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就奇怪了,你那天不是被打的不輕嗎?怎麽還有力氣爬上豬圈,還那麽不小心地摔了下來呢?”

李氏臉色煞白:“我不是那一天被打的……我……”

“二狗,你還知道那天是什麽日子嗎?”

“記得,是十五嘛!我每個月十五都要去鎮上存銀子,所以記得很清楚。”

李氏急了,惱羞成怒道:“你顧家有權有勢,他完全有可能是收了你的銀子在這裏做假證!而且我有沒有被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囚禁了我們家老三!哎呦!我可憐的……”

“閉嘴!”顧宛喝道,“公堂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李氏無端被噎的一怔,默默地閉上了嘴。

“我只是想證明你在撒謊而已。下面,既然你要談雲輕哥哥,那我們就來談談這個事情。”

顧宛走到碧桃面前道:“你說顧家囚禁了齊雲輕,那你倒是說說,我們為什麽要囚禁他?”

碧桃眼睛閃了閃,瞥了先前被輕而易舉揭穿謊言的李氏一眼,強自鎮靜道:“因為顧家想拿齊公子規避詛咒!”

終于來了!

顧宛眼睛裏流露出滿意的色彩,臉上的表情卻一下子大驚失色:“什麽詛咒?!”

碧桃看了一眼顧宛的表情,心裏一安,多了幾分得意:“這個詛咒就是顧家女子出閣前若是沒有男子的精血滋養就會早夭,所以你們才把齊公子關在雅閣裏,定期取血,齊公子才會經常虛弱。”

顧宛雖早有準備,聽到耳朵裏卻還是有點哭笑不得:這個想法也太有創新了點!

是要把自己說成了喝人血的變态的節奏嗎?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顧餘瀝氣的不輕,“我女兒還未出閣,你怎麽說這種敗人聲譽的事情!枉我還覺得把你趕走心裏過意不去,你居然是個這樣的歹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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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桃咬咬牙道:“奴婢說的句句屬實,絕不敢有半句欺瞞。不信,莊大人可以問問雅閣伺候的丫鬟,是不是有這麽一回事?”

莊遠還沒開口,顧宛就打斷道:“你說的是碧水吧?”

碧桃猛地擡眼:大小姐怎麽會知道?

難道?……不會的!不會的!

顧宛像沒有看到碧桃的臉色一般,“那我們就來聽聽她的證詞如何?傳碧水!”

一個粉衣小丫鬟被帶了上來,碧桃突然瘋一樣的攔在碧水面前:“不!不!我說的不是她!跟她沒有半分關系!”

顧宛停住腳步,冷眼看着幾近瘋狂的碧桃,聲音冷淡,“我給過機會的,你現在才想清楚已經晚了,我又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人,被趕走之後你還沒有這個覺悟嗎?”

碧桃委頓在地,仿佛沒有了生氣。

58,欲加之罪(五)

公堂之上,粉衣小丫鬟明顯有點害怕,但還是壯着膽子道:“姐姐說的全是真的,我伺候着齊公子,可以證明每日都會有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帶着婆子來取血,且取血都用針,一般不易看出。而且顧家确實有詛咒,還有一件事情可以作證。”

“什麽事情?”

“顧家在東邊有一片荒山,上面不僅寸草不生,還經常有些動物不明不白地死在上面,獵戶們吃了獵物也都上吐下瀉,四肢無力,還差點出人命……”

“興許是中毒呢?”顧宛帶着興味說道。

“可是沒有檢查出毒性來,而且有異狀的……都是些男人,這可不就是詛咒嗎?”

顧餘瀝已經快要氣瘋了,“荒謬荒謬!顧某人生平還沒有見過用鬼神詛咒之說來判案子的!就是你們今日抓了顧某人,顧某人也不服!”

“是不是有詛咒,是不是有囚禁綁架之事,見了齊公子你們就會知道了!”碧水急急道,“奴婢不會撒謊的!”

