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次的出現,幾乎所有繼承了這個名字的人,都成為了藍家的宗主。

對藍家來說,“龍蓮”是特別的,那是藍家的象征,也是最後的王牌。作為藍家的王牌,藍龍蓮的日子,似乎并沒有比磬聲更好過些。(介紹來自百度百科,作者也是才知道‘龍蓮’居然有着這樣的意思,原來以為只是稱呼天才的一個詞,但是後來才發現這個名字背後,背負的責任重大。)

磬聲下山路上近乎太平無事,且得遇幾次貴人相助,磬聲所經歷的過程,充滿了奇趣和成長還有認可。

而龍蓮離家,則只得到一兩金子。他的才識淩駕于衆人之上的人,但正因為對這個世界抱持着不同的看法,所以龍蓮在這游歷的途中面臨他人,對他的不理解,最終成為常人口中的怪人。

即使作為‘龍蓮’,或許也是不喜歡他人怪異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的吧!自小親情疏離,卻又有驚世之才的龍蓮,擁有着有別常人的自傲和疏淡。

他超脫常人的認識,讓他變成他人眼中的怪人,在這個無法理解他的塵世中,倒給了他‘不如離去’念頭。

所以他一直在追尋一種,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超脫塵世的生活。世間紛繁複雜與他毫無幹系。這是獨屬于龍蓮的一種氣質與追尋。

而作為穿越者的磬聲,在最開始也與龍蓮有着同樣的追尋,而且幸運的是,她也的确過上了這種生活,于山林間自由馳騁。本來她可以在這山林草木間,在白老爺子的庇佑下,到了年紀,找一個可以照顧她的人,無憂無慮地生活一輩子。

而妙樂的死,卻将一切都打偏了,就好像命運具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縱然路是磬聲選擇的,可是總是被撥弄到不同的軌道。

“那你呢?”藍龍蓮最終反問道。

“我?”磬聲沒有想到藍龍蓮會如此反問,這畢竟不是他的風格。

“我喜歡這裏。”蹲下撫弄着泥土裏剛剛抽出的新芽。

磬聲恍然明白了,‘龍蓮’也不過是,希望追尋自己想要生活的平常人。

磬聲微笑釋然地開解道:“有時候別人畢生所求,你卻可輕易得到,你所求之物,于他人也是唾手可得。

上天饒是仁慈,可又怎會讓你稱心如意,更何況他卻是個反複無常,喜歡玩弄你的家夥呢?總之——可以換就好了。”

“是啊!可以換就好了。”藍龍蓮指着那根剛剛抽出,卻不知名姓的藤接着說:“把這頑強不屈,生長在薔薇刺中的小藤贈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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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磬聲還沉浸在,剛才的精神的交流中,卻沒想到藍龍蓮卻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磬聲正訝異對方思維的跳脫,雨轟然落地,豆大的雨點落到泥土裏,濺起星星點點的泥點。

磬聲遮着頭,快步退回長廊,而藍龍蓮卻又蹲下,仔細地盯着那小小的藤。

“這叫什麽名字?我從沒見過。”藍龍蓮蹲在雨中,對着廊子裏避雨的磬聲問道。

“我不知道,在它長大之前,我或許都認不出來。畢竟它太小了。你快進來吧!外面雨太大了,會生病的。”磬聲對着雨中的藍龍蓮大聲叫道。

龍蓮轉頭看向那小小的芽,不知名柔弱地在雨中低下頭,又在間隙中擡起身子。嬌嫩的小小身子,似乎快要承受不住這種雨的沖擊了。

藍龍蓮轉身走了進來,手裏捧着一捧土,土上那小小的嫩芽有些蔫地耷拉着腦袋。

“把這個給我,你去換件衣服。”磬聲一邊說一邊打算接過那小小的嫩芽。

藍龍蓮下意識地一縮手,帶着讓磬聲熟悉的目光,磬聲深呼吸保持了自己的修養:“放心吧,我不會謀殺它的,它比你可愛多了。”

藍龍蓮感覺自己是不是被嘲諷了,仍舊不松手。

磬聲上前一步繼續說道:“你放下它,不然你可以捧着它換衣服嗎?”

