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拉兩個墊背的,我不虧……”
未待顧宛反應,鬼醫縱身一跳,而身下赫然是深不見底的山谷。
78,當變态遇上變态
再次醒來的時候,顧宛只覺得渾身的骨架像是被拆了一般,稍稍動了動手腳,就鑽心的疼,忍耐着坐起身,顧宛發現自己除了右手手臂似乎是折了之外,都是些皮外傷,忍不住松了口氣。
“醒了?”
顧宛扭過頭去,看向靠在一旁的石頭上靜坐不動閉目養神的人,恨恨吐出一句,“瘋子!”
“小女娃,你還是不要惹怒我的好,雖然我受了重傷,但是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顧宛瞪過去,“世人都說鬼醫是個變态,原來你不僅是變态,還專門欺淩弱小。”
鬼醫睜開一只眼睛,淡淡掃了顧宛一眼,“你還是操心一下你的同伴比較好。掉下來的時候他突然醒了,拼死抱着你你才能安然無恙,可是替你吃了不少苦頭,現在全身的骨頭也不知還有幾處完好無損的。”
顧宛咬咬唇,難怪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自己傷這麽輕!
四周望了望,才發現莊曲然竟然被丢在了山谷中的潭水裏,全身浸泡在水中,只留下頭在外面,安安靜靜地浮着,竟似沒有了生息。
“你何時将他丢下水的?”顧宛的聲音幾乎可以浸出寒氣來。
“大概三個時辰了吧!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一個書生,沒想到現在還沒斷氣,真是命大!怎麽,你心疼?想為他報仇?”
顧宛白了他一眼,艱難地起身,皺着眉看了一眼寒氣泠泠的潭水,随手撿來一根樹枝試了下深淺,就跳入水中。
鬼醫冷眼看着,冷笑一聲,“不自量力。”
水中冰冷刺骨,估計是這潭水長時間置于谷底的緣故,那寒冷似是要将人骨頭都冰透一般,顧宛才游兩下就感覺手腳僵硬難以動彈,只能借着冷意讓自己清醒,朝莊曲然身邊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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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上莊曲然身體的一瞬間,顧宛的心都涼了,那身體冷冰冰的,沒有半分熱氣,已經僵硬了,就像一具冰封的屍體。
因為莊曲然的身體僵了漂浮在水面上,反而讓顧宛比較容易抓住,慢慢往岸邊靠近。
手中的手臂冰冷,顧宛的心也冰涼不已,莊曲然是被她強行牽扯進這件事情的,若是他死了,只怕自己的良心這一輩子都別想安生了。
好容易靠近岸邊,顧宛一只手抓住莊曲然的身體不讓他漂遠,另一只手攀着岩石的壁,努力地往上爬。
“啧啧,真是感人!”鬼醫不忘在一旁說着風涼話。
顧宛理也不理,往上爬的動作頓了頓,皺起了眉:這跳下來的時候容易,上的時候反而難了。
身體太小,努力也不過堪堪夠到岩石的邊緣,水中呆久了,身體又僵硬冰冷,再加上她已經快沒力氣了,還帶着一個人,上去更是難如登天。
“死之前能欣賞到這麽絕望而戲劇性的一幕,真是有意思啊!你不若将他丢在水裏就是,這樣你還能活命。”
“你話真多。”
鬼醫一噎,又深深淺淺地咳起來,呼吸支離破碎,偏偏吊着那一口氣,不上不下。
顧宛從岸上摸過自己剛剛用來探深淺的樹枝,朝手中呵了呵熱氣,将樹枝掰成幾段,用腰帶将其固定成一個十字弓型的形狀,又解下莊曲然的腰帶系在之前那條腰帶一端,對準三米遠左右的岩石用力一抛。
樹枝堪堪卡在兩塊岩石中間,顧宛松了口氣,稍稍用力拉了拉。
鬼醫被她一連串動作搞得摸不着頭腦,嗤笑道,“你不會是想用那麽幾根破樹枝拉你上來吧?它們可受不住你的重量。”
顧宛懶得理他,将腰帶一端系在莊曲然手腕上,防止莊曲然漂走,然後自己開始手腳并用往上爬。
終于爬了上去,顧宛忍住當即就想躺在原地不再動彈的沖動,抓住綁着莊曲然的絲帶将莊曲然拖近,然後拉上岸來。
緩了好幾口氣,顧宛才緩過神來,檢查了一下莊曲然的脈搏,竟然還有一絲微弱的脈息。
幸好!
