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的家事,我不便多嘴。”

莊曲然眼神一黯,嘴角的笑容卻沒心沒肺,“你都猜到了對嗎?”

“方才我不是猜錯了?”

“只要将你猜的對象換成我爹就全然成立,為何要避而不談?”

顧宛自然感覺到了莊曲然的話語裏面有些莫名其妙的怒氣,不由得皺了皺眉,“你火氣這麽大是為何?方才不是好好的?若是因為我笑你了,我是無意的,我向你道歉就是。”

莊曲然看了看顧宛,顧宛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莊曲然卻突然收回視線,嘆口氣道,“我只是在想,如今若是蕭琅漸那小子在這裏你會不會将事情全部跟他講清楚。”

“講什麽?”顧宛着實摸不着頭腦,“這怎麽又牽扯上蕭琅漸了?”

莊曲然望望天,“自然是講我那自視甚高的爹如何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講我不被自己父親信任一再打壓的悲哀,講如何對付我爹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與我何幹?!”顧宛一是不明白,二是脾性本也不小,也不由得帶上火氣,“今日不管是誰,我都說不出什麽來,難道要我唆使一對父子對着幹?我把你當朋友,敬着你的救命之恩,不願說什麽破壞你們父子感情,你卻希望我做那挑撥之人?”

莊曲然一怔,卻突然嬉皮笑臉笑出來,“我這不是跟你開玩笑嘛!你這麽嚴肅倒把我吓一跳、你放心,有什麽計劃只管告訴我,不然這奇珍閣保不住,你的二分紅利也保不住。”

顧宛被莊曲然反複無常的态度弄得無語,只好道,“這可是相當于與你的父親為敵,你當真想好了嗎?據我所知,好不容易最近你們夫子關系緩和一些了。”

莊曲然搖搖頭,“你盡管去做就好,若是任他這麽下去,也不過是白白為他人做的嫁衣,我不會怪你的。”

“你爹……”

“什麽?”莊曲然突然盯住顧宛,兩只眼睛亮晶晶的。

“沒什麽。”顧宛本想問問莊曲然為何不直接将事情的真相告訴莊遠,又怕會觸及到密辛什麽的,下意識停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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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曲然将視線從顧宛的身上轉開,帶上歡快的語調,“既然沒什麽,那就将我爹的事情先擱一擱。先來聊聊該如何将那位難纏的主子請君入甕吧!”

“大的你是別想了,請不着!小喽啰倒是可以撈出來一兩個。”

莊曲然微微一愣,似是不敢相信,“你連大的都知道?”

------題外話------

今天有事情,萬更明天見~麽麽噠,親愛的們晚安

107,沖冠一怒為紅顏

莊曲然有些納悶,“你不僅知道我是奇珍閣的莊家,還知道雲暮軒的莊家?是我掩飾的不夠好,還是真的那麽容易就能被猜到?”

顧宛見莊曲然目露驚奇,搖頭解釋道,“我哪有那麽神?不過是你自己露了線索給我我才猜到的,不然上哪裏去知道這麽個大秘密?”

“我自己露的?”莊曲然顯然沒想到,怔神片刻,一拍腦袋,“是那個玉佩!”

顧宛笑着點點頭,“本來我還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那玉佩上的花紋同奇珍閣門匾上的花紋一模一樣,你又對那玉佩那麽看重,我才猜到這個可能,直到昨天張先生去約我與你見面,我才算确定了。”

莊曲然裝模作樣嘆口氣,“果然一山更比一山高,我以為自己已經裝的很到位了。”

顧宛搖頭笑道,“這只是偶然,你還是裝的很成功的,至少莊家那麽些人都被你瞞天過海了。”

莊曲然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繼續問道,“你知道雲暮軒身後的人是誰?”

“還不确定。”

“不确定就是有人選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開口,“雲寒暮。”

兩人心有靈犀地笑笑。

顧宛知道莊曲然雖然人被困在莊府,卻對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只要有心,雲寒暮的小動作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莊曲然不由得嘆道,“平時只道他八面玲珑,眼界卻有這麽長遠,倒是難得。只是如今他去了京城,倒是拿他沒有任何辦法了。”

顧宛将手中的茶杯端起來,打量裏面碧波蕩漾的清泠茶水,眸中水光漣漪泛開,輕搖臻首道,“即使他如今在撫遠,你也拿他沒有半分奈何。”

莊曲然眉目淺淺淡淡,沒有什麽過激回應,似是承認了顧宛的話。

處于莊府多有掣肘,他一心要護着的人卻更相信他人,這麽多年皆是如此,他早已經習慣了,只嘆氣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是我這本經,不知要念到何時。”

顧宛瞅了他兩眼,心思稍轉,才道,“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父親未必不知道裏面的厲害。”

莊曲然眉眼舒展地望向顧宛,一雙勾人桃花眼中點點笑意瑩潤而出,“你這是在安慰我?”

