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工夫陪我這個閑人聊天。”

“果然小姐在與不在你的态度真的是大不一樣啊!”柳逝意有所指。

齊雲輕冷冷一哼,“恕不遠送!”

柳逝笑笑,似是無意般說出一句,“你的心情其實我很能夠理解,有的時候一件東西太美好,是會讓人生出無端的妄想的。”

齊雲輕神色完全冷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柳逝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卻不是諷刺,有着淡淡的無奈與感傷,“我只是覺得我跟你同命相憐罷了!”

齊雲輕一愣,眼中露出防備和敵意,還等着他再說些什麽,柳逝卻雲淡風輕地晃出去了。

同命相憐?難道他也?

齊雲輕的眉毛緊緊皺成一團,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也能看出他談吐不俗。

與自己學畫後養成的心境平和不一樣,柳逝身上有見過大場面般的從容淡定,換句話說,更有與生俱來的氣場。

他的身份一定不止是臨時請來的管家這樣簡單。

而自己呢?再有天賦也改不了自己只是一個毫無背景的貧苦孩子的事實。

齊雲輕第一次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他長顧宛幾歲,已經是情窦初萌的年紀,對着顧宛會心跳加速,會在乎所有有關于她的一切,同時有了在心上人面前很容易産生的自卑感。

這種自卑感讓他無所适從,甚至開始懊惱被顧宛幫助過的自己。

如果自己沒有接受顧宛的幫助,在自己努力成為足以配得上顧宛的人的時候,就能毫無負擔的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吧?

天色漸漸黑下來,齊雲輕卻一直站在門口,望着天邊一際由紅變灰、再逐漸歸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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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風波前夕

“娘親?”顧宛一進門就看到蘇氏立在窗邊出神,忍不住問道,“可是今天出了什麽事情?”

蘇氏回過神來,看到顧宛勉強笑道:“沒有,就是有點累了,你剛從雲輕那裏過來?”

顧宛看到蘇氏明顯不自然的笑容,沒有點破,回答道:“嗯,剛剛看了雲輕哥哥畫的畫,有很大的進步呢!”

蘇氏眼裏流露出笑容:“那孩子一向是挺努力的,又有禮貌,時不時就來湘竹苑裏看看我,還經常送些銀錢回他二哥家,是個好的。”

“娘親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蘇氏試探般地問道:“雲輕畢竟是有兄弟親長的人,一直待在我們家是不是不太好?”

“娘親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是不是有人在您面前說什麽閑話了?”

蘇氏掩飾般笑笑:“沒有,雲輕是你爹爹的學生,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我自然沒有要趕他走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你現在還小,不懂,女孩子的名聲是很重要的,即使是你哥哥,也不能一直跟你這麽親近,也是要有男女之防的。而且雲輕一直在我們家也不妥,他總是要娶妻生子的,早晚都會離開。”

“到時候再說不就好了,反正現在還沒到那時候。”

“宛宛是不是想跟雲輕一直住在一塊?”蘇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眼睛裏帶了亮度,“那要不然……”

顧宛額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陵容,你在說什麽呢?!”顧餘瀝的聲音适時響起。

蘇氏看向大步踏進來表情嚴肅的顧餘瀝,只好收回了話,臉上還帶着說錯話般的懊惱神色。

“爹爹~”顧宛一副沒有留意到尴尬氣氛的樣子,笑盈盈喚着顧餘瀝。

顧餘瀝笑着答應,将顧宛拉到桌前,似不經意般對蘇氏說道:“有些事情,沒必要那麽早就做決定,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蘇氏眼神暗了暗。

顧宛裝沒聽見,對着桌上的飯菜眼觀鼻鼻觀心,一副餓了很久的樣子,就這麽吃了一頓不知滋味的飯菜。

出了湘竹苑,顧宛在外面繞了兩圈,又若無其事地繞了回去。

蘇氏和顧餘瀝已經進了內間,顧宛悄無聲息溜進外間。

香荷先看到顧宛,正要開口,被顧宛做了噤聲狀,立刻有眼色地閉上了嘴,并柳葉一起退了下去。

裏面的聲音不甚清晰,顧宛靠近了內外間的屏風,将耳朵貼了上去。

“就算這樣,你也不能随便就給宛宛指一個人啊!”是顧餘瀝的聲音。

“我這不是就那麽話趕話一說,自然還是宛宛願意才是最重要的。而且雲輕是你的學生,秉性怎麽樣,你還不清楚嗎?我也是不忍心放他回他那個兇惡的二嫂家的,這不是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再怎麽兩全其美,只要宛宛不願意,這件事就不行。”顧餘瀝的态度很堅決,“我看她對雲輕那個小子沒那個心思。”