79,敬酒不吃吃罰酒
顧宛将莊曲然往鬼醫身邊一放,打算去找些能用來生火或是果腹的東西。
“喂!你把他放我身邊做什麽?你不怕我把他殺了?!”鬼醫見她要走,吼道。
顧宛一把扯下鬼醫臉上一直蒙着的面皮,露出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一張臉來,看上去也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紀,此時那張臉上留着錯愕和不可置信,“你?!”
“易容什麽的,也拜托找個質量好點的,你一咳嗽,這個面皮邊緣都在抖。”顧宛冷冷丢下一句,轉身就走。
“你去哪裏?!”
“你管得着嗎?”顧宛睨了鬼醫一眼,冷笑道,“還是說,你怕沒人管你會死在這裏?若世人知道一直倚老賣老的鬼醫——冷繁聲,其實是個未過三十的病秧子,不知要跌破多少人的眼鏡!”
“你要走,我就殺了他!”冷繁聲面容一緊,臉上的表情變得陰鸷,配上慘白無血色的一張臉,倒是有幾分吓人的味道。
“你裝什麽?你根本動彈不得,否則也不會一直只動嘴皮子不動手了。要麽大家一起活,要麽大家一起死。我會回來,但是如果我回來的時候他若沒了脈息,我就要你的命!”
冷繁聲臉色一黑,“你敢?!”
“我顧宛什麽優點沒有,就是膽子大!你可以試試動他。”顧宛說完就自顧自沿着幾人落下來的地方往地勢較高的地方走。
等到走到冷繁聲看不到的地方,顧宛才從懷中摸出妥帖地戴在自己脖頸上的玉墜,進到自己的空間書房裏。
她剛被抓的時候絲毫不擔心就是因為她可以利用這個玉墜子逃脫,誰知道莊曲然卻跟了上來,讓她氣也不是恨也不是。
書房裏面根本沒有什麽可用得上的東西,吃的沒有,穿的沒有,顧宛找了一會只拿了一只快要用完的打火機,一些紙張、一卷衛生紙、幾包放在抽屜裏沒有開封的幹燥劑就出了空間。
冷繁聲見她回來,手裏還拿着奇怪的東西,抿抿唇沒有說話。
顧宛找了些幹燥的樹枝,用手中的紙和打火機引了火點燃,又将莊曲然移到火堆前躺下,才自己坐下靠近火堆暖和了下身子。
冷繁聲看她兩眼,艱難地扭扭身子,卻沒能移動半分,探着頭問道,“你手中拿的是什麽?”怎麽一按就會出火?
顧宛沒空理他,随口應道,“幹卿何事?”
冷繁聲不自在地掙掙身子,他掉下來之後到現在都沒挪動過,手腳也早都僵了,此時也想湊近烤烤火,無奈根本挪動不了。
“要我幫你?”顧宛看他兩眼,笑道,“鬼醫的名頭總不會是假的,你要救他還是凍死在這裏?”
冷繁聲冷哼一聲,又安然坐了回去,“你以為你救得活他?我之前給他吃的東西除了我沒人能解,即使他僥幸沒有被摔死凍死,也絕對會毒發身亡。”
顧宛奇道,“你這人真是奇怪!從那些殺手手中将裘遲單獨擄走,就證明你的目的并不是殺他,從這點來說,我們的初衷是一樣的。你找裘遲肯定也是有你的打算,總不會一開始就奔着死在這裏的目的吧?”