顧宛直直望進莊曲然眼中,薄唇輕啓,“我實在警告你,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莊曲然眸色一凝,轉開視線,望着不遠處的湖面,嘴角難得遷出一抹苦澀,“談何容易?”

是啊?!談何容易!

顧宛對莊曲然的境況很是理解,畢竟她也是經常有些事情需要瞞着顧餘瀝和蘇氏才可以去做,還需要花心思在不惹惱他們的情況下一直周旋。

雲寒暮打着幫莊遠斂財的名號建立了雲暮軒,不管他是不是在暗中替自己斂財,最後的結果自然也是有莊家擔着,誰還能推到雲寒暮頭上?

只是這裏面的厲害,莊曲然對莊遠說不得,一如莊曲然暗地裏開了奇珍閣也半分透露不得一樣。

顧宛擡眼看了看天色,決定先聊正事要緊,“雲暮軒的掌櫃話裏話外都透着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意思,那些奇珍閣的流氓必定是他安排的。他還答應我十日之後必定讓我見到連心錦繡的珠子,可這珠子明明如今還在奇珍閣的鋪子裏面擺的好好的,若他不是打算用搶的,那就是有信心讓奇珍閣十日之內倒閉。你可知道如何讓奇珍閣渡過這次危機?”

莊曲然點頭,“我已經讓陳廣順将珠子換了地方存着,丢不了,若真是丢了,我也會賠償你的損失。”

顧宛聽到這話,下意識皺了皺眉,輕笑一聲,“你這是在消極應戰,是打定主意要讓奇珍閣倒下了?”

“若是那鋪子不在莊遠名下,而是在秦氏名下,此刻我自然能痛痛快快将它滅了,只是莊遠再怎麽不是他也是我爹。你放心,若是你的珠子出了差錯,所缺銀錢我系數還你。”

“不用了,那珠子不值什麽錢,當初拿它去換錢,我就沒打算将它讨回來,再說,它确實也不算什麽稀奇玩意兒。”顧宛搖頭道,“若是你真的決定好了,我不會做什麽多餘的事情。”

莊曲然深深看了顧宛一眼,半晌才道,“多謝。”

顧宛點點頭,立起身,“時候也不早了,你爹本就對你起了疑心,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你先走吧!我再坐會兒。”

顧宛也沒多說,帶着紅袖從後門出了院子,自回家去了。

莊曲然坐在亭中,望着冰裂的湖面,發着神。

“公子為什麽不求顧小姐幫忙?”柳絮在旁邊看了大半天,早就忍不住了,“公子不忍心對付老爺,可是老爺卻要相信旁人的話來對付公子,公子還要繼續忍嗎?公子若實在不忍心,就讓顧小姐出手不是更好?”

莊曲然猛地轉頭,目光冰冷,看的柳絮一激靈,不由得顫巍巍閉上了嘴。

“我将你留在身邊,不是讓你來多嘴的,你可知道?”

柳絮心裏有些委屈,“我不過是替公子不值,我看的出顧小姐是個好人,也很聰明……”

莊曲然打斷柳絮的話,“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況且,她不想随意插手,我也不想将來怨她……這事不要再提,奇珍閣沒了就沒了罷!”

柳絮癟癟嘴,奇珍閣在撫遠的影響力不是一朝一夕得來的,公子不至于被秦氏迫害的原因之一也有奇珍閣的功勞在,如今卻要被公子的親身父親給毀了,讓公子情何以堪?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主子是主子,奴婢是奴婢,若是你不聽我的話,執意要做多餘的事情,我就将你發配回京城去!”