“好一個不會撒謊!”顧宛眼裏流露出好笑,“那就勞煩蕭公子跟随這些衙役們去跑一趟,去看看顧府到底有沒有囚禁齊公子不就好了?”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蕭琅漸悠悠站起,欣然應允:“當然。”

碧水松了口氣般看向碧桃,卻見碧桃面如死灰的表情,不禁奇怪:自己哪裏說得不對嗎?一切不都是按安排好的說的嗎?姐姐怎麽……

顧宛看看碧水和碧桃,以及公堂之上難掩得意之色的莊遠,心中不禁冷笑:自以為安排好了一切嗎?一會就讓你大驚失色,不知道誰更難看一點!

不多時,衙役們擡着齊雲輕進了公堂。

看到齊雲輕奄奄一息的樣子的時候,顧宛委實吓了一跳,那模樣,倒真像是被抽了精血一般。

蕭琅漸朝她點點頭,示意她安心。

“我的三弟啊!”齊雲林一下子撲上去,滿臉的愧疚,“都是二哥不好,二哥不該把你送進那吃人的地方啊!”

李氏也在旁邊小聲哭了起來。

“姚醫女,麻煩檢查一下雲輕哥哥的傷勢,可以嗎?”

之前負責檢查了李氏的醫女應了,上前檢查一番,開口道:“齊公子确有氣血不足之征……”

莊遠驚堂木一拍,立刻發難道:“大膽顧家!你們還有何話說!如今是你們自己親自審出了案情,齊家三公子又是這幅形容從你們莊子裏被搜出來,還有什麽可以辯解的?來人……”

“莊大人一言不合就拍案的習慣真應該改一改,沒聽人家醫女的話還沒有說完嗎?”顧宛淡淡說道,“姚醫女,你接着說。”

“是,他确實有氣血不足的症狀,但是這些都只是表象,齊公子,應是中了毒,不過探血時銀針沒有變黑,估計是劑量不足的原因。”

“人是在你們山莊出的事,除了你們顧家,還有誰會對他下毒?”莊遠立刻道,心裏不由得意:這下你們總沒有借口了吧?

“大、、大人……”旁邊的張全突然開口,面上帶着尴尬。

“怎麽了,張捕頭?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發現?”莊遠問道。

“不、、不是,這人……是在齊家發現的……”

衆人皆是一驚。

李氏直接傻眼了,齊雲林也是面露不解。

莊遠仿佛挨了個晴天霹靂:“到底怎麽回事?”

張全磕磕巴巴道:“在清宛山莊并沒有找到人,蕭世子就提議到齊家看看,最後人是在齊家後院柴房找到的……”

顧宛接過話頭:“這麽說,真正害雲輕哥哥的人就是齊家人了?”

李氏一驚,脫口而出道:“怎麽會?怎麽會這樣……我明明是在莊子裏看着他把東西吃下的……”話剛出口,李氏立馬發現不對,驚恐地捂住了嘴。

“剛才李氏的話,大家可都聽到了?”

圍觀的百姓們立時像炸開了鍋一般。

“原來是李氏害的?真看不出來,剛剛還哭的那麽傷心呢!”

“就是,以前我就經常看齊家老三被他這個二嫂打罵,居然還起了害人之心,還讓人家顧家來背黑鍋……”

“真不要臉……”

“就是,差點被騙了……”

齊雲林看着自己的老婆,簡直不敢相信:“你不是說是顧家人迫害雲輕嗎?你!你這個毒婦!”

李氏被罵,心有不甘,還想狡辯道:“我沒有,顧家就是有詛咒!不然為什麽那個獵戶家裏面傷的都是些男人,女子卻沒有事情?”

“這個問題,我來給你解答怎麽樣?”顧宛朗聲道。

“因為那個獵戶家的妻子心疼丈夫,将打來的獵物的肉都留給了丈夫吃,所以症狀比較嚴重一點。我相信,如果檢查的話,她們的身體多少也是有不适的。那個騙你說是詛咒的人,沒告訴你這一點嗎?”

