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問昨夜的具體情況,讓紅袖随我去就行了。”

碧雲點點頭,紅袖忙提了暖爐在手裏,扶着顧宛往外走,“碧雲姐姐放心吧!我會照看好小姐的。”

一路到了湘竹苑,顧餘年還擺着氣勢對着顧餘瀝訴說兄友弟恭之道,蘇氏在旁邊聽着,臉越來越黑,卻被顧餘瀝拉着袖子不能開口,一臉的又氣又無奈。

“爹,娘。”顧宛徑直走進去,無視顧餘年一臉不善的表情,走到蘇氏身邊坐下,嬌嬌弱弱開口道,“女兒這一路走過來,手正涼呢!娘給我暖暖。”

蘇氏一觸到顧宛的手,果然冰涼刺骨,不禁心疼地握在自己手心裏替她暖着,“這大冬天的,本不想叫你過來,只是這人說你昨日使了人将他吊在樹上掉了大半夜,這才……”

顧餘年已經不耐煩地接過話頭,“弟妹這是什麽話?什麽叫這人,我怎麽說也是你的大哥,你作為餘瀝的妻子,怎麽這麽不知道禮節?”

蘇氏冷了冷臉,看了裝作未聞的顧餘瀝一眼,也沒了耐性,“你若覺得我沒有禮節,這整個莊子裏的人都是我教出來的,都沒有禮節,你還不如趁早回你自己家待着的好。”

顧餘年一愣,更加高聲道,“你這是什麽話?!顧餘瀝,這就是你滿口的忠義孝悌?!我就知道你們看我跟娘不順眼,才故意使了一個沒教養的小女娃來給我難看。我今日不管你們怎麽想,要是不好好補償我昨夜受的一場苦,我今日就沒完沒了了!也讓你們的左鄰右舍的都看看,你們顧家是怎麽待客的!”

蘇氏任由顧餘年張狂,低頭問道,“宛宛,你真的将人吊在外面半夜?”

“我沒有啊!”顧宛一臉迷茫道,“我昨日早早就睡了。”

顧餘年氣的不行,指着顧宛道,“你胡說八道!明明就是你的人為了不讓我說話将我捂了嘴巴吊在了樹上。”

顧宛閑閑地坐着,想了想,突然一拍頭道,“我想起來了,昨夜我睡的迷迷糊糊的,突然好像聽到有人說有個什麽老爺來了,女兒睡得正香,又想着哪有成年男子吵着進女子閨房的事情,就随口說了一句拉出去吊死,怎麽,竟只吊了半夜?”

顧餘年無端打了個寒戰,“我……我是你大伯!”

顧宛冷笑一聲,曼聲道,“我祖父只生了我爹一個,祖母去的也早,從來沒有什麽大伯之說,也沒有什麽半路上殺出來的祖母。這麽說,你可明白了?”

顧餘瀝和蘇氏都是一愣,默默地閉了嘴,知道自家女兒是真的生氣了,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還不如索性裝沒聽見。

顧餘年感覺到自己無端被一個小丫頭震懾很沒面子,強自道,“我……我明白什麽……我!明明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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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宛見顧餘年還不肯罷休,索性将一切說個清楚明白,“你若真的想在這裏繼續待下去,山莊裏也不在乎多一個兩個吃閑飯的,不為了名聲,權當提醒我們當初是如何被你們欺辱。但你們既然吃着我們的喝着我們的,就萬萬不要妄想再提什麽親緣關系,咱們流的血不一樣,也不存在着什麽情誼!我爹我娘面皮子薄,不善于跟那臉皮厚的打交道,你也千萬別帶着你腿腳不好的娘來這裏給他們添麻煩。記住這些,我就讓你待在山莊,繼續好吃好喝供着,可好?”

