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禍的小眼神,原來得罪你的人就是雲家這個花癡女啊?那你不用出手了,她丢醜丢定了。”莊曲然湊近顧宛,随意道。

“這話怎麽說?”

“雲家這個女兒可是掌上寶,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從小到大可沒被父母逼着學過什麽東西。我猜啊,剛剛她把那段詩念出來已經不容易了。”

“不夠。”

“什麽?”

“她丢醜是她自己的事,我還沒有報仇呢!怎麽能輕易叫停?”

“我倒是很好奇,”莊曲然打量着顧宛,眼神變得玩味,“她到底是怎麽得罪你了?這麽死下狠手。總不會是跟你搶男人什麽的吧!”

顧宛用看腦殘的表情看了莊曲然一眼,“你覺得搶男人她會是我的對手嗎?”

莊曲然一噎,下巴都快驚掉了,“莫非你真的好男風?”

“如果跟以前一樣的話,應該沒錯。”顧宛随口答道。

她是喜歡男子沒錯啊!

即使換了身份,性趣向還是正常的,不過穿了男裝,易了容而已。

如果有人要會錯意,也不是她的錯嘛!

涼臺上的針鋒相對還未結束,柳醉煙當然不會輕易退步:“怎麽,雲小姐好像不知道自己寫出的詩的含義為何啊?這也難怪,畢竟……”

“這首詩寫的是殘蓮受風吹霜打之後惹人憐惜的景象。”一道清淺的聲音從臺下傳來。

衆人聞聲看去,人群中一不起眼的藍衣公子搖搖晃晃站起,身旁跟着個埋首不語的矮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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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淺荷感激投去一眼,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公子能有此心境,倒是跟我有同樣的際遇了。沒錯,我就是在看到殘蓮之後有感而發,才寫下此詩的。”

埋首的顧宛忍不住冷笑:蠢貨!

分不清救命稻草與敵我的人可不就是蠢貨嗎?

“那就奇怪了!”莊曲然做出疑惑狀,“現在正是盛夏,蓮花徐徐而開,哪來的殘蓮呢?自入夏以來,也未曾見過大風冷霜啊!”

“這……”雲淺荷一噎,“我是以前看到的,覺得甚好才寫下來……”

“哦!原來如此啊!可是今日是為花作詩,姑娘呈上的綠玉冰清蓮正是相映成趣、美不勝收之态,這詩可不太應景啊!”

“這……”雲淺荷費力地扯出一抹笑,想着怎麽挽回,卻不想下一句話就生生将她打下深淵。

“不過觀姑娘文采,現場即興賦詩一首應該不成問題吧?嗯?”莊曲然瞄了一眼身邊默默看好戲的人,不由得露出笑容。

“我……”雲淺荷求助般向蕭琅漸的位子看去,卻發現蕭琅漸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那名藍衣公子的位置,或者說他旁邊的位置?

不及細想,又一個聲音開口了:“舍妹貪玩,本就是來湊數的。再說這作詩講究靈感,剛剛一場誤會,實在是誤了氣氛。我看還是饒了舍妹吧!接着進行下面的節目豈不更好?”

卻是一直觀戰不語的雲寒暮。

他本不願出頭,卻無奈這個蠢貨妹妹不知收斂,惹的別人對付,也擾了他想要靜靜觀察的心思。

莊曲然還待要辯駁,身邊的顧宛卻伸手拉住了他。

“這就解氣了?”莊曲然奇怪道,她看起來可不想這麽大度的人啊!

顧宛笑而不語,看向溫潤笑着正将雲淺荷帶下臺的雲寒暮,眸色幽深。

那個叫雲寒暮的眼睛裏,有顧宛熟悉的光芒。

那種光芒,她曾經看過無數遍,為權利、欲望而隐忍的,維持表面溫文爾雅的表象。

有這樣的人在身邊,雲淺荷的下場也許比顧宛親自動手解氣的多,她又何必徒增煩惱?

