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格溫女士聰慧極了。她的許多話同樣可以讓粉綿羊揣摩一輩子。粉綿羊獨自走在小路上,踏着沉積的白雪。她一直低着頭,心無旁骛地走了許久——直到她的思緒被清鼻涕徹底攪亂。

原本靜谧的四周已經被枝葉的沙沙聲覆蓋了,鵝毛大雪如期而至。粉綿羊戴上衣帽,擡起衣袖擦擦鼻涕。索性,腳下的嘎吱嘎吱聲還未曾消逝,這讓她安心了不少。

“為什麽這一處空洞怎麽都找不到……”

她沮喪呢喃。實在是沒有任何方向了。“難道只是我心裏随意的感知嗎?不,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更何況我已經明确它不是由我産生的。”

“喂,那邊的小姑娘。”

粉綿羊擡頭環顧四周。她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我在這兒,樹下邊。”

粉綿羊走過去,發現了這位倚靠在樹幹上的人。他裹着自己的大衣,正面容平靜地等待着粉綿羊。

“先生,您怎麽坐在這裏?”

畢竟,旁邊就是一張長椅。

這位先生扶了扶自己的眼鏡:“你看起來好像生病了。”

“不,我只是太冷了。”

粉綿羊擦擦鼻涕說。

“有煙嗎?我聞到了。”他微笑問。

粉綿羊盯着這位文質彬彬卻很奇怪的先生。她從懷裏拿出來,連着火柴遞給了他。這麽大的風,微弱的火焰始終沒有熄滅。先生甩掉火柴,痛快地吸了一大口:

“這是秋蘭鎮那邊的特産吧。真是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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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要不您坐上來吧,地上受寒了會感冒的。”

他看着粉綿羊,拿着手裏的煙又吸了幾口。“行,反正坐高了這麽久,也不差這一次。但是,你必須得陪我一起,跟我說會兒話。”

“不,我還有事呢,抱歉不能陪您。而且,我也不确定我們可以愉快恰當的聊天。”這位先生不單奇怪,而且給人一種不安的危險因素。他毫無禮貌可言,又驕傲放縱。粉綿羊幾乎不能找到第二個人的另一個原因是,偏偏這位先生看起來是如此和善親人。

最重要的是,這不是僞裝或刻意得來的,應該是他原本的模樣。只是,粉綿羊現在真的不想在生理和心理都倍受煎熬的時刻還要坐在這裏促膝而談:她還有事沒做完,否則就回不了自己溫暖的房間。

粉綿羊剛剛轉身邁步,先生就叫住了她:

“你這樣做可就太殘忍了。你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

粉綿羊怔了怔。她回頭,卻見他數着手裏的幾張紅幣:

“行,五元,十元,一元,你選一個。”

粉綿羊不由松開眉頭。盯着他,他卻毫無異樣地與之對視。

“難道你覺得太少了?沒問題,以我的身份,什麽黃的綠的藍的甚至是紫幣,我都可以給你變出來,不信你等一會兒,我變給你看。”

粉綿羊立刻攔下欲要發功的這位先生。“好了,我陪您聊一會兒。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去,只是不能陪您太久。”

“十分鐘沒問題。感謝感謝,哈哈。”先生立刻把她的位置也給掃了出來。也許是明亮路燈下對于積雪的折射光,有那麽一瞬間,她看見他的手上似乎纏繞着一縷彩色的透明絲帶。

“謝謝。”粉綿羊坐下來。

風雪交加裏。先生兩只手裹緊外衣,粉綿羊則兩只手揣緊衣兜;先生抖起了腳尖,粉綿羊則止不住抖起了大腿。

兩個人不由對視一眼,又不由避了回去。

“先生,您為什麽坐在那裏。因為心事嗎?”

“你不覺得房間裏實在太溫暖了嗎,無處不在的誘惑根本令人靜不下心審視自己。所以,如你所見,受難才是叫人心安理得的思考的時候。”哈瑞先生說。

“這樣,你不妨叫我哈瑞。沒必要加什麽敬語,不要這麽認真——我不過比你大十來歲。你叫什麽?”

