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上摳都摳不下來。

所以自己當初,幹嘛要這麽聽話地把自己和自己的小夥伴,當成禮物送給這個恐怖的女人呀!

舒适地在浴桶裏舒展身體的磬聲,才聽不到暗十一內心對自己的吐槽,只是半合着眼睛,卻隐約間聞到血腥味道,磬聲睜開眼睛,看着浴盆中擴散開來的淡淡薔薇色的血,磬聲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

磬聲招呼出暗處待命的暗十一,吩咐道:“給我去買些野鴨子毛的,或者棉花做的衛生帶來。”

“啊?”暗十一當場愣在原地。

“還不快去。”磬聲轉轉手腕,發出咔咔的聲響,吓得暗十一趕忙跑了出去。

磬聲心中氣悶,抄起桌邊的酒一飲而盡。

晃蕩在街市上的暗十一內心近乎是崩潰的,衛生帶,那裏有賣的呀?

這邊紅家裏,正熱烈讨論着紅秀麗女扮男裝入戶部幫忙的事,磬聲等得不耐煩,便叫了另一個躲在暗處的家夥,幫自己去買玫瑰酒。

暗十一覺得女人的東西,還得去女人的地方弄,于是他便去了最有名的姮娥樓。暗十一長相不錯,一進去便被一群莺莺燕燕為了上來,暗十一推出一條小路,迎面便撞上了蝴蝶。

暗十一見蝴蝶濃妝豔飾,嬌媚非常,剛起心思便想起自己的頂頭上司,脫口便來一句:“老板,有衛生帶嗎?”

蝴蝶見過提出各種稀奇古怪要求的客人,要這個的還真是沒見過,不過好歹也是在風月場中摸爬滾打了多年的人,笑意盈盈地問道:“那客人是要用過的呢?還是沒用過的呢?”

暗十一瞬間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女人怎麽都這麽可怕。

磬聲閉着眼,想着自己從暗十一那打探來的,關于茶朔洵死因的消息。卻也沒有什麽大的疑問。

大致是茶朔洵自己作死,要跟自己怄氣,把原本好好的計劃部署,提前暴露被茶鴛洵抓住把柄設計殺死。

但磬聲總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暗十一還提到茶朔洵哥哥曾經來找過他,磬聲想破頭也沒想明白,茶家大少爺那個沒腦子的,會跟茶朔洵的死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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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茶朔洵的屍體也不見了,那日自己去見父親,便是想讓他幫忙把茶朔洵的屍體帶出,畢竟皇宮內院,自己要帶一具屍體出宮難度太高。

但是他的屍體居然失蹤了,沒有人見過,磬聲也曾向藍楸琳打探過,但藍楸琳也未曾見過錦衣華服的男子屍體,磬聲思索這,到底是誰帶走了他。

夜更深,秀麗款步來到紅邵可的屋子裏。

“父親。”秀麗叫着屋內收拾東西正準備歇下的紅邵可。

“秀麗呀!有什麽事情嗎?”

“我……”秀麗欲言又止,但卻還是問出來。

“我想知道,關于磬聲的事。”秀麗似是鼓足勇氣般,吐出這些字句。

邵可聽罷,愣了愣,微笑着說道:“你妹妹呀!離開家這麽多年,她比我們更加知道怎麽照顧好自己,我們要做的就是信任她便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更新,送給大大們拉(* ̄︶ ̄)

☆、問世間

悶而燥熱的夏季,并不那樣容易過去。因為秀麗希望學習成為官吏的知識,李绛攸倒是一日兩次不必燥熱地往這裏跑,時不常帶點蔬菜水果之類的。

“我說靜蘭你不覺得李大人最近跑這裏跑得特別勤快嗎?”浪燕青躺在暗十一剛剛修剪好的樹上,對着樹下正在劈柴的靜蘭說道。

“跑得勤快,最起碼人家帶吃帶喝,不像某人,白吃白喝還不幹活。”靜蘭一面說着一面拿着閃着光的斧子看着浪燕青。

浪燕青見狀連忙揮手道:“別別別,我也不是不相幹,這不是家裏的活都讓人幹完了嘛!”