臺上雲淺荷已經被雲寒暮帶了下去,老老實實躲進了雅閣裏。

一群原本拿出了瓜子邊磕邊看戲的人目露遺憾。

莊曲然戳戳顧宛的肩膀,“你在想什麽?”

“嗯?”

“剛剛你的眼睛裏,有不甘。”肯定的語氣。

“你看錯了吧!”顧宛斂下眼睑。

“也許是吧!”莊曲然不甚在意道,“剛才一直忘記問,你叫什麽名字?”

“你呢?”

“莊曲然。”

“你跟莊曲偉是?”

“唔,他算我……兄長吧、、、”卻是自嘲的口氣。

“蛇鼠一窩、、、”

“喂!我好歹剛剛幫了你好嗎?那你叫什麽名?”

“我叫佚名。”

“有這個姓嗎?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猜對了!”

“你……”

“還記得你剛剛出了趟風頭嗎?”顧宛突然沒頭沒尾來了一句,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

“有很出風頭嗎?”莊曲然臉上露出玩世不恭的微笑,“還好啦!我就說我會罩你的嘛!”

“我不是想說這個。”

“那你想說什麽?”

顧宛伸手指了指正帶着家丁朝這邊走來的青平,緩緩道:“我只是想說,你好像暴露了。”

44,目的達成

“我只是想說,你好像暴露了。”顧宛笑眯眯來了一句。

莊曲然轉頭看去,果然看到一個穿着青衣的小厮正帶着人往這邊趕過來。

“你怎麽……”

莊曲然沒來得及說完一句完整的話,膝蓋一痛,身子一歪,猝不及防摔倒在矮桌前。

而給了莊曲然一腳的罪魁禍首已經溜之大吉。

莊曲然正待要追上去,卻被人抓住了袖子,一回頭正是中午攔過自己的小厮,正上下打量他道:“公子進來沒掏銀子吧?”

“誰、誰說的?”莊曲然有點心虛,一雙眼睛還回望着顧宛溜走的方向。

“公子健忘了,小人雖然別的方面不怎麽樣,就是記性不錯。”青平面色不變,一擡手:“來人!”

話語剛落,就出現了一群家丁将幾人團團圍了起來。

莊曲然雖纨绔,但也是有些功夫傍身的,憑感覺就知道這些家丁不是花拳繡腿型的,而是經過訓練的練家子,還沒來得及跑,就已經被架了起來,往外走去。

“我掏,我掏,我現在就掏還不行嗎?”

“逃票被發現追加一千兩!”

“……”

這是哪個變态定的規定啊!

正掙紮間,莊曲然無意瞟到涼臺內側正中坐着的人,原本要出手掙脫的動作停了下來,瞬間切換成了哭天搶地的聲音,一路嚎到被丢出清宛山莊。

“莊兄,那不是你二弟嗎?”雲寒暮看到被架出去的人有幾分眼熟,略帶疑惑地看向莊曲偉。

莊曲偉正忙着瞅四周穿來走去的美貌丫鬟,聞言仔細看了一眼熱鬧處,嗤笑道,“不過是個野種,什麽二弟不二弟的,我娘只有我一個兒子。”

“莊兄怎麽如此說?難不成你這位二弟總是難為你?”雲寒暮關切道。

“莊家誰能難為得了我?他不過一個妾生的罷了!以前他娘得寵的時候沒少給我氣受,還被送到京城拜師,哼,現在不是照樣得乖乖回來給我端尿罐子!”

雲寒暮眼眸閃了閃,沒有說話。

接下來的流程就要順利多了。

所有的參賽的詩都由柳醉煙呈給了評判的幾位重量級人物:顧家老太爺顧德嚴,金家老太爺金德業和撫遠縣令莊遠。

其中以莊遠的臉色最為缤彩紛呈。

別人沒注意,他卻看得真切,剛才在臺下被架出去的哭天搶地的人分明就是自家那個不争氣的二兒子!

