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邺城知州府邸。

一身黑衣的吳瓊躺在地上的破擔架上,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被趙景翊一劍穿喉,污血還未凝幹,傷口清晰可怖。

吳老四跪在地上不敢擡頭,渾身發抖,一身黑衣還未來得及換掉,臉上布滿血跡,狼狽不堪。

吳善和夫人吳氏聽聞消息趕到前廳,看到擔架上的吳瓊,吳氏一個踉跄摔倒在地,跪着爬到擔架一旁,滿面淚水地摸着吳瓊的臉:“兒子……兒子……你別吓娘……兒子你起來……”

站着的老管家抹了一把淚水也跪下來勸慰:“節哀啊,夫人。”

吳善揪着吳老四的衣領子,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珠似是要跳出眼眶,表情猙獰可怖:“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吳老四吓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開口,将吳瓊如何遇見瑞卿郡主,如何計劃刺殺,自己又如何被殺一一交代清楚。

聽完吳老四的話,吳氏又趴在吳瓊的屍體上哭號:“兒啊,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不行卻偏偏招惹瑞卿郡主!智家和趙家是我們招惹得起的嗎!兒啊,你怎麽這麽糊塗……”

吳善臉色一變,順手抓起旁邊桌上的瓷盅用力摔倒地上,瞪着滿地的碎片大聲吼道:“怎麽招惹不起!”

吳氏被這一聲震得一愣,淚眼婆娑地擡起頭:“老爺,你怎麽也這麽糊塗啊,瑞卿郡主是晉公親封的郡主,又是智伯最寵愛的女兒,趙家的世子媳,瓊兒所為的任何一件事被智伯知道了都難逃一死啊,老爺,你……”

“哼!惹不起?誰說我們惹不起!”吳善打斷她的話,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異樣的笑,咬牙切齒道:“趙景翊!智卿!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第二日,邺城邑長府邸挂滿白絹,奏起哀樂開始大辦喪事,對外只稱吳瓊是突發疾病而亡。

邺城的百姓聽說吳瓊死了,恨不得去放鞭炮慶祝,直直感嘆老天有眼。趙景翊一行人所住的客棧都私下裏免費送了三天的酒水。

趙景翊用白色的絹布細細擦拭好手中的流風劍,然後起身去取屏風上的衣服,看着卿卿笑吟吟地說:“你說的沒錯,我們是為民除害。”

卿卿坐在桌前翻着書本子,看了一眼正在穿外衫的趙景翊,眼睛忽閃忽閃:“你是不是要去吳善那裏?”

趙景翊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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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書本子,兩步并一步走過去,抓住他的袖子:“帶我去好不好?”

趙景翊搖頭:“不好。”

卿卿撇撇嘴,把趙景翊拉到凳子邊坐下來,嘆口氣道:“發冠束歪了。”

白皙的手指拿掉他的發簪,再拿下發冠,一頭烏黑的頭發散下來,卿卿拿過妝奁裏的檀木梳将他的頭發打散然後理順,再将頭發仔仔細細束好,戴上發冠,插上發簪。

“好了,你去吧……”束好頭發,人轉身将檀木梳放回妝奁裏,轉身又拿起書本子,裝作毫不在意,語氣幽怨不悅。

趙景翊抓住她的手,指腹撫着她白皙柔嫩的手背,無奈地叫她的名字:“卿卿……”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會亂跑的。”不滿和任性的語氣。

趙景翊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流風劍,走到門邊開了門,邁過門檻複又轉身準備關門,卻看見對面的人手裏拿着書本子,眼睛卻直直地看着自己,鼓起雙頰,眸中又期待又可憐。

被她溫糯的眼神一擊,趙景翊心下一軟,只好開口道:“好了,走吧,但是不能離開我身邊。”

卿卿眼睛一亮,丢下手裏的書本子,雀躍地跑過去抱住他的手臂,害怕他下一秒就會反悔:“知道啦知道啦,快走快走。”

馬車停在知州府邸門外,遇到李召騎着馬前來吊唁。

李召跨下馬,向趙景翊和卿卿行禮:“嶺縣縣尹李召見過郡主,見過趙将軍。”

趙景翊回道:“李大人多禮了。”然後不動的聲色地向李召使了一個眼色,二人相互會意後,李召退到了一旁。

吳善得到通報,立即從靈堂跑出來,恭恭敬敬地行禮:“邺城知州吳善見過郡主、郡馬,下官來遲,還請恕罪。”

趙景翊道:“吳大人家中遭遇此事實在是不幸,今日我與郡主特來上柱香,吳大人節哀啊!”

吳善頓時老淚縱橫,拿袖子抹去臉上的淚水:“郡主、郡馬爺裏面請。”

吳善走在前面領路,趙景翊攬着卿卿的腰身跟在後面,卿卿小聲道:“演得真好,明明知道你殺了他兒子還得裝成什麽都不知道,真是可憐哪!”

趙景翊漫不經心地回道:“還要對殺了自己兒子的人參拜行禮,是挺可憐的。”

卿卿擡頭看了一眼趙景翊,偷偷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裝模作樣地在靈堂上過,卿卿走到泣不成聲的吳氏跟前,輕聲道:“吳夫人節哀啊!”