“你怎麽看出來的?!”蘇氏好笑道,“搞得你像宛宛肚裏的蛔蟲一般。”

“反正不管怎麽樣,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想了,不就是一個潑婦,翻不出天去。雲輕照樣住在咱們家,照樣是我的學生,沒必要理會。”

“那宛宛的名聲怎麽辦?現在她還小,再過些年,及笄了,別人能不說閑話嗎?說是一個毫無關系的外男誰相信?”蘇氏擔憂道。

“你想太多了。”

“老爺……”

顧宛聽到這裏,已經猜到今天蘇氏去三叔祖家那幾個妯娌家串門子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且事情跟齊雲輕有關、、、

出了外間,顧宛對着守在外間的香荷招招手,香荷立刻會意湊近顧宛。

“今天去三叔祖家的時候可是出了什麽事情?”

香荷面上有點為難,“夫人不讓告訴小姐……”

“娘不讓你說你就不說嗎?”

香荷一愣,雖然大小姐年紀小,但總給人很信得過的感覺。

總歸小姐一定是為夫人好的,香荷索性和盤托出道:“是齊公子的二嫂,今天把我們的轎子攔下了,腆着臉問夫人要打賞,說是自己貢獻了一個寶貝弟弟出來什麽的胡話。夫人怕她鬧事,就給了她二十兩銀子,誰知道她得了錢還不滿足,還說了一些不太中聽的話……”

“什麽話?”

香荷紅了臉:“她操着一口土話,我沒聽太懂,好像是說什麽詛咒、精氣什麽的……”

詛咒?

精氣?

顧宛在回菡萏苑的時候一直在回想這兩個詞,腦子裏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聯想了一番之後,心中湧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顧宛的眼底深處卻是冷的。

除了對待西顧府不客氣了一點,自己好像沒有主動得罪過什麽人吧?

若真說有,就是借三叔祖之手收拾的顧餘年和秦氏。

可是為什麽自己總覺得這次的網織的有點大,不是一般的手筆,倒像是要直接置清宛山莊、乃至整個東顧于死地的地步呢?

自己無意之中是不是礙到什麽人的事了?

顧宛冷笑,不管自己是不是礙到了某人的事,亦或是誰覺得自己過于不順眼,都不要想傷害到東顧的一分一毫!

若是真的有事情發生,那就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54,欲加之罪(一)

西顧府碧落苑裏。

蕭琅漸一臉興奮地坐在燈前,一掃平時冷漠疏離的模樣,手裏拿着一個淡黃色的新封,撫摸着上面一手漂亮的小楷。

謝易嘴角習慣性地抽了抽:誰能告訴他,為什麽主子現在的表情怎麽這麽傻啊!說好的冷漠呢!說好的狠厲呢!

“咳咳、、”不自在地咳了咳,蕭琅漸看向謝易,淡漠道,“所以說、、、你被識破身份了?”

世子您終于想起來問我這個了!

謝易苦着臉開口:“屬下無能,顧小姐慧眼如炬……”

“你被耍了!”

“什麽?”

“她不過是試探試探你,信自然是給我的,不過不确定你是不是我的人,現在你直接拿着信送到了我手上,相當于自己承認了!”

“……”

可是顧小姐一臉“已經知道真相”的表情,告訴我說讓我把信交給我的主子,任誰也會以為真的被識破了好吧!

“不過也難怪,碰上她,連我都沒辦法……”

謝易再度抽抽嘴角,無聲道:世子,可是聽你的口氣一點也不像是無奈,更像是自豪和驕傲呢!

剛打開信封,蕭琅漸就打了一個打噴嚏,接下來,屋內就像是遭遇了雷神眷顧一般,接連不斷的噴嚏震得屋子都在抖。

好容易停下來,蕭琅漸重新撿回信紙,不滿道:“竟然用辣椒粉,真是記仇的小丫頭!”

視線回到紙上,蕭琅漸臉上的表情盡收,漸漸凝重起來,最後冷冷地将信紙拍到桌上,吐出一句:“找死!”