“哼!你別想糊弄我,我早看出你不是個省油的燈,總之我是不會救他的。”
“神經病!”顧宛無可奈何,碰上千年難得一遇聽不進去別人說話的變态她能怎麽辦?
對方明顯屬于情願大家一起死也不願救人和自救的神經病。
顧宛用毛巾浸了一些潭水,往上面撒上少許幹燥劑,開始揉搓莊曲然已經僵化的四肢和手腳。
生石灰産的熱量和火堆的熱量漸漸讓莊曲然的身體帶上一點熱度,然而人卻依然沒有意識。
思索良久,顧宛才冷冷開口,“你怎樣才能救他?”
冷繁聲看她動作正看得起勁,聽到這話挑挑眉,“我就是不救,你奈我何?”
顧宛忍無可忍,撈起一塊石頭就朝冷繁聲砸過去,正正砸中冷繁聲的鼻梁,“敬酒不吃吃罰酒!”
冷繁聲手腳在摔下來時就折了,再加上冷,根本動彈不得,疼痛過後只感覺到鼻子流下一抹溫熱,不由氣惱,“你……你不怕他真的死掉?”
顧宛白他一眼,“雖然有些對不住他,不過還是自己的命最重要。我的人是看着我從那崖上掉下來的,自然會順着路線找下來,到時候有你給他陪葬,也算是給他個交代。”
冷繁聲原本見她不顧危險下水,那人一定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還以為她肯定會求自己,卻沒料到最後還是只顧自己的命的,不由冷笑,“果然最毒婦人心。”
“過獎過獎。”顧宛一點不惱,用手撥了撥火,就擡起頭慢慢的打量冷繁聲,不知在想些什麽。
冷繁聲被她看的後脊直發涼,“你要幹嘛?”
顧宛走近冷繁聲,用一根樹枝戳戳他的胸口,冷繁聲警醒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找找有沒有什麽能用的,鬼醫身上應該常常備着些毒藥什麽的吧?”顧宛大大方方承認道。
冷繁聲上半身掙了掙,顧宛已經劃開他胸前的衣服,幾個小瓶子和一些藥材落了出來,還有一個用來鑿藥的藥杵。
“就這麽點?”
顧宛撿起一個寶藍色的瓷瓶,眯着眼睛笑道,“這個是什麽?”
冷繁聲皺眉,下意識往後靠了靠,“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幹什麽,就是覺得這個瓶子看着挺漂亮的,裏面的東西肯定也很好喝,你要不要嘗嘗?”
80,試藥
“你……”冷繁聲剛張口,顧宛就将整整半瓶液體灌進了他的嘴裏。
冷繁聲差點被嗆個半死,一想到剛才自己喝下了什麽,就恨不得将胃裏的東西吐個幹淨。
拍拍冷繁聲的臉,顧宛笑的溫和,“怎麽樣?滋味不錯吧?看你的反應這瓶不像是解藥呢!還有那麽多瓶呢!要不要都試試?”
顧宛又撿起一個白色的瓷瓶,笑着問道,“這瓶是解藥嗎?”
冷繁聲被灌得半天沒緩上來氣,氣息不穩道,“你想讓我為那小子試藥?可笑,難道你覺得解藥我會帶在身上?!”
“不是覺得,你就是帶在身上的。”顧宛将白色瓷瓶的蓋子打開,湊近冷繁聲的嘴道,“一個像你一樣變态的人肯定最喜歡看人在絕望和希望中徘徊了吧?真是可惜了,哪怕你現在稍微能動彈一點點,也不用像現在一樣了。來,張嘴,啊……”
冷繁聲又被灌下半瓶,看着顧宛冷淡笑着将手伸向那只孔雀綠的瓶子,心中第一次覺得有了幾分恐懼:他半鬼半醫這麽多年,一直看心情殺人救人,第一次碰上有人帶着這麽志在必得的态度将他逼上絕路的。
“我救就是了。”
顧宛的手一停,然後笑着将孔雀綠的小瓶子拿在手裏,“看來這個的毒性很強?”