李氏狠狠一抖,吓軟在了地上。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拿了那些有問題的動物的肉做成了湯羹給雲輕哥哥吃的吧?”

李氏面如死灰,還想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我不知道那肉有毒……”

“你知道。”顧宛從容不迫,“不然一向摳門的你怎麽舍得将家中的狗埋了,是因為拿來試毒性的後果吧?”

話音剛落,只聽得一記響亮的巴掌聲。

“毒婦!”齊雲林目露痛苦,“你為什麽要這樣害雲輕?!”

“你敢打我!”李氏一向飛橫跋扈,此時怎麽忍得下?

當即對着齊雲林拳打腳踢起來,“我害他怎麽了?!我們養他這麽久,讓他從顧家撈點東西出來還不情不願!那個道貌岸然的蘇氏用區區二十兩銀子就想打發我,我為什麽不能害他!”

“你!潑婦!我要休了你!”

“你休啊!休啊!我不活了!”

李氏說着就往旁邊的柱子撞去,齊雲林到底沒忍下心來,忙伸手去攔,場景一時之間熱鬧無比,最後兩人好容易才被一旁的官差拉開。

“肅靜!”莊遠喝道,“這是公堂之上,既然确認是是李氏謀害,立刻打入大牢,押後待審!”

“這麽判會不會太輕了?”蕭琅漸湊近顧宛耳邊悄聲問道。

“就這樣吧!我不想雲輕哥哥為難。”

蕭琅琳不悅地皺皺眉,瞪了瞪某個裝死的小子,沒有說話。

59,動機

清宛山莊的雅閣裏。

齊雲輕被顧宛強按在床上,瞧着那一碗黑乎乎的藥汁直皺眉頭,“宛宛,我不喝成嗎?”

“你說呢?”

齊雲輕氣勢弱下來,“看着就苦。”

“知道苦還非要吃下那湯羹?我不是說了只要做做樣子就可以了?”顧宛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昨天蕭琅漸的藥送的及時,你現在也沒命喝這苦藥了。”

“我這不是為了顯得逼真一點嗎?而且那些個獵戶都沒什麽問題……”

“沒什麽問題?要不是那毒性在動物身上先被中和了一些、毒性不夠的話,那些獵戶現在就算不死,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麽嚴重?宛宛知道那是什麽毒?”

“出事前我讓人去山上取了樣查過了,多半是鉛。分量足夠的話,好比砒霜;就算分量很少,也會在人體內積聚,最終不死也會變傻。”

“我知錯了,我以為那毒性不是很強……”齊雲輕低下頭,愧疚道。

“算了,是我沒有及時告訴你。”顧宛看着齊雲輕将藥一飲而盡,緩了緩神色才道,“接下來幾天你要多吃雞蛋和肉類,不準挑食,我會讓碧雲盯着你的。”

“這也跟解毒有關?”

“鉛可以和雞蛋裏面的一些成分結合,中和掉一部分毒性,不管怎樣,總是有好處的。”

顧宛可不想花功夫給他們解釋半天什麽是重金屬,反正解釋了也不一定聽得懂。

齊雲輕點頭如搗蒜:“我一定好好按你說的做。”

顧宛點點頭,扭頭看向從縣衙跟着他們回來卻一直默不吭聲的蕭琅漸,沉聲道:“你跟我出來。”

蕭琅漸臉色一頹,垂頭喪氣地跟在顧宛身後。

涼亭裏。

“你怎麽跟個蔫茄子似的?我可不記得我做過什麽得罪蕭世子的事啊?”顧宛坐定,回身看着蔫答答的蕭琅漸輕聲問道。

“宛宛,我錯了……”

“你錯了?”顧宛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你哪錯了?我怎麽不知道?”

