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能緩沖一些馬匹帶來的沖擊。

身邊不斷掠過田野、小河、山丘,如風而逝。

良久,蕭琅漸才控制着馬停下來,顧宛擡頭怒目而視,“你發什麽神經!騎這麽快出事了怎麽辦?!”

卻見蕭琅漸一臉郁郁,望着她認真道:“我要走了。”

顧宛無端心尖一顫,看着頭頂上的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裏面盛滿了認真和不舍,心下微微嘆了口氣,小聲問道:“你這一去就不回來了?”

蕭琅漸眼裏彌漫出歡喜:“你希望我回來?”

顧宛平時的伶牙俐齒看着面前歡喜的臉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只好點頭。

“我也希望自己能再次回來,不過我不敢保證。”

“為什麽?”顧宛忍不住問道。

“我要去從軍了,國家處于危難之中,我不得不去。而且這一去,我自己都不知道會怎麽樣。”蕭琅漸俯視着自己懷裏的人兒,忍不住埋下頭靠在顧宛的肩上,“我舍不得你。”

跟人拐彎抹角說話習慣了,突然有人這麽直白的跟她表達感情,她心裏多了絲惶恐,直覺這是她把握不住的東西,沒話找話道,“你這麽小,上戰場是不是早了點?”

“呵……”蕭琅漸忍不住悶笑出聲,“宛宛這是在擔心我的安危嗎?不過,蕭家的人都是在馬背和戰場上長大的,父親當年九歲就跟着祖父上戰場了。如今我十一,已不算小了。你就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

半晌,顧宛才幹巴巴地問出一句:“你想讓我說些什麽?”

蕭琅漸一愣,擡起頭來看着顧宛一臉認真和深思的表情,仿佛遇上了什麽難題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就說你不想讓我走。”

“我不想讓你走。”反正是實話。

“說你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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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舍不得你。”

“說你喜歡我。”

“……”

蕭琅漸突然大笑起來,點了點顧宛的鼻子,道:“你要記住今天說過的話,我會找你讨說法的。”

“讨什麽說法?”顧宛疑惑道。

“這是個秘密。”

蕭琅漸又是一揚鞭,馬帶着兩人回到了清宛山莊,蕭琅琳和一幹侍衛已經等在了那裏。

蕭琅琳的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了,顧宛有點好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也不用哭這麽誇張吧?”

奇怪?怎麽跟她說話就這麽自然,在蕭琅漸面前就不知道說些什麽,顧宛啊顧宛,你有危險了!

蕭琅琳一把抱住顧宛道:“我才不是為了你哭,你好好的,我哭什麽!”

蕭琅琳的聲音突然降低,帶着恨恨的語調,“你幫着柳惜時瞞我,就要幫我照顧好他。”

“柳惜時?誰?”

“還裝?你的好管家!你一定早就猜到了吧?既然有本事猜到他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我跟他有婚約的事情。”

顧宛哭笑不得,“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幫我照顧好他,畢竟他還沒有擺脫亂臣之子的身份。我也幫你好好照顧我哥。”

這跟你哥有什麽關系,不要自說自話了好嗎?

顧宛動動嘴,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拍拍蕭琅琳的背才道:“我知道了,我幫你看緊他,不許他看別的人一眼好不好?”

“好!”蕭琅琳大笑一聲放開她,“他使小性子不願見我,早晚我會來接他的!”語氣裏面豪氣沖天,卻又突然一轉,有點低落,“我不得不走,我哥去了前線,我母親會受不了,我得去陪她。”

不知是在跟誰解釋,顧宛瞟了一眼門口藏着的一片褐色衣角,笑道:“我知道了,趕路要緊,一路多多保重。”

道完別,看着蕭琅琳上了馬,卻突然見蕭琅漸朝自己晃了晃手裏的一只耳铛,顧宛摸向耳際,那裏空空如也。

“走!”

一隊人馬揚起紛飛的塵土,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只留下沙土許久才塵埃落盡。

謝易站在後面,看着自家主子絕塵而去,不禁擔憂,但既然主子把自己留在這裏讓自己保護清宛山莊,除了聽命,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看着人離去。

紅袖搖搖自家小姐的手道:“小姐,進去吧!外面太陽大。”

顧宛擡頭看了看天,眯了眯眼睛,嘆氣道:“走吧!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過好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回去研究怎麽過好日子。”

紅袖歡天喜地地追上去:“那我們今天晚上是吃肉還是吃魚?”