“不是毒性強弱的問題,這是我就近在丹霞山取得一種毒液,還未曾配制過解藥。”冷繁聲嘆口氣回答道。
本來他是想見她哀求他的樣子,既然見不到了自己也沒必要真的在這裏搭上性命。
“哦?”顧宛意味深長的笑笑,一揚手,就将整瓶的毒液灌入冷繁聲嘴裏。
“咳咳咳!你怎麽不守信用?!”好容易緩過勁來,冷繁聲睜大眼睛看着顧宛,怒斥道。
顧宛冷冷一笑,随手将瓷瓶丢掉,“他的解藥是哪瓶?”
“我都要被你害死了還告訴你解藥是哪瓶?你當我傻啊?既然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我為何要說?!”冷繁聲還是第一次被人算計得這麽慘,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咳了起來。
“你若是不說,就是立馬死;如果你說出來,就可以晚點死。你選哪個?”
“哼!随你!”
顧宛指指那個白色瓷瓶和青色瓷瓶道,“喝這兩個的時候你表情最平靜,解藥應該就在兩個之間。他有一半機會可以解毒,你卻是百分之百要死了。真的不考慮考慮?”
冷繁聲一愣,“你怎麽……”
“這樣吧!我再給你個機會!如果你說出來哪瓶是解藥,解了他的毒,我就答應你為你配制解藥如何?”顧宛坐回火堆旁,看着冷繁聲好整以暇道。
冷繁聲面露狐疑,“你懂得藥理?”
“懂得不多。你之前從山莊拿的那些藥材,聞起來大概有艾蒿、田邊菊、茜根、象皮、田七、白芨、梅片、麝香這幾味,剛好可以湊成一副上好的外傷藥,我說的沒錯吧?”顧宛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莊曲然接着道,“我不僅可以幫你解毒,還能順手幫你治好你夜晚不能視物的病症。還是說,你更願意現在去死?”
“你能治好我不能夜間視物的病症?”冷繁聲一愣。
“除了這個,你的肺病估計也能緩解一二。不過那些都建立在莊曲然安然無恙的基礎之上,否則,免談。”
冷繁聲怔愣許久,突然笑道,“我今日算是見識了,什麽叫做強中更有強中手,小姑娘,你不簡單哪!”
“過獎。”
冷繁聲哈哈笑道,“我可以告訴你解藥是哪一瓶,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現在沒有資格提要求?”顧宛皮笑肉不笑道。
“你先別急着拒絕,我的要求只是從今往後,收你做我的徒弟,教你醫術。這個要求如何?”冷繁聲見顧宛聽到這裏還面無表情,不禁道,“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你這女娃娃怎麽……”
顧宛挑眉道,“跟着一個自救都沒辦法的師父我能有什麽前途?”
“話不是這麽說。”冷繁聲一噎,循循善誘道,“這世上毒醫雙修且有造詣的不過我一人,名聲這麽大的也只有我一人,你有這麽好的底子的話,不跟我學跟誰學?”
顧宛切了一聲,“還沒入門就被師父害成這樣,我為什麽要學?”
“那是因為最開始你還不是我徒弟嗎?以後做了我的徒弟,我保證,沒有人敢欺負你!”
顧宛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勉強道,“這樣也好,你先把解藥告訴我吧!”
“就是你手中黃色那瓶。”
81,柴藤
顧宛将黃色瓷瓶中的解藥給莊曲然喂了一些進去,繼續用手帕揉搓他的手腳,看着莊曲然面色漸漸紅潤了些,心中才不禁松了口氣。
“喂!現在你相信了吧?”冷繁聲忍不住打斷顧宛的動作,“我現在覺得身體有些不對勁,好像是毒性發作了……”
顧宛将剩下的解藥全部給莊曲然吃完,将他扶着坐起來靠在一塊岩石之上,才對着冷繁聲開口道,“你可知道這解藥該如何配?可有原料?”