莊遠私下裏忍不住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大的整天逛窯子鬥蛐蛐,壞毛病學了一大堆。

而小的呢,整天惹禍,得罪的還都是得罪不起的人。

在撫遠都能收到他在京城闖禍的消息,讓自己又是道歉又是送禮,就沒一個省心的!

宴會尾聲,最後結果由幾大巨頭一起敲定。

等柳醉煙宣布結果的時候,不少人驚訝無比,奪得魁首的竟是最後出場的蕭王府一向不喜舞文弄墨的小郡主!

衆人看到呈出來的詩的時候就更加震驚了,但都覺得定的不無道理: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否定了芍藥和芙蕖的同時,寫出了牡丹的真國色,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急智和文采,一時間都在心裏對這位小郡主贊不絕口。

“見過世面的就是不一樣啊!郡主就是郡主。”

“是啊!誰說不是呢!比起那個雲家小姐真是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

“這宴會就這麽完了?我還沒看夠呢!”

“沒完沒完,好像後面還請了搞雜耍的,是在京城都聞名的呢!”

“顧家真是大手筆!總算沒白花這麽多銀子來。”

“可不是!原本還以為東顧沒落了,看起來沒比西顧差到哪裏去嘛!”

“對了,你們沒有發現來的人裏好像沒有西顧的人啊!”一個充滿八卦意味的聲音插進來。

“兩家早就分了,不怎麽來往呢!一個從商,一個從文,怎麽都到不了一塊去。”

“那依你看,哪個厲害些?”

“這話不能亂說,都是大戶,咱麽這些小戶比不得!不過我聽人說,東顧的子弟們讀書一向優秀,我回去了要讓我家那不争氣的多像他們學學。”

“嗯,我也要……”

顧宛躲在人群裏仔細地聽着,嘴角露出了微笑,這樣她的目的就算達成了一點了,沒有什麽比讓東顧深入人心更重要的事情了,有名聲好辦事嘛!

不需要自己盯着了,顧宛決定溜出去透透氣,出了竹園,徑直往桃園去。

傍晚時分,已經漸漸挂起了燈籠,顧宛瞧着枝上累累的果實,心裏美滋滋的,生活就該這樣才叫生活嘛!

面前突然砸下一個黑影,顧宛脫口而出:“媽呀!”

顧宛吓的下意識後退,踩住了自己的長衫下擺,眼看就要摔倒,腰肢卻被人一攬。

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在眼前放大,在虛弱的燈光下顯得溫柔似水,連聲音也像是從水底傳來的缥缈:“怎麽老是冒冒失失的。”

45,調戲與反調戲

“是你先吓我的好嗎?”顧宛不樂意了,“惡人先告狀!”

蕭琅漸一噎,悶悶地不肯說話了。

“沒這麽小氣吧?我就只是說說而已。”顧宛吞吞口水,眼前這麽一張絕色的臉卻露出小受的表情會讓她忍不住想蹂躏的好嗎?!

“你怎麽會認識莊曲然?”

“莊曲然?誰?我不認識啊!”顧宛一臉迷茫。

“不認識他為什麽摟你肩膀?”蕭琅漸明顯不信,一副小媳婦的模樣讓顧宛的手更加蠢蠢欲動了。

擡手捏捏蕭琅漸的臉,顧宛好脾氣地哄道:“他可能以為我是男的,畢竟他不認識我的嘛!對了,你怎麽認出我的?”

“你化成灰我都認得!”幽怨、、、、

“這句話為什麽聽起來這麽驚悚呢?”顧宛額頭忍不住冒起黑線。

“以後不許別的男人摟你!”蕭琅漸的聲音聽起來霸氣十足,眼睛卻頗沒有底氣地緊緊盯着顧宛的臉,生怕她說出拒絕的話。

顧宛可沒想那麽多,手上的觸感太好,她忍不住多捏了幾把,嘴裏直應承:“我知道了。你用什麽保養的皮膚啊?天然草本?雞蛋?玻尿酸?不對,這裏好像沒有那種東西。”

蕭琅漸低着頭看着正對自己上下其手非禮的某色女,眼裏的不滿漸漸化開,好像這是她第二次調戲自己了?自己怎麽好像還越來越上瘾了呢?

