠噠的二叔三叔

☆、能為難事

冬雪飄落,代表着磬聲的年紀又長一歲,這一年白老先生又為磬聲請來了一位新的老師——碧遜史,磬聲聽白老先生介紹說,對方是碧家的人,任職戶部是戶部的施政官之一。

在素有奇人之稱的戶部尚書——黃鳳珠手下做事,這次來白州只是為自己最小的女兒,與白家的一位年輕的小夥結親的事情,前來探探這個人怎麽樣,因為和妙樂有過工作上的接觸,就通過妙樂的引薦,到白老先生這裏。

白老先生一聽朝廷官員,人品端正,文采飛揚,還能在素有奇人之稱的戶部尚書手下做事,

這簡直就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好老師呀!自己雖然不錯,但主攻的還是兵法戰略,舞刀弄劍,能做的不過是教磬聲幾個字,而妙樂除了教磬聲念經,就是教磬聲念經,這回來了個通曉文史詩詞,人情世故的,又有求于自己,加上當年自己在戶部任職的時候,他兩同事,這可是個好機會。

于是白老先生抓住碧遜史好一通秉燭夜話,碧遜史年老體弱挨不住通宵,終是同意了。

這一天清晨,冬日的陽光照在了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偶有幾只雪狐跑過,留下一串足跡。

碧遜史吃了紅磬聲端上的拜師茶,就開始跟随碧遜史上課。碧遜史見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就只拿了幾本詩詞給磬聲,教她誦讀。

如此這般三天之後,磬聲便有些煩了,白老先生雖然只教自己識字,和兵法戰略上的知識,但是兵法戰略都是由一個個小故事,或者典故帶出來的,引經據典不可謂不吸引人。

而眼前的這位說是學富五車的施政官,只是教自己讀詩詞,又沒有典故。即使詩詞再美,聖人都是會煩的,而且更何況磬聲上輩子是學漢語言文學的,天知道從考試開始到考試結束她都經歷過了什麽。

這天磬聲又在碧遜史的帶領下讀詩詞,碧遜史看着窗外的皚皚白雪,不覺勾起了自己的詩興,不覺吟出一句——北風乍起銀裝裹,天地皆為一線白。

磬聲聽了,不覺接口道——倏忽急舞回風雪,穿堂似做庭前花。

碧遜史不由得轉身,看了一眼随口接詩的小娃娃,雖然所接的字句并不如自己大氣,卻比之自己更加貼切地形容出現在的景象。

自磬聲接詩那日後,碧遜史或許是覺得磬聲這孩子頗有慧根,故而開始帶些四書五經,學說着作之類的給她看,磬聲因為年紀的關系,也很能與碧遜史聊上幾句自己的見解。

現代人的思想和古代人的思想,碰撞後總能閃現出一些不一樣的火花,碧遜史因為磬聲拓寬了不少自己的思想,而磬聲也因為碧遜史的原因,更加清楚地了解到這個世界的情況。

偶爾碧遜史還會說起朝廷的事,說起那位幸運的皇帝,作為最小的兒子,明明是最不可能成為王的,但是他前面的四位哥哥,都因為幾年前的王位争奪戰喪命,而她的二皇兄很早就被流放沒有消息。

說起這位二皇子,碧遜史非常無奈地搖搖頭,對磬聲說道:“其實在教導你學習這些為官做宰才需要的才能時,我內心總是很忐忑,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作為女人略識得幾個字就已經很不錯了,但是看到了你的才能,你的潛力。

我不忍心明珠因我而晦暗,若你是個男人不說做出一翻驚天偉業,但是卻也能為這個國家的臣民做出貢獻,可惜呀!可惜!。”

第一次磬聲感覺到了在這個世界,女人生存下去是多麽不容易。

這天磬聲正在看,碧遜史帶過來的彩雲國四省六部各自的介紹,卻在書中看到了不少錯字,碧 遜史看了看有些無奈地說:“畢竟是手抄能字跡清楚就不錯了,如果真要好書的話,只怕也只有宮中府庫內有了。”

“手抄?為什麽不印刷呢?”磬聲有些下意識地反問出聲。

“印刷?那是什麽?”碧遜史有些摸不着頭腦。

磬聲下意識地捂了捂嘴,但是在碧遜史的眼神攻勢下,還是解釋什麽是印刷。

“大概齊就是用膠泥之類的做成字塊,塗上墨之後将紙張覆蓋在上面一蓋,就像是蓋印章一樣。”磬聲如是解釋。

碧遜史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拍了拍磬聲的肩膀問道:“這是你自己想的嗎?”