冷繁聲臉色已經很不對,額上不時有冷汗滴下來,看上去萬分難受,“就算我是鬼醫,也要有藥材和毒藥試煉才可以做出來解藥,怎麽會沒試過就知道具體的配制?”
顧宛掀掀嘴角,“我還以為鬼醫有多厲害呢!”
“你這丫頭少說些風涼話,哪有徒弟這麽對師父的?”冷繁聲試圖擺出師父的架子來,聲音卻越來越虛弱,眼睛也漸漸睜不開,似是疼痛不已。
顧宛看了他兩眼,走近幾步,将他往火堆旁邊挪了挪,冷繁聲急道,“你是不是想讓我死的更快?”
“我只是覺得與其凍着被毒死不如溫暖着被毒死,反正我現在救不了你,讓你暖和點也是好的。”
“你不是說可以治我的病症嗎?”
顧宛無辜道,“我只說我可以治你的夜盲症和緩解你的肺痨症狀,還可以幫你配制解藥,可是你自己也說了,既沒有藥材也沒有毒藥作參照,我怎麽救你?”
冷繁聲一噎,腦子混沌不已,已經想不清楚這些彎彎繞繞了,只張口就來,“我鬼醫英名一世,想不到竟然會死在這個鬼地方。真是天妒英才。”
看着冷繁聲眼睛漸漸閉上,顧宛急忙問道,“反正你快死了,不如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綁架裘遲?”
“不記得了……”
“那你是為誰辦事的?”
“不知道……”
顧宛臉色黑了黑,“老家夥,你這毒液是在哪裏取的?”
冷繁聲猛地把眼睛睜大,一瞬間精神了不少,“就是一種奇怪的植物,我見吃了它葉子的兔子沒走幾步就癱軟在地,就一時感興趣取了它的汁液。”
“在丹霞山取的?”
“對。”
“長什麽樣子?”
她之前就将山上掃過一遍,根本就沒有什麽植被,光禿禿的火山一般,就是在這山谷的陰涼處,她剛剛來來回回也未曾見到過什麽植物,冷繁聲上哪裏看見的?
“喏,就像那樣的!”冷繁聲用下巴示意顧宛朝上看。
顧宛擡頭看看,只見頭頂上方的兩邊懸崖之上一株倒吊着的植物蜿蜒而下,末端有小甜豆般大小的花朵、或白或藍或粉,看着很是漂亮,就像是天然的挂飾一般。
“這個,不是柴藤嗎?”顧宛眼中流露出驚喜,她清楚地記得之前她翻閱圖鑒的時候有看到過這種植物。
不過此植物最喜歡潮濕陰涼的地方,她沒想到會在北漠這等幹燥之地看到這種植物。
“你認得?”冷繁聲身體被火一烘烤可以活動一二了,不自在的動動身子。
顧宛笑了,“你現在是不是肚子有些不安生?”
據她所知,柴藤雖然有一定毒性,只要不食用它的種子,葉子人食用了最多引起腹痛腹瀉,根本不會有生命之憂。
冷繁聲皺皺眉,捂住下腹部,“這毒……”
顧宛挑挑眉道,“很是厲害,若是你沒有解藥的話,不出三天,必死無疑。”
在這個鬼地方拉肚子拉三天的話,脫水也脫死了。
冷繁聲肚子已經響起奇怪的聲音,絞痛已經讓他快要虛脫,感覺自己終于忍受不住了,他生理需求最終占了上風,“幫我……”
顧宛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陣銷魂的味道就溢滿這個相對不太開放的空間,忍不住臉黑了黑,露出了嫌棄的表情站的遠了些。
“這什麽鬼味道?我這麽善良的人難道還下了地獄?!嘶,咦,我居然還會感覺到痛?”