粉綿羊眨眨眼,“艾米莉亞,”她說。

“哦,蠻普通的。”哈瑞先生說,“至少和你的眼睛比起來,還是蠻普通的。你的眼睛怎麽回事,怎麽這麽好看?”

哈瑞先生見粉綿羊嘆息不做聲,以為她對此有所敏感。“我是說這世上能讓我意外的事已經并不多了。你該值得慶幸的。同樣,我也很慶幸。”

“我也想知道。”粉綿羊說,看了他一眼。“生下來就是這樣了。也許我父母知道怎麽回事,盡管……他們只是盡了生下我的義務,但我還是很想問問他們,是不是他們在□□的時候出了什麽差錯。”

“我姨母說他們沒有誰是這樣的眼睛。家族裏從來沒有過。”粉綿羊說,“不過,你知道這是好事的。它算是我身上唯一還可以吸引人的地方了。”

哈瑞先生看着她的側臉,忽然地沉默了片刻。粉綿羊感覺得到這位先生的目光。這并沒有什麽不妥,只是讓她有些難為情罷了。

“你在想什麽?”

哈瑞先生聽到有點尴尬。他笑了笑:

“沒什麽……對了,你的父母?”

粉綿羊的嘴角牽動。她平淡說:

“姨母說生下我後,就都死了——戰争持續了這麽久,我這樣的孩子世上還有很多吧,所以沒有什麽可憐的。遺憾的只是我們卻始終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讓自己一個人撐起生命的色彩。”

“活着就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我不如你。”

“不,我是說想知道我們面對的是什麽?戰争的另一方。”

“哦,你說這個……”

哈瑞先生有點意外。他蹙眉想了會兒。

他把手放在粉綿羊的肩膀上,沉沉地按了按。“其實……艾米莉亞,你知道史前文明嗎?我是說,看起來你也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女孩,你的目光是如此明亮——肯定有所了解的吧?”

見粉綿羊點點頭,哈瑞再次按住她的肩膀:

“強大,邪惡,嗜血……甚至連上神都沒辦法徹底消滅,世上的傳言倒也有些屬實了。不過,可笑的是竟然還有不少人徹底不相信它們的存在,弄得我們這場上百年的戰争好像是在對着空氣打仗。”哈瑞不由得哈哈大笑。“我跟你說個小秘密,但是你不能告訴別人——其實,它們就是原本史前文明的主人。”

他不無得意,看着粉綿羊的震驚,笑容更加璀璨。

“不過,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了。畢竟知道再多也沒什麽用,也不是什麽好事。”哈瑞先生扶着眼鏡說。

“而且……”

“而且什麽?”

粉綿羊感覺這位先生有點異樣。

“我們的真正敵人,可不是它們。”他神神秘秘地說。粉綿羊盯着他,他只是笑而不語。

“所以,好好生活,好好活着。這是你值得擁有的。”哈瑞先生忽然将她推出了長椅。

“行了,你走吧,我一個人再坐會兒。”

粉綿羊站在原地。她察覺得到他莫名的決心。先生閉上眼,年輕而朝氣的臉上,此時卻仿佛有一種冰霜在凍結。

“嗯,晚安。”粉綿羊輕聲道別。

似乎只能這樣了吧。

只是,走了十幾步後,她還是回頭了。她褪去頭上衣帽,注視着這位奇怪先生。

他盤腿坐在那兒。在死寂的風雪裏獨自沉息。

——可是隐約間,她仿佛看到了帕奧裏德先生。

粉綿羊折了回來,手指在兜裏捏捏握握:

“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不過,我能抱抱你嗎?”