磬聲急于解釋,可惜話到嘴邊就打結了:“這……不是……”

然而磬聲打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碧遜史打斷——“其實你不必為了我那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而刻意掩藏,有什麽想法就說出來,告訴我們,”

碧遜史顯然理解錯了,磬聲有些無奈地扶額,然而碧遜史将這個當成了,小孩子羞愧的一種表現。

在時隔半個月後,碧遜史終于如願見到了自己小女兒的未婚夫,看表現碧遜史還比較滿意,但是碧遜史又怕對方人前人後不一樣。

于是這位碧家的女婿,成功地被白老先生和碧遜史派出來的磬聲給跟蹤了。

碧遜史和白老先生的意思就是,哪怕對方一天上幾次茅房,磬聲都要回來彙報,萬一對方有便秘這個隐疾,也好讓碧遜史的小閨女有個準備。

準備?準備是什麽鬼?多備幾大罐蜂蜜天天給他喝?

其實磬聲有拒絕過,理由是自己還是個孩子,而白老先生表示,如果你不是個孩子就不讓你去跟蹤他了,就讓你去勾搭他了,看看對方會不會坐懷不亂。。

磬聲第一次知道古代人的腦洞居然也如此之大,話說你們确定這樣做,不會失去你可愛的小徒弟嗎?

哎!磬聲在心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喲!我就說沒看錯吧!你看真的是小丫頭,貼着牆根跟做賊一樣。”

正蹲在碧家未來女婿牆壁外,思索到底是翻牆過去,還是鑽狗洞進去的磬聲,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我說丫頭你在這趴着幹嘛呢?”白雷炎大聲說道。

“噓!別說話,你們聽!”磬聲故弄玄虛地趴在對方的牆壁上,似乎真的在聽什麽重要的事情。

白雷炎立刻低下聲來,好奇地也貼到牆壁上,磬聲見狀,立刻把對方的腦袋往牆壁上一按,就跳到了黑耀世的身邊。

白雷炎痛的只抽氣,指着磬聲叫道:“就你這德行,還名門中的名門,我看你簡直就是混混中的混混。”

“活該,你自己腦子不好使,怪我咯!”磬聲調皮地一攤手,表示你的智商令人捉急。

黑耀世非常樂意看見自己的好友吃癟,抱着臂站在一旁跳着自己好看的眉毛。

“我說你不幫我也就算了,還老是幫着這個臭丫頭,我說你是看上她了吧!這麽小口味真重。”

磬聲感覺到了黑耀世怒了,而另外一邊白雷炎叉着腰不自知地繼續說,黑耀世憋不住了,一拳打過去,白雷炎躲開了,而碧家未來女婿家的牆塌了。

伴随着未來碧家女婿家的牆轟然倒塌,一陣煙塵之中,磬聲拉着黑耀世就跑了,獨留下白雷炎在原地發呆,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的白雷炎,就被自家的親戚追了整整三條街。只是為了一堵牆。

“丫頭如果有前世,我一定是上輩子搶了你的錢了,所以這輩子遇上你就沒好事。”

紅磬聲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白雷炎,認真地說:“說不定,還是真是。”

白雷炎被紅磬聲認真的樣子吓唬道:“我開個玩笑,你不會當真了吧!”

紅磬聲不去理會他,只是盯着杯子裏的茶水出神。

“丫頭,我和黑耀世兩個人要去貴陽了,為了國家沒辦法,如果你想現在回去看看,我把你偷偷地塞在車子裏,沒人會知道,神不知鬼不覺,怎麽樣?”白雷炎出聲說道。

磬聲搖搖頭說:“說你沒腦子,你就是沒腦子,你和耀世都是要去走馬上任的,肯定是輕裝簡行,都是騎快馬日夜奔赴。

雖說貴陽不是你們黑白兩家的地盤,但是衣衫鞋襪所用的東西,都是有人替你們準備了的,突然多了幾輛車子,拖慢你們的行程不說,還累贅。別說是老頭子,腦筋不靈光如我,也知道你肯定有問題。”

“誰說你腦子不靈光了,如果國試允許女人去,你絕對是頭幾名。”白雷炎拍着桌子打包票道。

“胡說八道什麽!”黑耀世吼道。

話說到這裏。磬聲突然想到自己,那個蠢萌蠢萌的未來姐夫,還真的是為了自己喜歡女人的夢想,付出了很多呢!