“都吃!今天沒有人來蹭飯,你就敞開肚皮吃,管飽!”

“好耶!”紅袖歡呼地往廚房跑。

顧宛跟在身後,看着紅袖無牽無挂、沒心沒肺的樣子,心底突然生出一絲羨慕。

舍不得是自然的,可是離了誰這地球也會照樣轉,除了過好自己的日子,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實在的了。

“紅袖,別跑那麽快,先去做一百個蹲起再吃,你可不能再這麽胖下去了……”

63,荒山有寶

皇天不負有心人。

顧宛在荒山上摸索了十幾天之後,終于找到了有價值的東西。

菡萏苑裏,顧宛将自己的想法提出來。

“你的意思是,上次陷害小姐的那些人真正的目的在于這座連花草樹木都不長的荒山?”柳逝目露驚訝,脫口而出道。

“八九不離十。”

“可是那座山看起來平凡無奇,總不會是因為山裏有什麽寶貝吧!”

顧宛笑道:“沒錯,裏面就是有不少寶貝,足夠擁有它的人大發一筆橫財。”

顧宛是穿到現代帶過來的書房裏查了許久的資料,才最終确定這個結論。

現在她唯一好奇的是,那個幕後的人是如何知道那座山裏的秘密的?

回過神來,看着柳逝将信将疑的神情,顧宛解釋道:“你可還記得之前那個獵戶老李頭?”

“記得,可是這與他有什麽關系?”

“他中的毒其實只是一種重金屬鉛,我就猜測山裏可能有鉛礦,查了這麽多天,果然如此。要知道,這鉛礦的用處可大着呢!”

顧宛将桌上一個小碟子裏白色的粉末狀的東西往柳逝面前推了推,“純度也高,都不需要特別提純,寸草不生已經是輕的了。”

柳逝瞧了瞧碟子裏的白色粉末,不由得皺了皺眉。

“可是你不是說過鉛有毒嗎?”

“自然是有毒的,不過鉛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功效,就是可以讓人的皮膚看上去白皙光滑,用在胭脂水粉裏再合适不過。”

柳逝一愣:“可是它有毒的話,這不是害人嗎?你……”

顧宛的嘴角一勾,“我雖然愛財,但取之有道。你覺得我會用這麽不入流的方式來賺錢嗎?”

柳逝松了口氣,“那你為什麽要說這個?”

“我不會,可是不代表着別人不會。你去打聽打聽,撫遠乃至京城,有沒有這麽一家開胭脂的鋪子?”

柳逝一點就透,當即道,“你的意思是,如果那人針對山莊的目的是為了荒山裏的鉛礦的話,那就有可能是這些胭脂鋪子的主人?”

“只是猜測而已,還需驗證。”

“我這就去。”柳逝風風火火而去。

顧宛瞧着柳逝的背影,對着一旁候着的謝易道:“看來這柳公子跟柳丞相一樣,有着憂國憂民的心呢!”

謝易有心要為自己原主子說幾句話,當即道:“世子為了國家安定遠赴戰場,也是憂國憂民的。”

顧宛眉一挑,笑道:“想不到你還會為人說好話。”

謝易讪讪笑笑,暗衛首領當到這麽一個為主子終身大事操碎了心的地步自己也很不容易好嗎?

“你們的情報網有多強大?”

“大概每隔3個城鎮一個據點吧。”謝易保守地說道。

“這麽說的話,傳信什麽的應該很方便咯?”

謝易一愣,随即道:“世子說了,他走之後我的主子就是您,沒有主子您的吩咐,屬下不敢擅自往西戎遞消息。”

顧宛溫和笑道:“辛苦你了。”

謝易擦擦額角的汗:“這是屬下的職責所在。”

“那你就把這件事告訴給你家世子知道吧,順便對他提一句,鉛礦對于制作兵器也是有用處的。”

“兵器?”

“你可聽說過洋槍?雖然子彈只有一發,但威力相當強,那個子彈裏面必不可少的成分就是鉛。”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确實有必要今早告訴給世子。”謝易臉色凝重道,“主子,現在就通知給世子知道嗎?”