靜蘭聽罷也默默地嘆了口氣,是啊!自己都快沒事幹了,過去修剪花園,修繕房屋,打掃庭院,劈柴挑水可都是自己幹,自從大小姐和二小姐從宮中回來之後,家裏的這些事情都有人代勞了。

乃至于有一次,秀麗小小地抱怨了一句私塾裏的孩子沒書用,雖然出了印刷書,書價便宜了不少,但是對于家庭貧困的孩子們,依舊是筆不小的開支。

就這一句小小的抱怨,不知道被哪個侍從聽到了,傳到了二小姐的耳朵裏,第二天商會就送來了許多部書,以及筆墨紙硯。

靜蘭都快摸不清這位二小姐是何方神聖了。

而此時的磬聲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裏,執一部書看着,耳邊的紅色耳墜在她耳邊幽幽地閃着光,因着天氣熱又不出門,磬聲只拿着紅邵可修好的,紅寶石雙股金釵松松地挽着頭發。

“姑娘,白将軍讓下面的人送了封帖子來。”暗十一恭恭敬敬地奉上一封精美的帖子。

磬聲懶懶地從書上挪開視線,心下好笑道白雷炎怕是腦袋讓門給夾了,給自己下帖子。

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卻發現上面印着碧家的家徽,心念一動那帖子便到了手中,暗十一便也見 怪不怪,他知曉這位姑娘定然是一位奇人異士。故而能隔空取物,還能不動不搖地把自己釘在牆上動也動不得。

磬聲一手看着帖子,一手撥弄着自己耳邊暗紅色的墜子,姣好的面容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溫和美麗,暗十一看得有些呆。

磬聲卻只專注于自己手上的帖子,是碧遜史寫給自己的,說起來他算是自己的老師,對自己也算是助益良多,此次是請自己去赴宴。

磬聲挑了挑唇角對着暗十一笑道:“這帖子是只給我一個人的,還是黑将軍和白将軍都有?”

暗十一回過神來,思索片刻道:“似乎是只給姑娘一個人的,白将軍還說要不是看在碧大人的小女兒嫁到白家,他才不轉送帖子,讓他自己遞到紅家來。”

其實白雷炎的原話并非如此,而是……——那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臭老頭子,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這不就是相親宴嘛!

我家磬聲能看上碧家那些軟不拉幾,連桶水都提不起來的貨?這個碧家老頭也是個機靈的,知道遞到紅家肯定沒音信,就送到我這兒來了。

哼!要不是看在我白家人,拱了他養了十幾年的大白菜,我才不遞這個帖子呢!

然而不知背後內情的磬聲,倒是好奇起來,這位碧家先生是什麽意思。便對暗十一道:“那我明日傍晚去赴宴,你不必跟着,讓阿沁換身衣裳陪我去。”

“是!”暗十一恭敬答道,退到暗處去了。

次日傍晚磬聲與秀麗打了個招呼便出門了,磬聲也并未用心裝扮,帶着阿沁至了碧家。夏日裏天色晚得慢,碧家還未點燈,火燒雲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下,顯得格外奪目,磬聲的一襲紅衣也在這火燒雲下,變得炙熱耀眼,

磬聲鬓邊的金步搖,在她的走動下搖晃着,時而接觸到臉頰,更加映襯得她芙蓉如面。阿沁扮作侍女跟于磬聲身側,低垂着頭,卻無法忽略掉她那高挺圓潤的鼻子,讓原本長相平庸的她,倒多添幾分顏色。

磬聲剛入碧家,碧遜史便早早立在門口等着她。見到磬聲碧遜史先是一驚,不過幾月不見,磬聲便出脫地更見豔麗。

磬聲對着碧遜史微笑一禮道:“勞動您在門邊兒等我,我倒忐忑,莫不是有什麽重大的事?”

碧遜史聞聽此言,有些心虛道:“只是便飯,便飯。”

磬聲微笑,知道這場便飯,只怕沒那麽便宜,只在心中按下不表。她心知碧遜史是位耿直,慈祥的嚴師,如此這般,或許有事相求。

跟随着碧遜史而去,只見在一間敞廳裏擺着一桌宴席,多是白州特色,亦有碧州的菜色,不過見少,桌邊坐着一位青衫少年,磬聲心下便有些明白了,合着這是相親宴席。

而跟随在磬聲身後的阿沁,早已從暗十一的口中得知此事,心下有些惱,不覺便想起自己之前的主子——茶朔洵。

阿沁原不叫阿沁,叫暗九。因為手下人數多,茶朔洵這個主子也懶得一個一個取名字,只是由一向後排序,在阿沁之前的暗一到暗八都因為執行一項任務而去世,排在他們後面的暗九,便被調到茶朔洵的身邊。

阿沁記得那一日是深秋,主子的心情似乎很差。即使斂聲屏氣站在一旁,自己也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惱怒。

忽地主子要了一杯茶,阿沁趕忙上前,主子纖長的手指剛剛接觸到茶杯,主子便一擡手腕,準備要摔杯子了。但對方卻突然停住了,對着自己說道:“暗九是吧?改個名字吧!就叫阿沁吧!”