“你知不知道你在非禮我?”蕭琅漸的聲音像浸過水一般柔的能掐出水來。

“怎麽,你不樂意?”顧宛脫口而出就發現自己好像太孟浪了,怎麽自己看着他就特別想要調戲呢?

讪讪一笑,顧宛打算收回自己的手,卻被一只大手扣住,強行按在了面前微笑着的臉上,蕭琅漸笑的像是蠱惑人心的大灰狼:“樂意,但是你以後只能非禮我一個。”

“……”剛剛自己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面前的人不是那個傲嬌的蕭王府世子吧?

“那個,讓我非禮也是有條件的。”話剛出口,顧宛就忍不住想咬了自己的舌頭,自己今天是不是有點發燒了,什麽話都說?

“什麽條件?”某個人明顯當真了,又湊近了幾分,“相貌?錢財?權勢?”

臉上的表情分明寫着“如果是這樣我完全沒有問題”幾個大字。

“我比較喜歡聽話的。”顧宛半天憋出一句。

“絕對聽話。”脫口而出完全不需要猶豫的節奏,蕭王府世子你能不能矜持一點啊啊啊啊!

“……好吧、、、”顧宛稀裏糊塗保證道,“我以後只非禮你。”

臉上猛然被一個軟軟涼涼的東西襲擊,顧宛看着跌跌撞撞消失在夜色裏、半路上還左腳絆右腳差點摔倒的背影,石化了幾秒。

摸摸好像還帶着若有若無氣息的臉頰,顧宛臉上忍不住冒了幾條黑線,自己這是被強吻了?

暮色降臨,清宛山莊的賓客漸漸散去,丫鬟婆子們忙着收拾杯盞桌椅,顧德嚴笑着親自将客人們送出清宛山莊,在門口站了會,才回到莊子裏。

菡萏苑門口,顧德嚴叫住一個小丫鬟:“你們主子休息了嗎?”

小丫鬟笑着答道:“還沒呢!小姐吩咐過,如果您有事情找,就直接進去就好了。”

這個人精!

顧德嚴将身邊的人留在菡萏苑門口,自己走了進去。

剛一進屋子,就聽到顧宛嘟囔的聲音:“手都快寫酸了,怎麽會有這麽多進賬?!”

“你這丫頭,在忙些什麽呢?寫寫畫畫的,還有能難住你的?”

顧宛擡頭看到顧德嚴,眼睛一亮:“三叔祖會算賬嗎?”

顧德嚴臉上帶上了得意:“這個有什麽不會的。不過這些事情交給管家就行了,自己算做什麽,沒得浪費時間。”

顧宛無奈道:“管家在宴會過後就不見人影了,這件事情又不好去找爹爹,滿屋子的丫鬟有沒有人會,我可不是要親自上陣了?”

“你那個爹,就是毛病多!明明是個俗人,偏偏什麽俗事都不做,沒的連累你。”顧德嚴胡子一翹一翹的,仿佛顧餘瀝的毛病自己身上沒有似的。

顧宛自然不會頂撞,将密密麻麻的賬目往顧德嚴面前一攤:“那三叔祖幫幫忙吧?”

顧德嚴一愣:“我這一大把年紀了,眼神不太好……”

“宛宛聽說有的人閉着眼睛都能算賬呢!”

“我一個讀書人……”

“上面的字不是讀書人的話還看不懂呢。”

“哼!臭丫頭!不就是算個賬嗎?瞧着!”顧德嚴撈過旁邊被顧宛當做擺設的算盤,對着賬本噼噼啪啪的算起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顧德嚴就停住了手,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下數字:兩萬六千七百五十兩。

顧宛忍不住張大了嘴:“這麽快?”