莊曲然悠悠轉醒,就受到感官上強烈的刺激,看着自己旁邊面色糾結僵立不動的某人,冷笑道,“不用裝了,我知道就是你放的屁。你惡不惡心!小爺可剛死裏逃生……”
“你不會站遠點?!”冷繁聲老臉一黑,忍不住惱羞成怒。
謝易的聲音适時響起,“小姐,可算找到你們了!這、、、什麽味道?”
柳暗花明上架萬更
“捕頭!咱們往那邊走?”
張全帶着官兵們氣喘籲籲地挺在一條岔路口,看着面前兩條通往不同方向的小路,根本不見一個人影,不由罵道,“媽的!跑的真快!”
一個官兵問道,“捕頭,那我們還要追嗎?”
“追!肯定要追!”張全臉上帶上不耐和煩躁,“莊大人下了軍令狀,找不回被這群賊匪擄走的人就不用回去了!”
那官兵小心的帶着讨好般的笑湊近,問道,“也不知這被擄走的是什麽人?莊大人要讓張捕頭這麽奔波!這大冷的天,哪有在家帶着老婆孩子熱炕頭來得好、來得舒服?”
張全緩過氣來,睨他一眼,笑着撸了一把那官兵的腦袋,“我還不知道你?!什麽老婆孩子熱炕頭,你去醉紅樓跟你那相好熱炕頭還差不多!”
那官兵不好意思地腆着臉笑笑,“我這不是在替捕頭您不值嗎?!剛好府裏面最近有去南方送幹貨的好差事,這下也被李猛那小子給搶走了,哎!也不知這莊大人怎麽想的,放着張捕頭這麽能幹的人不用偏偏用一個鄉野白丁!”
張全本就因為丢了一個肥差心裏正窩着火,聽到這裏冷哼出聲,“他不過是沾着他妹子在夫人面前得臉的光罷了,要真的有本事,就将我手頭這個燙手山芋接過去辦好才算厲害呢!也免得累得我在這裏受罪還陪着擔心!”
那官兵眼中露出疑惑,“嘶,這咱到底是救誰啊?小的真是迷茫了,好似最近也沒有接到什麽土匪綁架的案子啊?”
張全聽到這裏突然臉色一斂,皺眉道,“該你管的事你管,不該你管的事情就不要管!等你那天混到我的位置了,就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了!”
那官兵忙陪着笑臉道,“是,大人說的是。我也就這麽一說,不問了,肯定不問了!”
“哼!”張全白他一眼,看着面前的路,揚聲道,“咱們也休息這麽大一會了,現在兵分兩路,王鵬帶着人走左邊,我帶着人走右邊。人是昨天夜裏跟丢的,今天晚上之前如果還找不到人,再到這裏彙合!”
“是……”
一行人分成兩路,很快消失在岔路口。
就在張全一行人剛剛離開,一隊黑衣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岔路口。
領頭的黑衣人看着從兩條路上消失的人馬,眸色狠厲,惡狠狠道,“這群人真是難纏!”
“首領,咱們現在要回去找人嗎?”
“先回去禀報主子,失去了這麽多兄弟,也應付不了鬼醫那老不死的。”
“是。”
須臾間,黑衣人一行也消失在路口,朝另一方向而去。
而另一邊的清宛山莊裏,整個菡萏苑都被一股低氣壓籠罩,坐在上位的男子一身玄衣,臉上還可見風塵仆仆之色,然而比風塵仆仆更讓人膽顫心驚的是眸子裏面的陰冷之色。
謝易控制住抹去額頭汗的動作率先開口,“世子爺?這人……”
上位坐着的正是此時原本應該在西戎戰場上的蕭琅漸,看着下面被捆綁着動彈不得的某人,聲音冷淡而可怕,“手腳砍了,丢進池子裏去!”