當時自己便驚呆了,不僅沒有責罰反倒,賜了自己名字。自己感覺到一種劫後餘生的暢快,便忍不住地擡頭看了看手執茶杯,看着窗外落葉的主子。

主子入神地看着窗外,俊美的側臉與秋天的落葉相互交錯着,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大腦最深處。

有時候自己會将這段記憶翻找出來,看一看,但後來這段記憶,便真的只是記憶了。因為主子過世了。連屍體都沒有。

但主子像是知道自己那一次去貴陽,便是要去赴死的一般,一件一件地安排着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和其他手下的去處,他将所有得力的幹将,全都留給了——紅家二小姐。

身為屬下的阿沁,不明白為什麽主子要把自己留給一個,自己從未聽說過的女人。

但直到那天,那一個春末阿沁見到了磬聲,也是那個春末暗十一偷偷,伏在自己耳邊說話,自己才恍惚明白;為什麽主人會給自己賜名。又為什麽會把自己和所有的同伴留給這位——紅家二小姐。

那一日桃花都落盡了,滿地的殘紅,暗十一的氣息猶在自己的耳邊起伏着,緩緩地吐出幾字道:“果真人有相似呢!”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調班上了七天半的班,所以晚了額,今天熬夜再加更一章。

☆、紅霞成堆

碧珀明有些忸怩不安,他老早就從碧遜史的口中,聽說過這位在白家長大的磬聲小姐。只是他提起這位磬聲小姐時,并未曾帶過姓氏。所以碧珀明一位她是白家的小姐。

在碧遜史的描述中,這位磬聲小姐聰明機敏,武藝超群,而且博覽群書,人品性情都很好。但卻單單忘記提起她的樣貌。

故而在碧珀明的心中,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張,獨出于白家剛毅五官,魁梧身材的形象。碧珀明有些怕了,萬一對方看上自己可怎麽辦?當初自己想即使碧遜史介紹了,自己不喜歡拒絕了,白家也不能拿自己如何,然而到了貴陽後碧珀明才知道這位磬聲小姐,是紅家的嫡系二小姐。

而且還因為喜歡上一位禦史臺的官吏,而鬧得滿城風雨,據說最後這位官吏不得這位紅二小姐的喜愛,就這樣從朝廷的舞臺上消失了。

思及此處碧珀明不覺攥緊了衣擺,自己為了對李绛攸大人表示尊重,已然推遲一年進行國試,若是為了這種兒女私情的事情,攪亂了這次國試,那真是……

“磬聲,來!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侄子碧珀明,他在碧州可是有神童的美譽呢!”碧遜史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驕傲地介紹道。

碧珀明僵硬了後背,有些不情願地轉過身來。卻未曾看到自己心中構想中的那位剛毅五官,魁梧身材的紅家二小姐,反倒是一位身姿窈窕,芙蓉面龐的女孩子。

他只見磬聲一頭整齊烏黑的鬓邊,簪着一支金步搖,光潔如玉的耳垂旁,墜着紅寶石的耳墜,在她的臉龐搖曳着,碧珀明被這中兩相的落差對比,弄得有些呆了。

磬聲微笑一禮,在大團大團火燒雲的背景下,碧珀明被眼前這一襲紅震懾住了。他見過許多女人穿紅,卻沒有一人能比得上眼前這耀目灼熱。

磬聲入席,碧遜史便挑起了話頭,而這話頭居然便是當今陛下提出的,讓女子入仕。當碧遜史挑起這個話頭時,磬聲明顯看到了碧珀明眼中的不屑,是啊!即使是在當今社會,女人的地位,和女人主要的工作便是相夫教子,更遑論當下。

但磬聲卻又有些氣惱,便接着碧遜史的話接着說了下去:“的确,陛下的做法不可謂不幼稚。”

碧遜史聽罷,便立時呆愣住了,他原想如同磬聲這般有才學有能力的女子,缺的便是這樣的機會,卻沒想到對方倒說陛下幼稚。

“如何說?”碧珀明略略思索,便開口問道。

“很簡單,彩雲國內,矛盾本就多,就連寒門子弟都不一定能得到求學的機會,更何況那些出身寒門的女子,這法若只能面向貴族女子,依我看不若不立也罷。畢竟不論何事只要沾染上權勢便會變味,或許一兩年,會有那麽幾個出衆女子成為女性官吏,可十年呢?二十年呢?難保女子取仕不會變味兒!”