哈瑞先生一動不動。鼻間的寒氣卻濃重了。

“那,就當先生你默認了……”

沒想到,他的頸間也有那種青草香。

粉綿羊多抱了會兒。“謝謝,祝您好運。”她說。

哈瑞先生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粉綿羊忍不住笑了笑。不過她應該說出更好的祝語的。下意識的也并不總是合适的。

粉綿羊松開雙手,最終,消失在茫茫白皚裏。

第二天,雪依舊下個不停。只是在天色變暗前,整片天地忽然都靜了下來。小鎮後面的潘多拉雪山上,突現出現一道巨大的彩虹,橫跨在半山腰。

在房間裏眺望着它,實在是壯觀得異常。

粉綿羊跟着人群來到中央廣場上。整座小鎮因為這道彩虹沸騰了。他們說,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奇景了,久到幾乎沒有人可以答上來時間。

甚至有人說根據歷史文獻記載,可以追溯到差不多兩百年前。

粉綿羊只是好奇了會兒。就像秋蘭鎮,無論多寒冷都沒有下過雪。而她家鄉的幽蘭谷森林也沒有其他地方的酷暑,總是陰涼陰涼的。

這道彩虹持續了許久。在黑夜正式來臨的前夕消逝了。

粉綿羊回來時,酒店正在組織員工清理積雪。吃過晚飯後,她同格溫女士他們出來散步。今晚的夜色很美,月光皎潔。而大門前的平臺上,只剩下濕漉漉的水漬。

她一直在留意。可是哈瑞先生始終未能遇見。

“粉綿羊,在找誰嗎?”

“嗯,昨晚認識的朋友。”

粉綿羊把友誼之證帶在了懷裏。

“這裏視線好,可以多找找。想必一定很在意這位朋友。”

粉綿羊想說些什麽的。“嗯,我先扶您下去。”

粉綿羊攙扶着格溫女士下臺階,而後回到了平臺上。這個時候,時不時會有住宿的旅客出入。她不由得擔憂哈瑞先生是不是已經離開了這裏。

“漂亮姐姐!”

粉綿羊側目,卻是迪恩兩兄弟跑了回來。

“我們也來幫姐姐!反正花園裏也沒什麽好玩的地方了。”山姆說。迪恩點點頭,“姐姐你的朋友長什麽樣?”

“他啊,是一位雪豹先生——你們知道的吧?他戴着一副金絲眼鏡,不高不胖,身上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風衣。整個人看起來好像一位年輕有為的牙醫。很容易看出來。”

迪恩和山姆不由得對視一眼。“喔,雪豹族……嗯!我們知道了。”

“那好,看到了麻煩告訴我。”粉綿羊笑了笑,“謝謝你們了,迪恩,山姆。”

化雪還是很冷的,平臺上風也大。過去十幾分鐘後,三個人都有點不大好受。迪恩快按耐不住了,山姆則一直靜悄悄的,東張西望。

“迪恩,不必勉強的,如果不行……”

“不,男子漢說話算話,姐姐你不要擔心。”迪恩卻鄭重地說。山姆也別過臉來,對粉綿羊說:

“沒錯,史塔克家族言出必行,永不言棄。姐姐你看着吧。”

粉綿羊怔了怔。不知道是兩個孩子讓人猜不透,還是自己自信自我的認為了解他們。不過,對自己感到失望的同時,迪恩和山姆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無論如何,哈瑞先生沒能出現。

粉綿羊陪着快凍壞的孩子們在公園裏慢跑。只是後來,不知如何就演變成了追逐打鬧,那時候整個花園裏都是他們的笑聲。行人們提前避讓,有的皺眉,有的微笑,而格溫女士便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們繞上一圈又一圈。

整個花園并不是很大。最先體力不支的還是粉綿羊,她可不是孩童時期了,對于玩耍有用之不盡的活力。她坐到就近的椅子上,呼呼喘氣。面對兩兄弟的拉扯,一副有心無力的模樣。

“哇!姐姐我們來玩打雪仗吧。”迪恩驚喜說。

粉綿羊向身後看去時,他們兩個已經在草坪上搓起了雪球:一排排的堆在身邊,不時警惕地看向對方。

“是了,我還沒有玩過這個呢。”