萬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的讓一個不知道來歷的勢力掌握了火槍的制作,後果不堪設想。

顧宛擺擺手,“去吧!之前他搭線通信的那位裘老先生來了撫遠,我最近會很忙,就不安排你什麽事情了。”

謝易心下感激,他自然知道顧宛這是為了讓他深入調查留時間,退下自去寫信知會蕭琅漸不提。

說回這位裘老先生,正是當初通過信件指點顧宛改建園子的那位,單名一個遲字,日前來了撫遠,住在仕人堂特地安排的一出三進院子裏。

裘遲來了撫遠不過三日有餘,上門投拜帖的人已經幾乎能将門檻踏破了,但無一例外都被攔在了門口,或者說被一道題攔在了門口。

顧宛特意晚了幾天,掩了喉結、換了男裝,才帶着紅袖慢悠悠地晃到了仕人堂。

門前不似顧宛想象中的熱鬧,反而很冷清,大概是之前來的人都碰了一鼻子灰,索性不來湊熱鬧找沒臉了。

門口設置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很是顯眼。

瓶瓶罐罐、木條楔子、針線繩索,形形色色擺了一堆,直看的紅袖傻了眼。

“小……”

顧宛一個眼風飛過去。

紅袖忙改口,“小少爺,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看起來好複雜啊!”

複雜?

顧宛眉心一挑,不過是最簡單的傳動裝置罷了,拿來唬小孩的玩意兒,卻無一人解開?說沒有貓膩她是怎麽都不信的。

“紅袖,去把那個木質茶杯裏的水倒一半進竹筒裏面,一滴都不能多,一滴都不能少。”

紅袖也不細想自己做不做得到一滴不少一滴不多,撈起袖子就打算上前,卻冷不丁被一個聲音喝止:“住手!哪裏來的野丫頭!”

紅袖被來人吓了一跳,下意識回頭看顧宛,見自家主子眉毛都沒動一下,更沒有去理會旁邊叫嚣的人。

紅袖撇了撇嘴,接着朝前走,除了小姐之外的人說的話,她才懶得理會。

“喂!我跟你說話呢!你聽不到嗎?!”來人見紅袖還在往前走,幾步沖上去,伸手去抓紅袖的手腕。

紅袖反手一扭,一陣殺豬樣的聲音響起,“啊啊啊啊啊!”

“公子請手下留情。”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

顧宛這才好整以暇地看過去,笑容不變:“這個,恐怕就有點困難了!她難得能碰上能和自己過幾招的人,我總不好奪人所好。”

“少爺……啊啊啊啊!”原本嚣張的小厮忙求救般地看向自家主子。

雲寒暮的臉上帶上一絲誠懇,“是我的屬下不懂規矩,冒犯了閣下,還請閣下大人不記小人過。”

64,故弄玄虛(一更)

“小人?”顧宛笑了笑,人家都這麽說自己了,也不好再繼續難為人家不是?

雖然對于這個從自己出現就在暗處盯着自己的主仆的組合很反感,可顧宛一向是見好就收,低調行事的,她對于過早揭露人的面具也沒什麽興趣,于是喚紅袖道,“紅袖,放了他吧!跟小人計較個什麽勁!”

紅袖吸吸鼻子,面帶遺憾地收回手,上次山莊出事的時候官兵早早就被謝護院帶着人收拾幹淨了,她一直為自己沒能大展身手耿耿于懷,好容易碰上個上趕着來受虐的,小姐又不許自己動手。

顧宛瞧見紅袖不甘不願的樣子,知道從捉鬼事件過去之後紅袖一直很想出出風頭,現在心裏肯定不爽利呢!

挑挑眉毛,顧宛難得好脾氣的安慰道,“柔柔弱弱的小人你打起來也沒意思不是?哪天看誰不順眼,提溜出來讓你打個夠。”

紅袖笑開了眉眼,順了順剛剛撸上去的袖子,湊到了顧宛身邊去。、

雲寒暮與他身邊的小厮卻愣在了那裏,看誰不順眼就拎出來打個夠?這也太目無王法了吧!