“我想,我會回去的吧!你們幫我注意一下我們家的動靜。,跟我說說家裏的情況。只是別讓人知道了。”磬聲拜托道。

“當然。”黑白二人同時接腔。

“還有,白雷炎你趕緊把你的胡子蓄起來,不然你那張娃娃臉往那一戳,禦林軍還以為你是耀世的兒子呢!”

磬聲此話一出,白雷炎決定自己三個月之內肯定不會給這個臭丫頭寄信了。

然而嘴巴很硬,身體卻無比誠實的白雷炎,最終還是把自己寫的信塞進了黑耀世要寄給磬聲的信裏,信裏很詳細地闡述了自家裏的情況。

沒錢——因為總是接濟窮人,沒權——因為自己老爹只是個看守書庫的閑職。每天最喜歡吃的就是小麥,估計還是因為沒錢吧!

家裏偶爾會發出極其恐怖的爆炸聲,估計這是因為老爹在廚房。有個家臣很忠心,而且很眼熟。恩!芷靜蘭——紫清苑二皇子嘛,小時候這三人都在宋太傅手底下待過,鐵定眼熟。

又兩月後,山中冰雪消融,迎春花慢慢開放,已經用各種理由延長假期,希望可以再多教幾日磬聲的碧遜史大人,終于在自家頂頭上司黃尚書,信函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離開前碧遜史提出,希望可以帶磬聲到貴陽繼續教授她學問,正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裏路,由白州到貴陽,也能漲不少見識了。但這個建議被白老先生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開玩笑,我家徒弟能讓別人帶走嗎?

不過自從碧遜史走後,白老爺子就開始琢磨了,人家的話也有道理,老是待在山上離群索居的,萬一養成個牛心左性的娃,嫁不出去可怎麽搞。這要是萬一真嫁不出,紅邵可會不會毒殺我?恩!應該不會,最多自己三個月起不了床吧!

這天院子裏的杏花開了,妙樂便上山來陪着磬聲探讨佛法,因為磬聲又做噩夢了。

“你精神實在是不好,又做關于那個仆婦的夢了?”

磬聲搖搖頭道:“不是,是貍貓。”

“貍貓?”

“對,小的時候被貍貓吓到過,還好當時有個很可靠的叔叔在身邊,昨天晚上不知道哪裏的貓叫,引得我做了那個夢。”

妙樂剛要出口安慰,出門的白老爺子便回了。

“磬聲過來看看,這是新送上山來的衣衫,挑着穿吧!”白老爺子一面揮手示意兩個擡箱子的男孩兒放下箱子,一面對磬聲說。

“剛入春送來的兩箱子衣服我都沒穿過來,又送?”磬聲訝異道。

“女孩子不是都喜歡衣衫首飾之類的嗎?”白老爺子聳聳肩膀回答。

妙樂無奈搖頭。

“說起來我倒對吃食比較感興趣,上次送上山來的橘子我都吃光了。嘴裏饞的很,師父你再不弄些來,我今年春天就不給你釀好的桂花蜜吃了。”磬聲略帶撒嬌地說。

白老先生一聽這話,立刻接口道:“這哪裏能忘,只是今年路上不太平,橘子運來的晚了些。”似乎真的怕自己今年真的吃不上桂花蜜了,

妙樂笑道:“也就你喜歡吃,這白州哪個家裏吃這個。又不應季,又貴,路又遠。也就白老先生心疼你,巴巴讓人從紅州給你運,不虧你這張嘴。”

“那是因為師父疼我嘛!”磬聲一面說一面推白老先生坐下,親昵地給白老先生捏肩捶腿。

妙樂突然覺得,許多事情都已離他遠去,遙遠得不會再讓他記起,只要沉浸在現在,這溫情的一刻就好了。

傍晚時,磬聲從樹根子底下挖出一壇子自己釀好的桂花蜜,煮了桂花小湯圓,妙樂吃了贊不絕口,向磬聲讨要一罐子回去。磬聲和他約定等到第二罐啓出來後,就給他送去。

一更未至,妙樂便告辭趁着天還蒙蒙亮着下山了,剛至山口,妙樂便聽得草叢中一陣悉嗦之聲,剛轉身便見一人一匕首迎面刺向他,曾經身為風之狼成員的他,很輕松地就躲開了,并且将人推到一邊。

在纏鬥之間妙樂摘下對方的頭巾,看清了對方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再一匕首過來時妙樂抓住了對方的手,看到對方手腕上帶着的手镯。

