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都說要想體驗這世間繁華最好不過去冀州城裏走上一遭，便可知這其中好滋味。

可要說起這翼京城裏的柳家那可是首屈一指的豪門一族，家財萬貫，就連仆人們少說也得有好幾百人啊！

“我竹軒和這柳家千金可是自幼就走的極近，所以說啊，今個借你們的錢早晚都會還上的。”

柳晴手裏握着茶杯，聽着隔壁房間傳來了那自小就熟悉的人說的正起興。身旁的丫鬟小玉埋怨的看了過來，小聲的說着：

“小姐，你看這竹軒多可惡，小姐就不上前去阻止他嗎？”

“走吧，我和堂姐還有約，現在也差不多時辰快到了。”

柳晴放下手裏的茶杯，起身，丫鬟小玉也就停了嘴，開門。踏着階梯，下樓，那守在一旁兩小厮湊上前來，小玉給了些許賞錢，付了帳。

酒樓外正是六月酷暑的天氣，因着昨夜下了一場雨，這會天氣正好，柳晴上了轎子，小玉催促的說道：

“趕快去東邊的碼頭，小姐趕時間。”

繞到這翼州城東邊的碼頭時，被小玉攙扶着，柳晴下了轎子。這河邊的青柳垂落在這水面，随着緩緩轉來的水波輕輕的在這平坦的水面上搖晃着。

被倆個小厮攙扶着上了船，進了船艙，這裏間擺放着的瓜果香茶，堂姐正同着幾位姑娘說笑着，回過頭，說着：

“哎呦，可等你柳才女來，瞧我們都快說幹了嘴。”

柳晴走近着，說着，“堂姐說笑了，柳晴哪裏算得上才女，也不過就是個商人女而已。”

那一旁的杜希姑娘，手裏握着圓面扇，說着：

“柳姑娘說笑了，這翼州城裏，柳家的家業可不是我等一般人高攀的上。”

一旁幾位姑娘附和着的說着；“是啊，柳妹妹還是就坐吧。”

船在這護城河面上，緩緩而行，那杜希姑娘彈的一手好琴，餘音繞梁，似是輕言細語般的動聽。柳晴喝着茶，手裏摸着牌，看着堂姐眼眉間藏不住的喜悅，想來握着一首好牌。

其餘幾家姑娘，顧自盼望着，小心翼翼的出着牌，深怕一不小心給誰出了張好牌。

這般打上幾個來回，時辰便已消磨了将近兩個時辰。一旁的小玉湊上前來，細聲的報着時辰，說着：

“小姐，現在已是未時了。”

堂姐握着手帕掩着側臉打着哈欠，放下牌，說着：“姑娘們休息會，這會眼睛都有些花了。”

“好的。”

三兩個的結伴走出船艙，河面緩緩而來的溫熱的風，徐徐的吹了過來。柳晴站在一旁，手扶着小玉，望着這河面上來往的船只。臨近的幾只船只上傳來琴弦之音，從那船艙裏傳過來嬉笑追鬧尤為的明顯。

只聽身旁的幾位姑娘，細聲的說着：“這些人真是不知羞恥！”

“是啊，這還是光天化日之下，真是，受不了。”

一旁的堂姐，低聲咳嗽了幾聲，側過頭說着：

“外邊不太好，姐妹們還是進去吧”

幾人還未轉身，便聽到對面那方傳過來的調戲聲，随即幾名男子叫喚着：

“呦，那不是杜希姑娘嗎？來，杜希姑娘，我們這方也正好缺個閑情雅致的美人。”

身旁的幾個姑娘，側身看着，其中一人細聲的說了句：

“沒想到杜希姑娘還是遠近聞名啦。”

杜希姑娘臉色頗為僵硬，也并未回話，側身準備進船艙，身旁的丫鬟耐不住回了句，

“呸！我家小姐才不理那些登徒浪子！”

“省的那些嚼舌根子的，盡是說些敗壞我家小姐的名聲話。”

柳晴望了眼，心想，竹軒最好是不要同這些人相處，省的惹上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才好。

堂姐也看了眼，無奈的說道：“這河上風光是好，可這纨绔子弟也是煩人，盡做些擾人興致的事。”

轉過頭，說着：“好了，姐妹們還是進去吧，省的自個心裏添堵。”

三兩個慢慢走進船艙，身旁的小玉，忽地說着，

“小姐，那不是竹軒嗎？”

柳晴隐約的聽見那人的聲音，頗為嚣張的不知在說些什麽？轉身，看了過去，只見竹軒他站在一艘豪華大商船的甲板上，指使着，喊道：

“下面那些公子哥可要聽清了，要是再不駛開，本公子這船可就要撞上來啦！”