謝易吓了一大跳:“主子是讓我?”殺了顧小姐?

“你敢?!”

謝易無奈,是你自己對着顧小姐的信紙說找死,怎麽還怪起我來了?

“去把暗衛召集起來。”

“這麽嚴重?”謝易不由得愣住。

蕭琅漸冷哼一聲,眼裏的殺氣迸發出來,與之前燈前看信的少年判若兩人。

輕啓薄唇,卻是讓人不寒而栗的話語:“敢動我的人,有這麽大的勇氣,我不好好地嘉獎怎麽行呢?”

黑夜裏,一群悄無聲息的黑影消失在夜色裏,陰謀和陷阱在暗處卻逐漸變得清晰。

三天後,一群官兵帶着武器包圍了清宛山莊,毫無征兆地。

前廳裏,顧餘瀝強自鎮定,發着抖将蘇氏護在身後。

蘇氏心中慌張卻也勉力撐着,一只手牢牢護着顧清和顧宛,另外一只手擔憂地抓住顧餘瀝的袖子。

“不知官兵大人到清宛山莊有何要事?”顧餘瀝畢竟是個讀書人,沒見過這種刀劍場面,聲音帶着顫抖。

為首的官兵惡聲惡氣将刀劍往前面一送:“費那麽多話做什麽?!我們奉命來抓人,山莊上下,全部帶走!”

“這……哪有一上來不說明緣由就抓人的道理?”

“緣由?!哼,緣由等到了衙門自然有人跟你說!少廢話!帶走!”

顧餘瀝被推的一趔趄。

“慢着!”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正是掙脫蘇氏的顧宛。

顧餘瀝急了,顧不得自己剛剛站穩,忙伸手去拉顧宛,“小孩子出來幹什麽,回去!”

蘇氏也是急的眼淚都下來了。

顧宛躲開顧餘瀝的手,絲毫不亂,面對着為首的官兵頭頭冷聲道:“不知大人可有逮捕令?”

為首的一愣,跟後面的官兵戲谑對視一眼,哈哈大笑道:“小姑娘,我勸你不要這麽不聽爹娘的話,刀劍可是不眨眼的呢!”

“沒有逮捕令直接強行闖入私宅的話也是有違國法的!”

“哈哈哈,國法!”官兵首領将刀劍往顧宛面前一晃,“你瞧瞧,這個在撫遠才是國法呢。還是去你娘懷裏吃奶去吧!”

首領說完就不客氣地伸手去推顧宛,顧宛靈巧閃開,躲過手掌,在一邊站定。

“這個就是國法嗎?”顧宛面對明晃晃的刀沒有絲毫害怕,反而笑道,“這樣的話,我們家也有這樣的國法呢!是吧,爹、娘?”

顧餘瀝、蘇氏一愣,顧宛已經開口:“謝護院,你還在等什麽?”

話音剛落,謝易已經帶着家丁,手裏拿着掃帚、木棒、鐵鍬将官兵團團圍了起來。

衆官兵一愣,哄堂大笑。

官兵首領嗤笑道:“你難道以為這些瘦弱的家丁拿着幾個破掃帚就能動我們官兵了?”

顧宛面不改色,仰起臉笑道:“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好百姓,自然不能持有大量刀劍武器了。不過,是掃把厲害,還是你們的刀劍厲害,還不一定呢!”

“一派胡言。難道我們這些訓練有素的官兵還動不了幾個看門小厮嗎?”首領冷笑一聲,“動手!”

現場瞬間混亂起來,刀劍和掃帚、鐵鍬之類的東西碰撞在一起,好不熱鬧。

已經經過一段時間魔鬼訓練的家丁最開始還束手束腳,打了一陣子之後發現了自己的能力,漸漸放開手腳。

趁此空當,謝易護着顧宛及衆人退到後堂。

顧餘瀝臉上帶着疑惑:“到底是犯了什麽事情?官兵竟會找上門來?”

蘇氏剛經過一場驚吓,心還沒有完全放下來,擔憂道:“咱們這樣跟官兵直接産生沖突,真的沒有關系嗎?”

“是他們無理在先,沒有逮捕令直接闖上門來,就算鬧到縣太爺那裏去咱們也不必怕,倒還要治他們強闖民宅之罪。娘,你多慮了。”顧宛安撫道。

“可是,咱們的護院能鬥得過人家的真刀真槍嗎?”