莊曲然這話不可謂不狠。

柳絮跟了莊曲然這麽久,所有莊曲然經歷過的痛苦都有她的陪伴,如今莊曲然說出這樣的話,柳絮只覺得眼前一黑,心裏的委屈和受傷一股腦兒翻出來,卻硬生生将眼淚憋回去,帶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哭音回道,“奴婢知道了……”

那“奴婢”兩個字咬的甚是清晰,莊曲然卻眼神無波,轉身拂袖而去。

柳絮亦步亦趨跟在後面,早沒了先前的活潑。

十日之期。

顧宛早早就知道了結果,也懶得讓柳逝去打聽,只讓紅袖去将珠子拿回來,自己窩在冷繁聲的小藥房裏面躲清靜。

“你這丫頭,若真是不願意來我這藥房裏面,就只管出去。別隔一會嘆一口氣,搞得我這裏烏煙瘴氣的。”冷繁聲實在忍不住了,開始趕起顧宛來。

顧宛不好意思笑笑,撓撓腦袋,“我哪有?!”

冷繁聲白她一眼,“你還沒有?!從一進來已經嘆了十幾聲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心思重,操心事多一樣。我說過你多少回,人要活得輕松些?”

顧宛委屈眨眨眼,“我活的挺輕松的啊,不是正在你這裏躲清閑嗎?”

“你就嘴硬吧你!”冷繁聲拿了一個小舀子扔給顧宛,“去,把那邊那個缸子給我裝滿了,不裝滿不準停!”

顧宛看了看手裏的小舀子,要看了看足可以吃兩天水的大缸,不由得苦了苦臉,“這麽小的舀子什麽時候能把那缸子裝滿呢!不如我給你設計一個水槽,這樣接水方便。”

冷繁聲臉一黑,“我讓你去你就去!費那麽多話幹什麽?知道你腦袋瓜子聰明,今日不用你動腦子,就只讓你動手,讓你那腦子休息休息!”顧宛認命地接了使命,當真認認真真開始舀起水來,不多時就開始滿頭大汗氣喘籲籲,看的冷繁聲直搖頭,“你不是每天都有早起跑步?怎麽身體還這麽弱?”

顧宛不由得破罐子破摔,“師父,我身體再強,也經不起你當苦力使啊!難怪那些給你打下手的下人們一個個都面如土色的,脾氣古怪又是個扒皮。”

冷繁聲好笑道,“我看你還是不夠累,嘴皮子還利索的很呢!行了!回去休息休息吧!我這裏不用你,礙手礙腳的!”

顧宛被氣的跳腳,站在小藥房門口,指着裏面大聲道,“你這個性子,我祝你永遠找不到師娘!”

從裏面叮啉哐啷丢出個藥杵,顧宛忙跑開了,走上一條青石板的小徑,顧宛覺得這麽忙活一番,果然雜念少了很多。

回到菡萏苑,中午顧宛胃口頗好地吃了一碗蝦仁粥就早早地睡去,一覺直睡到下午近天黑時分。

醒來後,顧宛張口就喊紅袖,卻半天沒有回應,倒是碧雲很快地推門進來,看着顧宛賴在床上懶懶不想起,不由笑道,“小姐忘了自己打發紅袖去撫遠縣城了?”

顧宛一愣,“她還沒回來?”

碧雲搖頭,“沒有,估摸着是拿了東西回她家去了罷!上次她就說她娘叫她回去看看,一直沒摸着空。”

顧宛點點頭,由着碧雲伺候着起來漱了漱口,拭了把臉。

因為剛剛睡了個好覺,顧宛精神很好,叫碧雲點起了燈,借着燈光看起醫書來。

這一看,就是兩個多時辰,待碧雲喊她時,顧宛才反應過來,伸個懶腰,打量了四周一眼,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由得皺皺眉頭,“紅袖還沒回來?”

碧雲面上也有着擔心,猶疑着道,“奴婢也正覺得奇怪呢!按說就算是去看她爹娘也早該回來了,更何況她那爹一向是重男輕女容不得她的,怎麽這次去這麽久?”

顧宛忙起身攏了衣服,一邊動作一邊問碧雲道,“如今是什麽時辰了?”

“已經戌時了。”

顧宛臉色沉了沉,道,“着人去紅袖爹娘家裏看看,人在不在?不要驚動了,不要說是人不見了去找人的。動作要快!”

碧雲一愣,已經慌起來,“小姐的意思是,出了什麽事?”