謝易臉上要掉不掉的汗珠終于落下來,“可是顧小姐暈過去之前說要留着他的命……”
蕭琅漸眼風淡淡掠過謝易,謝易忍不住身體一僵,心中叫苦不疊:世子爺明明說他離開之後自己的主子是顧小姐,可是誰知道世子猛地殺個回馬槍,現在自己到底是該聽誰的?
“喂,那丫頭可是答應了做我徒弟的,你可不能殺我!”冷繁聲在地上掙了掙,轉換了角度,終于能看清上座的人了,強自說道,“雖然之前她是吃了點苦頭,可我要事先知道她是個這樣的小鬼靈精,怎麽也不會舍得讓她吃那些苦的!”
蕭琅漸的臉色看不出什麽變化,“莊曲然呢?”
謝易忙道,“剛剛已經檢查了一番,他之前中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了,算是小事,身上的骨頭倒是折斷不少,怕是要好好養養才行。”
冷繁聲一聽,立刻道,“他傷那麽重可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從崖上落下去的時候,用自己把那丫頭死死抱住,才受那麽重的傷的。你要是不信自己去問!”
蕭琅漸聽完有一瞬間的失神,站起身,看了冷繁聲一眼對謝易道,“将該問的都想辦法問出來,砍不砍手腳就看他說的東西有沒有價值。問完了之後就丢到池子裏去,沒有三天不要讓他出來。”
“是,蕭主子。”謝易松了口氣,只要這位爺不殺人,他能跟另一位主子交代就行。
蕭琅漸點點頭就邁出門去,卻沒有進顧宛的院子,而是進了一處偏院。
剛一邁步進去就聽到莊曲然哭爹喊娘的聲音,“你輕點,小爺的骨頭架子沒有一處不痛的!啊啊啊!嘶!你是不是想要謀殺!”
這個時候叫的這麽聲嘶力竭,當時在山谷中卻插科打诨?蕭琅漸想起謝易的禀報,嘴唇抿的更緊了些。
又一陣骨頭錯位的聲音響起,莊曲然剛待要喊出聲音來,就看見邁步進來的蕭琅漸,一愣,立刻調笑道,“你怎麽上這來了?怎麽,你的小媳婦醒了?”
蕭琅漸對接骨的人說道,“你退下。”
那名接骨大夫早就不耐煩了,再待下去耳朵都要被這位嬌主子吼聾了,一聽這句話如蒙大赦,收拾好東西很快走了。
“神色這麽嚴肅,不會是你的小媳婦出了什麽事吧?”莊曲然的神色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緊張,佯裝随意問道。
“你躺好。”蕭琅漸走上前坐在莊曲然面前,擡起了莊曲然的胳膊。
“你……你、、你不會要親自給我接骨吧?”莊曲然的嘴巴裏幾乎可以塞下一整個雞蛋。
“閉嘴!”
“哈哈!這下好了!你這麽虔誠的為我服務,那京城第一小霸王的位子你是不是也打算讓給我了?”莊曲然嘴裏沒個正行,張口就來,“那咱麽可說好了,以後我是第一,你是第二。”
“咔嚓”一聲,伴随着莊曲然的一聲“嗷”響徹天際,“我去,你是不是想殺了我!啊啊啊!你還來?!我不要你幫忙了!啊!”
兩只胳膊的關節複位之後,莊曲然感覺自己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氣若游絲開口,“我算是看出來了,你丫的心裏不爽快,報仇呢!快疼死我了!”
“你明明有武功,為何不逃?”蕭琅漸停手,盯着莊曲然的臉突然開口,眼中是深不見底的黑色。
莊曲然一愣,頭下意識偏開,突然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明明胸膛裏的肋骨還沒有接好一抽氣就會痛,他卻覺得沒有什麽比他此時的心負荷更大的了。
蕭琅漸繼續道,“你我都知道,京城霸王的什麽的,不過都是些保護色。你的實力應付善毒不善武的鬼醫應該不成問題,為什麽你不逃?”