身旁幾個姑娘紛紛轉了過來，看好戲似的站在一旁。那幾個公子哥租的畫舫船也不過就同往日裏觀賞風景時的一般大小，可竹軒弄來這船大小可是比他們大上足足大了兩倍都不止。

只見那幾個公子哥探出了頭，說道：“竹軒，好歹我們也是同一個書院的，何必弄的我們如此難堪。”

不知從哪裏弄來把扇子的竹軒，悠哉悠哉的扇着，裝作沒聽到似的，喊着：

“什麽？你們不讓！”

“來人，先讓他們嘗嘗滋味也好。”

只見那偌大的商船，輕輕一蹭，那幾個公子哥的船便在這湖泊上處于翻江倒海的狀态，那船艙裏傳來一陣一陣的驚呼聲，身旁的姑娘們都掩面笑着。

甚至連同附近的船只都圍了過來，看着熱鬧。那公子哥裏為首的那人，探出了頭，手扶着散亂的頭發，說着：

“竹軒，如此不講顏面，你給我等着！”

竹軒探出頭，俯視着，說道：“還這麽嘴硬，難道還想再試一次？”

那畫舫船裏的幾人，紛紛探出頭，說道，“別，我們這就走。”

“好，最後以後也別在這護城河上讓本公子撞見你。”

那幾個人，使喚着船，趕緊遠離竹軒這船，湖泊上散落的看熱鬧的船只這才散開來。竹軒瞥過頭，頗為得意的看了過來。

柳晴轉過身，往裏間走，身旁的小玉，忍不住笑着，說道：

“小姐，竹軒這可真是做的絕了。”

堂姐坐了下來，笑着說道，“這待會那人來找柳才女，各位可不要見怪。”

柳晴飲着茶，忽視着身旁探尋過來眼神。只見船緩緩停了下來，不一會一小厮走了進來，說道，

“各位小姐，那竹公子說着要上船來找柳姑娘，不知讓還是不讓？”

堂姐招了招手，忍着笑，說着，“這真是巧了，讓他進來吧。”

柳晴放下茶杯，便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珠串的簾子響起細碎的碰撞聲，竹軒機靈的看了過頭，手裏握着那扇子，恭恭敬敬的說道：

“竹軒向堂姐問好。”

堂姐笑着說道，“按照輩分我當不了你的堂姐，你要想就坐到晴兒身旁，你就去吧，省的你讓人也把我們這艘小船給翻了。”

柳晴看先前還那般耀武揚威的竹軒，安分的坐在一旁。瞥着四周幾位姑娘探尋過來的眼神，心裏暗自困惑，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同姑娘們今日聚會游玩的事。

礙于衆人面前，也不好說太多，也就暫時壓下困惑。

那杜希姑娘，難得彈了一好曲，探過來的視線一而再，再而三的看了過來。

身旁竹軒似是沒反應過來，忙是剝葡萄吃，不閑麻煩的又剝着荔枝，放進碗裏，說着，

“今年的荔枝比往年甜了許多，看你都不曾吃什麽，你也嘗嘗。”

柳晴握着小叉，低頭吃着，那一直看熱鬧的堂姐，說着：

“我打小看着你倆處一塊，現在你們過不了兩年就要談婚論嫁的日子。”

竹軒擡起頭，看着說道：“堂姐說笑了，不過要是能幫忙勸勸家裏那位老頭，竹軒在這裏可就真是感激不盡了。”

堂姐笑着，說着：“這我也無能為力，那柳叔父可是出了名愛女心切啊。”

這幾位姑娘因為竹軒突然的到訪，而顯得安靜了許多。柳晴正打算借故離席，身旁的竹軒先起身，握着手裏的扇子，彎起嘴角頗為随意開口說道：

“最近難得同晴兒出來走走，不如堂姐行行好，讓我倆先行離去，好自個去轉轉。”

那堂姐聽着，随後應着：“瞧你這般說的，反倒像我綁了晴兒似的。得了，你們兩自個去轉轉，省的我們這群孤家老人打擾。”

說完，堂姐忍不住的笑着，就連身旁的幾位姑娘們也掩面笑着。

船緩緩的靠近岸邊，柳晴起身向堂姐告辭。竹軒先下了船，轉過身，伸手，說着，

“來，今日我也算幫你解決一件心煩事。”

柳晴微微停頓着，伸手握着竹軒溫熱的手，下了船。兩人并行在這楊柳岸邊，四處皆是些納涼觀賞風景的人們。

竹軒忽地側過頭，說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何知道你今日的行程？”

柳晴看了看那不遠處的放的挺高的風筝，才又轉過視線，看着竹軒這一副書生打扮，說道：

“要知我的行程又不是難事，随便去柳府找個下人也會知道的。”

“只是你今日這番折騰那些人，恐怕會給你惹來麻煩的。”

竹軒伸手扶開這些垂落的楊柳，裝作嘆息的說道：

“我就知道晴兒你心裏還是有我的。”