“現還不知道,先去問問。”顧宛勉力沉靜下來,“也許只是我想多了。”

碧雲忙急急地去了。

不多時,柳逝聽到風聲也趕了來,見顧宛心神不定,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好出言安慰,只好道,“現在人還沒有回來,也許紅袖姑娘只是回家去了。”

顧宛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撫他人。

“小姐!……”碧雲的聲音傳來,由遠及近。

顧宛“騰”地站起,迎到門口,正對上進門的碧雲,不由得拉住碧雲的手,焦急道,“怎麽樣?!”

碧雲臉上滿是驚慌,似是不敢置信一般,“人不在……看樣子好像紅袖今天根本就沒有回去。”

顧宛臉徹底陰了下來,“我還道他雲暮軒都是走的什麽門門道道,原來竟是這樣!”柳逝聽到這話不由得一驚,“紅袖姑娘是被雲暮軒的人扣下的?”

顧宛臉上陰晴不定,冷笑道,“他們哪裏是針對紅袖,怕是針對我呢!或者說是針對每一條上鈎的大魚,我倒是小瞧了他,還以為只是打壓迫害同行,背地裏竟還做着見不得人的勾當!”

柳逝正體會着顧宛話裏的意思,顧宛已經開口,“謝易可曾回來?”輕輕幾個字,聲音裏面透出的冷意卻無端讓柳逝打了個寒戰。

“還不曾,小姐前幾日派他去了西戎,腳程再快如今也只怕是在回來的路上。”

“其他暗衛有多少能用?”

“謝護院是自己單獨一個人去的,蕭世子留下的暗衛大約有二十餘個,不過山莊裏還有些能用的家丁,平日裏謝護院訓練的不錯,應付起來應該沒什麽問題。”

“足夠了。”顧宛的聲音淡淡的,竟無端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聲音沉穩有序道,“柳逝去将能用的人手召集起來,在後門集合好。碧雲待在莊子裏,今天晚上莊子裏的情況不要流出一丁半點到我爹我娘耳朵裏,若是有人來問,想辦法敷衍過去。”

柳逝點着頭,他明白紅袖對于顧宛的意義,也不質疑,只道,“那小姐呢?”

“我去一趟師父那裏,一會就去後門跟你們集合。”

柳逝也不再多問,手腳麻利且悄無聲息地去召集人去了。

碧雲擔憂地看着顧宛有些不放心,“我不知道小姐這是要去哪裏,但是如果小姐出了什麽差錯讓我如何跟老爺夫人交代?不如我代替小姐去吧!”

顧宛按住碧雲的肩膀,“我不過是去收拾不知好歹的人,不是什麽大事,你還有你的事情要做。我這寫一封信,你找個手腳快的送到撫遠莊家,親自交到一個叫柳絮的丫鬟手裏。”

碧雲慌亂點着頭,看顧宛很快地拟好了信,塞給自己,就匆匆出了菡萏苑。

碧雲猶豫片刻,自己揣好了信,叮囑了菡萏苑的丫頭幾句,親自帶着信件出了門。

“砰砰砰!砰砰砰!”

“誰阿?!這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有事明天再說!晚上不做生意!”

“砰砰砰!砰砰砰!哐當!”

雲富手忙腳亂地穿衣服起來,剛沖到外堂,人還沒有站穩,就被一個大漢提起來按在身後的柱子上,“叫你們掌櫃的出來!”

雲富下意識以為是遇到搶匪了,手腳先軟了半截,腿抖得如同篩糠一般,顫抖着開口,“我們掌、、掌櫃的、、在、、、在後院……”

“那就去給老子叫出來!”大漢将雲富往地上一丢,将一把幾尺的大刀往雲富腦袋上一架,壓着雲富往後院走。

這麽大的動靜怎麽可能不驚動後院,一大群人剛剛走進後院,就見一個中年男子迎了出來,看到這陣仗先是一愣,緊接着沉了臉道,“不知道衆位英雄好漢有何指教,雲暮軒好似沒有得罪各位吧?”

當先的大漢将雲富高高提起,扔到中年男子腳下,冷哼道,“雲翼你這個臭老頭少給老子裝蒜!我家主子說了,這次的貨成色很不好,他很不滿意,讓我來給你個教訓!”

雲翼望向地上已經口吐血沫,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雲富,臉色更沉,“你們說的話我聽不懂,我雲暮軒開門做生意一向本本分分,從來沒有給別人供過什麽貨,你們怕是找錯人了!”

那大漢冷笑一聲,見雲翼不承認也不惱,上前一步手起刀落就将地上雲富的一只手削了下來,“你聽不懂我的話不要緊,我的刀子聽得懂就好。來人,将這老小子給我帶走,我想主子一定很願意見到不聽話的人的腦袋,待我玩夠了就給他老人家送過去!”