顧餘年嘴巴張了張,被一個小丫頭教訓,明明已經氣到不行,理智卻提醒他應該退步,最後只臉紅耳赤的來了一句,“哼!我先去看看娘,晚些再找你理論!”然後揚長而去。

“有些話好好說也是可以解決的,犯不着這麽高姿态。”

顧餘年走後,顧餘瀝突然盯着顧宛面色有些不善地來了一句。

蘇氏皺了皺眉,知道他心裏又不爽利了,卻也知道顧宛這次做的有些過,不知道該怎麽從中調和,只好安撫般地看看顧宛。

顧宛卻不打算如同往常一樣沉默,有些事情她還是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夠理解并支持,畢竟如果內部出了問題,便是別人瓦解的最好時機。

尤其是在經歷了莊曲然的事情之後,她更體會到了家族內部支持的重要性。

原本運籌帷幄如莊曲然,還是會因為父親的不理解、母親的軟弱,最終被利用的徹底,白白為別人做了嫁衣裳。

莊遠入獄,許氏重傷,莊曲然遠走,罪魁禍首卻自始至終離風口浪尖遠遠的,兵不血刃。這不就是教訓?

蘇氏看似柔弱但實則內心堅強,倒是顧餘瀝面冷心軟,又是重感情的性子,很容易被別人的三言兩語動搖。

“爹,你是後悔了當初與秦殷斷絕關系的做法了嗎?”顧宛不顧蘇氏的臉色,徑直開口道。

“你跟我也這般說話?!”顧餘瀝心裏更加不爽利了,道,“我既做了,就沒有後悔一說,只是人與人之間要留些餘地,那樣尖酸刻薄的做法不是體面人該做的事。”

顧宛心裏暗自吸了一口氣,上前挽了顧餘瀝的手,軟了口氣委屈道,“爹,女兒在你心裏就是那尖酸刻薄的人嗎?”

顧餘瀝見顧宛軟了口氣,畢竟是自己捧在手裏疼的女兒,不好繼續斥責,只道,“爹是怕你一直記得以前他們對你的不好,心胸變得狹窄了。他們既認了錯,咱們就不要再繼續再想着以前的事情不是更好?”

顧宛卻不想吃他的哄,繼續問道,“那如果秦殷現在說她知錯了,想要回到顧家宗祠你怎麽想?”

“不行。”

顧餘瀝的态度倒是堅決,讓顧宛不禁愣了愣,“為何?”

“那是族裏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哪裏能輕易改變。再說了當初的事情我又不是全然不放在心上,既沒有血緣關系,又何必迎她回來?再說,若是真的迎回來,我也怕你們将來受欺負。”

“爹爹當真這麽想?”顧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會又聽到什麽話然後就改變注意吧?”

顧餘瀝白了顧宛一樣,“你爹我是有些小脾氣,但不是那蠢笨的人,不會非要拿自己的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那爹爹為何生氣?”顧宛迷茫了,如果顧餘瀝的心思跟自己一樣,就不應該生氣才對啊!

顧餘瀝敲敲顧宛的腦袋,“我是見你說話難聽,又冷漠又句句與利益挂鈎,怕你眼界太小還沾沾自喜。要知道,雖然利益重要,但要是失了心胸和氣魄,這人就顯得矮小了。”

顧宛吃不準顧餘瀝的意思,咬着小手遲疑問道,“爹的意思是要忍他?”

“忍,為何不忍?當初咱們能要回屬于自己的一切你想過沒有?當初生活困難成那樣,爹何嘗心裏沒有怨?若是稍微有些怨氣就大發雷霆,別人只會覺得你小題大做,忍常人所不能忍,別人自然也會看在眼裏,吃過的苦總會有業報。”

顧宛此時簡直要對顧餘瀝豎大拇指了,這分明是一個大叔版的白蓮花嘛!