“這個就要問謝統領了。哦?”顧宛看向謝易,眼裏帶着戲谑的笑意。

“夫人大可放心,這點把握謝某還是有的。”

自從确認了自己是主子派過來的暗線後,這位顧大小姐的态度就一直讓人捉摸不定,謝易心裏也暗自捏着一把汗。

幾人大約在後堂坐了半盞茶的功夫,前廳漸漸安靜下來。

不多時青平笑着沖進來,向謝易禀報道:“首領,都拿下了。”

“門口守着的那些呢?”顧宛問道。

“回小姐,一個沒拉下,全部抓住,現下都捆了丢在前院呢!”

“很好。”顧宛笑道,“那麽,現在咱們就去找縣太爺要個說法。”

55,欲加之罪(二)

撫遠縣衙的後堂裏,有兩人正對坐而飲。

一人是撫遠縣令莊遠,另一人卻身披鬥篷,遮住了臉,在大夏天裏顯得格格不入。

“之前清明公子說過的事,可是真?”

“自然是真,不然莊大人也不會在今天就對東顧發難了,不是嗎?”男人的聲音暗啞難聽,明顯是經過處理的。

“雖然如此,可是清明公子也應該知道,我這樣做是有風險的。東顧畢竟是姓顧的,最近又成為新貴,怕是不好辦呢!”

“事成之後,照老規矩,你只管等着收錢就好了。”男人的聲音明顯帶上了不耐煩,似是對莊遠的花花腸子看了個通透。

“這樣的話,自然好說,來來,喝茶喝茶。”莊遠眉眼都笑開了。

莊遠不是第一次跟這位自稱清明公子的人打交道了,而每次他為自己帶來的好處都不是一點半點。

就是這身份,一直讓人摸不着頭腦。

他也曾派人暗中跟蹤調查過,無一例外的是,那些人最終都再也沒有回來,莊遠也就熄了這個心思,只維持合作關系,互相不越雷池半步就是。

兩人正喝着茶,敲門聲卻響起。

“我不是說過,不許別人來打擾的嗎?”莊遠不悅道。

“老爺,前堂有人擊鼓鳴冤,小的也是沒有辦法……”

“做什麽偏偏這時候有人鳴冤,打發回去,讓他們換個時間過來。”

“可是……”

就在這時,門卻直接被推開,一個冰冷大漢自顧自走到帶着鬥篷的人面前,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莊遠心中不悅,正想斥責對方的人不懂規矩,就聽到帶着鬥篷的人身影冰冷道:“莊大人的差事沒辦好的話,這錢和命,可就都堪憂了。”

話說完,也不等莊遠反應,就站起身自顧自離開,從縣衙後門出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莊遠愣在原地幾秒,反應過來,急急地抓住傻在門口的小厮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小厮嗫嚅道:“先前張捕頭帶着老爺的命令去清宛山莊抓人,也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張捕頭他們都被五花大綁着,好像是莊子的人來找大人評公道……”

“混賬!這點小事也辦不好!”莊遠氣的大罵,“為什麽不叫衙門的人把他們先安撫下來?”

“安撫不下來了,門口圍了好多人,都是些看熱鬧的百姓,不好用強……”

“廢物!廢物!一個個的都是廢物!”莊遠一腳踹開小厮,急急換了官服,往前堂去了。

莊遠親自迎到了縣衙門口,卻只見顧餘瀝并一個小姑娘和一個冰着臉面的護衛模樣的人站在門口。

而自己早上派出去的張全連同一幹捕快都被打的鼻青臉腫,一個連一個的被綁着手腳,狼狽不堪。

看到莊遠,張全還沒來得及開口求救,就被謝易一腳踹到了一邊。

“你們這是做什麽?這可是縣衙門口!”莊遠目瞪口呆,在撫遠,他幾時吃過這樣的虧?

一個清脆的女童聲音不溫不火地響起:“我們自然知道這是縣衙,所以才想讓青天大老爺——莊大人幫清宛山莊讨個公道。”

“公道?什麽公道?你們都把官兵打了,還想要什麽公道?!”

莊遠氣的可以,偏偏對方只是一個小姑娘,當着百姓的面他打不得罵不得。

“啊呀!原來他們真的是官兵啊!”