而藍龍蓮身體力行地證明,他可以。藍龍蓮穿着明顯大一號的衣服,松垮垮地可以看見 他的肌骨,另一只手沒有穿袖子,就那麽露在外面,磬聲對穿着黑耀世衣服的藍龍蓮狠狠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一件正常的衣服,也可以被對方穿出如此感覺,她由衷的佩服。

轉念又想這家夥不會是因為太奇怪,被他哥哥從藍家趕出來的吧!

原本就大的雨,進而轉為暴雨。小庭裏的薔薇被打得枝搖葉擺,滿地殘紅。磬聲有些後悔,怎麽可以讓對方到自己房間來換衣服,好吧!可能因為自己這裏有,剛剛給耀世做好的衣衫。

出于禮貌磬聲給對方泡了茶,上好的普洱,剛用手撚出一撮,便聞得茶香。磬聲将茶泡好,倒與龍蓮,龍蓮仍然專注于手上的嫩芽。

磬聲居然笑了,龍蓮擡頭看了看磬聲,磬聲便說道:“很奇妙吧!這種感覺,保護了幼小的感覺。”

藍龍蓮有點發愣,但終究點了點頭。

“你無法理解,我為什麽會因為妙樂的事情而瘋狂,不過或許,你現在可以體會到妙樂的心情,拯救了一個本來奄奄一息的生命的感覺。很奇妙還是不是?

可你知道這個被你拯救的生命,會怎麽樣嗎?”磬聲語畢,看着龍蓮。

龍蓮點點頭道:“它會不顧一切地活下去,回報這一份恩情,接下來,你就會看到這顆小小的嫩芽,爆發出無盡的潛能,長得郁郁蔥蔥,讓你欣賞它生命的怒放與美好。”

磬聲默默聽完,遞給龍蓮一杯茶。龍蓮潑掉了手中的茶葉,将茶杯擦拭幹淨,小心地把嫩芽帶着濕潤的泥土放了下去。接着說:“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去做回危害到自己性命的事情!”

磬聲沒接口,反而指了指他手的小嫩芽道:“你能聽到它說話對嗎?”。

龍蓮微笑,卻不理會磬聲。

她明白了為什麽龍蓮會在別人眼中那麽奇怪。龍蓮常提起自然,所以他對一些事情的認識,來自于自然,以自然理解事情的方式,去理解事件萬事。

所以他不可捉摸,就算有人接觸到他,也會發現根本沒辦法和一個,以自然準則行事的人交流,所以他是孤獨的。

沒有人願意去理解他的一些做法,怪異的表象下面,是什麽?其實就是遵循道理的不同。

磬聲明白了為什麽沒有人可以與龍蓮交流,因為他本就不是一個人,不是以一個人的準則在做事,他是在遵循自然在做事,他理解自然,理解植物,理解自然裏的美是什麽樣子。但是他不理解,作為人和植物是不一樣的。

“這或許就是人類和植物的不同吧!”磬聲就好像在教導一個,不懂得站在別人立場思考 問題的小孩。

龍蓮靜默了一會兒道:“陸清雅把求婚的帖子送到紅家去了。”

“什麽?”磬聲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這麽大的雨,會有泥石流吧!”藍龍蓮突然打開磬聲緊閉的窗戶,蹲在窗戶下的白雷炎,瞬間縮成一團,心裏送了幾句話給藍龍蓮。

暴雨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傾洩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 想想龍蓮總是在孤獨地旅行,好心疼呀!