磬聲面上微笑,心中理算着,若貿然推行女子參與國試的法令,到最後或許并不能為女子謀求到所謂地位的提升,或者女人的權利,反倒有可能會使原本厭惡女性獲得權利的官吏,愈加打擊女人的地位,使得女性地位更加低下。

磬聲微挑着唇角,帶着些許如同碧珀明剛才同樣的不屑,果然……幼稚。

碧遜史微笑着,看着一旁已拜服于磬聲言辭下的碧珀明,心下想道:“看你小子還不屑磬聲,臭小子沒我你能認識這麽好的女孩子嘛?”

飯後便已是月上柳梢,磬聲禮貌告辭,碧遜史很有眼力地讓碧珀明送送磬聲。

碧珀明心中即是期待,又有些尴尬,不知如何開口,又覺得不說些什麽氣氛更加緊張。但最終碧珀明也只是在出門時,對磬聲說了句:“路上小心。”

目送磬聲遠去,直到那一襲紅衣消失在夜色中。

“你似乎有些不滿?”磬聲停下腳步問向身邊的阿沁。

阿沁的頭低得更低,悄聲道:“不敢。”

磬聲款步繼續向前走,也不看阿沁地道:“現在你又兩個選擇,一、離開我安安靜靜地 找個地方活下去,第二、留下來老老實實地為我辦事。我不需要你忠心耿耿,但是我不喜歡有人借着所謂不滿給我找麻煩,明白嗎?”

阿沁略有些顫抖,她自問掩飾地夠好,她不明白紅二小姐是怎樣看出來的。磬聲停下步子,心有所想的阿沁差一點撞上了磬聲的背,磬聲彎下腰,看向對方的眼睛。

阿沁避無所避,直直地撞上磬聲的眼睛,便是這樣對視良久後,磬聲直起腰來,深深呼出一口氣道:“我看你便還是選第一條路吧!今日你便是自由的了。”

磬聲一人走在人聲稀落的街巷中,一個醉酒搖晃地醉漢,眼神不掩地看着磬聲。磬聲微笑只一揮袖那人便撞上牆去。

“多年不見你似乎又改變不少。”熟悉的聲音自屋頂傳來。

磬聲擡頭一看,便見一身藍衫的,披發至腰際的藍龍蓮單腳立于屋頂之上。

“似乎你也變了不少。”磬聲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卻也沒有驚豔到屋頂上的龍蓮。

龍蓮依舊那般睥睨衆生的表情道:“果真還是你姐姐比你有可取之處。”

“那便多謝你誇獎我一無是處了。”磬聲仰頭看着龍蓮,一點也沒有被對方的話傷害到的意思。

藍龍蓮輕輕點了點足尖,便來到磬聲的眼前。磬聲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好似多年未見的老友般對他道:“我們找個地方喝喝酒,訴訴衷腸如何?”

“桃花酒。”藍龍蓮有些任性地答道。

“好啊!你請,我可沒錢。現在已是夏季了,桃花酒已不應季了,貴得慌。”磬聲一攤手,表示自己的無可奈何。

“桂花酒更不應季,你不也從春末喝到你現在?”藍龍蓮毫不猶豫地戳穿磬聲的謊言。

“看來藍少爺對我關注有加,連我喝得酒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磬聲略帶些不滿,心中卻更加不滿地說道。

“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好像行走在世間,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你。”

藍龍蓮似乎意有所指,磬聲環視了一下周圍,笑道:“那我們便找個清靜點的位置喝喝酒吧!”

作者有話要說: 藍龍蓮,碧珀明,李绛攸統統趕赴戰場

☆、會當淩絕頂

“你似乎是特意來找我的?”磬聲一面說着,一面遞過一個酒杯給藍龍蓮。

藍龍蓮低垂着眼道:“你該知道缥家吧!”