索性撫遠的貴公子哥也不算少,纨绔子弟也有那麽一兩個出名的,雲寒暮很快見怪不怪了。

“公子知道這個機關的解法?”雲寒暮問道。

“機關?我可不知道什麽機關、不過是看着這些瓶瓶罐罐很有意思,想要随便玩玩罷了。”

“是嗎?”雲寒暮眼底露出懷疑的神色,面上卻絲毫不顯,善意提醒道:“這是京城的裘老先生特地設置的機關,公子還是不要随意觸碰的好。”

“對建築機關感興趣的人可不多,雲公子倒是個例外。”

雲寒暮臉上露出些不好意思,“興趣所致,公子不是也一樣嗎?”

“我只是覺得好玩而已。”顧宛說着走上前去,無視雲寒暮不贊同的目光。

這次不用紅袖動手,她調整呼吸,穩着雙手緩緩将木杯中的水往竹筒中傾倒。

水聲傳來,不多一會兒,戛然而止,顧宛已經退到一旁。

只見那裝滿了的竹筒搖搖晃晃兩下,率先傾倒,緊接着周遭丁零哐啷的聲音響成一片,待紅袖暈乎乎地看過去,只見緊閉的大門已經開了,而原本顧宛站的位置赫然斜斜紮着一根箭矛。

“少爺!”紅袖急匆匆跑過去,将顧宛上下打量一番,“你沒事吧?”

“我沒事。”顧宛搖搖頭道,這些不過是些唬人的小玩意兒罷了,哪裏傷得了她?

“公子不該貿然出手的,為了見裘老先生而被箭矛傷了可怎麽好?”雲寒暮目露關心地問道。

現在故作擔心,剛剛為何不阻攔?顧宛将諷刺掩在眉間。

“總得有人做不是?”顧宛微微一笑,上前将那看似尖銳無比的箭拿起來,“不過是封了箭頭的箭,傷不了人的。”

雲寒暮不由得一愣。

他早就知道這套裝置的解法,不過他事先調查過裘遲,是一個不走尋常路的怪才,不可能設這麽簡單一個裝置,恐其有詐,就等在一邊,靜觀其變。

如今看來,竟是個幌子?雲寒暮眸色深了深。

顧宛沒有理會雲寒暮的神色,徑自入了院門。

紅袖朝後面看了看,小聲地湊到顧宛耳邊道,“小姐,他們跟上來了。”

“要叫我少爺。”顧宛頭也不回,跟沒看到一樣,繼續往前走,紅袖只好邁開腿虎虎生風地跟上去。

院子裏面靜的出奇,卻是一個人都沒有,顧宛心中疑惑,在第三次經過同一個地方之後,就站住不動了。

“少爺,怎麽不走了?”紅袖奇怪道。

“我們被困住了。”後面一個清和的聲音響起,帶着篤定,雲寒暮眼睛直視着顧宛,似是在等他回應自己。

“雲公子有何高見?”

雲寒暮一愣,“原來你認得我?”

“在下顧清,百花盛宴上有過一面之緣。”顧宛面不改色地撒謊,借用了自家哥哥的名諱。

顧宛也不擔心雲寒暮去調查,自己本就跟顧清有七分像,而且因為年紀尚小,身高相差并不明顯,露餡的幾率微乎其微。

“原來如此。以顧兄看,我們該如何脫身?”

“我也不知,倒不如我們不去尋什麽人了,直接走了更好?”

雲寒暮笑了,一張本就儒雅清和的臉顯得更加英俊,若有若無地散發着魅力。

顧宛卻有些郁悶地想起來一張玩世不恭、讨好賣乖的笑臉。

已走了半月有餘,現在可是已經到了西戎戰場上?

“現在怕是走不出去了,剛剛雲某跟進來之後,門就已經被關上了,我們只能想辦法找途徑從這個陣裏面出去。”雲寒暮提醒道。

“陣?”

顧宛忍不住一愣,別的可能她稍稍懂得一些,唯獨這個陣法八卦什麽的,卻是一竅不通的。

這個裘老先生還真不是一般的刁鑽!

先是故弄玄虛搞一個沒多大難度卻讓人猶豫不敢上前的傳動裝置,現在又設置一個莫名其妙的陣法把人困在院子裏。

顧宛有預感,正主兒八成是覺得沒有人陪着他玩悶得慌,故意耍着他們呢!

“顧兄不用擔心,陣法我還是懂一些的,不如這次就由我來破陣好了。”雲寒暮主動提出道。

顧宛挑挑眉,不置可否,跟在了已經先行一步的雲寒暮身後。

幾人繞過幾個小亭子,雲寒暮突然站住,撫掌笑道,“有了!”