粉綿羊忽然想起來。糾結的是,她在想,草坪是不能進去的。她是大人了。上面覆蓋着白雪,周圍也沒有多少人,是可以的。但是,粉綿羊還是坐在原地,像被什麽束縛住了。盡管氣色恢複了很多。

“怎麽辦……偶爾犯一次規其實沒什麽的吧。”

她心底生出了一種郁悶。自己從沒有玩過打雪仗,這個第一次還要被‘草坪禁止踏入’擋在門外嗎?更何況,這可是一次可以看見、不可錯失的游戲,多麽好玩啊,孰輕孰重……不過,她還是沒能邁出這第一步。

恍然間,粉綿羊想到了什麽。她垂下眼,沉思。

迪恩和山姆交換了下眼色。他們不知道這位姐姐坐在那裏發什麽呆,但這卻是他們的大好機會。他倆各自揉搓出大號的雪球,悄悄靠近了幾步。

迪恩手裏一邊托着一團。山姆則合抱着“炮彈”,臉上有點吃力。兩個孩子相視一眼,得意地點點頭。

“粉綿羊姐姐?”

山姆嘗試着叫了兩聲,粉綿羊并沒有反應。山姆只好加大了音量。粉綿羊剛如夢初醒地擡起頭,就見到三個白球朝自己迎面撲來。

“你們——”

話音剛落,粉綿羊的臉上瞬間炸開兩場雪白煙花。而後,山姆扔鉛球似的“炮彈”接踵而至,在迪恩和山姆期待的目光下,她果然承受不住沖擊,驚叫着撲倒在了地上。

有點過分……但是……

粉綿羊氣沖沖跨進了草坪——就這樣,三個人開始了無差別混戰,一時間雪球橫飛,嬉笑和尖叫聲不斷。

散步的人們不由得停下腳步,在草坪外觀望。他們或喝彩,或欣笑,來來往往,沒有人認為三個孩子的游戲有任何不妥。粉綿羊還是後知後覺的。不過,和現在的愉悅比起來,有些事的确是微不足道的。

迪恩忽然停了下來。“咦,姐姐你看,那是你的朋友嗎?”

哈瑞先生站在路燈下,安靜地望着他們。他對粉綿羊招招手,而後揣回衣兜裏。沒有說什麽。

粉綿羊走了過去,兩人之間隔着灌木叢。她擡頭看看這盞有些刺眼的路燈,她眯着眼睛,對哈瑞先生露出微笑:

“先生,我還以為您已經離開了。”

哈瑞先生釋懷一笑:“我一直都在這兒。只是沒有出房間。”

粉綿羊點點頭。哈瑞先生戴着一頂牛仔帽,他的臉在昏暗裏有些模糊不清。他依然穿着古樸的風衣,只是和昨晚相比,又安靜得有點奇怪。

“先生,您沒有事吧?”

“哈哈哈……”哈瑞先生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我跟你說過的,聽見敬語就有一種言不由心的感覺。再您啊您的,我轉身就走。”

粉綿羊只好俏皮笑笑。“先生你等會兒,我出來吧。”

哈瑞先生叫住了她:“不用了,今晚天色很好吧?我要去鎮上逛逛,答應了朋友幫忙清理下路面的積雪。聊一會兒就走了。”他頓了頓,然後笑着問:

“粉綿羊,心中有了答案嗎?”

她有那麽一刻不知所雲。“你沒看出來嗎,來這兒的人其實都是一樣的。一個問題,一個答案。不管是誰,或多或少,不知道怎麽就會尋到這裏。”哈瑞先生繼續說道。

粉綿羊注視着他。她說:“嗯,剛剛找到了方向。不過最終會知道的,我感受得到它的呼喚。你呢?你也有的吧。”

哈瑞先生笑了笑。他擡起臉來,對粉綿羊點點頭。“我也找到答案了。雖然問題沒能解決,但是,我已經很高興了。”

在粉綿羊好奇時,他不由再次拍拍她的肩膀。

“謝謝你……離開這裏,至少沒什麽遺憾了。”

“你明天就走了嗎?”