“嗯哼!我還與缥家宗主見過幾面,不過并不是很愉快便是了。”磬聲回答道。

“缥家盯上了秀麗和你,你我是不擔心的,但是秀麗,你得看好她。”

磬聲聽罷皺了皺眉問道:“你可有什麽消息?”

“藍家的封地和缥家相隔不遠,其實也是先王們讓藍家盯着缥家的意思。只是缥家擁有異能者衆多,而且他們的脾氣秉性怪異,讓人捉摸不透,故而我也不能斷言他們要做些什麽?”

“不知怎得,聽藍家龍蓮說別人脾氣秉性怪異,讓人捉摸不透,總有些諷刺。”磬聲轉着酒杯,擡了擡眉說道。

“紅仙消亡,缥家總得找個替代,才能一勞永逸,你就沒發現自己身上有些什麽不同嗎?”藍龍蓮難得如此正經地與磬聲對話,磬聲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我可以肯定的是,我體內的是缥家的異能,和紅仙沒有什麽關系。”

“那麽他們的目标就是秀麗了。”

“想都別想,我母親用生命換來了秀麗,怎麽能如此輕易……”

“秀麗壽命有限。”

“你什麽意思?”

“即使是紅神的力量,也難以拯救一個違背天道而存活下來的生命。”

“那你又如何知曉我不是違背天道生存下來的?”

快速地對話之後,藍龍蓮和磬聲雙雙陷入沉默。磬聲閉了閉眼睛,嘆了口氣道:“還有多久?”

“不久了最多不過三十歲。”

“三十,太短了。”磬聲喃喃自語道。

“對于秀麗來說是極限了,而且還是在缥家不動手腳的情況下。不過我倒希望缥家動一動這個手腳。”

“你什麽意思?”磬聲訝異地看向龍蓮。

“秀麗的生命本就不長久,也就剩個十來年的時間,若是缥家将她帶走,缥家便能誕生更多的奇人異士,來守護這個國家,而且缥家會為秀麗找來白子,讓她的生命無限的循環下去,這是利益的最大化。”

“那秀麗呢?她的意志呢?不重要嗎?”磬聲有些激動地說。

“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本來就意氣難舒。不如……”

“如果你真是這樣想的,也不會千裏迢迢來找我,保護秀麗了吧!”磬聲有些疑惑。

“你錯了,我根本不是想幫助誰,藍家的存在本來便不是獨獨保護一個人的,我們的存在是維護這個國家的平衡。

若是一方太強,或者未來可能因為一件事情,控制國家的方向,那麽我需要做的便是打壓,我提醒你不過也只是提醒,并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我需要做的只是靜靜地站在你們的博弈之外,做出判斷,怎樣做?犧牲誰?才能使這個國家運轉下去。告訴你缥家的意圖,不過是為了讓這場博弈顯得公平些,讓我更好地做出判斷。”龍蓮笑了。

“可笑。”磬聲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

“如果你站在了別人所不曾站到的高度,你便會明白,有些事情會随着視線的改變,而在你的眼前改變。

世界觀的崩塌,也由此開始。就好像王權之戰,如若此時妖怪肆掠,還會有誰會關系,那大殿之上坐着的人是姓紫,還是姓蒼,亦或是姓缥嗎?”藍龍蓮喝完一整壺的桃花酒,只覺的滿嘴的澀口。

龍蓮接着說道:“只可惜,現如今可沒有什麽世界會被毀滅的危機,大家的視線依舊盯着自己那塊一畝三分地,或者別人家的地。但意外總是出其不意的出現,我們要做的就是随時準備好,為之一戰。”

“龍蓮發生了什麽?我感覺你似乎改變了許多……”磬聲欲言又止。

“你聽說過缥家有一面鏡子嗎?”

磬聲愣愣地搖了搖頭

“鏡子下面有東西,壓在下面的東西,缥家的人在守護着它,但是若是缥家再也沒有擁有異能的後代,那鏡子只怕他們就守不住了。”龍蓮意味深長地提醒道。

夜沉得厲害,藍龍蓮的一襲藍衫消失在黑洞洞的夜裏。磬聲感覺到害怕,她第一次有一種被惡意包圍的感覺。

“鏡子……”磬聲喃喃自語。

第三日的夜裏,磬聲便收到了讓暗十一從外頭查來的關于鏡子的消息。

這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蒼玄王有個妹妹叫做蒼遙姬,是缥家的第一代宗主,缥家不屬于彩八家,不參與政治時事,但卻對君主的人選有着決定性的作用。