雲翼這才臉色一驚,往後退開半步,移動之間分明是有功夫在身的,“難道你們主子就是這樣教導下屬的?!不說你們主子跟我們主子的合作關系,你如今毀了這雲暮軒,你以為你的主子會輕易饒過你們?!”

大漢哈哈一笑,“你們主子算個什麽東西?!我們主子說了,這批貨一個都沒出手,質量太糟糕,連我們都不願意瞅上一瞅,更別提那些貴人了!你們這般做生意本就是沒有誠意,還想讓我們主子掏大價錢,如今砸了你這挂羊頭賣狗肉的雲暮軒也是應當!”

說話間,大漢的大刀已經打算出手,旁邊一個書生模樣般清秀的人忙攔住他道,“主子只說收拾收拾他們,沒說讓殺人。”

雲翼眼睛一亮,“哼!我還當你是拿了命令的,我警告你,若是你這般作為,我們主子跟你們主子一說,你的這條命,只怕不保!”

那大漢提刀就上,“不保就不保!老子就忍不了你們這些不守信用的小人……”

被那書生攔了又攔,不知說了些什麽,才好歹安靜下來。

雲翼兩只眼睛時時盯着這一大群似是烏合之衆的人,心下心思急轉。

那大漢已經再次來到面前,“為了不被你們糊弄,先給看看這次的貨!若是還跟上次一個樣子,別怪你爺爺我手裏的刀子不長眼睛!”

雲翼臉上顯露出為難,明顯不願意去照做,“我怎麽知道你們真的是那邊的人,萬一你們是騙我的呢?你們主子每次跟我們主子接頭都是有印鑒的。”

“什麽狗屁印鑒!”大漢啐了他一口,冷冷道,“你在跟老子廢話,也先廢了你這胳膊!”雲翼明顯不是一般小喽啰,半點不懼怕大漢的威風,冷哼一聲,“你拿不出這印鑒,還指望我給你們看貨?!癡心妄想!實在逼急了,也只管試試你手裏的刀能不能将我胳膊卸了!”

那樣子,竟似要跟這一大群人拼一場。

書生模樣的人忙打圓場道,“我們主子确實是擔心這一趟貨貨色又不好,才讓我們先來看看,畢竟這批貨是運往南疆的,擔着大風險,我這兄弟性子急了些,還請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雲翼眼神微閃,确定了什麽一般,也就坡下驢道,“若是想驗貨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今日提了,我也在這裏事先說一些,最近風聲緊,貨的成色是不怎麽好,只等過了這一陣,貨色自然會好起來。”

書生笑着點點頭,“這些我自會跟主子說一聲,先生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不知,這批貨如今在哪裏?”

“衆位随我來。”

雲翼自去将門掩了個嚴實,多了個心眼在門口系上了一條黃布,才返回來帶着衆人往院子裏面走。

待走到一處枯井處,雲翼轉動井上的木桶,下面竟“轟隆轟隆”延伸出一條路。

大漢與書生對視一眼,帶着衆人跟着雲翼往下走。

一進裏面,書生不由得心下暗驚,這麽一個枯井的下面,竟如同一個地下王國一般。

一條幽暗的長廊最近處擺着些大箱子,雲翼上前将箱子打開,裏面赫然是一箱箱的金銀財寶,簡直亮瞎了衆人的眼。

“這些都是準備與你們主子交換的其中一部分,成色都是最好的。”

書生笑着點點頭,與大漢對視一眼,“這些我都知道了,還有些貨呢?”

雲翼聽了這話,眼睛閃了閃,面上卻不顯,帶着衆人繼續往長廊深處走,卻明顯走的比之前慢了許多。

書生暗暗覺得有些不對,下意識拉了拉大漢的袖子。

衆人各懷心思,各有思量地走向長廊深處。

路經一處暗門,雲翼用手扭開門上的機關,幾個大籠子赫然出現在衆人面前。

書生與大漢瞧了一眼籠子,心中俱是大驚。

那籠子裏面,分明是一些活生生的女子,不過此刻都已經被折磨地不成人樣了,委頓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向外面。

書生和大漢眼睛在女子中逡巡着,卻突然聽到“嘎吱”一聲,雲翼已經跳到另一側門裏,四處都是暗箭機關襲來。

衆人手忙腳亂應付着機關,大漢不由得惱怒,“雲翼你想要幹嘛?!”

