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出別的理由可以讓他們埋伏在那裏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做?也帶人去那裏守着嗎?”柳逝見顧宛和謝易如此上心,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也不再激進,只詢問顧宛的意見。
顧宛抿抿唇,搖搖頭,目光中透出果斷的神色,“不行!我們要比他們更快找到人。”
謝易點頭,“沒錯,若是讓敵人先找到了,再從他們手裏搶人可就難了,更何況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和來歷。”
“前幾日是我魯莽了,你們不計較,還幫我找人,我很是感激。”柳逝咬咬唇道,“只是我不能因為自己陷山莊于危難之中……”
“你還是別把你的打算說出來了。”顧宛冷冷打斷他的話,“我現在想問題想得頭痛得很,真想救人就安靜一點。”
柳逝閉上嘴巴,看了顧宛兩眼,不敢再多言。
謝易也安安靜靜立在一旁。
顧宛手指無意識地敲着桌子,腦子飛快地想着對策。
擄走裘遲的那人到底與那些追殺裘遲的人是不是同一撥人?
如果是同一撥人,那這就有可能是一場內讧,或者是為了搶功勞。而那些人派人都守在山下,卻沒有入山搜尋,證明他們對那人有着很深的忌憚,擄走裘遲的人怕是很難對付的。
但是如果他們不是一撥人,那人又是為何要将裘遲擄走?裘遲除了那件工程的案子,難道還有牽扯別的案子?
最後,無論是不是同一撥人,這件事都不能由清宛山莊出面來解決,否則就有可能将清宛山莊置于兩股勢力的對立面。
先前救澤兒還可以說是管管閑事,插手救裘遲就沒那麽單純了。
到底該怎麽辦呢?
就在這時,門房裏突然有人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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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莊公子又來讨他的玉了!還是把人趕走嗎?”
顧宛本正煩着,突然眼睛一亮,這莊曲然,來的真是時候!
72,坑爹(一更)
莊曲然靠在清宛山莊的大門前,心裏怨念不已。
若是有選擇莊曲然肯定不會晚上來的,無奈白天秦氏派來看着自己的人簡直就是無孔不入,他也只能挑晚上的時間來了。
想到這裏,莊曲然不由得更氣憤了。
若不是蕭琅漸那小子走的時候托自己好好關照清宛山莊,他至于三天兩頭往這跑,腆着臉去要本就屬于自己的東西嘛!
直接去偷回來不是更快?
但是想到蕭琅漸臨走時警告的目光,莊曲然還是決定老老實實走正當途徑跟顧家攀上關系的好。
那血玉對自己的意義特殊,雖然放在蕭琅漸小媳婦那裏應該一時半會也沒什麽,但是他做很多事就會變得很不方便,還是早些要回來的好。
正顧自思索的着,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莊曲然臉上不由得露出驚訝:這次不給自己吃閉門羹了?
果然,門很快打開,先前趕過莊曲然好幾次的小厮一臉不甘不願的表情道,“進來吧!我家小姐請你進去。”
莊曲然指指自己,“你确定她說的是請我進去?”
他故意将“請”字咬的重了一些,看着那小厮郁悶的表情,心裏覺得無比暢快。
不過貧嘴歸貧嘴,能早些将東西拿回來,莊曲然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跟着領路的小厮就進了門。
一路走,莊曲然還不忘跟小厮培養感情,“你們家都是你們小姐做主啊?”
“不知道!”
“這怎麽會不知道啊,你不會是故意敷衍我吧?”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小厮瞥他一眼,心裏不屑,長着一對桃花眼,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你們府裏有個叫佚名的下人嗎?”
“沒有!”
沒有?
莊曲然愣了愣,不由憤憤,他就知道那家夥鐵定編了個名字騙他呢!
還佚名?他怎麽沒聽說過這麽個姓氏呢!
抛開念頭,莊曲然繼續套話,“你們家小姐長的怎麽樣?”
小厮偏開頭不理會他,“哼!”
“啊!我知道了!你家小姐是不是長的很兇很醜?”莊曲然故意大聲道。
“你家小姐才醜!”小厮一噎,忍不住辯駁道。
莊曲然見套出些信息來,繼續激道:“若是不又兇又醜怎麽管家?別人家的女子都是學琴棋書畫、三從四德,怎麽沒見誰像你家小姐一樣整日裏種田做生意的,肯定是覺得自己會醜的嫁不出去,所以早做準備。”
“你!你胡說!”