“沒錯,可能我走的時候,你還在溫暖的被窩裏睡大覺呢。不過,睡吧,我會想你的……希望,将來的某一天我們還可以再見面。”

“好吧……祝您好運。”粉綿羊虛虛地說。

哈瑞先生盯着她,哭笑不得。“好了,不就是短暫告別嗎,用不着垂頭喪氣。就這樣,後會有期了。”

粉綿羊看着他轉身離開,晶瑩的眼眸裏生出了眼淚。她不覺得自己和哈瑞先生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但是,這份傷感又是如此實際。她不禁握緊起了手心。

“艾米莉亞,別放棄最後的希望,知道嗎?”

哈瑞先生兩手揣在兜裏,沉默着走遠。在轉角處,他放慢了腳步。他擡起頭,驀然看向身後。只是,一片荒無人煙的黑白原野。

摘下泛光的鏡片,他的眼裏蕩起了漣漪:

“……這次,就祝你們好運了。”

粉綿羊跑出了草坪,繞到哈瑞先生的前面。

——她手裏拽着友誼之證。只是從花園等到出口,卻是沒能等到哈瑞先生再出現。

格溫女士看着粉綿羊失落地回來,沒有說什麽。她說,他們明早就離開了。粉綿羊怔怔地看着他們,一時間沒能言語。

“粉綿羊,你找到離開困境的出口了嗎?”

格溫女士問她。迪恩和山姆也注視着她。

“嗯……沒關系,遲早會來的。真的很感謝這兩天你能陪着迪恩和山姆,這兩孩子可從來沒有認可過哪一個大人呢。粉綿羊,你真的很受孩子們的歡迎。這是你的天賦。”

“奶奶您客氣了。我自己都沒發現。”粉綿羊說。

“呵呵。”格溫女士笑了笑,“你都不知道,這兩孩子這兩天的變化有多麽讓我欣喜。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請你作為家庭老師好好管教下他們呢……”

迪恩和山姆不自覺地皺了眉頭。但是,他們看向粉綿羊的目光又是這般炙熱。粉綿羊杵在原地,她的臉上是難為情的神色。

格溫女士微笑,還是嘆息了一聲。

“奶奶真的很喜歡你,不過,好可惜你不是我的孩子。”格溫女士握住了粉綿羊的手。“不管如何,以後想我們的話,可以随時過來。”

粉綿羊握着格溫女士遞來的名片。

“孩子,也給奶奶一個聯系方式吧。有空的時候,我們就去找你玩,迪恩和山姆昨晚上就吵着跟我要呢。”

粉綿羊不禁微笑,輕刮了他們兩兄弟一眼。

“奶奶,這是我的友誼之證……明天我送送你們吧。”

“不用的。我們可起得早呢,你多睡會兒吧。”格溫女士笑着說。“其實,我有一個妹妹,你和她真的有點像呢。再見,艾米莉亞。”

粉綿羊怔了怔。“再見,格溫女士。”

格溫女士牽着孩子們走進了酒店。粉綿羊多看了會兒璀璨的星空——這幾天來最為美麗清澈的夜晚。小鎮後面的山颠,此時好像一塊巨大的三角形雪糕。

孤獨的峰巒上,月光為它披上了一層絢麗的薄紗。

房間的暖氣是永遠被人接受的。粉綿羊脫下外衣,挂到衣架上拍了拍,随後走到書桌前。她按耐心中的激動,握着鉛筆不停地旋轉。

“不知道先生他說的那件重要事做完沒有,這麽久都沒回信。”

她很想告訴帕奧裏德先生。但是,和喜極而泣一樣,當真的落筆時,卻感覺無從下筆。

“以後親自告訴他吧,他會來的……”

她只寄出去了這麽一封,簡單地寫着:“無論怎樣,祝你幸福平安。記得有空來看望我。也許是在軸痕山。”同樣的,這份信還是寄往了北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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