顧宛瞧過去,只見雲寒暮拿腳踢了一下旁邊修剪得甚是整齊的盆栽,一聲響動過後,盆栽底部竟自行移開,一條路顯露出來,是之前幾人從未走過的。

“走吧!”雲寒暮接着往前走。

如法炮制,又解決了幾個,雲寒暮看到路邊灌木叢中的一塊巨石,想要故技重施之時,方法卻不靈了。

“公子?”之前對紅袖動粗的小厮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雲寒暮臉上露出羞赧,“我對于陣法也只懂得皮毛,這下我也沒什麽辦法了,不如我們還是回到門口那裏叫人把!”

“怕只怕,現在是想回也回不去了。”顧宛嘆了口氣,指指身後的路,“你瞧。”

雲寒暮一愣,看向身後,不由得皺眉。

“少爺,咱們回去的路呢?”紅袖傻了眼,怎麽剛剛還有的路,現在就不見了?

“我們走過之後這些機關又回到了原位,所以來路已經沒了,現在只能往前走,回去的話怕是會有更多機關等着。”雲寒暮一面說一面瞧着顧宛的臉色。

“啊?!早知道就不來了,我們不會被困在這裏吧?”紅袖擔憂道。

“這事都怪雲某,要不是雲某執意帶二位進來,當時就倒回去的話,現在可能已經出了這裏了。”雲寒暮臉上滿是愧疚,瞧了瞧天色,“現在天還不是很晚,可是照這麽繼續耗下去,只怕咱們還不知道會被困多久。”

顧宛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太陽斜斜地挂在半空,已經有落下去的趨勢,很快就會被房屋遮住。

“這是個三進的院子,格局是品字形的。太陽現在在偏西邊,而整個房屋的格局是坐北朝南的,正院應該在北邊,大門在南邊。破陣不行,就動粗吧!”

“動粗?!”雲寒暮一怔,立刻領會,“何全,咱們往南邊走。”

“往什麽南邊走,正主咱還沒見到呢!忙活這麽久我可餓極了。”

顧宛微微一笑,率先邁步,徑自往東北方向走去。

這時候帶着紅袖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但凡遇到什麽擋路的石門、栅欄、盆栽、院牆,一個字:拆!

不管什麽陣法,變的都是格局,自然規律卻是變不了的,太陽不會配合人的意志從西邊出來,萬物順着自然規律走,而人順着要去的方向走,總不會錯的。

------題外話------

二更會在晚上22點左右奉上噠!

作者菌是不是很勤快呢?

求誇獎^@^

65,糟老頭(二更)

幾人披荊斬棘,終于最終繞到了正院的位置。

邁進院門,迎面撞上一個面生的青衣小厮,看到幾人風塵仆仆的模樣,尤其是紅袖半路上撈出來好使力的半根大腿粗的木頭,一愣,轉頭就往院子裏跑。

“師父!師父!不好了!咱們家進土匪了!”

“哦……”這聲音,怎麽聽怎麽敷衍啊!

“師父,快起來,別玩了!”

然後,一個眼睛惺忪無力、蓬頭垢面、衣衫不整、靴子還穿反了的老頭子被推到了幾人面前,勉強站穩之後,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大齊船防局第一人裘遲吧?

顧宛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下,明明是一個生活不能自理、脾氣古怪的糟老頭嘛!

“晚輩并非土匪,而是特地來拜訪裘先生的,久聞裘先生盛名,故想投入門下……”雲寒暮急忙解釋道。

“切!你還說自己不是土匪,你看看你們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手裏還拿着家夥,像是登門拜訪的嗎?!”青衣小厮翻了個白眼,控訴道。

“這……”雲寒暮一噎,難為道,“晚輩們實屬無奈之舉。裘先生的陣法厲害,晚輩們只好出此下策。”

裘遲突然眼睛一瞪,帶上了微微的怒色:“你把我的寶貝們都怎麽了?!”