顧宛臉上露出懊惱神色,聲音裏是滿滿的後悔。

“他們提着刀劍沖進來,一沒有印鑒二沒有逮捕令,卻想抓我們一家人,我只當是哪來的山匪,所以才勸父親讓護院抓住他們的,卻沒想到原來是一場誤會。莊大人,真是多有得罪了!既然人給你送回來了,那我們就回莊子了。”

“站住!顧餘瀝!你沒有話說嗎?”莊遠不耐煩跟一個小丫頭廢話,只看着一直沉着臉不說話的顧餘瀝說道。

“剛剛小女不是都解釋的很清楚了?這都是一場誤會,莊大人還想讓我說什麽?”顧餘瀝冷聲道。

“我都說了他們确實是官兵,也是我親自下令讓他們去抓你們的,這樣說顧老爺是否聽得懂些了?”

“懂,卻也不懂。”

“你這是何意?”莊遠一愣。

“聽莊大人的意思,這些官兵私闖民宅都是莊大人指使的?可是莊大人可是愛民如子的父母官,又怎麽會做這種事情?”

顧餘瀝不是個傻的,更何況別人都欺負到面前要害你全家了,更加不能得過且過了。

“你這是什麽話?!本官派出去的人自然是有逮捕令的。”

“那你就需要問問你的好捕頭了,為什麽讓他出示逮捕令的時候遲遲不肯交,反而每每都要動粗呢?”

莊遠眼睛凜厲之色閃出,喝道:“張全!到底怎麽回事?”

張全吓的一激靈,“回、、、回大人,逮捕令……丢、、、丢了……”

“呵呵,好一個父母官!”顧餘瀝冷聲道,“不知道是弄丢了逮捕令,還是想要強闖民宅草菅人命真是讓人弄不清楚了呢!”

莊遠臉上有點挂不住,後面一個師爺模樣的人趕來,在莊遠耳邊小聲幾句,莊遠的眼睛亮了亮。

“既然先前是誤會一場,莊某就在這裏給顧老爺陪個不是。不過有人投了狀子要狀告你們顧家,現在人已經到了縣衙公堂,顧老爺可有膽子上堂對質?”

顧餘瀝一愣,眼中尚有疑慮,旁邊的顧宛已經開口道:“我們問心無愧,自然是敢的,對吧,爹爹?”

顧餘瀝看看顧宛,微微點了點頭。

“莊大人,這麽多百姓看着,想必大人不會徇私枉法什麽的,哦?”顧宛突然來了一句。

“那是自然。”

莊遠眼中有志在必得的光,證據準備得那麽充分,他就不信東顧還能翻出些什麽花樣來。

56,欲加之罪(三)

公堂之上,莊遠驚堂木一拍:“帶原告!”

顧餘瀝順着來人的方向看去,不由得一愣。

“齊家老二?”

顧宛也看過去,正是齊雲輕的二哥和二嫂,兩人形容略顯狼狽,臉上的表情卻俱是憤憤的,仿佛真跟顧家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

兩人在堂前跪了。

“回莊大人,就是這喪心病狂的顧家人囚禁了我三弟。嗚嗚嗚嗚,我可憐的三弟啊!”

齊雲輕的二嫂李氏哭鬧起來,肝腸寸斷、悲傷欲絕的模樣,若是顧宛不知道她的本來面目,怕是還要相信幾分,只是、、、

顧宛嘴角一勾,天不遂人願呢!

“齊家兒媳婦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何曾囚禁過雲輕?”顧餘瀝皺眉道,“說話要有根有據才好。”

“有根有據?我親眼看到的還要什麽有根有據?!”

“這……”

“肅靜!”莊遠一拍驚堂木,“這是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齊雲林,我問你,你狀告顧家人囚禁你三弟,可有憑有據?”

齊雲林臉上流露出痛苦:“草民妻子親眼所見,還能有假?原本以為顧家人請雲輕是去做正經差事的,誰知道,竟然是将他囚禁了。若非草民的妻子告知草民,草民還被蒙在鼓裏,相信了顧家人的花言巧語。”

“李氏,你說你親眼所見,就把事情一一細細說來給衆人聽。”

李氏端的一個聲淚俱下,哭訴道:“原本民婦也是不知的,只是雲輕有一日送東西回來時臉色蒼白,形容憔悴,民婦想着約莫是顧府的差事不好做,才累成這般,便想着帶點東西去看他。”

“可誰知,卻被攔在了山莊門口不許進。此時恰逢顧蘇氏從莊子裏出來往東邊去,民婦便攔了轎子,請求顧蘇氏讓民婦見一下三弟。誰知那顧蘇氏臉色驟變,直教人将民婦幾棍棒趕了走。如今民婦身上還有棍棒留下的傷痕呢!”