“宛宛……”

蕭琅漸偷偷瞅着顧宛的臉色,卻是帶着溫和的笑意的,心裏一咯噔:完了!

“我發誓,除了讓謝易将一些危及莊子的事情告知我之外,絕對沒有看不該看的東西!”

顧宛似笑非笑地不說話。

“宛宛,你不能過了河就拆橋不是?……”

沉默,微笑、、、、、、

“宛宛,我近日淘到了一樣好東西,是一塊上好的和田玉,你看……”

沉默,笑意加深、、、、、、

“對了,上次蕭琅琳那丫頭不是許給你了一塊田地嗎?我今日恰好帶了地契……”

挑了挑眉,還是沉默、、、

蕭琅漸絞盡腦汁,實在想不出怎樣才能讓顧宛消氣了,索性蹲下來一把抓住顧宛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呼,“你若實在生氣,就打我兩下吧!”

顧宛沒防備,被扯得沒坐穩,差點從石凳上滑下去,蕭琅漸忙伸手将人托住。

顧宛将蕭琅漸的手打開,半羞半惱道,“你毛手毛腳的做什麽?!”

蕭琅漸定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歸于落寞,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你若實在惱我,我以後就不再來煩你了。”

“那敢情好!要走哪去就趕緊,省的在這裏耷拉着個臉給我臉色瞧!”

蕭琅漸木木轉身,身後卻傳來一聲嬌斥:“呆子!”

仿佛瞬間醍醐灌頂,蕭琅漸轉身,看着顧宛好笑的神情,“宛宛,你不生氣?”

“我生氣如何,不生氣如何?怎麽,蕭世子好好的在別人家裏面安插眼線還不讓人生氣了?”

“我不是……”蕭琅漸妄圖辯駁。

“年前有人送了金子給我,還有莫名其妙多出來的跌打損傷藥,剛想收拾莊曲偉的時候就聽說他被人拖到巷子裏敲了悶棍……”

“都是我。”蕭琅漸的聲音又恢複了悶悶的。

宛宛果然是生氣了嗎?

不過生氣也是對的,如果有人一直盯住自己的一言一行,自己也會不舒服的吧?

正顧自懊惱着,一只白淨的手掌心攤在了蕭琅漸面前。

蕭琅漸一愣,下意識去握住那只柔弱無骨的手,被顧宛好笑地打落,“玉佩,地契……”

“奧,對!”蕭琅漸恍然大悟,忙伸手進懷裏,掏出一枚光可鑒人的上好的溫潤和田玉和一份地契,放入顧宛的手心,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容。

指尖相觸的瞬間,顧宛若有似無地撓了一下蕭琅漸的手心,蕭琅漸的臉瞬間紅透。

“你有沒有覺得這次的事情有點奇怪?”顧宛重新在石凳上坐好,撐着下巴望着遠處的湖面開口道。

蕭琅漸恢複了臉色,凝眉道,“奇怪的地方不僅有,而且不止一處。”

顧宛眼睛亮了亮,“我們想到一起去了。你且說一說,我看看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樣。”

“首先,如果真的要安一個罪名給顧府,大可以從之前的桃花釀酒會和百花盛宴上做手腳,沒必要挑這麽有争議還漏洞百出的詛咒之說。再者,李氏明顯是被人利用,但口風卻很緊,最後還要故意鬧上一番來混淆我們的視線,可見幕後的人身份不凡,可能拿住了李氏什麽把柄。”

“嗯,而且一直以來清宛山莊并非沒有漏洞,沒必要現在才出手。這樣的話,就只有一個可能,幕後的人是臨時起意。”顧宛把玩着手中的和田玉,凝眉道,“至于為什麽挑這麽蹩腳的罪名,道理其實很簡單。”

“嗯?”

“不管罪名合不合常理,若不是事先知道這一切,我們一上來就會被那亂七八糟的一堆證據搞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時間去想漏洞。等人先被打入了大牢,怎麽拿捏揉搓還不是憑着莊遠一句話?”