☆、忒煞情多

中午時分藍龍蓮已然不見蹤影,昨晚這位仁兄伴着雨聲,吹了半夜的笛子。到後半夜雨停了,就跑到外面的小庭裏,說是要枕着薔薇花瓣睡覺,因為雨後薔薇香更甚。

磬聲無奈,折中地搬了一張榻出來,讓他在庭院裏睡。清晨又開始對着滿地的薔薇花瓣吹起了笛子。

在磬聲非常詩意地說了句:“花落知多少時。”對方直接回答:“二百三十四朵半。”磬聲感受到了自出生以來,從未感受到的無力感。

果然,對方是‘龍蓮’呀!一開口,不論說什麽,就帶着些,爾等凡夫俗子,怎可懂我的心思的感覺。

磬聲被對方折騰了一夜,至吃過早飯才略略眯了眯眼,中午睜眼時,卻發現藍龍蓮不見了。似乎又追随着風而去了。然而雖然被對方折騰了一晚上。但磬聲卻感覺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

不僅僅是昨晚的交談,這種交談僅僅只是思想和精神的碰撞,只是龍蓮讓磬聲感到一種直抒胸臆的暢快,太久太久都沒有這樣真心地和人談過話了。也太久太久沒有見過這樣超脫的人了。

磬聲坐在菱花鏡前,松松地挽了發插了一支梨花簪子。磬聲忽然明白了什麽。撫摸着自己心髒的位置,這就是為什麽自己力量不受控制的原因嗎?

因為壓抑的負面實在太多,所以承受不住了嗎?而當一切釋放出來,內心獲得了平靜,所以才使得力量也獲得了那種平靜吧!

所以藍龍蓮并不是不明白,人世間的規則吧!而是明白仍要堅持自我,即使那樣,很難走下去,也依然故我。果真頗有些——世與我而相違的感覺呀!

磬聲暗自嘆了一口氣,心中想着白雷炎的事情。其實朋友之間,本就可以坦誠些,與其這樣誤會下去,倒不如趕緊地去和白雷炎說清楚。

只是磬聲更加擔心另外一樣,貴陽那邊非議沸沸,似乎是禦史臺所為。

思及此處磬聲,站起身來,走至廚房。用心地做了幾分點心,端着去找白雷炎。

白雷炎正在坐在院子裏喝着小酒,發着小呆。看着磬聲端着他愛吃的麻團,酒糟湯圓,娉娉婷婷走過來,居然驟然間忘記了生氣,反倒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想當初自己剛剛見到她的時候,她才到自己的腰吧!恩!也許更高點?居然記不清了,不過磬聲小時候睡覺的樣子,倒真的是很可愛。

待到磬聲走至他的面前,他才驚覺自己似乎是跟對方吵架了,而且還是對方的錯時,他迅速地轉過身。

磬聲低着頭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因為她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但複又想起昨夜藍龍蓮所說的陸清雅之事。

看起來并不是白雷炎讓事情沸沸揚揚,而是禦史臺故意的,白雷炎只是背了黑鍋。所以這是逼嫁了?不僅可以讓紅家人把所有的事情算在白家身上,禦史臺送來的求婚貼,也無疑是 給紅家一個臺階兒下。

這樣一來,禦史臺不僅可以牢牢把控住彩八家之一的紅家,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禍水東引,挑起紅家對白家的不滿,進而分化才八級這個強有力的陣營。

而且表面上看似只是分化了紅家和白家,但事實上,即使是彩八家之間,也是有親疏遠近的。同為朝中鎮守一方将帥武将出身的黑家和白家,無疑比起其他家來,關系更為親厚。

紅家和藍家在彩八家中地位超然,故而這兩個家族也會強強聯手。黃家所占據的勢力範圍最小,所以一直依靠商業立于不敗,故而也需與紅家藍家站在統一戰線。

碧家一直超然物外,茶家一直因為內部鬥争導致無論經濟,政治都略遜其他家族一籌,紫家為皇族,紫劉輝剛剛上位不久。于此事的站隊明顯要偏向勢力大的一方。加上帝王骨子裏 對于将臣的不信任,那麽很容導致白家和黑家一起從彩八家中沒落消失。

而如果彩八家的這種平衡被打破,那恐怕就不是流血漂橹這個詞,可以形容的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蝴蝶扇一扇翅膀就會導致的後果?