楞了一下,便松開對方的手,當對方再次向自己刺來時,妙樂沒有躲閃,反而迎上了對方的攻擊。皮肉綻開的聲音,這次換對方愣住了。

妙樂躺倒在地上,喃喃道:“我知道該來的總會來,但沒想到會是現在,死亡總是在人最貪戀世間美好時出現,孩子呀!願你長夜無夢。”妙樂覺得疼得意識都恍惚了。

“我不會因為殺了毀了我家的仇人而不得好夢的。”對方聲音稚嫩而有些惡毒。

妙樂笑了笑,不再解釋什麽,只是心中有些可惜,桂花糖自己還沒拿到呢!然後漸漸地在劇痛中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的第六章居然漏掉了很重要的段落,還是一大段,我絕望了,現在修正。

☆、何處話凄涼

磬聲清晨便收到妙樂過世的消息,前一秒她伴着窗前的杏花香沉浸在美夢中,後一秒便懵懂懂地站在了收殓妙樂的棺椁前。

悲痛嗎?是悲痛的,更多的是不解,明明昨天還向自己讨要桂花糖的人,怎麽現在就這樣安靜地躺在棺材裏。

沒有停靈,這是妙樂活着的時候便說過的,要埋葬在山腳下的桂花樹旁,這也是妙樂活着時說過的。

埋葬妙樂的桂花樹,桂花枝上沒有一朵花開放,卻意外地帶着淡淡的桂花香。

磬聲一邊在妙樂的墓前,放上自己剛剛蒸好的桂花糕,一邊對白老先生說:“妙樂師父是被殺。”

“是啊!不過他是自願的,在這世上除了你的父親,還沒有人能這麽幹脆地解決掉妙樂。”

白老先生拍拍磬聲的肩膀接着又說道:“不過我們都會有這一天的,不用仇恨,不用迷茫,無論怎樣我們殊途同歸。”

“可是我不能接受深愛的人本可以留在自己的身邊,卻被人奪走的感覺。”磬聲壓抑住自己即将流出的淚水,即使歷經兩世她依舊不能,淡然面對生死。

“沒有人喜歡這種感覺,但是死神總會這樣做。”

“為什麽?”

“或許因為我們不珍惜生命吧!只有死亡才會顯示出生命的可貴。”白老先生像是喟嘆一般說道。

“磬聲你知道為什麽妙樂要葬在桂花樹下嗎?因為他和她愛的姑娘,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桂花樹下。”

白老先生的目光遠了,遙遠的看不見邊。磬聲看着白老先生的目光,不自覺地問出:“師傅也有過心愛的姑娘吧!”

“當然!就連那位劍術卓絕,良心全無的紅家長男。都曾傾盡所有愛上了你的母親。不過是因為我們都曾經青春年少。”

“她什麽樣子?”

“我可以給你講我和她的一切,我們的初初相見,我們的暗自傾心,和最後的最後……”

良久白老先生說:“磬聲我們回去吧!”

“好!”

從此之後山腳的桂花樹下,孤寂地埋葬着一個人,他所有的一切,都伴随着一寸寸泥土,慢慢化去。

由春走入夏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然而對于白老爺子來說那是相當難熬,他不知道自家的小徒弟到底釀了多少桂花蜜,有春季走入夏季這短短幾月中,他算是把桂花蜜的各種吃法都嘗試了一遍。

白老先生原想,桂花蜜吃完就好了,誰曾想怎麽吃都吃不完,這一天的上午,天還算涼快,白老先生起早了些,但是看着桌上的桂花粥和桂花糖包,他想要不還是再回去睡一覺吧!

“師父你起來了,快來吃早點。”正端着一疊桂花糕進廳的磬聲,叫住正準備回身往裏走的自家師父。

白老先生很無奈地坐回餐桌上,剛提起筷子,就感覺到自己的後槽牙隐隐作痛。

“那個磬聲啊!我們家還有多少桂花蜜呀?”白老爺子有些小心翼翼地問。

“大約,還有一畝地的樣子。”

白老先生覺得自己的後槽牙是保不住了,這時候白老先生突然覺得,碧遜史說的不錯,——‘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磬聲啊!你想不想出去轉轉?”

“不想!這麽熱。”

“額!你想啊!你可以現在出發到藍州,藍州可是獨一無二的水城,那裏氣候濕潤,又涼爽,風景又沒,之後你再轉道去碧州,沒有哪裏的書畫可以堪比上碧州的。

這樣轉眼到了秋天,你就可去黃州,那裏的可是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的好地方。”

磬聲斜睨一眼白老先生,白老先生心虛的胡子都向上翹了翹,天知道他可是動用了畢生的文采,來保住自己的後槽牙。

“師父我今年多大?”