蘇氏見二人有了促膝長談的那麽點意思,默默置好茶水,到了裏間。

這邊顧餘瀝見顧宛睜大眼睛似是震驚,稍稍有了些驕矜感,接着道,“你每日裏忙些什麽我和你娘不是全然不知道,只是由着你去罷了。這天下雖是男子的,女子也不是就沒有作為的!只是無論你做什麽,爹都希望你不要将目光和心胸放的太狹窄了,也不要将利益看的太重。”

“可是如果秦殷他們要做傷害山莊的事情呢?”

顧餘瀝被這話弄得一愣,笑道,“這……倒不至于吧!我也打聽過,不過是他們的鋪子最近被流氓光顧弄得開不了業,本來就不景氣,所以才倒閉了。找上咱們,無非是想沾沾便宜,求得不過是財,沒事害我們做什麽?!”

顧宛見顧餘瀝說的輕松,心裏不由得腹诽不已:什麽叫不過求財而已!自己憑本事掙來的錢養這麽大個莊子還不夠,憑什麽要緊着他們?!

不過這話只能放在心裏,卻是不能放在面上來說的。

“那我答應爹爹,如果他們不做傷害山莊的事,他們住在這裏我就沒什麽意見,但是如果他們真的有什麽行為危及山莊的利益,到時要将他們趕出山莊你就不能再反對了。”

“行!”顧餘瀝從來沒覺得會有什麽禍事找上自己,立刻答應道。

“拉鈎!”顧宛伸出小手指,帶上了孩子氣,顧餘瀝笑着與她拉了拉小手指,算是保證。

難得跟顧餘瀝達成共識,顧宛雖然沒能将自己的話全部說出來,但她從顧餘瀝的态度可以看出來,如果真的出了事,顧餘瀝絕對會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只要是支持自己的就好,細節的事情倒不需要他全部知道。

想到這些,顧宛在回去的路上心情出奇的好。

“小姐真的打算忍他們嗎?”紅袖在旁邊猶豫着開口:她怎麽看也覺得自家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啊!

顧宛微微一笑,和煦而溫暖,卻讓紅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覺得呢?”

“奴婢不知道。”紅袖懶得動腦子猜,只要小姐說她聽就好了。

“爹爹有爹爹的法子,我有我的法子。”顧宛看着廊上初融的冰雪笑道,“既然是忍,那就有忍無可忍之時,就看誰先到極限了。”

紅袖嘟了嘟嘴:小姐又在打啞謎了,聽不懂!

回到菡萏苑,碧雲已經帶了昨夜那兩個小丫鬟候在了外間。

顧宛換了一身舒服的衣服才回到外間,細細打量地上兩個跪着的丫鬟。

一個年齡偏小點的小丫鬟兩只手微微發着抖,不知是激動的還是緊張的,眼神倒是老老實實地盯着地面;另一個則更鎮定一些,垂眸跪着頭也不擡,卻好似時時刻刻注意着身旁人的行動。

顧宛忍不住笑了笑,倒是有些意思!

“你們起來吧!都叫什麽名兒?”顧宛在榻上坐了,手裏拿個精致的暖爐暖着手,随意問道。

“奴婢梨香。”怯怯的聲音,顧宛卻還是聽出了這是昨夜大嗓門的那位。

“奴婢梨皎。”

顧宛點點頭,沉吟道,“梨香啊……你說說昨夜怎麽回事?”

梨香乍被點名,驚慌中擡頭看了顧宛一眼,一雙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讓顧宛晃了晃神,“昨夜餘年老爺突然來到奴婢們住的地方,讓奴婢帶他來菡萏苑,說是要見小姐,後面的事情……”

“直接叫顧餘年就行了!”顧宛打斷道,“這就是全部?”

“昂……”梨香懵懵懂懂地應道。

旁邊的梨皎突然插嘴道,“昨夜是梨落将顧餘年領到了丫鬟們的住處,因為她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讓梨香幫忙送顧餘年來這邊的。”

顧宛緊緊盯着梨皎的眼睛,冷笑道,“我問你了嗎?”

梨皎垂着眸,微微一愣,咬咬唇道,“沒有。”

“那是誰讓你插嘴的?”