“那是,這是什麽賬?”顧德嚴随口問道。

顧宛撓了撓腦袋:“就是今天宴會的入賬啊!”

這次換顧德嚴目瞪口呆:“你一天就收了這麽多?”

顧宛笑着道:“除去支付給那些後臺大佬們的錢,就剩這麽多了。臨走的時候,莊縣令和金家老太爺還給了不少的打賞,那些貴公子和貴小姐還幫我把我的丫鬟小厮們都喂飽了呢!”

“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三叔祖,之前咱們說好了,合作有錢拿,多分給你我沒有那麽多,你也不好意思拿,就給你兩成,五千兩銀子怎麽樣?”

顧德嚴怔了怔,良久才道:“好!好!好!”

三個“好”字,兩個人都已經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顧德嚴比起顧餘瀝更食人間煙火一些,估計是多活些歲數的緣故,做起事來沒有那般死板。

三個好字是承了顧宛的好意,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人多力量大,這并不是一句空話,一個家族之所以能夠根深蒂固,立于不敗之地,跟它繁盛的關系網分不開關系。

顧宛沒打算做一個獨行俠,也不想活的那麽累,她只想安安靜靜地摟摟錢,然後吃喝玩樂,平淡一生罷了。

46,莊曲然

縣衙門口,一個少年身形狼狽地蹲在門口,身上的外衣被剝了個幹淨,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東張西望,時不時攏攏衣服,将冰涼的腳往腿上蹭蹭,嘴裏時不時低咒一聲。

幾鼎轎子晃晃悠悠地過來,少年忙湊上去,聲音委屈可憐地喊了一聲:“父親~”

莊遠一把掀開轎簾,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差點絆倒在轎梁上,沖到莊曲然面前朝着胸口就給了一腳:“不争氣的家夥!丢人現眼!給我愛滾哪滾哪去!”

莊曲然挨了一腳,痛苦從胸口蔓延至四肢,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血,可想而知這一腳有多痛,踢得有多狠。

狼狽的少年埋着頭,在沒人看到的暗影裏,嘴角卻勾出了一抹殘忍嗜血的笑容。

莊遠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縣衙大門,身後跟着笑眯眯從轎子上下來的莊曲偉,略帶輕蔑地看了莊曲然一眼:“二弟的取向還不一般呢!我倒是沒看清你身邊那小倌的樣子,不過看身子骨孱弱得很,經不起二弟折騰吧?”

“大哥的操心事忒多了些。還是多留些精力在你的那些女人身上吧!不要哪天倒在了女人的床上,大哥的一世英名不就毀了?”莊曲然淡淡地說道。

莊曲偉往莊曲然身上狠狠啐了一口,譏笑道:“我呸!不愧是妾生的禍,連喜好也那麽變态,居然喜歡那種地方的髒男人!跟你多待一刻都是恥辱。”

莊曲偉邁着因為長年“勞累”而略顯虛浮的步子進了大門,聲音拔高到莊曲然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把大門關好,不要什麽阿貓阿狗都放進來了!不然仔細你們的腦袋!哼!賤貨……”

莊曲然的拳頭捏緊,夜晚的涼意完全比不上此刻他心底的冷意。

不多時,大門悄悄被打開一個縫,莊曲然順着聲響望去,一個瘦弱的女子眼裏閃出了淚花,幾步走到莊曲然面前:“我的兒……”

“娘……”莊曲然剛叫出聲,就叫女子驚恐的表情,喉頭動了動,才艱難吐出兩個字:“姨娘。”

“奴婢已經跟夫人說了,少爺跟奴婢進去吧,啊?”女子的表情說不出的小心翼翼,不自然地側着臉,卻還是沒有能遮掩住被扇的紅腫的半邊臉頰,莊曲然的心像被掏了個大洞一般。

撫上女子的臉,莊曲然臉上的表情痛苦不已,“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噓!公子小心隔牆有耳,奴婢只希望公子能平平安安地過一生就好了,別無他求。”