雲翼冷冷一笑,“你們根本不是枭王的人,你們到底是誰?!” 書生毫不驚訝地微微一笑,“我們确實不是,只不過你是如何知道的?”

雲翼冷哼道,“常年浸淫在名利場、從刀子口裏面讨錢財的人,面對那麽多金銀財寶卻絲毫不感興趣,這不是很奇怪嗎?”

書生笑着點點頭,朝身後面道,“你果然沒說錯,他們果然是不好騙的。”

後面一個個子瘦瘦小小圍着灰色帷帽的人站出來,走到前面,而原本在衆人前方的大漢和書生自動退後一步。

清清淩淩的聲音帶着冷意,“他們若是好對付,我何苦叫你們這麽多人來。”

雲翼臉色大變,他自是看出了這個人才是這群人的頭頭,心裏狐疑,“你到底是誰?你可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麽人物?”

“我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麽人,不過我不介意讓你們知道你們得罪的是什麽人。”

“哼!”雲翼冷哼一聲,“你好大的口氣!這裏機關重重,你以為自己今日還能逃的出去?!今天這裏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不過是幾個初出茅廬的小機關,你還真當擋箭牌了?”

雲翼一愣,人群中已經有人出手将地牢內的機關拆的七七八八,不由得大驚,掉頭就打算跑。

灰色帷帽中發出一聲輕笑,一條碧綠色的小蛇被從她袖口放出,待到了地上,竟一下子變成了數十條小蛇,都奔着雲翼而去。

雲翼雖有武功傍身,卻早被吓軟了手腳,手起刀落砍殺幾條,卻很快被蛇咬傷,不多時便倒在地上,再沒有聲響。

“大小姐,不留活口嗎?”書生揭下面上蒼白的一張面皮,露出一張笑容,問帶着灰色帷帽的人道。

顧宛輕輕掀起帷帽,皺皺眉頭,“先找找這些人裏有沒有紅袖。”

籠子被打開,裏面的姑娘們都像是如夢初醒一般,驚慌失措起來,顧宛讓人将他們帶離地下,自己也在人群中找起來,卻始終沒有找到。

“小姐,門口那些箱子?”柳逝的聲音裏帶着躍躍欲試,要知道那些東西可足夠買下這座撫遠縣城了,雲家倒是大手筆,那這麽多東西跟人做生意。

顧宛此刻卻沒心思想這些,只随口道,“搬回去,搬不動的就燒了。”

柳逝一愣,将命令發布下去,四處看了一眼,驚道,“紅袖姑娘不在裏面?”

顧宛心情更加糟糕,“找遍了,沒有!”

柳逝想了一會道,“紅袖姑娘是今天才出的事,會不會還沒來得及被送到這裏,紅袖姑娘性子又倔,也許在前院哪裏管着也說不定。”

顧宛眼睛一亮,急急忙忙往外走,剛走出井口,就見先前的大漢懷中抱着一身狼狽的紅袖出現在面前,“小姐,人找到了!在前院的柴房裏,我去時睡得正香,除了皮外傷應該是沒受什麽苦。” 顧宛忙過去,看了紅袖,狐疑道,“她當真是在睡覺?”

大漢憨厚笑笑,“小的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話音剛落,紅袖均勻的呼嚕聲響起,顧宛不由得松了口氣,看向大漢的目光不由得帶了幾分贊賞,“你倒是有幾分本事。”

大漢臉微微紅了,“小的別的不行,就是找人演戲打架來的可以,小姐有什麽但憑吩咐,小的絕不含糊。”

顧宛點點頭:人找到了,還順手救了人,撈回了不少東西,事情進展得倒是順利。

柳逝命人帶着那幾大箱東西走在前面,大漢帶着幾人帶着紅袖、護着顧宛走在後面。

約莫是顧宛的腳程太慢,出來的時候柳逝等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顧宛不由得嘆口氣,看了看空空無人的街道,“走的倒是怪快,我們快點跟上去罷!早知道該事先準備好馬車才是。”

大漢搖頭笑道,“馬車目标太大,動靜也大,不如走路來的方便。”

顧宛點點頭,正要搭話,面前突然殺出十幾個黑影,“你們幾人是誰?怎麽從那裏面出來?!”