“我胡說什麽了?”
見小厮有些跳腳,莊曲然的心情更愉悅了。
只要一想到蕭琅漸的小媳婦有可能是一個貌若無鹽、粗俗不堪的管家婆,莊曲然就想仰天長笑。
“反正等你見到你就知道了!我家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配得上的!”那小厮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拍着胸脯保證道。
“是啊是啊!也只有姓蕭的小子口味獨特,才配得上……”莊曲然繼續笑的不懷好意。
“人到了嗎?”紅袖早早地就等在菡萏苑門口,見青平領了個人來,很快迎上去。
“你……”莊曲然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他原本就是開開玩笑,不會這就是顧家大小姐吧?
也太……五大三粗了些!
紅袖用看弱智的表情看了目瞪口呆的莊曲然一眼,“跟我走吧!天天上門跟催債似的,請你進來又磨磨蹭蹭。小姐都等好一會了!”
莊曲然不由松了口氣。
他就說嘛!若是這樣的形容,也太讓人吃不消了些。
剛剛跟着紅袖踏進房間,身後的門突然“碰”的一聲關上了,莊曲然下意識覺得不對勁。
擡眼看去,除了正座笑盈盈望着自己的一個小女孩,旁邊還有兩個陌生男子,一左一右,這架勢,怎麽這麽像過堂審案呢?
“那個,你不會就是蕭琅漸的小媳婦兒吧?”莊曲然仔細打量起顧宛來,明眸皓齒、眉清目秀是不錯,可是看年紀明明是個沒長開的小女娃嘛!
而且為什麽看着這個人,怎麽總是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呢?
“好久不見。”顧宛也打量着莊曲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打趣,半個月的傷好的挺快嘛!
“嗯嗯,好說好說。”莊曲然随口道,又覺不對,“咱們什麽時候見過?”
“莊公子真是貴人多忘事,說起來,我還沒有感謝莊公子在百花盛宴上幫我出氣呢!”顧宛直言道,“我是佚名。”
“你是……佚名?”莊曲然一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失落了一般,無端讓人覺得空落落的,感覺雖然不甚強烈,但卻有點讓人透不上氣來。
“你開玩笑吧?你可是個女孩子!”嘴上這麽說,莊曲然心裏已經承認了,那種熟悉感,騙不了人,對方眼裏狡黠的目光也是絲毫未變。
“你不相信就算了。今天請你進來,是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莊曲然忽視掉心中不舒服的感覺,奇道,“這倒奇了,蕭琅漸那小子會有什麽做不到的!你會有什麽事需要找我商量?”
“此事說來話長,還有我也不是誰的小媳婦。”顧宛臉上的笑容噙在嘴角,“我在想,只要公子在山莊小住幾日,莊公子之前欠莊子的錢我可以分文不要,事後還将玉還給你,這買賣,不虧吧?”
“你不會又坑我吧?”莊曲然心有戚戚道,“上次你就擺了我一道,果然跟蕭琅漸扯上關系的都沒幾個善良的。”
顧宛眉心一動,謝易已經抽出了手中的刀,莊曲然不由得臉色一垮,“你瞧,還說是在跟我商量,這就要動刀動槍了。”
“事出有因,顧宛也是無奈之舉,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有機會一定還你。”顧宛保證道,“我們和和氣氣地商量着來不是很好?”
“我要知道為什麽。”莊曲然盯着顧宛的眸子,認真道。
“現在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不過絕對不是傷天害理之事,只是需要借令尊的力量救一條人命。”
“莊遠?”
顧宛臉黑了黑,你這麽直呼你老爹的名字真的好嗎?
莊曲然卻大掌一撫,眉開眼笑,“沒問題,我答應!”
73,找個背鍋的(二更)
後半夜的撫遠城已經很靜,偶爾有更夫穿街走巷地敲着無力的鑼,伴随一聲有氣無力的“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莊遠最近運氣不是很好,先是得罪了金主清明公子,一分錢都沒有拿到。
後來又有仕人堂裘先生的住處被燒,人生死不明,不少仕人堂的學子都來縣衙鬧事,一時間忙得不可開交。
一直到後半夜,才好不容易睡過去,卻被一陣震天響的擊鼓聲吵醒。
本就疲憊不堪的莊遠被氣個半死,好容易穿好衣服帶着秦氏走出去看,卻見門房裏的二狗子匆匆而來,目露驚慌,“老爺!出事了!”