底下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指指點點的目光讓顧餘瀝渾身不舒服。

剛待要開口,卻再度被老老實實跪着的顧宛攔住,心中不解,卻也沒有出聲辯駁。

“竟有這等刁民!李氏,你接着說!本官一定替你主持公道。”莊遠義正言辭道。

李氏抹了抹淚,接着道:“民婦受了一頓棍棒,回去之後着實擔心三弟的處境,就找了莊子裏面認識的人打聽,才知道三弟竟相當于被軟禁了!除了顧家人時不時讓他出來欺瞞我們的視線之外,就一直被關在莊子裏面的雅閣裏!我可憐的三弟啊!”

齊雲林臉上流露出愧疚:“若是當初我再強硬一點,留他在身邊護着,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了。”

莊遠面露同情,嘆氣道:“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的錯,怎麽能是你的錯呢?”

話語一落,猛地一拍驚堂木,喝道:“顧餘瀝,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顧餘瀝一愣:“草民着實不知道齊家老二說的事情,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沒有什麽誤會!”李氏喊道,“回莊大人,民婦有證據。”

“準!”

一個穿着碧色裙衫的丫鬟模樣的女子被官兵帶了上來,跪在了堂前。

“碧桃?!你怎麽在這裏?”顧餘瀝驚訝道。

碧桃卻全然沒有了當初在清宛山莊時的溫婉可人,冷笑道:“奴婢自然是來作證的,不過是為齊家人作證。”

“你……”

“不許誘拐證人!”莊遠喝道,“臺下何人?有何證詞上報?”

“回莊大人……”

“碧桃姐姐。”一直沒說話的顧宛突然開口,“你要知道在大齊律法中作僞證也是犯法的,而且、、、罪加一等呢!”

碧桃一怔,看了看顧宛,咬咬嘴唇,轉向公堂之時臉上已經挂上了淚珠:“大人,雖然顧老爺是奴婢以前的主子,可是碧桃不敢徇私枉法,包庇犯人。适才齊二嫂所說句句屬實,顧家确實囚禁了齊家三公子,現在就被關在山莊的雅閣裏面。”

“可有物證?”

“有。”碧桃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齊三公子為了讓奴婢幫助他給奴婢遞了封信,大人可以驗驗字跡。”

“呈上來。”

“顧餘瀝,你瞧瞧,你學生的字跡你可還認得?”

顧餘瀝看到信上的字跡,不由得一愣,“這是怎麽回事?”

“哼!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顧餘瀝私自囚禁無辜百姓,按律理應押入牢中服役,來人……”

“大人這麽判案的,顧宛倒是頭一次見呢!”

“什麽?”莊遠一愣,目光投在一開始就完全忽略了的小丫頭身上。

真奇怪,一個小女孩面對這樣的情況竟然絲毫不害怕?

“只聽取了原告的證詞,拿了沒有經過驗證的所為證據,也沒有見到受害者本人,甚至連犯罪動機都不問的案子,怕是不妥吧!莊大人,連我一個小女孩都知道的道理,莊大人審了這麽多年案子的人都不知道嗎?”

莊遠一怔,顧宛已經站了起來,面對着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們問道:“連我一個七歲孩童都知道的道理,大家也應該都知道吧?難道莊大人一向都是這麽審案子的?”

門口的百姓們哄笑起來。

莊遠忍着怒火道:“這件案子已經這麽明顯了……”

“哪裏明顯?是李氏的一面之詞明顯?一張僞造的書信明顯?還是一個早就被趕出山莊很有可能對顧家懷恨在心的丫鬟明顯?最最重要的是,事件的當事人——齊雲輕的證詞才是最有效可取的吧?”

“那你說,這該怎麽審?本官還不信了,一個未長熟的小丫頭,還能審案子不成?!”莊遠惱羞成怒道。

“大人這是要把審案子的事情交給我?”

“你不是頭頭是道嗎?當着這麽多百姓的面,你就大公無私地好好地将這個案子給審一遍啊!”

顧宛捏着下巴不語。

“怎麽,又不敢了?”莊遠冷笑道。

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還敢來公堂叫板!