磬聲的思慮也不過片刻剎那之間,深呼一口氣便開腔道:“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請聽我說完下面的話,白雷炎我很抱歉,其實我一直都沒有說實話,這件事情我本不該瞞着你。我 根本不喜歡陸清雅,這一切都是有緣由的。”

磬聲便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茶朔洵的事情都與他說了。磬聲所吐露的秘密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為白雷炎所震驚,一掃昨日被藍龍蓮笛聲所擾的困倦,白雷炎正襟危坐一邊聽,一邊消化着磬聲所說的真相。

待磬聲說完,白雷炎的下巴已經合不上了,他一直知道磬聲頗有謀略。但未曾想到磬聲所知曉的,所做的早已不是自己可以守護的了。

震驚于事情的真相,更加悔恨自己遲鈍的白雷炎,将說完事實真相的磬聲攬到懷裏,在磬聲耳邊說:“你放心,我幫你殺了陸清雅。”

磬聲微笑道:“不,我想自己動手。”

白雷炎撫摸了一下磬聲的頭說:“過兩日,天涼快下來,我們一起去拜祭妙樂師父吧!”

“那你是原諒我了?”磬聲小心翼翼地問道。

白雷炎拉着磬聲的手說:“我當然是選擇原諒你拉,有些時候,手拉手還是好朋友。”

“額。”磬聲有點莫名尴尬。

“對了磬聲我可以跟你商量件事情嗎?”白雷炎突然有些可憐兮兮的說道。

“那個吹笛子的怪人,他今天晚上能不睡我們這兒嗎?”

“額!這個……”這要磬聲怎麽回答呢?畢竟人家幫了自己這麽大的忙,總不能趕人家走吧!

“拜托了!”白雷炎無比沉痛地吧腦袋埋在磬聲的手裏,抽抽搭搭的。

“好吧!我讓人把妙樂師父的那間竹屋打掃出來,帶他去那裏住吧!”

“磬聲!”哇地一聲白雷炎如釋重負地撲到磬聲的懷裏,哭得像個小孩。

磬聲有些不解,藍龍蓮的殺傷力有那麽大嗎?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邵可在黑暗中擦拭着手裏剛剛打磨好的劍,藍雪那坐在一旁,看着這個讓他尊敬的人,雖然對方的面色平靜,但是即使隔着一張桌子,也可以隐隐感受到他如同瀚海江河般磅礴的怒氣。

“那個龍蓮已經和磬聲見了面了,白家老頭給您來信了嗎?”藍雪那試探地問道。

“當然,還好送過來的是好消息。”

藍雪那挑挑眉頭,心想如果是壞消息,您老人家估計就要血洗禦史臺了吧!不過禦史臺的那幫人還當真是看重陸清雅,這樣不擇手段的為其打通關節。

“您的二女兒是一位堅強的女子,而龍蓮,如果能讓他站到自己的立場上,毫無疑問等于是獲得了難以形容的力量。可是即使二小姐在指點下,已經知曉了禦史臺的分化計劃。

清譽這種東西說毀還是毀了,以紅家名門的身份,低嫁是不可能的。但是門當戶對只怕二小姐會受人指摘。”藍雪那微笑着說。

紅邵可心下思索片刻,問道:“雪那想說什麽?”