莊遠立時氣不打一處來,“你老爺我好着呢!沒出事!哪個鳴喪的一定要晚上來擊鼓鳴冤?!”
二狗子搖頭,“不是鳴冤,是……是有人在門口留下了東西。”
“什麽東西?!”
二狗子顫顫巍巍掏出一張紙,“這是縣衙門上插着的箭上取下來的,上面好像寫着二少爺什麽的。”
莊遠一把奪過紙張,讀完之後臉色變得鐵青。
秦氏在旁邊聽說是莊曲然出事了,心裏不禁喜悅,面上卻半點不顯,滿臉擔心道:“老爺,可是出什麽事了?然兒他怎麽了嗎?這信裏說了些什麽?”
秦氏說着就要偏頭去看,莊遠卻一把将信紙攥入手心,轉頭淩厲地盯着秦氏,竟似要将秦氏生吞活剝一般,直看得秦氏頭皮發麻。
饒是秦氏城府夠深,此刻也有了幾分忐忑。若是知道緣由她自然不怕,可如今莊遠這般死死地盯住自己又不說半句話,她只感覺自己仿佛變得無所遁形,所有秘密都叫莊遠看穿了一般。
“老爺這是怎麽了?難道我臉上有什麽東西不成?”秦氏掩飾住心裏的懼意,勉強笑道,手心已經微微攥出了汗。
“沒什麽。”莊遠卻突然将臉轉開,似是沒有發生過之前的事一般,“我不是跟你說過,婦人家就老老實實操持內務,不要随意管衙門裏的事嗎?”
秦氏心下半安,面上顯露出委屈,嗔道,“剛才那小厮不是說信上寫着跟然兒有關的事情嗎?我一個做娘的,怎麽能不操心呢?”
莊遠面色一動,一擡手,竟瞬間取下正廳裏挂着的劍一劍刺入還沒反應過來的二狗子身體裏,二狗子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軟在了地上。
血腥氣蔓延開來。
秦氏的心幾乎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莊遠冷冷看了秦氏一眼,輕嗤一聲,“又不是親的。當真擔心然兒的也該是許氏才對。”又轉身對着剛剛趕來的管家道,“把屍體處理了。”
管家忙帶着幾個口風嚴密的人将二狗子的屍體擡了下去,院子裏的血跡也很快被清理幹淨,仿佛沒發生過一般,只留下空氣中還殘留着血的味道。
“老爺這是什麽話。就算不是然兒的生母,他也總歸是叫我一聲娘的。”秦氏面上帶上委屈,幾行清淚渾然天成,“老爺說這般的話,是要株我的心啊!”
若是在往常,莊遠就該開始哄佳人了,不過他現在完全沒有這個心思,擦拭了一下握過劍的手,冷着臉就往後院走。
走出幾步,莊遠補上一句,“今夜我就在許氏房裏睡了,你自己回去吧!”然後毫不猶豫地揚長而去。
秦氏看着莊遠的背影遠去,拂去臉上的水跡,目光陰冷地掃向身後,“到底怎麽回事?!偉兒對莊曲然動手了?”
一個粉衣小丫鬟出現在秦氏身後,目露疑惑和不解,“沒有啊!大少爺最近都宿在醉紅樓沒有回來過,怎麽會對莊曲然動手?”
“那這是怎麽回事!派人去看看,莊曲然房裏究竟還有沒有人。”
“是。”
不過須臾,那小丫鬟回到秦氏房內,“回夫人,房裏空無一人,床鋪沒有動過的痕跡。”
秦氏坐在床前,心裏納悶不已,難道是主公?