116,新晉丫鬟

“奴婢知錯。”梨皎的聲音淡淡,複又跪下,“還請小姐責罰。”

顧宛輕輕一笑,“那就拉下去罰吧!碧雲。”

“奴婢知道了。”碧雲上前作勢要拉扯梨皎。

梨皎神色淡淡,倒是吓壞了一旁沒弄明白的梨香,急忙上前拉住碧雲的袖子,“碧雲姐姐,為什麽要罰梨皎姐姐,不是梨皎姐姐的錯,梨皎姐姐只是說的實話。”

碧雲将袖子淡淡抽出來,笑道,“梨香姑娘說笑了,主子說什麽咱們就做什麽,主子沒有說過的話、沒要讓你做的事情就不能做。既然梨皎姑娘犯了規矩,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梨香急道,“那就罰我吧!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人也是我帶來的,自然應該罰我,與梨皎姐姐沒有關系。”

碧雲無動于衷,卻有耐心地道,“梨香姑娘又忘了我剛才的話了,主子說什麽就做什麽。主子讓罰的人是梨皎姑娘,可不是梨香姑娘。梨香姑娘若無事的話就請回吧!這天色已經不早了。”

梨香還待要再說些什麽,梨皎已經開口,“梨香你先回去吧!我稍晚些也會回去的。”

梨香明顯不情願,卻見碧雲态度冷淡,顧宛自從說完懲罰之後就自顧自進了裏間,沒有辦法,只好帶着擔憂之色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碧雲也不再拉扯,指指前面的路道,“梨皎姑娘請吧!”

梨皎點頭,不卑不亢道,“有勞碧雲姐姐了。”

“說什麽有勞不有勞的,我不過奉命行事罷了。”碧雲沒有多與梨皎說話,也不見梨皎開口說些什麽,心裏稍稍有了些底。

是夜,梨皎拖着虛弱的身體回了院子,梨香一見梨皎眼淚就忍不住撲簌撲簌往下落,“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随便接差事,就不會難為姐姐走這一糟罪了。”

梨皎虛弱一笑,安慰梨香道,“沒關系,我不過是挨了一頓板子,算不得什麽大事。”

梨香忙起身翻箱倒櫃地找藥膏,寶貝似地拿過一個瓷瓶道,“我特意去找青平拿了些治傷的藥,你快快坐下來,我幫你上藥。”

梨皎有些好笑道,“你怎麽知道這藥對不對症,不過是些皮外傷,我躺躺也就好了。”

梨香卻不易道,“都是些治外傷的藥,總歸是對身體都好處的,這傷不處理怎麽行?你快別害羞了,讓我幫你上藥吧!”

說着梨香就要去脫梨皎的衣服,饒是梨皎一向淡定,此刻臉皮子也經不住有些紅了,“還是……我自己來吧!這傷處,你不好動手……”

梨香恍然大悟地拍拍腦袋,“對啊!瞧我,都急忘了。梨皎姐姐一向臉皮子薄,那我就先出去了,你記得一定要上藥啊!”

梨皎點點頭,笑道,“去吧,順便幫我看好門。”

“我會的!”梨香蹦跳着出去了,靈動的身影讓梨皎眼中出現了笑意,繼而眸中一黯,打開瓷瓶,忍着痛苦輕而慢地給自己上藥。

第二日,卻有人來梨皎的院子通知,說是上面将梨皎調到了菡萏苑。

這消息一處,小小的院子裏面氣氛立馬不一樣了。

梨落本來看見因為自己引起的的事端而受傷的梨皎,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這時完全沒了那種心情,立在院子裏,高聲冷嘲熱諷道,“我還當這一趟打是禍事,卻沒想到早就有人攀了好枝,尋了好去處,倒讓我們但着心受着怕呢!”