蕭琅漸點點頭,“是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人又是從齊家找到的話,還真是一時間說不清楚的。”

“我比較好奇的是那人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麽,東顧雖然崛起了一些,但充其量只能算新貴,若是為了打擊也說不去啊!”

蕭琅漸臉上帶上了一絲惱怒,“如果知道了幕後人的身份也許就能知道動機了,只可惜那人做的隐秘,我的人每每到了關鍵時刻都會沒了線索。”

“再隐秘也會露出馬腳來,既然會有第一次就自然會有第二次,等着吧,不會遠了。”

“宛宛打算怎麽處理李氏?”

“由她去吧,總歸是雲輕哥哥的嫂子,雲輕哥哥沒事,就放她一馬。”

微風輕輕拂過湖面,帶起一圈圈的漣漪,空氣中帶着微涼的氣息。

秋天,就要來了。

60,暗湧

是夜,撫遠縣衙後院。

莊遠黑沉着一張臉進了莊夫人的院子,一張臉堪比包公,直把小丫鬟吓得躲得更遠了些。

莊夫人秦氏卻顧自坐在床邊由着小丫鬟按摩,只做沒看見。

秦氏雖已年近三十,卻保養得當,比起那些鮮花似的水靈丫鬟也不遑多讓,這也是她能在莊遠正室死後被扶為正室的原因之一。

莊遠見秦氏不理自己,面皮子緊了緊,重重地咳嗽一聲。

秦氏半睜開一雙水波潋滟的眸子,橫了莊遠一眼,端的是柔情萬種,直教人發不出脾氣來,“老爺怎麽了?這是誰敢給我們老爺氣受?”

莊遠面色緩了緩,坐到桌邊,嘆氣道,“不過是一些縣衙的事情,夫人不必挂心。”

秦氏微微一笑,擡手揮退了身邊伺候的小丫鬟,然後走到莊遠身後,一雙素白的手撫上莊遠的背,揉了揉莊遠的肩,才道,“衙門裏的事哪會有老爺解決不了的事情?怕是別的事情吧!”

莊遠身體一頓,回頭看着秦氏的眼神明顯變了變,“內宅婦人還是只管管理內務就好。”

秦氏聽了這話面上一點惱色也無,含嗔帶笑地搡了莊遠一把,“我倒是不願意管你們這些大老爺們的事情,可誰讓你一回來就擺臉色的,瞧把我身邊的丫鬟吓的!吓壞了你可要陪我幾個機靈的。”

莊遠一把抓住肩頭柔嫩光滑的手,一個用勁将秦氏扭到懷裏,秦氏忍不住嬌呼一聲,“老爺好壞。”

莊遠伸手探進秦氏因為掙紮而敞開的領子狠狠揉了一把,臉上的笑容變得乖戾,“那就讓我壞給你看。”

一聲“嘶拉”的聲音傳來,莊遠已經将秦氏的衣服剝落,抱着人進了內室。

外間一個小丫鬟聽到動靜探進頭來,目露擔憂,秦氏不動聲色地比了個手勢,小丫鬟眼色一暗,隐在屏風後面,出了外間。

不知過了多久,一場淋漓盡致的歡愛結束,空氣中還殘留着一絲令人臉紅心跳的氣息。

紅色鴛鴦繡成的錦被被揉成一團堆在床頭,秦氏目露嘲諷地看了那對交頸鴛鴦一眼,起身避開已經睡得死死的莊遠,換上了一身素雅的長裙,披了鬥篷,出了院子,往縣衙公堂去了。

“怎麽來的這麽晚?”一個頗為沉着有力的男聲,平淡無波卻又無端帶着壓迫感。

秦氏咬着嘴唇,“還不是那個老東西!”

“他碰了你?”

“主公送我來的時候,不就是用來做這些的?”秦氏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不甘。

“你在怨我?”