“派人盯着莊遠的一舉一動,有什麽異狀立刻來找我。另外想辦法聯系主公。”
“是。”
而到了許氏房裏的莊遠,在接受了許氏誠惶誠恐的接待之後,就顧自躺在床上發神,那張信紙還在他手裏握着,上面的話字字誅心,讓莊遠沒有辦法忽視。
許氏在一旁戰戰兢兢地注意着莊遠,根本不敢合眼。
好容易挨到天蒙蒙亮,莊遠翻身下床,許氏忙立起身,莊遠難得體貼道:“你繼續睡吧!我還有事,自己更衣就行了。”
許氏只好又躺回去。
莊遠換好衣服,叫了随從就去了縣衙前堂。
秦氏房裏也一直在等消息,得知莊遠如往常一樣去了縣衙之後,心裏的不安反而更加盛了,只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74,剿匪
約莫中午時分,撫遠縣衙所有的官兵集合起來,由張全帶領着出了撫遠城,一路東行。
謝易隐在人群中,趁人不注意揭下告示,進了一品香。
“果然不出主子所料,莊遠已是坐不住了。屬下已經派人跟了上去。”謝易将告示展開遞給顧宛。
顧宛掃了兩眼告示,笑了,“剿匪?倒是個好名頭。不過我好似記得如果沒有上報上一級官員,是不能随意動用大量官兵的吧?”
“莊遠在撫遠一向是一手遮天的,這種事應該也不是頭一次了。”
顧宛滿意地點點頭,“先給他記在賬上。他若不動東顧,咱們也不必做什麽文章。”
“還是小姐想的周到。不過小姐怎麽知道莊遠一定會出手?以他的性子,若是說他真的心疼莊曲然我是怎麽都想不通的。”
“擱在平時,他當然不會心疼莊曲然。可是如果他唯一的兩個兒子中有一個身世成謎,另一個兒子是不是顯得重要許多了呢?”
謝易一愣,“主子是說莊曲偉?”
“還記得我讓你去查秦氏的底細嗎?”顧宛提醒道。
“秦氏确實有古怪。原本以為她是莊遠從妾的位分擡上來的,一查才知道她居然是一年前才到的撫遠,而且一到撫遠就成了莊遠的正妻。雖然莊遠正妻剛死秦氏就上位很蹊跷,可是這跟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你覺得莊曲偉這個人怎麽樣?”顧宛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
謝易想了下,黑着臉回答,“吃喝玩樂,青樓賭博,說是纨绔子弟都擡舉他了。”
“那你說這麽一個扶不上牆的兒子,為什麽秦氏還要将他認到自己名下當做嫡子來養?秦氏的年紀生一個也不是多難的問題吧!”
“主子是說,莊曲偉是秦氏的親生兒子?!”
謝易驚異了。
“我實在想象不出除了親生兒子,還有什麽能讓秦氏做到如此地步。秦氏對莊曲偉可不是一般的寵,那是寵上天了的那種,誰會對別人的兒子這麽上心?若說是捧殺倒也有可能,可是以莊曲偉的資質,還需要捧殺嗎?”
謝易嘴巴張開又閉上,半晌才道,“也就是說,莊遠早就跟秦氏有茍且?”
“雖然只是猜測,不過多半不會有錯。這個秦氏的身份,可不簡單呢!你可有查到她在來撫遠之前的事情?”
“之前查的時候屬下就覺得奇怪,除了她來撫遠之後的事情,別的竟然查不到半分。”
“這就是了。”顧宛點點頭,“索性現在她跟咱們沒什麽實際沖突,也不必立時去調查身份。之後凡是關于她的事情就多一分心眼就是。”
“所以,”謝易接口道,“主子是想讓莊遠對莊曲偉的身世産生懷疑?”
“我不是讓他産生懷疑,而是放大他的懷疑。莊遠任期之內基本上都待在撫遠,而秦氏卻不是的。相隔這麽遠,突然多出的兒子心裏什麽都不想有可能嗎?換句話說,秦氏能在沒有名分的情況下跟着莊遠,難道就沒有可能跟着別人?”
謝易摸了摸額頭的汗,“主子想的真是周全。”
都能分析到這地步了,難怪自己當時會那麽輕易地就被識破了。
“那我們現在就跟着那些官兵就可以了?”謝易問道。
“先想辦法讓他們跟那些埋伏在丹霞山附近的殺手碰上頭,後面怎麽做就不需要我教了吧?”
“屬下明白,現在就去。”
------題外話------
今天更得晚了些,抱歉親們,捂臉……
75,混戰
已近傍晚的丹霞山下,乍看之下安靜無聲,暗中卻有着無數雙眼睛盯着。
“首領,這都已經守了整整一天了,我們要上去嗎?”
估計等得久了,黑衣人中一個人耐不住問道。
“你找死嗎?現在上去有幾個能活着下來?”被叫做首領的人冷冷道,“鬼醫的手段你們是沒有見識過?”