雲寒暮還未開口,顧宛已經瑩瑩笑道,“能搬得都搬開了,不能搬的都砸了,真是可惜了裘先生專門從雲南運來的大理石了。”

裘遲臉上露出不知是肉痛還是心痛的表情,難耐地閉閉眼睛:“你們……哎,算了,念你們年輕不知輕重,我就原諒你們了。不過你們既然知道是自己毀掉了我的東西,就賠吧!我也不多要,這……一千兩銀子是不能少的。”

雲寒暮猶豫地看向顧宛,“弄壞了裘先生的家當自是該賠的,只是晚輩如今身上并沒有帶夠銀兩,不知道顧兄……”

“我身上倒是帶了不少銀子……”顧宛大大方方掏出自己的荷包,在手裏掂了掂。

裘遲的眼睛在看到荷包時深處有光芒突然閃了一下,沒能逃過顧宛的眼睛,于是顧宛好整以暇地收起了荷包,微微笑道,“不過我覺得自己沒有必要為一些成色不純的便宜石頭浪費自己的銀子。”

哼,想在我面前碰瓷兒?

裘遲微微一怔,面皮微微有些紅,強自辯駁道,“我堂堂船防局第一人,怎麽會用成色不純的便宜石頭,那可是我從雲南特地運來的純色大理石。你這是想要弄壞我的東西之後賴賬嗎?”

這面皮漲的如此通紅,大概他以前敲別人竹杠的時候,別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沒有拆穿過他吧?

顧宛湊近裘遲,小聲地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句什麽,然後退到一邊。

裘遲面色幾變,突然大笑出聲,“原來是顧家的小子,蕭世子之前就跟我提過你,來來來,都是自家人,随我進來吧!”

顧宛挑挑眉,跟在裘遲身後,優哉游哉地進了裘遲的正廳裏。

後面的紅袖和雲寒暮等人被裘遲的反應弄得摸不着頭腦,也想往裏面走,被青衣小厮伸手一攔。

緊接着在幾人與小厮之間的白玉色地磚突然裂開,竟從裏面鑽出些小指般粗細筷子般長度的小蛇來。

幾人吓的急忙推開幾步,皆出了一身冷汗,看着吐着蛇信子的密密麻麻的衣裙,直讓人頭皮發麻。

紅袖自覺地站得更遠了些。

雖然她自認是不怕這些從小在田裏經常抓來當玩物的物事,但是小姐說過,越是看起來小而無害的東西越要遠離,聽小姐的總沒錯。

雲寒暮臉色在無人看見時驀地變得陰冷,手心微微收緊,正待要動作,裏面卻突然傳來裘遲似是還沒睡飽的聲音。

“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們,那些小蛇才是真正的陣法,之前的不過是小兒科罷了,諸位可要小心,不要靠近它們周身一米之內哦……”

幾人僵在原地,不敢再動。

廳裏,顧宛挑了一方幹淨的地兒席地而坐,瞧着地上堆着的棋盤,忍不住笑了。

“小丫頭,你不害怕你的侍女出事情?”裘遲一掃之前頹靡的樣子,眼睛裏面散發出精明的光,緊緊盯着顧宛的表情。

“原來裘先生是深藏不露型的,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了。”顧宛并無半點意外,笑道,“不過我的侍女随我,最慕中庸之道,先生不必擔心。不過先生到底是朝堂中人,做起戲來果然要比旁的人來的逼真,讓顧宛着實受教啊!”

裘遲一笑,在顧宛對面坐下,“顧家千金不也是高手?”

“承讓承讓。”顧宛一點也不客氣,指指地上的棋盤道,“來上一盤?”

裘遲危險地眯了眯眸子,“可否先麻煩顧小姐向裘某人解釋下之前那些話的意思?”

“不急不急,這可不像是一個久經官場的人的風格了哈!咱們先走上一局再說,若是你贏了,我就将我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訴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是僥幸我贏了……”

“你贏了待要如何?”

“若我贏了,我的消息就要花銀子來買了,就怕裘先生舍不得銀子。”顧宛笑意淺淺,仿佛胸有成竹。

“好,那就來一局。”

裘遲一到撫遠就聽說了這邊新流行起來的一種棋局,叫做飛行棋,很是感興趣。

因為這種棋不僅棋子漂亮,規則也千變萬化,看似純靠運氣,其實內含玄機。

裘遲已經參了好幾日,自認已經将裏面的門門道道摸了個通透,況且自己本就天賦異禀異于常人,難道會比不過一個小黃毛丫頭?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游戲本就是由顧宛設計改造之後引入撫遠的,剛接觸幾天的人碰上發明游戲的人,輸贏顯而易見。

畢竟,游戲裏面的捷徑和漏洞只有設計它的人最為清楚。

所以,一局下來,盡管裘遲盡全力應付,過程也變成了如此這般:

“為什麽這裏可以走棋?!”