缥家女性往往具有異能,男性則沒有,但是偶爾會出現長生不老的男性,但總體來說,在缥家,女性的地位是高于男性的。

當年蒼玄王在彩八仙的幫助下打敗了魔物,蒼遙姬拉起了二胡,讓這些魔物平靜了下來,然後用“神體”——也就是一面鏡子将妖物鎮在寶鏡山下,而制作鏡子的,便是碧家的當家,據說制作鏡子的方法只有碧家知曉,但只要制作鏡子碧家必然會有一人死去,就好像是某種獻祭。(改編自介紹)

昏暗的燈光下磬聲敲打着棋盤,她明白了,為什麽藍龍蓮會告知自己,秀麗被盯上的事情,也明白了為什麽他會希望秀麗被缥家的人所控制。

缥家和旺家都是蒼狼王的後代,因為紫家的上位,旺家變為貴族,而缥家則變為抉擇君主人選的存在,若照此推論下去,紫家上位便是缥家推就的。

或是因為當年旺氏一系沒有優秀的君主,于是便選擇了紫家上位,這也就是為什麽明明是皇權威脅存在的旺家,也依舊存活下來的原因。

但現在情況便不與當時相同了,缥家與旺家結親,缥璃櫻和旺飛燕生下了一個兒子,據說很不錯,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之前旺家會有那麽多小動作,原來不是旺大人想坐那把椅子,而是他想讓自己的外孫坐那把椅子。

同出一脈的缥家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更何況現如今的皇帝,昏君之名在外,即使現今有所改變,但卻也并非一位合格的君主。

可是那又與秀麗、鏡子、和藍家有什麽關系。磬聲又細細地思索藍龍蓮的話。

‘難道……缥家是想毀掉鏡子,再讓現今家族中所擁有的異能者,去擺平魔物,這樣小缥璃櫻便可名正言順的上位,最後利用秀麗體內紅神的力量,讓缥家誕生身負異能的人,守護碧家打造出來的新鏡子?和穩固蒼家的皇位’

磬聲心內猛地一震,手上的白子也落到地上,滾落不見。

這……這真是……

磬聲想着,卻已發不出任何聲音。外面的夏蟬焦躁地叫着,沒有半分停歇的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送上,希望大大們多多留言,感謝大家的支持O(∩_∩)O

☆、鋒芒初露

天空沒有一絲雲的遮蔽,火熱的太陽炙烤着大地,四處都是安靜的,連蟬聲也沒有。這種天氣下,就連鴻胪寺那些沒有頭發的和尚,都趴在桌上,一派哀鴻遍野,生無可戀的景象。

磬聲卻難得地在戶部,見到了一位長發及腰,在如此炎熱天氣下,依舊堅持不懈帶着面具工作的——神經病的存在。

“覺慧真是謝謝你趕來幫忙了,戶部最近人手實在短缺。”景柚梨一派溫和感激地看着磬聲道。

磬聲禮貌地答道:“應該的,應該的。”

“覺慧,你把這個沓公文送到鴻胪寺,告訴他們這麽離譜的預算到底是怎麽做出來的,還有把這一沓送到工部,讓他們把夏汛要修築堤防的預算送上來,以上。”随着一個章子聲的落桌,磬聲有些艱難地挑了挑眉毛,上前把公文帶走。

正出門時,迎面撞上了秀麗和燕青,秀麗剛開始還好奇磬聲,是怎麽也到戶部來工作的。但磬聲卻總是一派顧左右而言她的狀态,反倒讓秀麗不好問下去。

要說起這件事情,還是要從上一次與藍龍蓮的對話說起,磬聲自那一日與藍龍蓮對話後,便心下有了個疙瘩。

要知道缥家不是老不死,就是神經病,要不然就是小正太,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自己必須時刻盯着秀麗,保證她的安全才是正經的。

于是轉頭就去找了碧遜史,直截了當地提出自己想去戶部漲漲見識。碧遜史也只是略略思索了一下下,就同意了。于是磬聲便頂着李覺慧的名字進入了戶部。

一進戶部就差點露餡,那景柚梨開口就來一句:“上次見面不是說叫磬聲嗎?”