莊曲然嘴唇動了動,看着眼前謹小慎微的女子最終什麽也沒說出來。

女子正是莊遠的小妾之一,姓許,是莊曲然的生身母親。

許氏早些年很是受莊遠的寵愛,不過什麽都比不上色衰而愛馳這句話,再加上新晉的莊夫人手腕了得,很快俘獲了莊遠的心,将一幹小妾踩落在泥裏。

莊曲然的地位自然也一落千丈,不然也不會被從京城召回撫遠。

小厮向顧宛報告這些的時候,顧宛正在屏風後面敷面膜,臉上貼着新鮮的黃瓜片,紅袖有一下沒一下地喂着她葡萄。

“紅袖,不準偷吃!”

“唔,小姐,我沒偷吃、、、”口齒不清楚的紅袖嗫嚅道。

“不讓你吃那麽多是為了你好,你說你這麽胖下去以後還有誰要你?”顧宛的聲音帶着無奈。

紅袖的目光轉到自己身上的贅肉,臉耷拉了下去,最後塞了一個葡萄進嘴裏,轉移話題道:“小姐,那個莊公子好可憐啊!”

“啊?是啊!”顧宛邊吃邊道,突然一把撫下臉上的黃瓜片,對着屏風外道,“等下,你剛剛說那個死豬頭說了些什麽?”

紅袖一臉迷茫,外面回報的小厮也一愣:“什麽?”

“那個莊曲偉,說了些什麽?”

小厮連忙道:“說莊曲然喜歡那種地方的髒男人,不知羞恥……”

顧宛的眼睛裏彌漫出危險的光芒,紅袖眼睛閃了閃,顫巍巍地将手裏剛剛拿的葡萄默默地放回去。

“嘴巴不幹不淨,這種人我不打得他滿地找牙就不姓顧!”顧宛恨恨道。

紅袖默默站的離顧宛遠了些,現在的小姐為什麽給人怕怕的感覺?

“那你的銀子收回來了嗎?”繞了一圈,顧宛回到了初衷,她讓小厮跟去可不是為了探聽人家的秘辛的,而是為了讨回自己的一千兩銀子的。

小厮明顯不好意思起來:“沒有,但是小的們看他那身衣服不錯,玉佩也挺好看,就把東西留了下來。”

“是嗎?”顧宛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小厮抖了抖道:“小的是不是應該把東西還回去?”

“不用不用!還什麽還,這樣做就對了,以後也要這樣,學會見機行事,把那塊玉佩什麽的拿來,下去領賞吧!”

小厮呈上玉佩,歡天喜地地下去領賞了。

紅袖這才想起自己小姐貌似對收藏東西有着非同一般的熱誠,梳妝臺上已經擺了一排玉佩扳指之類的。

手裏把玩着剛剛呈上來的玉佩,顧宛的眼睛都在泛光:“血玉!”

“小姐認得這塊玉?”

“以前見過。”

“一定很值錢吧?”紅袖往跟前湊了湊,忍不住流了流口水,她對值錢的東西的定義就是可以換肉吃。

“還行吧!”顧宛驕矜地回答道。

正把玩着,門口守着的碧雲打了簾子進來:“小姐,柳管家求見。”

顧宛皺皺眉,嘟囔道:“事情忙完了他倒是出現了。叫他進來吧!”

柳逝進來後老老實實的,也不答話,只站在外間裏,神情倒是不卑不亢的。

“你在等我先說話嗎?”顧宛沒了耐性。

“小的不敢。”

“我看你沒什麽不敢的!紅袖,把這些賬本拿去給柳管家。”

“是。”

柳逝接過東西卻沒有走,彎着腰道:“請大小姐治柳某的擅離職守之罪。”

“那你能告訴我為什麽擅離職守嗎?要不是我派了碧雲和謝易去盯着,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的話你有想好怎麽交代嗎?”

“柳某确實有非走不可的原因,請小姐見諒。”

“是因為不想見到蕭家人?”