“梨落姐姐,你怎麽這麽說話?”梨香見梨落冷嘲熱諷,忍不住小聲替梨皎辯解道。

梨落冷哼一聲,“我怎麽說話了?我這話難聽,但是可是好心!有的人還以為自己找了個什麽好去處,卻不知道那個地方真真是個吃人的地方。改日被吃的剩副骨頭被趕回來,她就知道厲害了!”

梨香一愣,一臉擔憂地回到房間裏,見梨皎在發神,忍不住問道,“梨落姐姐說的是真的嗎?大小姐那裏當真……”

梨皎見梨香神情緊張擔憂,安慰道,“沒事的,小姐畢竟是小姐,怎麽會跟我們做下人的過不去。只要讓她找不出錯處,她也沒辦法罰我。”

梨香咬咬唇,像下定了決心一般道,“梨皎姐姐,我代替你去吧!我看那小姐脾氣古怪,若是真的不喜歡你肯定會故意為難你的。事情本就是因我而起,就讓我代替你去吧!”

梨皎見梨香已經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嘆了口氣道,“這是主子的命令,你我哪有辦法改變。你以後保護好自己,安安分分做事就行,不用管我,我自己會保護好我自己的。”

“可是……”

“沒有可是。”梨皎繼續道,“咱們的身份就是這個,這是我們的命。”

梨香最終也沒能再說出什麽來,幫着梨皎将東西收拾好,送她出了院子,“你以後可不要忘了我,我會經常去看你的。”

梨皎無可奈何地點頭,“我知道了。我也會回來看你的,快回去吧!”

梨香這才不情不願地回去了,梨皎跟着前來引她的人,一路到了菡萏苑。

梨皎雖然表面平靜,心裏也是摸不準的,昨日裏一場說重不重說輕不輕的一場罰,如今卻又将自己調到菡萏苑,這是個什麽意思?

如果真的對自己不滿,大可以打發出山莊去,犯不着放到眼前放着啊!

這麽想着,裏面已經有人迎了出來,正是之前帶她領了一頓板子的碧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可是叫梨皎?”

“回碧雲姐姐,奴婢是叫梨皎。”

碧雲笑道,“你也不必對我這麽恭敬,我看過你的賣身契,跟我是一般的年紀,直接叫我碧雲就行。”

梨皎一怔,看過自己的賣身契,這是調查過自己了?

不管心下如何心思,梨皎只能打起精神道,“梨皎知道了。”

碧雲繼續笑道,“我聽說你的針線活不錯,只是如今小姐這裏的針線活都已有人領了去,你就負責小姐最近的飲食吧!”

梨皎應着,心裏卻暗自捏了把汗:先說自己針線不錯,卻又将自己安排到廚房,這小姐的心思,到底為何?

碧雲當然看到了梨皎思量的表情,暗暗記在心裏,領了梨皎進廚房,按部就班囑咐了一些需要注意和小心的地方,倒是沒有見什麽為難梨皎的舉動。

就這麽過了五六天,梨皎漸漸習慣了這裏的節奏,覺得與之前在客院并沒有什麽區別,只要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情,每日裏忙忙碌碌倒也安樂。

一日梨皎正在盯着粗使婆子用小火慢炖魚湯,一個小丫鬟進了來,笑着道,“梨皎姐姐,小姐那裏派人來叫你,你快去看一看吧!這裏我幫你盯着。”

梨皎心裏一跳,來這麽幾天一直相安無事,她心裏就覺得難捱,如今總算來了,心裏不由得變得複雜,不管是好是壞,總比等着強。

細細囑咐了那小丫鬟一些事情,梨皎一面思索着一面進了主院。

碧雲早早地等在門口的,見梨皎來了,笑着朝裏面喊道,“小姐,你的大功臣來了!”

裏面傳來一個女孩子歡快的聲音,“快叫她進來!讓我好好見見,是什麽通透人讓小姐誇上了天!”