“可是少主說……”
黑衣人首領聽到這裏恨恨地瞪他一眼,“我何時說過不上山?不過是要等天黑罷了,鬼醫在夜裏不能視物,那時候才是我們的機會。”
“是,屬下明白。”
“滾!”
“首領,前面好像有人來了!”
黑衣人首領往前面看去,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好似是官兵?”
“官兵這個時候來這裏做什麽?”
“隐藏起來,不要徒惹麻煩。”黑衣人首領不以為意,與官府井水不犯河水就好,“讓兄弟們準備好,現在天已經快黑了,再暗一點咱們就上山。”
“是。”
張全一行路過黑衣人們所隐蔽的樹林時,一支箭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從林中飛出,直直紮入張全面前僅一尺的距離!
張全腿一軟,嘴裏卻不慢,當即大喊道,“有土匪!戒備!”
黑衣人首領氣不打一處來,“哪個混蛋動的手?!”
沒有人回話,都你看我我看你。
那邊張全已經帶着官兵往這邊搜尋而來。
“首領,我們現在怎麽辦?這麽多官兵,咱們人手不夠。”
看着漸漸逼近的官兵,黑衣人首領眼裏的殺氣彌漫開來,“怎麽辦?先下手為強。殺!”
沖突幾乎是一瞬間的,張全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官兵的腦袋被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抹了脖子,不由得爆粗口道:“媽的!還真有土匪!放信號彈!”
黑衣人首領一愣,居然還有援兵?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不及細思,只能更快地投入,下手更加狠厲不留情面。
一方武功高強出手狠厲,一方人多勢衆訓練有素,亂戰在一起,一時間竟也難舍難分。
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一片混亂中,原本隐在黑衣人中的幾人悄無聲息地上了山。
——
“山下面動靜還不小。看不出來你還挺有價值,這麽多人搶着找你。”山頂上一聲戲谑的聲音響起,緊接着是一連串止不住的咳嗽聲。
“嗓子不好就少說點話,還清靜些。”聲音略有些虛弱,卻正是消失已經整整3天的裘遲,話裏面冷然的态度很是明顯。
“你不怕我殺了你?”被冷嘲熱諷了的人明顯心情不太好。
“世人皆道鬼醫性情乖戾,今日一看,何止乖戾,簡直就是變态!”裘遲冷冷看他一眼,将頭扭至一邊。
“這倒是了!”那人卻突然不惱了,笑道,“你受了我這麽多寶貝,情緒激動點也是有的。我這裏還有些沒拿出來的,裘先生可要試試我的這些比起你那些用來唬人的指環蛇如何?”
裘遲面皮子緊了緊,身體還是忍不住顫了顫。
從被抓來,這個自稱鬼醫的人已經在他身上做了不下十幾種實驗,毒蠍、毒蟻、毒蜂、毒花毒草,每當他毒發受不住的時候,他又輕而易舉地解了他的毒,将他的身體調養好,方便下次再來。
這種人不是變态是什麽?
裘遲是比一般人強那麽一點,可是還沒到能跟變态抗衡的地步。
看着裘遲沉默不語的樣子,鬼醫哈哈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個孔雀綠的瓷瓶來,“這個是我就近取材得到的毒液,你可要試一試?”
話語剛落,鬼醫突然臉色一變,急速轉身,躲過淩空的一劈,聲音冷厲,“來的真快!”
76,還有完沒完了?
鬼醫堪堪躲過淩空一劈,眼疾手快地掐住裘遲退到一邊,看向謝易,冷聲道,“來的真快!”
謝易看向被掐住喉嚨的裘遲,臉色一沉,“放了你手中的人,還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鬼醫冷冷一笑,嗤道,“想從我手中搶人的不少,得手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謝易掃了一眼裘遲,二話不說身形一動已經飛速掠了過去。
鬼醫沒想到謝易不顧裘遲的安危強行搶人,急忙反應,然而一閃神手的功夫終究是慢了須臾。
謝易的刀光落下,鬼醫下意識将裘遲推入刀下,自己借着慣性退向一邊,看着謝易露出冷笑:這樣淩厲的刀勢你可是收的住?