吳氏心中憤恨,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低着頭答:“謝郡主關心。”

吳善走過來:“下官備了些茶點,請郡主郡馬稍作休息,稍後下官還有事要向郡主郡馬禀報。”

趙景翊淡淡道:“吳大人家中遭此不幸還這麽盡職,真是可敬。”

吳善招來官家帶趙景翊和卿卿去後廳,卻将準備跟去的墜露和淩山等人攔住:“下官要和郡主郡馬商量一些緊要之事,不方便外人在,幾位還是不要跟去了吧。”

墜露和淩山看向趙景翊,趙景翊對他們點頭,二人便帶着其餘護衛退下。

官家将趙景翊和卿卿帶到後廳,叫來下人送上兩杯茶和幾碟糕點,便行禮告退。

卿卿敏銳地察覺了不對勁,小聲道:“這茶怕是不能喝吧!”

趙景翊笑笑,端起兩杯茶倒進了茶幾上的兩只花盆裏:“跟在我身邊。”

卿卿看着他:“你早就就知道?”

趙景翊不置可否:“所以不讓你來。”

卿卿撇撇嘴:“可是你殺了人家寶貝兒子,我不跟着不來上柱香多過意不去。”

“來看看人家那麽可憐豈不是更過意不去?”

“那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

趙景翊勾勾嘴角:“為民除害。”

話音剛落,就察覺到門有人偷偷靠近後廳,趙景翊對卿卿使了眼色,二人便趴在桌子上裝作被迷藥迷倒。

門外的人鬼鬼祟祟地捅破窗戶紙,透過紙洞看到趙景翊和卿卿兩個人倒在桌子上,便跑到前廳叫來吳善。

吳善帶着二十個黑衣人趕過來,吳老四跑到最前面看到趙景翊的臉,厲聲大叫:“就是他!老爺,就是他殺了少爺!”

吳善臉色鐵青,沉聲道:“給我綁起來!”

“是!”吳老四拿起繩子就向前走去,走到一半,忽然聽見趙景翊幽幽的聲音:“我以為吳大人會直接殺了我們,怎麽,還想綁起來用刑嗎?”

吳老四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趙景翊擡起頭坐直身子,撣撣袖子上的灰塵站起身,手裏的一柄十六骨折扇搖得氣定神閑。

吳善嘴角有些抽搐:“趙景翊,你沒事?”

“吳大人的茶水确實不錯,可是我家夫人對茶太挑了,不合心意的東西自然是不會入口。”

“趙景翊,你殺我親兒,今日我一定要你們給我兒陪葬!”

“陪葬?”卿卿突然笑出聲來,“吳瓊是死有餘辜。”

吳善陰森森地看着她:“郡主,死到臨頭,讓你罵個痛快也好。”

“你有沒有想過,殺了我們,要如何向智家和趙家交代?”

吳善哈哈大笑兩聲:“交代?瑞卿郡主和郡馬在邺城郊外賞花,突遇山賊,不幸身亡,晉公頂多治我一個治理不善之罪。”

趙景翊道:“看來今日吳大人是非殺了我們不可了。”

“不要再拖延時間了,你帶來的人已全部被我拿下,不要再妄想他們會來救你!”吳善大喊,“來人,給我拿下!”

得吳善一聲令下,衆黑衣人一聲應和,舉起刀劍就向趙景翊和卿卿砍去。趙景翊一手攬過卿卿的腰,将她帶到自己身邊,一手抽出流風劍,迅速擋住面前砍過來的人。

流風劍閃出清冷的光芒,不斷的和殺過來的刀劍劃出火花,黑衣人有二十來個,個個身手不凡,趙景翊武功雖高,但還要護着卿卿,刀光劍影,一時間也難以脫身。

吳善退到一邊捋着胡子觀看戰勢,管家忽然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附在吳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吳善臉色大變,對着官家囑咐了一句便急匆匆趕去前廳。

吳善剛剛離開,一個黑衣人舉起手裏的劍直直逼向卿卿,趙景翊迅速護着卿卿閃到一邊,劍鋒劃過趙景翊的肩膀,殷紅的血瞬間浸透了趙景翊雪白的袖子。黑衣人順勢把劍刺向趙景翊,劍鋒直逼喉嚨,卻被另一把劍擋回,一劍穿心當場斃命。

看到忽然出現的墜露和淩山,卿卿頓時松了一口氣,轉眼看到刺眼的紅色,有些後悔非要跟過來。

墜露和淩山劍法出神入化,出手幹淨利落,眨眼間所有的黑衣人都倒地不起,吳老四和管家驚慌地往外跑,淩山将手裏的滄海劍刺出去,二人也當場斃命。

淩山和墜露齊齊跪下:“屬下來遲,望少爺恕罪。”

卿卿撩起他的袖子,那一劍劃得極深,血還在還在往外湧,卿卿眉頭一皺,從裙子上撕下一塊布紮在傷口上,阻止傷口繼續流血。

趙景翊偏頭看她,眉頭都擰在一起,還是笑了笑:“我沒事。”

卿卿勉強定下心神沒有說話,這麽深的傷口,幾乎都要看到骨頭了,怎麽會沒事……

趙景翊看向淩山和墜露:“起來吧,去前面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 (⊙v⊙)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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