得虧磬聲反應及時,張口就來:“那是我的字,字磬聲。”

景柚梨明白地點點頭,只有黃奇人在面具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道:‘果然不愧是紅黎深的侄女,說起謊來,比說實話還溜。’

就如此磬聲便在戶部留了下來,這廂磬聲與秀麗正在整理賬冊,那廂景柚梨和黃奇人邊說起了 夏汛的事情。

大致就是這兩年夏汛修堤,都不咋地,也就比紙強那麽點點。但是抓起來又都是小蝦米,連條小魚的影子都沒有,加之戶部的銀子是層層下發的,層層官員過了手,很難說清楚到底是誰拿的。

地方官沒膽子,上面的官給多少錢做多少事,上頭的官和商人相互勾結很難查出所以然,很容易打了老鼠傷玉瓶子,所以這件事情就這樣撩在那裏,沒人管。

秀麗毫無頭緒地翻着戶部撥款下去的賬冊,進進出出都沒有問題。磬聲只是略微過眼瞧了瞧,她曾聽妙樂師父說過,一般外朝的預算諸如撥款、赈災等都是由鴻胪寺做好文件,交給 戶部尚書過目,只要不離譜,沒差錯,就會由戶部填制憑證,遞到施政官那裏撥款,上頭的基本程序便是如此。

但是當銀子一旦從施政官手裏出去了,就會比較亂了。一般是直接由押送銀錢的官兵直接送到州牧處,由州牧交于手下官員,手下官員再分發給下面,如此一般層層分撥下去。

很多時候都會發生,諸如撥了白州,維護山林修葺泥石流,造成房屋損失白銀十萬兩,交到州牧手裏的時候的确是十萬兩,但難保州牧不會因為一些緊急事态挪作他用,當然貪污是不會的。

但譬如此次稅收有些地方,因為各種原因欠繳,而朝廷撥款正好有盈餘的,便挪去補足稅收。

然後州牧再根據此分撥到下面,這次的銀子正好也有緊急的事情,比如剿匪等事宜需要銀子,而夏汛還有許多時日,便會将錢拿來挪作他用,到時候再抹平帳就好了,州牧朝廷也是知道此事的。但是情有可原所以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這筆錢本來就是用來造福于民的,只要用得沒問題就成。

但是卻也出現了許多的問題,譬如夏汛到了,但是錢被挪作他用所剩無多,修堤就變成了随便修修,或者有些官員起了心思故意将錢挪去剿匪,實際将錢款作為自用。

故而在戬華王時,便要求各州府村鎮每一季度上繳所有賬冊,可是問題又來了,六部人手短缺哪有那麽多人手去一本本細細看賬本,差不離就成,于是這辦法也收效甚微。

磬聲自知不太清楚其他州府的情況,只是去翻看白州的賬冊,從戶部填制憑證向下撥款起,到達白州州牧的賬冊,如何出賬,帳到個村鎮又有多少,如何用的,一本一本按帳索骥,居然真的讓磬聲發現了問題。

磬聲将問題用紙筆記錄下來,待磬聲記錄完便将東西遞到黃奇人的案頭道:“黃尚書我想您想的沒錯,有些屬于朝廷的銀子,随着馬蹄噠噠噠,進入了別人的口袋,”

黃奇人頭也沒擡地道:“所以覺慧你覺得有什麽好辦法嗎?”

“什麽?”磬聲有些不明白黃奇人的話。

“關于夏汛,你也聽我和景大人談論了許久,有什麽想法說說看。”黃奇人解釋道。

磬聲聽黃奇人說到此處,便朗聲道:“既然朝廷無法管束住那麽多階層的官員,倒不如不去層層委派。直接由戶部指派給皇商,反正能做好大工程的皇商也就那麽幾家,實在不行就由商會推舉。

然後下一道措辭嚴厲的命令比如:‘這座堤如果花了十萬兩銀子都沒修好,夏汛過後就把你們全家丢到池子裏喂魚。’這樣的。”

景侍郎的筆掉在了地上,黃尚書的臉被面具遮着什麽也看不見,不過最終對方點點頭道:“雖然你的方法太激進,很粗暴,沒腦子,但掐頭去尾之後,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去寫個公文給我。”黃尚書頭也沒有擡,繼續在紙上寫着什麽。

‘什麽叫做太激進,沒腦子,很粗暴,我耍心機用手段的時候,可是把禦史臺那幫子人,都耍得一愣一愣的,陸清雅被我弄得現在估計都喜歡男人了。’氣不忿的磬聲直接來了句:“憑什麽?”

又是所有人都看向磬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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