下一秒,他的眼中卻流露出震驚:謝易的刀勢自是收不住,不過卻半路生生別開,避過了重要部位,堪堪插入了裘遲的側腹。
“還以為你跟下面那些人不是一路,如今看來,不顧他的安危也要将人搶到手裏,怕也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吧?”鬼醫好整以暇地看着謝易,嘲諷道。
謝易淡淡看他一眼,轉向捂着腹部痛的吸氣不已的裘遲低聲道:“裘先生,多有得罪,我已避開了重要部位,若是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裘遲點點頭,極力忍住腹部的痛,提醒道,“他是鬼醫,詭計多端,手段毒辣,尤其善毒,你小心。”
謝易嘴角勾出一抹笑容,“裘先生放心,謝某別的不行,就是武功還過得去。”
話罷,謝易做了個手勢,幾個黑影立即悄無聲息出現,眨眼間就将裘遲帶離了視線。
鬼醫臉色一變,望向謝易的目光變得冷凝,“你們到底是誰?”
“有命在的話再問吧!”
謝易沒了顧慮,握住手中的刀飛身而上,刀刀取向致命處。
鬼醫雖然精通毒術暗器,近身相博卻不甚擅長,閃躲間身上已經連受數刀。
鬼醫漸漸吃力,尤其是在夜間他一向難以視物,此時辨別方向已經有些困難,心下暗道不好,電光火石間從懷中一掏,未及看清,就往空中一抛。
謝易只感覺一抹涼意爬上自己的手腕,當下手起刀落,一條金環點翠的大拇指般粗的蛇被斬斷掉落在地。
鬼醫趁這個空當轉身就逃,謝易心裏擔心裘遲,也不好去追,只掏出袖箭朝着鬼醫逃走的方向射出三發,黑夜已經降臨,不知射中了幾發。
——
“小姐,謝易怎麽還不回來?會不會出了什麽差錯?”
從中午一直等到現在,柳逝心裏一直惴惴不安。
顧宛安撫道:“如果出了什麽差錯的話他一定會提前派人來通知的,如今沒有消息證明進展順利,你不要擔心。”
“就是,心急也沒有用不是,還不如學學我。看我被綁架了還不是照樣該吃吃該喝喝。”莊曲然在一旁插嘴道。
“哪個被綁架的人跟你一樣待遇這麽好?”顧宛又好氣又好笑地白了莊曲然一眼。
莊曲然正待說話,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紅袖的聲音傳來,“小姐!謝護院他們帶着人回來了!”
柳逝眼睛一亮,當即起身奔了出去,莊曲然覺得坐着沒什麽意思,便也跟上去看看。
顧宛跟在衆人身後往外面走,卻不想踏出院子才發現剛剛才出院子門的兩個人竟然已經消失在眼前。
顧宛忍不住笑笑:找到了裘遲,柳逝激動一下也是應當的,卻不知莊曲然湊個什麽熱鬧!
吐出一口氣,好不容易解決了近日來一直煩惱的事,顧宛心情不由得也輕松起來。
然而才走出幾個垂花門,顧宛突然覺得哪裏不對,思索間嘴巴突然被人從後面捂住拖進了一處假山,緊接着身體竟然動彈不得,耳邊傳來一句氣息不穩的話,“不準說話!”
顧宛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這事情一件接一件,還有完沒完了?
“喂!你放開她!”
77,掉入山谷
一處黑暗的屋子裏。
“嘿!你怎麽沒事招惹這麽多人?一波接一波的。”莊曲然壓着聲音小聲問道。
顧宛掃了掃四周的環境,擡頭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莊曲然還在哼哼唧唧沒完沒了,“小爺的腰快斷了,要不是為了救你小爺會被抓來這裏嗎?!你還對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你能不能閉嘴!”顧宛終于忍無可忍,“要是你當時不傻不愣登地沖過來,而是去找謝易報信的話,我們兩個至于被五花大綁地困在這裏嗎?”
“喂!姓顧的!你怎麽過河拆橋啊?我這不是因為救你心切嘛!”
“是嗎?那我可好好謝謝你了!”顧宛發現莊曲然又讓人分分鐘發飙的本事,“現在我想安安靜靜呆一會你能不能不說話?”