“我的弟弟藍楸瑛相貌,人品都是不錯的,最關鍵的是門第。所以……”

“聽說他對貴陽一些特殊街道很熟悉呀!”紅邵可戲谑地打斷了藍雪那的話。

藍雪那突然感覺到一絲絲的尴尬解釋道:“畢竟也二十好幾了,也需要去安放一下,自己無法安放的躁動嘛!這也從側面證明日後的磬聲小姐,不會守活寡,您絕對會順順利利地當上外公的。”

“與其把女兒嫁給一個四處播撒愛的男人,我還不如把女兒嫁給白雷炎那根木頭,或者黑耀世那條臭鼬。最起碼他們很看重我女兒。”開玩笑我紅邵可的女兒可是很搶手的好嗎?

藍雪那無奈地摸了摸額頭,這位大人任性起來,也是沒有邊的人物呀!

嘛!還有幾天,我可愛的女兒就要回家了。紅邵可高興而期待地收起自己的劍。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我又蹦出來更新了,快留言誇我(抱腿(*  ̄3)(ε ̄ *))

☆、蘭因絮果

天色将晚,磬聲在馬背上搖晃着,接過白雷炎丢來的酒,就着喝了口。醇香滿溢唇齒間盡是桂花香氣。

“磬聲要我說,何必那麽急着進城呢?我們剛剛路過的村子休息一晚不是很好嗎?聽說他們今天晚上還有戲班子在那裏演戲呢!”白雷炎偏頭對磬聲說道。

“白雷炎,我想家了!”磬聲對白雷炎說道,白雷炎居然感到磬聲的身上流露出一種,與她現下輕松悠哉狀态不符的悲傷。

是啊!磬聲不知不覺離家已經十年了,白雷炎這樣想着。

就在離進入都城貴陽還有些路程時,搖晃晃一輛馬車慢悠悠地,向磬聲和白雷炎駛來。磬聲定 睛一看駕車的卻是陸清雅。

對方挂着儒雅得當的笑容,找不出一絲一毫的錯誤,而深知對方本性,與事件來龍去脈的白雷炎,不由得有些想沖上去,與對方一決勝負,雖然有些勝負不用決就已經很明顯了,然而勝了也不過是讓對方肉+體上痛苦而已。

磬聲心中暗暗佩服,對方的喜怒不形于色。明明心裏已經巴不得把阻礙了他仕途的自己食肉寝皮了,卻還裝出一副笑顏如花的模樣。

不由得反觀了一眼身邊已然怒發沖冠的白雷炎後,磬聲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角。雖然臨行前磬聲已然囑咐對方,不要露出破綻。

自己告知對方一切,完全是基于自己,對他這十幾年的情分和信任。再不會對他有任何隐瞞,如若進城後自己的行為與之前有什麽不同,也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但磬聲明白紙包不住火,更何況白雷炎還是塊爆炭。

“磬聲!”駕着馬車而來的陸清雅熱絡地與對方打着招呼。

磬聲勉力地壓下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心向着陽光,若是堕入沉郁之中,那麽自己的力量怕是又要控制不住了。

磬聲理了理思緒,終是蓄起一個慘白的微笑,心想着這般就可了,陸清雅看了看磬聲露出的表情,心中居然有些許愧疚,然而卻又很快被壓制下去。

“陸大人是要去辦事吧!我們擋了您的道嗎?”

“當然不是!我是來接你的。”

磬聲聽完,臉上挂起一個更加慘白的微笑,這個笑容看似夾雜了許多,落寞、悲寂,然而實際上對于磬聲來說只代表一個字——滾。

這笑容陸清雅看在眼裏,心裏雖有絲絲愧疚,卻又有些得逞的快意。看起來自己很快便能擺脫冗官的身份,平步青雲實現自己的思想抱負了。不自覺中眸子裏有些東西在暗暗發光。

磬聲管那種光芒叫做——毒——貪嗔癡,中的貪為佛教中三毒之一。這種貪包含了對于現狀的不滿,與對未來攀登上高位的野心的毒,最終會把人毒成什麽模樣呢?