柳逝緊閉嘴巴不再說話。

顧宛點點頭:“那你就去謝易那裏領罰吧!擅離職守是個什麽懲罰他比我更清楚。”

“謝大小姐。”

柳逝帶着賬本走了,紅袖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樣子道:“奴婢怎麽覺得柳管家看起來那麽可憐?”

“可憐的人多了!先顧着自己吧!傻丫頭!”顧宛敲敲紅袖的腦袋,“去,關門準備睡覺!”

兩天後的一個晚上,喝的醉醺醺的莊曲偉從倚翠樓出來後,沒走幾步就被人拖到巷子裏敲了悶棍,第二日被發現赤身裸體地吊在了莊府的大門上。

47,歡樂的荷爾蒙

東顧一躍成為撫遠的新貴,已經成為北漠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大大小小的事情總被拿來扒一扒。

撫遠幾個大戶也不時派人往東顧走動走動,反觀百花盛宴上被拒之門外的西顧漸漸被冷落了不少。

清宛山莊裏,顧宛的日子倒是平平靜靜,每日裏除了盯着紅袖,就是到謝易的訓練場去串串門子。

說起這個訓練場,卻是謝易提出來的。

顧宛雖然有這個想法,因為不急在一時,也就沒有提出來。百花盛宴過後,謝易主動提出來想要訓練更多有拳腳在手的人,正好跟顧宛不謀而合。

除了拜托謝易訓練山莊裏的小厮們,顧宛還讓柳逝放話出去,如果有願意學習些拳腳的丫鬟,也可以去參觀學習,能力優秀者月銀翻倍。

這麽一來,山莊裏願意學些拳腳功夫的女子竟不在少數,看着生龍活虎的訓練場,顧宛的心也變得癢癢的,索性換了一身男裝混進了小厮堆裏。

平日裏小厮們跟顧宛很少打照面,就算召見也多是隔着屏風的,所以也沒有人認出來。

這麽一混進去,顧宛就覺得心情有點哭笑不得了,請來的下人很親切,她很欣慰,但是這麽葷素不忌的聊天方式真的好嗎?

一堆人訓練之餘都伸長了脖子對着隔壁訓練場上的丫鬟們打望,嘴裏興奮地說着的都是些某某丫鬟腰細,某某丫鬟臉蛋水靈,某某丫鬟屁—股圓翹,一定很能生……

聽得顧宛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之前強拉顧宛去聊天而且正講的一臉興味的人見顧宛沒有反應,還湊過來碰碰顧宛的肩膀:“嘿,新來的,我問你呢!你覺得莊子裏那個丫鬟最好看?”

顧宛抽抽嘴角:“你說了那麽多胸大的,腿長的,腰細的,我一個也沒記住。”

索性問話的人也不在乎顧宛有沒有記住,吃吃笑着将目光又投回了訓練場:“我覺得紅袖最好看。你知道紅袖是誰嗎?就是最高最壯的那個,我娘說這樣的女子旺夫……”

顧宛眯眯眼睛,細細瞅了這小厮幾眼,清秀的眉眼、白淨的皮膚,可不就是當日在竹園抓住的那一只“美男鬼”?

“青平,你不是有喜歡受虐的傾向吧!”旁邊一個人接過話頭打趣道,“我可是聽福伯說過,當時你被那丫頭打的可不輕啊!”

青平無所謂地笑道:“那是我讓着她,而且誰讓我先吓着她了呢!”

“那你也喜歡個長得水靈的啊!那紅袖,五大三粗不說,見過她的吃相沒?啧啧,真是……”

青平不樂意了:“她吃相怎麽了?我就覺得她吃相挺好看的,看着就下飯!”

旁邊自然又是一陣笑聲,顧宛也笑了,“長得下飯”,她可以跟秀色可餐等同起來吧?