顧宛暗叫一聲不好,大漢已經将顧宛護在身後,“小姐小心。”

這十幾個黑衣人也不是善茬,互相對視幾眼,其中一個道,“快去叫人通知主子,雲暮軒出事了!”

一個黑衣人領命離去,大漢剛待要動作,只聽“啊”一聲尖叫,那黑衣人已經躺倒在地。

大漢不由得回頭看了顧宛一眼,顧宛手中正捏着一把精致的小弓,上面還搭着幾根銀制的箭矢,“一個都不能放走,要不然我們今日就完了。”

大漢點點頭,旋身将紅袖放在地上,叮囑顧宛道,“小姐照看好紅袖姑娘。”然後轉身跟黑衣人拼殺起來。

先前顧宛見他跟雲翼你來我往很是得心應手,卻沒想到武功也是上乘,對上十幾個黑衣人竟絲毫不顯怯色,手起刀落很是利落,顧宛不禁松了口氣。

估計是發現大漢不好對付,黑衣人将重心對準了顧宛兩人,顧宛手裏的小弓只是拿來防身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倒是能制住幾個,若是有了先手倒不好得手,再加上箭矢有限,大漢只好時不時顧着顧宛這邊,頗有些投鼠忌器。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顧宛看了看已經漸漸負傷的大漢,手心冒汗,抓住了手中的最後一根箭矢,緊緊盯着接近自己的一個黑衣人,待到人到了自己跟前揮刀而下時,彎腰直直将箭矢插進黑衣人的大腿,借着箭為支點翻到黑衣人的身後,黑衣人惱怒,回身繼續拿刀揮去,堪堪擦着顧宛的肩膀過去,動作卻突然定住,俯下身,才發現自己的胸口已經插了一把折壞的弓,緩緩倒下。

顧宛繼續往懷中摸,摸出一個錦瓶,反身就往接近自己的一個黑衣人面前撒去,來人嗷嗷直叫着捂着雙眼退後,尖叫聲在黑夜中顯得無比瘆人。

“小姐快逃。這些人是訓練有素的,除非死,不會停止殺手。”大漢發現不對勁,提醒顧宛道。

“已經來不及了。”顧宛狠狠道,“還沒到最後,還不知道誰輸誰贏呢!更何況,柳逝他們發現不對自會倒回來。”

大漢怔愣着看着顧宛小小的身影,轉過身去,更加賣力地厮殺,黑衣人一個接一個倒下去,兩人竟只受了些皮外傷。

顧宛面上不顯,心裏卻在暗罵柳逝,跑的倒是快,平日裏也看着怪機靈,這時候卻半天都沒有發現不對勁?還是說,那邊也出了事?

正愣神間,只聽一聲大喊“小姐小心!”

顧宛猛地回頭,只見一道亮晃晃的光從自己身前落下,一瞬間,顧宛竟從那明晃晃的刀刃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恍如隔世,躲閃已是來不及了。

莊曲然趕到的時候就看到這麽一幕,一瞬間心髒都快跳出來了,更遑論理智何在,思想未及,身形已經先沖到顧宛面前,擡手生生接住了那來勢洶洶的一刀,将顧宛摟在了懷裏。

血。

帶着溫熱的氣息。

一滴、一滴、一滴地滴在顧宛的額頭。

顧宛閉着眼睛,有種恍惚的睡意,自己這是死了?

這溫熱的血,是自己的?

可是,為什麽、、、 沒有痛意?

柳絮手起刀落将那個膽大包天的黑衣人手中的刀砍落在地,焦急道,“公子,你怎麽樣?!”

莊曲然擡了擡手,将懷中的人摟的更緊了些。

柳絮回頭,看到身後的情況,不由得大驚,“公子,有更多的人趕來了!”

“一個不留……”

“公子的意思是……”

柳絮的話沒有說完,眼中已經是明了之色,看了看莊曲然懷中似是不願睜眼的女子,不由自嘲笑笑:公子這麽久都不願與莊遠反目成仇,如今卻要迎面對上?

原來抛棄一切的理由,竟只是一個女子一樣簡單…… 莊曲然抱着顧宛平穩地走在黑夜中的路上,有着走在歸途中的滿足感,讓他心中滿滿當當的。

天知道,剛剛他有多麽害怕那把刀就那麽落下,仿佛他一生的希望都會随着那把刀那樣去了。

幸好!幸好!幸好!

走了沒多遠,迎面遇上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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