“我現在血液逆流到腦子了,不說話憋得慌。”
顧宛被綁之後放倒在牆角,莊曲然卻是被倒吊着挂在房梁上的,面紅耳赤的樣子好不狼狽。
“全身營養都跑來供應腦袋了,也沒見你聰明多少。”
莊曲然正待反駁,一陣不甚穩的腳步聲傳來,兩人所待的房間門被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還沒等顧宛看到外面的環境,門就被關上了。
來人氣息混亂,似是喘不上氣,憋了半天,從嗓子中溢出幾聲壓抑的咳嗽聲,卻是氣若游絲般的。
顧宛眉毛擰了擰,靜靜地借着夜色打量這個綁架了他的人來。
來人明顯沒有将自己抓來的兩個人放在心上,一個人從懷裏掏出一些東西來,細細地挑挑揀揀,又掏出個東西來在桌子上鑿起來。
一陣藥香在房內散開。
顧宛細細嗅着:艾蒿、田邊菊、茜根,象皮、田七、白芨、梅片、麝香……?
“嘶……”那人脫掉衣服,将混合好的藥敷在胸口處的位置,忍不住溢出一聲痛吟。
莊曲然被倒吊着看得更清楚些,見那人捂着胸口,一大片衣服上都有顏色明顯深于別處的血污,忍不住笑道,“啧啧啧,原來你受了這麽重的傷啊!識相的就快把小爺放了,小爺還可以饒你一命!不然……唔唔唔、咳咳咳!你給小爺吃了什麽?!”
顧宛忍不住撫了撫額,本打算靜觀其變,此時終于忍不住對莊曲然道,“你安靜一點。”
莊曲然氣哼哼地閉了嘴。
那人卻像是看到什麽好玩的事情一樣,臉轉向顧宛這邊道,“你就是顧家大小姐罷?膽子倒是不小,被抓了這麽久,怎也不見你害怕求饒?”
“我求饒你就會放了我嗎?”
“這個……哈哈,當然不會!”估計是笑的急了,那人很快停下,又忍不住咳出幾聲。
“不如我們做筆買賣?”顧宛試探着道。
那人輕笑一聲,“這倒有意思,說來聽聽。”
“你抓我們應該不是為了殺我們,而是用來當人質吧?不如這樣,我保證你可以完好無缺的走,你就放了我們怎麽樣?”
“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聽起來挺劃算,不過完整無缺的走的,是屍體還是活人呢?”
“你說笑了,你又沒傷害我,我犯得着跟你過不去嗎?”
“那他呢?”
“他?”顧宛一愣,下意識擡頭去看被吊着的莊曲然,才覺得他半天不吭聲不對勁,心裏一咯噔,“你給他吃了什麽?”
“現在才問這個,有些晚了吧?”那人冷冷一笑,“我做事一向看心情。買賣?!哼!”
顧宛心裏暗罵他陰晴不定,卻突然聽到外面亂作一團的聲音,不由眼睛一亮:自己這時候還沒有出山莊?
雖看不出是哪裏,但一定是在山莊的某個角落,若是待在這裏,早晚會被找到。
那人明顯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幹淨利落地将桌上的東西收至懷裏,從房梁上将已經不省人事的莊曲然放了下來,扛在肩頭,向顧宛走來。
“你受了傷,又帶着兩個人多不方便,不如将我放下?”
“真要留下的那一個,必定是不能說話的死人。是想你死還是想他死?”
顧宛一噎,這人還真是軟硬不吃啊!
那人伸出一只手來抓顧宛,卻在顧宛身前半公分的地方抓了個空,緊接着又往前才将顧宛提在手裏。
顧宛想起剛才他跌跌撞撞的樣子,眼睛閃了閃,沒有說話,老老實實地任他将自己夾在腰間。
逃亡過程進行地挺順利,顧宛一路上老老實實沒有發出聲音。
那人體力雖不支,卻不曾掉以輕心放開他們兩人任何一個,只是偶爾停下來辨認下方向。
“你是不是在夜間看不清東西?”顧宛懶懶開口,“早說嘛!我可以幫你指路。你現在……”
“閉嘴!我做事不用你提醒。”
“那好,随你吧!”顧宛翻翻白眼,反正今天你是走不掉的!
那人卻突然停住腳步,“我說你……這一路是不是太安靜了些?”
身後的腳步聲很快解答了他的疑問,“大膽鬼醫!快放了我家小姐,饒你不死!”
鬼醫望向身後,正是之前用袖箭射傷自己兩處的謝易,掃向身邊顧宛沉靜的眸子,瞬間明了,卻未見慌亂,詭異地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