“我不是怨,我只是不甘心,每每看到那張令人作嘔的臉,都恨不得殺了那個老東西才好。”

秦氏一張妩媚精致的臉此刻充滿了嗜血狠毒,卻讓神秘男子帶上了笑意。

“快了,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利用莊遠把顧家那樣東西找出來。”

秦氏皺皺眉,才道:“主公确定那樣東西在顧家?”

“不會有錯。”

“可是我們這些年明裏暗裏将顧府裏裏外外都搜遍了,也沒有找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來啊?”

“不是還有一個東顧?”

“東顧都衰敗那麽久了,真有那東西怎麽會一直衰敗到現在?不如我們就不要那樣東西了,以主公的能力,就算沒有那個,登上那個位置也是輕輕松松的。”

男人輕輕一笑,聲音卻變得凜厲:“不是誰都喜歡聽哄人的話的,我可不是莊遠!那東西,我志在必得。”

秦氏默了默,恍然道:“這就是你讓清明對東顧的一支發難的原因?”

“現在還不到時候動他們。那不過是明兒為了争自己的一條財路罷了,他喜歡做什麽我從來不管。以後你也會是他的長輩,要多說說他才好。”

秦氏因為後面的一句話喜不自勝,竟有了些許少女少有的純真,“主公……”

“這就開心了?果然下賤……”男人悶笑着,一手撈過面前的人壓在公堂上,扯去女子身上繁複的衣物,就欺身而上。

平日裏用來伸冤斷案的公堂如今卻成了兩人的茍合之地,有些東西,終究是見不得人,上不得臺面的。

大概七日之後,齊雲輕的二嫂李氏被釋放出獄,卻成了瘋瘋癫癫不通人事的啞巴,混跡進了撫遠的乞丐堆裏。

只是,無論是齊家,還是李家,都沒有人對于此事做出任何反應,竟仿佛從未有過李氏這個人一般。

畢竟,規避對自己有害的人事物,這本就是人的天性,半點怪不得人。

清宛山莊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顧宛每日盯着齊雲輕排除身體裏面殘餘的毒性,一刻也不敢懈怠,只把蕭琅漸看的眼紅不已,只恨不得自己代替齊雲輕受這一番罪才好。

比如現在,看着顧宛緊緊盯着齊雲輕吃下一盤金燦燦的炒蛋,他都覺得郁悶不已。

“蕭世子好像很喜歡吃雞蛋啊!宛宛,不如就把這個給蕭世子吃點吧!”齊雲輕此刻巴不得有人幫他分擔快吃吐了的東西,立刻開口道。

蕭琅漸一聽,也不等顧宛說話,就着顧宛還端着雞蛋的手就将一碗黃澄澄的炒雞蛋吞咽入腹,末了還打了個綿長的嗝。

顧宛反應過來之後,額頭的青筋跳了跳,笑的溫和,“看來蕭世子很喜歡吃這個呢!不如今天晚上就留在這裏吃完飯好了。”

蕭琅漸一愣,往常宛宛都是趕自己走的,如今能留下來吃完飯自然是開心不已,喜悅不自覺從嘴角露出來,當下故作驕矜地點了點頭。

在蕭琅漸看不見的地方,齊雲輕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同情和生無可戀:看來今天的晚飯時間又是一個難熬的地獄了。

61,情敵交鋒

挑了一個顧宛出門的日子,齊雲輕趕在顧餘瀝出門之前将他攔在了前廳裏。

“老師,雲輕有事情想跟您商量。”

顧餘瀝仔細打量了一下齊雲輕的氣色,感覺他傷勢好了不少,滿意地點點頭,“進來吧!我剛好也有事情要跟你說。”

齊雲輕跟着顧餘瀝進了正廳。

“那就老師先說吧!”

顧餘瀝笑眯眯點頭道:“之前的事情雖說事出有因,可确實我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平日裏對你的關心太少了些。我跟你二哥商量了一下,打算将你收為義子,你意下如何?”