柳晴聽着這話瞥過頭，不去看他這表情。護城河的岸邊，微風徐徐，确實是涼爽了不少。竹軒不甘心的探過頭，說道：

“你平日裏就不喜愛熱鬧，為何還要勉強自個來這呢？”

“因為堂姐發的請帖，我若是每每都拒絕，否則又該給那些姑娘們說些什麽閑話了。”柳晴輕聲的說着，語氣也不見得有多少情緒。

倒是身旁的竹軒，皺起了眉頭，說道：“說到底，其實也不過是想找你來攤平這些租船，瓜果，打賞下人們的費用罷了。”

柳晴難得笑了，瞥過頭，說道：“她們花的這些相比起你今日花的，恐怕連零頭也抵不上。”

竹軒尴尬的摸了下鼻頭，說道：“這個，我這個錢等到月初我家裏那老頭給我零花錢自然能夠補上的。”

聽着這個話，柳晴也不戳破竹軒，靜靜的走着。

誰想突然有幾人沖上來，大喊着：“好你個竹軒，今日竟然這般為難本公子，非得找你算這筆賬不可！”

竹軒擋在前頭，柳晴側過身看着這幾人，心想着，這幾人也算是城裏的官家子弟，看來是一直守在這岸邊，想來竹軒恐怕是惹上麻煩了。

“什麽？算賬？這個事我竹軒可無能為力，要想算賬，你們也得去找賬房先生，怎麽算到我竹軒頭上來了。”竹軒頑皮的回着話。

那前頭的男子，怒氣沖沖的走了過來，撸起了衣袖，說道：

“還強詞奪理！來人，給我打！”

“哎，請等一下，俗話說的好打人不打臉，好歹我們也是一個書院出來混的人，要是被書院裏的夫子知道，豈不說我們敗壞書院名聲。”

那男子冷笑着，說道“好，你乖乖站着不動，讓我們每人打一頓，絕不會打到臉。”

柳晴難得看到竹軒都這會還不整出什麽幺蛾子出來。心裏暗自着急，瞥着一旁的小玉，小玉點着頭偷偷溜出人群。

“好啊，你們就一人來一拳得了。”竹軒笑着說道。

那男子聽後，随即走近右手一揮，竹軒還沒動，那男子狠狠的朝自己臉上打了拳，頓時腳臉部便腫了起來。男子身旁的幾人，連忙扶着。竹軒看着，故作嘆息的說着，

“哎，這個可不怪我，你自己的拳頭不認你這個主子。”

這話一出，四周看熱鬧的人，紛紛笑着。只見剛才那男子，蹭的推開身旁的幾人，說道，

“好，我再給你狠狠來上一拳！”

竹軒向後推着，恭恭敬敬的說着，“哎，李夫子您怎麽來了。”

只見那幾人頓時停了下來，側過看着身後的李夫子，頓時恭恭敬敬的低下頭。這李夫子走上前，看了看四周，說道：“今日參加鬧事的幾位學子，明日提前來書院受責罰。”

“是，夫子。”

竹軒看着那嚣張的幾人，不甘的離去，轉過身，說着：

“我們走吧。”

柳晴看了看那幾個男子，皺了皺眉頭，随後對竹軒細聲的說道：

“你這一時靈，又一時不時靈的小法術，切記不要在這街頭展示，否則定會被人盯上的”

“恩，知道了，我會小心的。”竹軒心不在焉的應着。

柳晴瞥過頭，看着小玉帶來那一群家丁，随後搖了搖頭，示意着小玉讓家丁們離開。

看着身旁的竹軒買了兩枚糖果，遞了過來，說道，

“來，你應該好久沒有吃過了吧。”

柳晴微微一愣，随後伸手接着，細聲的說着，

“都已經不是小孩童，怎麽還愛吃這個？”

竹軒側過頭，說着，“老板你這的糖果，我全包了。”

随後竹軒提着一大把，走了過來，說道，“免費糖果，一人一串，只有小孩可以領。”

頓時身旁有許多小孩離開身旁的父母湊到跟前，柳晴怔怔的看着竹軒發着糖果給身旁的小孩。衣裳被輕輕的一扯，兩個小孩站在一旁，諾諾的說着：

“姐姐，幫我從那哥哥那裏拿糖果給我們好嗎？”

柳晴回過神，輕聲應着：“好。”

從竹軒捧着的糖果裏，拿出兩塊給這兩個小孩，只見那兩個小孩小跑着又回到不遠處的娘親身旁。愣愣的看了好一會，柳晴才回了神，身旁的竹軒，彎着濃濃的眉頭，正看着，笑着說道，

“我還以為，你只會站在我身旁看着。”

柳晴側過頭不回話，看着落在河面上夕陽，細碎的散在河面上，慢慢的搖晃着，側過頭，便看見垂落在身旁一側的影子，一長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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