“我有渡水扁舟這個特權。”

“……”

“喂,直接橫跨是為什麽?”

“哦,剛剛渡了水之後碰巧獲得了一步登天這個特權。”、

“我以前怎麽不知道。”

“您老眼昏花了,寫在棋盤上都沒看見,我也很奇怪你研究這麽幾天研究了些什麽出來。”

“……”

“您現在要回到原點。”

“……!”

“哎,您還要回到原點。”

“……!”

“我到了。”

“我……”

裘遲幾乎氣到吐血,顧宛完全不按規矩來,一會走水路,一會用飛的,一會原地不動,等他得意地超過她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又觸動了回到原地那一步棋。

“願賭服輸,裘先生,這下你要用銀子買我的消息了。”

裘遲吃了個啞巴虧,面對一個小女孩又完全發作不出來,只好啞巴吃黃連,勉力沉靜道:“你要多少?”

顧宛揉揉坐的有些發麻的膝蓋,似笑非笑道:“不多不少,一千兩大概就差不多了吧!”

“……”這是故意來打我的臉的嗎?

“你先說來看看。”

顧宛微微一笑,“裘先生這次來撫遠的原因,多半是……被人追殺至此的吧?”

------題外話------

二更來啦!

66,密談(一更)

裘遲忍不住身體一震,臉色變得難看和狠厲,“你如何得知的?”

“這些都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啊!”顧宛像是沒有看見裘遲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慢吞吞說道。

“我何時告訴了你?”裘遲明顯不信,緊緊盯着顧宛的臉。

他來這裏表面上是應了蕭王府世子的邀約,實際上卻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只是這件事情他并未告訴任何人,就連追殺的人也是在發現自己離開京城後才展開追殺的,一個遠在撫遠的小丫頭是如何得知的?

“一個頗受重用的船防局二品大員,卻來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偏遠城鎮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吧。”

“單憑這點?”

“當然不是。你那些陣法,就是西偏院那些,雖然設計的倉促,将人困住個一時半會卻是沒有問題的,我們來之前已經來過不少人了吧?那盆栽可還泛着血腥氣呢!”

裘遲沉默不語。

“蕭世子告訴我說之前朝廷撥巨款做的一項工程出了點小問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接這個差事的人大概請你做了參謀……”

認真打量了顧宛好幾眼,裘遲的表情變得更難看了,眉頭緊了又松。

“沒錯。”裘遲終于接話道,“我的設計本來應該不會出問題的,明明是他們用了造假的材料中飽私囊,卻想要讓我白白來背這個黑鍋。哼,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夠不夠格!”

“裘先生要不要我幫忙?”顧宛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

裘遲一愣,“你?”

“怎麽?不信我?”顧宛撇撇嘴,“清宛山莊還算安全,至少比起你這由撫遠縣令親自做中間人安排下來的院子要安全得多。”

裘遲臉上戾氣退了退,忍不住帶上了一絲興味,“這倒是奇了!知道我被人追殺,還上趕着請我去住,顧小姐就不怕惹禍上身?”

“我顧宛平生最怕的就是麻煩,無奈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顧宛也是沒有辦法。”

“受人之托?莫不是蕭世子?”

顧宛但笑不語。

裘遲明顯還有疑慮,“蕭世子雖然賢名在外,裘某人卻不敢妄自攀附,替我多謝蕭世子好意。”

“既然這樣,強人所難也不是美事,我就不強求了。銀子呢?”顧宛扯回正題。

裘遲好笑道,“你根本就沒有告訴我任何消息,談何報酬?有人行刺我本身就是我知道的事情,至少你也要給我一些我不知道的消息,這錢才能給吧!”

“啊呀,瞧我這記性,光顧着跟你解釋,把正事給忘了。”顧宛拍拍腦袋,一副後悔的模樣。

“你還真的知道些什麽?”裘遲吃了一驚。

“知道的不多。我只是想告訴你,那些追殺你的人其實早在你人到了撫遠後就全部撤走了。”

“撤走了?”裘遲一驚,“那這些日子的追殺我的人……”

“大概事情比你想的要複雜的多,可能不單單是工程的問題。顧宛言盡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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