“不可!”齊雲輕大驚失色,脫口而出道。

顧餘瀝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齊雲輕會這麽聲色俱厲地拒絕,面上有些挂不住,強笑道,“難道是雲輕覺得我做不了一個好義父?”

齊雲輕察覺到自己的失态,有些難為情,但是這個問題卻是不能輕易退步的,如果他今日退步了,一定會後悔莫及的。

斟酌了半晌詞句,齊雲輕只好硬着頭皮說道:“老師待我如同親生父親一般,教我識字讀書,教我大道理,還為雲輕提供避身之所,這些恩情雲輕時時刻刻記在心裏。只是,如今的關系,雲輕就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奢求更多。”

顧餘瀝面上的神色緩了緩,拍拍齊雲輕的肩膀,“你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我們幫你哪裏是要你時時刻刻記在心裏的,又何以用上了奢求二字?這話不是讓我難堪嗎?”

“雲輕并沒有故意讓老師難堪的意思,只是雲輕……”

“齊公子這就有點不通情理了啊!顧伯父這明顯是看你上次吃了虧受了苦,想要補償你,偏偏你不領情,讓顧伯父下不來臺多不好。”

“原來是蕭世子。”顧餘瀝笑着迎上去,心裏卻在打鼓,這一個京城來的公子哥兒,時不時往自己家跑這麽勤做什麽?

雖然他說是來串顧府的親戚,可是顧餘瀝自己心中也知道,這親戚都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蕭琅漸将手中一副卷軸交與顧餘瀝,“伯父,偶然得到的一副秋先生的墨寶,想着伯父是愛字之人,就立刻帶過來了。我一向是不懂這些的,伯父看看可是真跡?”

顧餘瀝驚喜道:“可是秋一德先生的字?”

“伯父打開一看便知。”

顧餘瀝愛字成癡,當下便打開了卷軸,待細細地看了個清楚明了之後,激動道:“是,是真跡!沒錯的,前幾年我曾經有幸目睹過秋一德先生的一副真跡,此副的筆法雖稍有不同,但細節處顯然出自一人之手。”

“伯父喜歡就好。”

“這是送給我的?”

蕭琅漸笑道:“那是自然,這副字留在我這裏也不過是擺設,自然是有一個真正懂它的主人更好。”

顧餘瀝激動不已,驕矜的性子又犯了,“蕭賢侄,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瞧瞧,這莊子裏可還有你看得上的東西,只管拿去!”

蕭琅漸眼睛亮了亮,“倒真有我看上的……”

不過我喜歡的不是這些冷冰冰的物事,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老師!”齊雲輕突兀地打斷了蕭琅漸的話,聲音有點急切。

顧餘瀝一愣,笑道:“我倒忘了,還有事情沒跟你說完。你剛剛想跟我商量什麽事?”

“我……”齊雲輕此時此刻卻完全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原本他是打算請求離開清宛山莊,自己獨立門戶,這樣将來才能更有資格争取自己想要的。

可是如今他突然有些怕,萬一自己走了,會不會才是失去了機會?

“依我看,顧伯父想要認你做義子是好事,你這樣推脫可不好啊!”蕭琅漸看戲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

果然,顧餘瀝想起剛才的事情,臉色又不好起來,“你要是有什麽想法可以直說,不用吞吞吐吐的。”

齊雲輕咬咬牙,“雲輕想離開顧家,自立門戶。”

“這是為何?”顧餘瀝倒沒有想到齊雲輕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下意識問道。

“男兒有志,雲輕不願一直依仗他人。”

齊雲輕做好了被顧餘瀝罵的準備,卻沒想到顧餘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還小,可知道一個人出去自立門戶有多難?待在顧家并不會讓你的志向埋沒的,我不是允了你畫畫的請求?”