“十二。”白老先生有些迷茫地回答。

“我才十二你就打算讓我一個女孩子出門?你放心?”

“我相信你的劍術,你出門,絕對只有欺負別人的份,更何況你和你父親很相似。”

“我怎麽覺得你不是在誇獎我?”

“怎麽會?”

“你曾經說過,我父親是一個狡猾奸詐、心狠手辣、看似忠厚,實則把良心都留在自家老媽肚子裏的人!”

“我說過嗎?”

磬聲點頭表示自己的記憶沒錯。

“你肯定記錯了,呵呵呵呵呵!”

白老先生下定決心要把磬聲送出家門,磬聲也明白自己需要散散心,磬聲點頭同意,于是第二天一早,白老先生在吃完最後一頓跟桂花有關的早餐後,就迫不及待地打發磬聲踏上了行萬裏路的旅程。

磬聲第一站卻沒有去白老先生預想的藍州,而是去了紅州,自己出生的地方。剛進紅州就聞得淡淡的酒香,路邊的旗招子随風飄揚,即使已至夏日中最難熬的時間,置身紅州之中也不覺那麽燥熱。

或許紅家之所以和藍家稱為名門中的名門,最重要的原因,或許就是得天獨厚的地域條件吧!

對于紅州磬聲并沒有太多的印象,畢竟自己離開時還太年幼,沒有人會帶着一個年幼的小姐到大街上晃悠。

磬聲一身清流公子家的裝扮,腰間佩着那把精致的舒念,引來不少小女孩兒的注意。磬聲不在意,覺得首先最重要的當然是找一家客棧。

于是打聽了城中最好的客棧,安頓好一切,又把自家師父忍痛割愛送給自己當坐騎的白馬,交給小二,磬聲就準備去街上見識一番。

剛下樓梯只見小二迎面走上來,笑嘻嘻地,磬聲明白這是有什麽事情要來找自己了。

“這位小公子,紅家的人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小二有些為難地說。

磬聲心裏一沉,不是自己這麽快就被發現了吧!我的天!紅家本家的人哪是人,簡直就是神算子。雖然如此,磬聲面上不露聲色,又一想自己萬一是自作多情呢?

神色如常地跟着小二出了客棧,磬聲只見一輛馬車停在客棧門口,小二将磬聲引到車前,就識趣地走了。

磬聲正疑惑,只見坐在馬車裏的人,用金色的扇子,微微挑起木質窗邊的簾子,連看都沒有看磬聲一眼,便開腔說道:“還沒進城,就看到你騎得那匹馬很好,多少錢,或者什麽條件,說出來,那匹馬我要了。”

慵懶的嗓音,就好像天下都是他家的輕狂樣子,卻讓磬聲讨厭不起來,如果非要一個原因的話,那就是對方當年給自己喂桔子吃的時候,誇自己可愛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 二叔終于出現了

☆、縱使相逢

磬聲有些無奈地看着多年未移本性的二叔,居然感到些許頭痛。

這位紅先生,我的馬是師父賜予的,不好轉手給他人的,還請見諒。”磬聲很誠懇地說。

對方輕哼一聲,表示出一種不屑,長挑眉眼看向磬聲,磬聲驟然有些心慌,雖說自己離開紅州時只有幾歲,又加上隔了将近十年未見,但仍然有些害怕被對方認出來,畢竟對方可是有名的魔鬼官吏,就連自己的老師碧遜史提起這位二叔,嗓子眼都要打兩個轉。

磬聲趕緊抱手一禮,遮住自己的臉,也不敢看對方。

“哦~原來是個小姑娘,為什麽穿男裝?”紅黎深饒有興趣地打量,向自己恭恭敬敬行禮的小姑娘。

“上路方便些。”

“聰明!”紅黎深聽到對方果決地回答,滿意地撫摸了一下扇骨說道。

“多謝誇獎。”

“小姑娘你不擡頭看看我嗎?我雖說算不上谪仙一樣的人物,卻也不是老虎不會吃人的。”

依舊是慵懶的嗓音,似乎散漫,但卻有一種不容抗拒。

磬聲想,要是自己不擡頭,對方反而會懷疑自己,再說已經快十年了,自己的面貌改變也很大,哪裏就認得出來,兩相權衡,磬聲慢慢地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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