這時磬聲突然心中放大了一個點,她想自己是不是對陸清雅這個人用錯了辦法。他雖然出身貴族一生傲骨,可是這幾十年也算過得辛酸悲苦,懂低頭,會下跪。

一切皆因他半生貧賤,這種人不驕不躁,世故圓滑。阻礙他的仕途反而會讓其奮發圖強,尋找別人所不知的蹊徑,來成就自己的氣候。若待他日他氣候一成,只怕……

磬聲下馬對着陸清雅說道:“那麽你是來接我進城的?”

“自然,我想你了。”陸清雅自車上跳下,三分真中來七分假地說。

縱然磬聲已然撐不住渾身演技,卻也不更加感嘆對方的低頭策略,若真是一般的女子,只怕唯此君不嫁了吧!

磬聲嬌嗔笑道:“我倒不知你對我如此有情。”這話于磬聲來說不過是一句反諷,于陸清雅聽來,卻是未來之路的坦蕩。

“磐石無轉移。”陸清雅似乎就差跪地起誓以表其心跡了。

白雷炎詫異至極地看向磬聲和陸清雅,這兩個人各自肚腸地你來我往,即便戲臺上最好的戲子,也只怕敵不過這兩人,三言兩語中的矯飾與心計。

白雷炎想要出聲阻止,卻又想起臨行前磬聲的囑咐,白雷炎調轉馬頭駕着快馬不看兩人一眼,飛奔入城。

“這城外景色甚好,可要一起逛逛。”陸清雅伸出一只手示意磬聲可以牽他。

磬聲嬌羞伸手搭入對方手掌中,這一刻磬聲已然于心中又定下一計。

此時兩匹馬忽然蹬蹄嘶吼,套了車的馬忽然不知為何掙脫開,沖向了磬聲的馬匹,磬聲的馬則一回馬頭,兩匹馬重重相撞,發出巨大的聲響,接着兩匹駿馬轟然倒地。

煙塵遮掩住了陸清雅驚愕訝異的面龐,磬聲也有些不知所措地套退兩步,撫了撫自己的心髒,果然只要心中不靜,略有雜思便得次結果嗎?母親到底賦予了自己,多麽可怕的力量。

縱然陸清雅見慣世面,卻也從未見過如此場景。一時間兩人皆失了代步的工具,離入城的路程,對于騎馬來說不遠,天黑前便可趕到,但步行可就不那麽快了。

陸清雅看了看磬聲,有些無奈地說道:“看來今日我們兩又得以天為蓋,地為廬了。”

“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磬聲也不得不感嘆兩人之間的——孽緣,畢竟第一次見面時也是露宿野外。

不過磬聲又想起什麽地,對着陸清雅說道:“前面有個村子,我和白雷炎騎馬的時候路過過,雖然也不很近,但天黑前一定能到,而且聽說今天有個戲班子在那裏唱戲。”

“是嗎?那我們便這般攜伴而行。”陸清雅貢獻出自己的臂彎,示意磬聲可以挽着他。

磬聲微微一笑道:“聽說貴陽對我非議不少,縱然清者自清,但是還是要注意些才好。”一面說着一面便在前頭帶起了路。

此時已進入深秋,葉子飄零地落滿了地,陸清雅趕将上來将披肩披在磬聲的身上。磬聲心想如果陸清雅可以碰上一個真正喜歡他的女人,或許他可以很幸福地過完這輩子,因為他真的很會騙人,尤其是女人。

但很可惜,他必然會栽在自己的手上。命運這種東西太難說了,若果當年妙樂沒有救活磬聲,若果磬聲與妙樂沒有那麽些年的的朝夕相伴,那麽陸清雅便有可能不會與自己相識,也不會被紅家和自己盯上。

彼時磬聲和清雅步履匆匆趕到村子,戲臺上的戲卻已然開場了。磬聲和清雅離着人群,遠遠地一邊兒看。臺上燈花如豆,不似城鎮那般明亮輝煌,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磬聲聽得戲臺上有人在唱:“他教我收餘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戀逝水、苦海回身、早悟蘭因”