梨皎被領了進去,見一個紅衣丫鬟不服氣地站在那裏,旁邊倚在榻上的顧宛臉上打趣的笑意,心裏不由得暗自感嘆:那紅衣丫鬟她當然認得,是小姐最喜歡的婢女紅袖,但是她只知道顧宛寵愛這個丫頭,卻不知道如何個寵愛法,如今見到了,只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顧宛對梨皎的态度也全然與之前不同,笑的很是随意道,“不用拘謹,你坐吧!碧雲,去給梨皎那拿個椅子來。”

梨皎猶豫了下還是坐了,雖稍稍有些別扭,總比又觸犯什麽的好。

“身上的傷可好了?”

“回小姐,已經好了。”

顧宛笑笑,“我這裏正學着醫術,你不介意我試試自己的本事,幫你把把脈吧?”

紅袖快言快語道,“小姐,你不是說梨皎吃食打理的好,特地來獎賞她的嗎?怎麽又開始給人家看病了!”

“小姐我樂意,怎麽你還要做我的主?”

“奴婢是怕你吓着梨皎,一上來就要給人看病。”紅袖扭頭看着梨皎小聲道,“梨皎你不要介意,小姐最近覺得自己學的不錯,動不動就要給人看個診問個病,咱們做奴婢的就稍稍包容主子一下吧!”

威脅而不滿的聲音響起,“紅袖……”

紅袖立刻站直,“小姐,我什麽也沒說!我只是讓梨皎乖乖讓小姐看傷。”

顧宛白她一樣,看向梨皎,倒是很尊重梨皎本人的意思,似是征詢般問道,“你覺得可以嗎?”

梨皎忙點點頭,“其實奴婢的傷沒有什麽大礙,之前已經有人給奴婢上過藥了,如今早好的差不多了。如果小姐想要練練手,也是可以的。”

顧宛稍稍頓住,突然冷不丁問道,“給你上藥的可是那日的那個小丫頭?”

梨皎一愣,低頭如實回答道,“是。”

顧宛微微一笑,讓人覺得如沐春風,話卻讓人雲裏霧裏聽不太懂:“既然如此,那這傷就更要好好看看了……”

117,明暗較量

“梨皎姐姐,大小姐可有為難你?”梨香半月未見梨皎,放心不下,終于托了要好的小丫鬟見到了梨皎一面,一見面就忍不住問道。

梨皎微微笑着,任由梨香拉着自己的手,輕聲安撫道,“沒有,大小姐人挺好的,前些日子還說我心思細膩,将吃食打理的很好呢!”

梨香松了口氣般,釋然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倒是姐姐,明明說好了會經常回來看我的,姐姐說話不算話!”說着忍不住嘟了嘟嘴,“姐姐不會是有了新的妹妹把我忘了吧?”

梨皎将手裏的屜子端起來拿給梨香看,“你瞧,我每日裏都忙得不行,就連出來見你這一會兒都要順便将這屜子拿回去,一直不得空呢!”

梨香眼巴巴看着屜子,一臉饞樣的流流口水,“梨皎姐姐,聞起來好香啊!裏面裝的些什麽啊?是好吃的嗎?”

梨皎點點梨香的鼻子,“就你鼻子靈。”

梨皎将屜子的蓋子揭開,露出裏面幾塊晶瑩剔透的糕點,梨香的眼睛亮了亮,扁着嘴看看梨皎,梨皎笑道,“這本就是小姐賞給我的,只可惜我不愛吃甜食,你若真的喜歡,就給你吃吧!”

“真的嗎?!”梨香驚喜極了,兩只手飛快地接過屜子,從裏面撚出兩塊,就塞到了嘴裏,吧唧吧唧嘴,笑的梨渦淺淺,“真好吃!”

梨皎眼睛閃了閃,笑笑道,“如今我在小姐面前當着差,可能不能時常去看你,你要照顧好自己,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本本分分做事,知道了嗎?”

梨香甜甜地笑着點點頭,“我知道了!梨皎姐姐說的話我都記着呢!”