“蕭琅漸!你的意思難道是讓我丢下你的小媳婦自己逃跑,這話也太奇怪了吧!”莊曲然突然把臉扭過來,反問道,“兄弟的人我難道不該保護?!”
蕭琅漸直視着望向莊曲然的眼睛深不見底,“多謝。”
莊曲然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蕭琅漸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面前,他久久望着關好的門,仿若失語,良久才冒出一句,“不用。”
蕭琅漸終于來到了顧宛的院子門前,甚至只要推開面前的那扇門,他就能見到那張他日夜思念的臉,可是他遲遲沒有邁開那一步,只是捏緊袖口良久地站立。
去西戎的路上,他心裏亂亂的,總覺得放心不下,才繞路來了北漠,打算看這邊确認一下無事就走,結果來的時候剛好趕上謝易抱着暈倒的顧宛回來。
他那個時候想要立即殺了所有讓顧宛陷入險情的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鬼醫的話讓他整個一激靈,他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在慶幸有莊曲然救了顧宛的同時又帶着難以忽視的不舒服:為什麽當時待在她身邊的不是自己?
明明知道自己該感謝莊曲然,他卻更想将莊曲然打一頓,自己何時也變得這麽卑劣了?
“蕭主子,你不進去看看?”謝易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小姐只是被困在山谷裏面冷了些有沒有吃的所以暈過去了,身體并沒有什麽大礙。”
蕭琅漸控制不住身體一抖,冷?餓?他心尖尖上的人又冷又餓的時候他卻不在?
蕭琅漸閉了閉眼睛,緩緩道,“事情都處理好了?”
“冷繁聲說他受命于清風峽。”
“清風峽?那個反朝廷組織?”
“對,不過他也只知道那個組織是清風峽,一直以來都是裏面的人單線跟他聯系,平時倒也沒什麽任務讓他去做過,除了這次裘遲的事情。”
“把那個組織挖出來需要多久?”
謝易一愣,這是要不惜代價報仇了?
“他們應該不是有意針對山莊的,只是湊巧裘遲跟柳公子有些淵源,這樣做會不會太打草驚蛇?”
“裘遲牽扯的事情跟朝堂有關,來追殺裘遲的卻是一個江湖組織?這件事沒這麽簡單。你只管負責清宛山莊的安全,這件事我自有打算。”
蕭琅漸上前輕輕推開顧宛的門,謝易識相地退了下去。
紅袖已經在外間睡熟了,蕭琅漸輕手輕腳進去,看見床上還有着幾分憔悴的睡容,雙腳不受控制地走過去,就那麽定定地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突然,顧宛在睡夢中皺了皺眉,像是有什麽煩躁的事情般。
一只手撫上顧宛的眉心,耐心地将那一抹皺褶撫平,漸漸地,那緊皺的眉頭竟真的舒緩開來。
蕭琅漸嘴角泛開一抹幾不可見的笑容,溫柔似水的弧度,良久才緩緩地呢喃,“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
“小姐,這白粥是不是淡了些?不過趙嬷嬷說了,你最近氣色不好,不能吃太多口味重的。”
“小姐,這衣服是不是厚了點?不過碧雲姐姐說,你最近身體不好,不能吹風,還是要穿着的。”
“小姐,這話本子是不是沒意思?紅袖再去給你那些有意思的怎麽樣?”
“小姐……”
顧宛實在受不了了,忙求饒般道,“停!我只是睡了一覺,沒必要這麽大驚小怪的!柳逝呢?也不知我睡了多久,之前的那一大堆爛攤子呢?”
紅袖吸吸鼻子,“小姐,你只睡了兩天兩夜而已,不算很久。”
兩天兩夜?!
“這麽久都沒有人來找我?”顧宛微微訝異,“我爹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