恍惚間磬聲眼已濕,脂已褪。

作者有話要說: 別景最近遇上辭職,又碰上搬家,前途迷茫中。不過我會保證更新的。不過有可能文風會随着心情轉移,我會盡量保持基調。如果閱讀上出現了什麽問題,大大們可以留言,希望各位讀者大大不要介意。

☆、枯木逢春

夜昏沉,磬聲卻睡不着,在農家小院裏領略着月光的美好。但月光的清輝也無法讓她平靜。她變成了一個矛盾體。他有些憂愁地看着家的方向,誰知道哪裏又會是哪般狀況。

陸清雅也是睡不着的,他站在屋子裏,從窗格子裏向外望着。只看見一個孤獨的側影,俊秀的鼻骨,在月光下散發着瑩潤的光澤,微弱卻帶着令人窒息的美感。

磬聲着實稱不上美,她擁有着和自己父親一樣,溫和卻并不惹人注意的相貌,彎彎的眉帶着些和氣,幽靜的眸子包含着一些靜谧。這似乎是在佛前浸染的些許超脫的氣息。

但陸清雅此時卻覺得,沒有任何人,會比磬聲更美了。在這個清冷孤寂的小院裏,立着一個就連月光清輝,都不能與之媲美的女人。

陸清雅想起旺季對他說的——那個女孩兒,既然對你有情,那麽我們就要把握好這種機會,無論怎樣她都絕對會嫁給你,拿出你的能力來,讓她非君不嫁。

旺季對于他來說,就是他的神,既然他說了磬聲會嫁給自己,那麽自己的後半生就會和她一起生活了吧!這樣想想也不賴,這樣自己也算是有個家了吧!

因為紅家的關系,陸家的匾額,也能風風光光地高高懸挂起來吧!不知為何陸清雅想到這裏居然會有些許的難堪。

陸清雅忽然回想起當年,陸家那一年的自己,才剛剛長到父親的腰際。那一年的自己喜歡爬樹,站在樹上看着自家院牆外的風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自己不由得心向往之。

然而當自己家那朱漆大門被重重撞開,大門的銅環摔在地上發出‘碰’地一聲響後,自己的童年戛然而止。鮮血濺灑在臺階上,自己已然眼神模糊,之後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樣成為一 條漏網之魚的,只是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閑晃。

肚子餓的時候,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親,對着樹上趴着的自己喊:“吃飯了。”那時候的自己,卻仍舊貪戀大門外的人生百态,不知道門外是另一種世事艱難。

後來旺大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個蒼家的後人。他收養了自己,把自己培養成一把随時可以刺入敵人心髒的利劍。

陸清雅閉眼丢開自己的傷春悲秋,眼睛望向院子裏的磬聲,那是一定會以妻子的身份,站在自己身邊的人,自己也一定會和她相伴相攜到老吧!像自己的父母那樣。

清晨磬聲依照自己的習慣很早便起身了,做了些清粥小菜,陸清雅還在睡着,依稀間夢到幼時的自己,正趴在樹上看風景,聽到母親叫自己吃飯,自己開心地爬下樹想要再見一見母親,拼命地睜開眼,卻發現,磬聲那雙溫和沉寂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看。

磬聲見對方醒了過來,便對着對方說:“該起身,吃飯了。”

愣了愣,陸清雅笑了捂着眼睛低着頭說:“好!”