“那我就先去了,馬上就是晚飯時間了,要是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梨香點頭如搗蒜,“去吧去吧!我也要回客院去忙了。”

梨皎轉身離去,這邊梨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往客院的方向去了。

梨香不知道的是,她走之後,梨皎出現在兩人說話的路,看着自己離開的方向,神情複雜。

春意漸濃,蘇氏的肚子也一天天打起來,顧餘瀝連學堂裏也不去了,每日裏沒事就扶着蘇氏在院子裏到處散步,羨煞了衆人。

就在這個春暖花開的日子,菡萏苑卻傳來顧宛生病的消息。

蘇氏聽到消息時急的立時就要去菡萏苑看看,被顧餘瀝攔了,好聲安慰道,“我已經讓人去通知冷夫子了,他醫術厲害,不會有什麽大礙的,宛宛那裏我去看看就行了,你懷着身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再說了,小孩子能有個什麽大病,不過是着涼發熱之類的,很快就好了。你先放寬心。”

蘇氏不樂意道,“宛宛一直都不怎麽生病,怎麽就突然病了,定是那些下人們管不住她,又讓她胡鬧了,我一定要去看看!”

顧餘瀝忙接着道,“那這樣好了。你若實在不放心,也讓我先去看看情況,若是真的不好,你再去不就好了?也不差這個先後腳的。”

蘇氏這才皺着眉趕人道,“那你快些去!”

顧餘瀝忙緊趕慢趕着去了。

另外一邊冷繁聲乍聽到這個消息吓了一跳,輕功也不藏了,幾乎是一路飛奔過去的,所以先顧餘瀝一步。

結果進了菡萏苑,只見裏面人都是到的不少,連一向足不出戶的齊雲輕都來了,不過都和氣融融的說着話,自稱生病了的某人好端端地在床上坐着,正在優哉游哉地逗着旁邊的紅袖說話。

“你……!”

顧宛見冷繁聲氣喘籲籲沖進來,先吓了大跳,不過自知理虧,忙起身叫碧雲給冷繁聲倒上了茶水,吐吐舌頭先招了道,“師父,我有我的打算,一會如果爹爹來了你要幫我圓一下啊!”

冷繁聲忍不住白了顧宛一眼,“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學着別人争風吃醋。你就算有了弟弟妹妹,你爹你娘也不會不喜歡你的,犯得着裝病嗎?”

顧宛一聽就知道冷繁聲誤會了,哭笑不得道,“我看起來很像是缺愛的人嗎?”

冷繁聲點點頭,“像極了!不然何以天天逗着紅袖找存在感?”

顧宛黑了黑臉,“整天被你逼着看書,還不許我給自己找點樂子嗎?”

“行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冷繁聲自己找了位置坐下,看看屋子裏圍着的人,剜了顧宛一眼道,“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顧宛寶貝似的将一個屜子打開,露出裏面一疊字糕點,“師父看看這個?”

冷繁聲狐疑地盯着顧宛,“你讓我吃這個做什麽?我最不耐煩吃這些東西。反正今天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是不會幫你打掩護的。”

顧宛淺笑盈盈,“這是我這幾日最喜歡吃的東西,你說如果我病了,會不會是吃的出了什麽問題?”

冷繁聲一愣,接過屜子,遲疑地撚起糕點,顧宛忙搖頭笑道,“不是這個……是裝這個的屜子。”

冷繁聲拿起屜子細細地打量起來,轉了一圈之後似是發現了什麽一般,沿着編織屜子的竹片往裏面探索,抖出一些細小微不可查的透明粉末出來,放到鼻尖聞聞,一愣,“這人倒是好心計!”

“師父看出些什麽來了?”顧宛雖知道屜子有問題,但卻是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問題,又有多大的害處的,此刻見冷繁聲似有發現,饒有興致地問道。

冷繁聲将屜子放下,也知道顧宛大概沒有什麽大礙,沉聲道,“你發作早了。”

顧宛一愣,“師父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菩提散,無色無味,是一種慢性毒藥,照屜子浸潤的程度,食入被此藥浸潤的食物至少也該有半個月才會出現症狀。我記得你喜歡上吃甜食是近十天的事吧?”