齊雲輕鼻子有點發酸,還待要開口,顧餘瀝卻怎麽都不願讓他再繼續說下去了,擺擺手道:“學堂裏面我已經是遲了,有什麽事情改日再說。”

齊雲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顧餘瀝走,心裏暗惱。

“你若是真想要走,根本不需要提前告知,腿長在你自己身上,要走只管走就好。只怕,你不是真的想走。”蕭琅漸的聲音沒有了先前的熱絡,淡淡的語調輕易勾起了齊雲輕的怒火。

“我走了不正好趁了你的心意?”

蕭琅漸牽牽嘴角,滿是嘲諷的意味,“什麽叫趁了我的心意?難道你以為你待在這裏會對我造成什麽影響不成?”

“聽蕭世子的意思,倒是希望我留下來咯?”

蕭琅漸掀掀眉毛,表情都欠奉,“你若走了,只怕宛宛會将責任歸咎到我身上,我豈不是很無辜?再說了,你真的以為自己走就是最好的選擇的話,就不會專門來辭行,你明明知道以顧伯父對你的疼愛是不會放你走的。”

“你懂什麽?你……”

“我不懂什麽,我只是希望我的對手不是這麽膚淺的抓住面子不放的人。雖然我覺得你很礙眼,可是誰讓在宛宛心中你這個家夥該死的還有一點地位。”說到這裏,蕭琅漸的表情都黑了幾分,“如果你真的想離開,就在有能力離開之後,而不是徒給人添麻煩。”

齊雲輕一愣,有些心事被戳中的難堪,他真的錯了?

蕭琅漸不動聲色地品完一杯茶,施施然站起,不再理會還呆愣着的某人,徑自向外走去。

“謝謝你的提醒,我不會再妄自菲薄,當然也不會再讓步。”

就在蕭琅漸即将走出廳門的時候,齊雲輕的聲音響起。

蕭琅漸皺皺眉,頭也不回。

他只是怕宛宛遷怒他罷了,至少這個小子,目前對于宛宛來說還算是重要的人。

而他,永遠不會做讓顧宛不開心的事,僅此而已。

62,突如其來的離別

九月間,秋老虎氣數将盡,茍延殘喘着熏烤着大地。

西戎卻突起戰事,一封密信被加急從京城被送到了撫遠這個小鎮。

蕭琅漸拿到信,在房間裏悶了一個上午,突然着人備了行囊,派身邊的小厮通知了蕭琅琳和蕭氏,自己驅馬去了清宛山莊。

門房裏的人已經對蕭琅漸很熟悉了,打着千笑着對蕭琅漸說道:“我家小姐不在,去山上了!”

“哪個山上?”

“就是往東再走遠點那個荒山,喏,就在那兒!”

蕭琅漸驅馬順着小路往山腳下走,走了沒一段,就看到迎面而來的一個小小的鵝黃色人影,旁邊還跟着已經壯碩許多的紅袖。

顧宛擦着額角的汗,聽見由遠及近的馬蹄聲,将帷帽推了推,仰頭去看,還沒待看清楚,馬已經近了身前,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将她撈起,驚得顧宛一聲嬌呼。

“是我。”

後背貼到一個滾燙的胸膛,聽到耳邊的聲音,顧宛才安下心來。

第一次離蕭琅漸這麽近,呼吸都清晰可聞,顧宛又覺得有點別扭,掙了掙,遠離了他一點,才道:“你怎麽了?這麽風風火火的,吓我一大跳。這麽熱的天,你放我下來說話。”

蕭琅漸也不吭聲,揚手狠狠抽了馬一鞭子,馬飛奔起來,急的後面的紅袖拼命大喊。

“你做什麽?!你瘋了?”顧宛一驚,急速的風帶走了她的聲音。

怕顧宛被馬颠的難受,蕭琅漸大手一撈就将顧宛撈的側坐着靠在自己懷裏,還是一路狂奔。

顧宛忍住想罵人的沖動,半偎半依進蕭琅漸懷裏,畢竟這樣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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