磬聲怪異地看了看陸清雅,轉身出了屋子,陸清雅的眼淚一滴一滴滴落在被子上。

未過午時就有人帶着兩匹馬來了,磬聲便和陸清雅一前一後地離開了村子,風吹過遠處翻滾起麥浪。

磬聲在城門口和陸清雅揮手作別,再不和對方告別。自己的笑容估計就不會再重回自己臉上了。

磬聲騎着馬,還未到家門口,就聽到一聲充滿朝氣的聲音:“今天磬聲會到家吧!靜蘭今天我們一定要把這面牆修理好。”

磬聲勒住馬,屋子裏的秀麗像是有共鳴一般,磬聲前腳勒住馬,秀麗後腳便風一般地飛奔出來。

白色的裙角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美得就好像秀麗那十六歲的年紀一樣。兩雙眸子瞳孔都不由得收縮,控制着那淚腺中泛出的淚花。

“阿姐,我回來了。”磬聲坐在馬上,看向秀麗那雙朝氣蓬勃的眸子,那深處擁有着對自己的無盡的眷戀與牽挂。

秀麗的心有些揪痛起來,整整十年了吧!

屋子裏的邵可把秀麗剛剛曬好的被子,整齊地鋪好,擡頭看向窗外。已然枯了多年的樹木居然開始慢慢抽出枝丫,空氣中隐隐地飄來一陣薔薇花的香氣,紅邵可謹慎地從腰間抽出一 柄小巧地匕首,卻發現薔薇花的香氣飄遠了。

紅邵可飛一般地奔向外間,只見缥璃櫻立在秀麗和磬聲的面前,磬聲帶着些勢如破竹地氣勢抵擋在了秀麗的身前。

邵可想上前,卻發現自己的腳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無法向前,即使心中有力,腳上卻無力反抗。

“你太大意了。”缥璃櫻緩緩開口。

磬聲敏銳地感知到,對方身上所透漏出的強大氣息,如大海般浩瀚無法抵禦的窒息感,讓她支撐不住想要逃離。但是她不能,對方看向秀麗的眼神,讓她不能離開,只能面對。

“我能控制!”磬聲這樣對他說。

“你一點也不像薔薇,你偏執而瘋狂,所以才控制不住。”缥璃櫻換了一種藐視的眼神看向磬聲。

“我看你才是那個偏執而瘋狂的人吧!”磬聲反唇相譏。

秀麗也想要說什麽,卻發現自己根本張不開口,秀麗失去說話能力的同時,感受到了一種突如其來的一種壓迫感。

“枯木逢春,只可惜現在是秋天,該是萬物沉寂的時候。”缥璃櫻語畢,還身處在院子中的邵可只見那抽出新芽,生機勃勃的枯木們,一棵棵接連衰頹下去,嫩綠的葉子,慢慢地般的枯黃打着旋兒落到地上。

邵可內心洶湧地翻滾着,恨不能直接沖殺出去,什麽光天化日,什麽朗朗乾坤,缥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給你幹趴下。

“萬物皆有其時序,即使力量超然也不可違背,若悖逆更改,只怕亂了。”缥璃櫻娓娓道來,好似一位先生。

磬聲握不準對方心裏的想法,但卻有個大膽的猜測,或許對方是來給自己收拾殘局的。似乎對方總是出現在自己的力量,做出了些不好的事情時才會出現。

磬聲忽然有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他~!不會一直在監視自己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服各位期望的我沖出來更新了,作者決定去找幼兒園老師的工作,可是母上大人卻說你不會覺得掉價嗎?(注:作者學小學教育的。)哎~!不知道這條路選擇的對不對,不過作者決定走下去。

☆、今日重看舊時花

缥璃櫻有些迷茫了,他遠遠地看着磬聲和陸清雅相攜相伴,陸清雅的眼睛裏分明寫着算計,但磬聲仿若看不出一般,沉淪于對方的網。

磬聲在缥璃櫻的眼裏,一直是冷靜、殘酷以等等詞彙出現的,但是這其中絕對沒有愚蠢。他有些不懂了。或者磬聲只是看似機敏?

這種思慮讓他有些焦灼,居然忽略了磬聲能力爆發,讓兩匹馬相撞的事情。在等待了一夜之後,缥璃櫻一路尾随着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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