顧宛苦了臉,“早知道就該讓你先看看,再做這場戲的。”

“現在後悔也晚了,若是那人不蠢笨,你這樣做就該打草驚蛇了。”冷繁聲冷哼道。

顧宛着實有些委屈,“我這不是想着若是大家都急起來,這樣顯得更逼真嗎?誰知道會有這麽一出!”

冷繁聲戳戳顧宛的腦袋,“整天就想着算計人!我教你的東西都裝到哪裏去了?”

“菩提散你可沒教!”顧宛搶聲道。

齊雲輕在旁邊笑道,“你現下這麽精神,一會兒你爹來了可瞞不住了!”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碧雲提高了的提醒似的聲音,“老爺,你可算是來了!”

顧餘瀝被吓了一跳,不滿道,“你這丫頭聲音這麽大做什麽?我看宛宛就算沒病也得被你們這嗓門給吓病了。”

碧雲苦着臉笑笑:只希望裏面的主子動作快一點,別漏了馬腳才好。

齊雲輕手中動作很快,等到顧餘瀝進到屋子裏的時候,顧宛原本紅潤的臉已經變得病怏怏的了,看到顧餘瀝來了忙勉強起身道,“爹,你怎麽來了?我不過是頭稍稍有些不舒服,沒什麽別的大礙,你不用擔心。”

畢竟是血濃于水,顧餘瀝當下也顧不得滿屋子站着的人,徑直走到床前探了探顧宛的額頭,一邊感受一邊道,“你是不是晚上沒蓋好被子?這天氣雖然漸漸暖和起來,但畢竟是初春,還是帶着些涼意的,生病了難受可怎麽好?”

“女兒沒事。”顧宛笑笑,拉拉旁邊立着的冷繁聲道,“師父已經幫我看過了,只是普通的風寒,不多時就會好的。”

冷繁聲适時道,“老爺放心,大約三天,我就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姐。”

顧餘瀝這才算放下了心,仿佛這下才見到滿屋子的人一般,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大小姐的屋子怎麽能随便進來?這樣也不利于宛宛靜養,你們先回去吧!”

冷繁聲開完藥方,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柳逝和謝易本就也是被騙來的,此刻對視一眼就各自去安排顧宛吩咐下來的關于後戲的事情去了,也不多留。

倒是齊雲輕讓顧餘瀝多看了幾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聽人說宛宛病了,以為病的很重,如今既然無事我便先回去了。”說着就要往外走。

顧餘瀝忙喊住他,“我有些事同你說,跟你一塊走。”

齊雲輕身子僵了僵,點頭道,“好。”

顧餘瀝又有模有樣地叮囑了顧宛房裏的丫鬟幾句,才同齊雲輕走了出去。

看兩人走遠,碧雲才松了口氣般,忍不住抱怨道,“小姐下次你有什麽打算可事先做好準備吧!在這樣來幾次奴婢的心髒都要被吓出來了!”

顧宛起身,擦掉臉上的東西,恢複了紅潤的一張臉,笑道,“爹爹不過是個紙老虎,你們怕他做什麽?”

“是!老爺是紙老虎,小姐才是真老虎呢!”

顧宛搖頭笑道,“我不是老虎,我是要打虎的人。”說着轉身朝着身後一直默默不語的丫鬟開口道,“梨皎,你說是嗎?”

“奴婢……不知。”

顧宛不由得輕笑起來,“你會知道的,我知道你是個難得通透的人。”

“梨皎姐姐!”

梨皎聽到這個聲音下意識轉身就走,卻沒想到被人急急拉了袖子,掙脫不得,只好回身勉強笑道,“是你啊!今日怎麽有空找我了?”

梨香見梨皎神色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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