拍拍青平的肩,顧宛笑的一臉燦爛和贊同:“有眼光的小夥子,我也覺得紅袖是最美的。”

青平看顧宛的表情卻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你不會也看上她了吧?我告訴你,不要想動我們家紅袖!”

顧宛一愣,青平已經拿看情敵的表情看她了,忍不住黑了黑臉道:“我沒有那個嗜好。”

正對峙着,謝易的聲音突然傳來:“誰讓你們停下來的?都擊夠100下了?”

聲音冰冷,顧宛忍不住訝異了下,平日裏與謝易交流時他雖然看上去有點木讷,卻不至于像現在這般,整個人身上散發着寒氣,似乎還有一絲沒有隐藏掉的、、、殺氣?

正想着,背上狠狠地挨了一鞭子,快準狠的力道,顧宛忍不住抽了口涼氣,小身板往前趔趄了下。

剛要發怒,耳邊卻傳來連續的“噼啪”聲,顧宛忍住疼痛望去,原本嘻嘻哈哈的下人們規規矩矩地站成一排,受着無情甩下來的一道道鞭子,竟沒有一個人有怨言。

抽完鞭子,謝易的表情依舊冷峻:“你們要記住你們的使命,是要保護主子們的!你們這樣不僅保護不了主子,連自己的命也會保不住!如果有受不住的,我還是那句話,可以走,外面有的是求着吃這口飯的人。聽懂了嗎?!”

“聽懂了!”

氣勢如虹、整齊劃一。

顧宛若有所思地隐在人群中看向冷漠卻氣場強大的謝易,像是指揮一支軍隊的将領一般,心裏忍不住升起了敬意。

接下來顧宛接受了一場堪稱嚴酷的訓練,光是單調地穿刺動作就做了近一千次,訓練結束的時候胳膊都擡不起來了。

幾度想偷懶,在看到拿着鞭子在一旁盯着的謝易之後,顧宛只好再度舉起木戟。

天黑才完成訓練,顧宛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拖着步子往菡萏苑走,卻被之前拉着她說話的青平一把拉住:“嘿,你往哪去呢!下人們住的地方是往這邊的!”

顧宛忍了忍:“我去菡萏苑。”

“你去小姐住的地方幹什麽?”青平卻沒打算放過她,連拉帶扯地将顧宛扯到了一個地方。

顧宛瞧着忙得亂七八糟的廚房,又累又難受,此時聞着油煙的味道,幾度欲嘔,轉頭就想走,青平急忙攔住她:“我知道你難受,做下人的就得忍忍,等我讨點藥酒把傷處擦擦,要不然明天你指定起不來。”

說是藥酒,不過是廚房裏面用來提味的白酒罷了,青平找魏嬷嬷要了點來,拉顧宛到一個僻靜處就要幫她抹。

顧宛忙接了:“我自己來。”

青平也不跟她客氣,平時看着秀秀氣氣的一個人,卻手腳麻利地将烈性的白酒傾倒在傷口上,疼的龇牙咧嘴的。

顧宛故意道:“謝護院也太苛刻了,都快累死了,你們怎麽堅持下來的啊?”

青平卻正色道:“雖然我以前不懂,但是跟着公子一路從京城到山莊,經歷的多了,就明白誰是對自己好的人了。謝統領說的沒錯,沒有能力的人才會受欺負。我要成為有能力的人,才能好好保護我家公子還有顧家的主子們。”

“這樣的訓練方式沒有人放棄嗎?”

“有啊!”青平臉上露出鄙夷之色,“都是些懦夫罷了!”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骨氣的嘛!”顧宛忍不住笑道。

“那是。”青平得意地挑了挑眉,嫌棄地看了看顧宛慢吞吞擦酒的樣子,“我可是真正的男子漢、、、”

顧宛被嫌棄了,但這并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如果山莊裏每個人都跟青平一樣,以後的生活會是一條康莊大道。

48,挑撥離間

回到菡萏苑,紅袖焦急地從裏面迎出來,一臉擔驚受怕:“小姐你怎麽才回來?老爺來找過你好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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