“自然是敢的,不過……”

57,欲加之罪(四)

“自然是敢的。不過,”顧宛故作為難道,“若是這案子真的湊巧被我審清楚明白了,莊大人又變卦,說我混亂公堂、有所偏倚、所審無效,我豈不是白費了功夫又占了罵名?”

莊遠驚訝于一個小女孩前後能想這麽通透,“那你說該當如何?”

“不如找個公證人,如何?”

“公證人?”

“對啊!一個身份尊貴,又不會有徇私可能之人。”

“這樣的人,上哪裏去找?”

“不知莊大人覺得蕭某怎麽樣?”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蕭琅漸在衆人的視線中大步走上堂來。

莊遠一愣,從蕭琅漸初到撫遠的第一天,他就一直在找機會搭上線。

無奈顧府看的嚴密,蕭琅漸本人雖年紀尚輕,卻是油鹽不進的類型,如今肯出面倒是難得的事情。

只是……

“蕭世子願意出面自然可以,就怕蕭小郡主跟這位顧小姐的關系太好,別人會對世子有閑話,說世子偏幫東顧這就不好了。”

老狐貍!知道的事情還不少!

蕭琅漸面色一冷:“莊大人是在變相說本世子是徇私枉法之人了?”

“下官不敢。只是衆口難防,下官也很為難啊!”

“這也不難辦。”顧宛突然開口道,“無論最終審出來結果是什麽樣的,都由莊大人親自做決斷,蕭世子只負責審案的公正性。莊大人意下如何?”

“當真?”

“自然當真。”顧宛勾勾嘴角,只怕一會他就會後悔自己畫蛇添足做的這個決定了,自己親口宣布自己失敗的滋味才是最難受的呢!

“那本官今日就好好看看你個小丫頭怎麽審這個案子!”

顧宛笑眯眯的,不客氣道:“好說好說。”

走到李氏面前,顧宛緩慢道:“你說雲輕哥哥去你家的時候已經明顯臉色不好,那為什麽那個時候他不直接告訴你自己被囚禁了,反而要專門托一個丫鬟來代為告知?”

李氏反應不慢,立馬道:“自然是你們威脅了他什麽,他才忍氣吞聲的。不過後來實在受不住了,你們又看的緊,才只能托人送出信求救了。”

“嗯,倒也有道理。我再問你,你剛剛有說來山莊找雲輕哥哥時被攔不讓進,還被人打了板子對吧?”

“這還能有假,我現在身上還疼着呢!”

“來人,驗傷!”

李氏一愣,急道:“驗什麽傷,我這傷還能有假?再說之前莊大人已經派人驗過了!”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是我在審案啊!而且這傷勢究竟如何,應該讓被告方完完全全知道,避無可避。對吧,莊大人?”

“來人,遣醫女為李氏驗傷。”

大概半盞茶的功夫,一名醫女禀告道:“李氏身上确實有傷,不過,這傷勢……”

“這傷勢都在臀部對不對?”顧宛直接道。

醫女一愣:“确實,尾骨也傷着了。”

“這不是很奇怪嗎?齊二嫂?難道我家家丁下手都如此之準,棍棍都打到同一個地方,別處卻完好無損?”

“那又怎麽樣?!”李氏強硬道。

“沒怎麽樣,不過,剛好我前幾天聽說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也讓齊二嫂聽一聽如何?”顧宛微微一笑,轉向莊遠道,“請莊大人宣蓮花村趙狗子進來。”

“這是為何?”莊遠不解。

“我不是說了嗎?要請齊二嫂聽故事。”

莊遠冷着臉宣了正在縣衙門口看熱鬧的的趙二狗進來。

“趙二狗,将你那日所見之事都一一說與莊大人聽聽吧?”

趙二狗跪在地上,道:“那日一大早我出門的時候,就看到李氏喜氣洋洋地出門,氣哼哼地回來,本來想上去問兩句。還沒來得及湊上去,就發現李氏有點奇怪地爬上了自家的豬圈,然後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倒了下來。”

“你知道她那日去做什麽嗎?”

“猜都猜得到,她那天從一大早就說要去撈點錢回來花花,多半是去找他們家老三去了。”

“她摔了之後呢?”

“她摔了之後就一扭一扭地進自己家房子了,草民也不是很清楚。”

“也就是說,那天她回來的時一點事都沒有了?”

“是。”

“李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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