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卿卿前腳一走,後腳渭陽公主又鬧了起來:“你是不是喜歡她!”
魏承揚頭疼地否認:“不是……”
“那你為什麽一直看着她還幫着她說話?”
“我沒有……”魏承揚耐着性子解釋,“那只是寒暄客套而已……你知道的,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
渭陽公主立時變得乖巧柔順,雙目含情地看着他柔柔地說:“真的?”
魏承揚也含情脈脈地看着她:“當然是真的,不管旁人怎麽看,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最美的……”
渭陽公主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笑意盈盈:“那你愛我嗎?”
“當然愛你了!”魏承揚回答得斬釘截鐵地,走上前将她攔在胸口,然後看了一眼在一旁低着頭的幾個奴婢,小心翼翼地說:“這些丫鬟你要是不喜歡那就換了吧,這裏不是宮中用不得公公,若是換成全部換成男子的話傳出去怕是不太好,就換些長得醜得如何?”
此時渭陽公主正沉浸在無限的甜蜜之中,不多想也都答應下來了。至此,魏承揚才算松了一口氣,又好生安撫了一陣,才回到酒宴上繼續敬酒。
卿卿回到酒宴上,看到趙景翊和韓邑正在若無其事地飲酒對詩,加快了步子跑到趙景翊身邊,圈住他的手臂,笑得合不攏嘴:“我覺得魏承揚真是太慘了太慘了……”
“到底發生什麽了?”看她笑得如此燦爛,趙景翊也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卿卿掃了一眼周圍并沒有在看他們,便壓低了聲音:“渭陽公主在新房吵着要把所有的丫鬟都換成小厮……”
“啊?”韓邑驚訝地看向新房的方向,“公主就是可怕,這麽害怕驸馬納妾啊……自古以來,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魏承揚也真是夠可憐的……”
“你也是這麽想嗎?”卿卿突然擡頭看向趙景翊。
“當然不,我怎麽會那麽膚淺,”趙景翊神态自若,低下頭看着卿卿的眼睛,脈脈深情:“我對夫人從一而終,矢志不渝……”
“又在暗諷我膚淺……”韓邑抖了抖身子,“哎呀……你們兩個每天這樣也不嫌肉麻……”
“好了,”卿卿瞥了韓邑一眼,故意拖長了聲音:“我們回去問問景月要不要進山吧……”
韓邑臉色一變,驚覺自己又說錯了話,恨不得抓住卿卿的裙角求饒,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郡主,我錯了……”
随着兩位公主的出嫁,绛州的百姓似乎又多了不少茶餘飯後的談資。
平陽公主遠嫁楚國,能知道的消息實在是少,也不過是來往各國的商人在酒館裏多喝了幾斤酒,樂呵呵地說起平陽公主與楚國二太子彥申感情是多麽多麽好,二太子是多麽多麽寵愛她,二人舉案齊眉,天造地設雲雲。
倒是渭陽公主嫁給魏家世子魏承揚後,大大小小的風波從未停止過。人們坐在茶棚裏,一邊喝茶嗑瓜子,一邊當做笑話來談論:“聽說渭陽公主昨天大鬧清越坊,把清越坊的招牌都給砸了!”
給客人添水的張嬸兒一臉好事:“哎呦!這次又是為了什麽呀?”
那人壓低了聲音:“驸馬爺去清越坊聽曲兒了呗!”
“驸馬爺去聽曲兒那也該砸驸馬爺的招牌啊,拿清越坊撒什麽氣兒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人飲下一大碗茶水,略帶痞氣地挑了挑眉毛:“在咱們渭陽公主的眼裏呀,驸馬是不會犯錯的,驸馬聽曲兒就是唱曲兒的姑娘的錯,驸馬看跳舞就是跳舞的姑娘的錯……”
張嬸兒一張好事的臉上多了幾分懷疑:“公主就這麽霸道?”
“霸道?這绛州城誰不知道,成親當天渭陽公主就把魏大少爺房裏那些個漂亮的丫鬟全換成了醜陋的燒火丫頭,說起這渭陽公主,可不是一個‘霸道’能形容的……”
水色将這些話學給卿卿聽,卿卿正将子域抱在懷裏教她認字,眉毛輕輕一挑,淡淡道:“魏家想靠渭陽公主鞏固自己的地位,卻不想渭陽公主卻不是個容易掌控的人,大概這就是晉公想要的效果吧……”
“對了,小姐,我聽方才淩山大哥說,少爺近期可能要去巴郢,小姐你去嗎……”
“巴郢……”卿卿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上次在邺城發生的事還歷歷在目,趙景翊一定不會同意再帶自己出去。
如何跟去巴郢,實在是要好好想個辦法……
果然,晚飯後趙景翊告訴卿卿他要去巴郢。
卿卿坐在菱花鏡前将發間的如意簪取下,小心翼翼地收進妝奁,“去巴郢做什麽?”
“近幾個月巴郢地區的盜匪比較猖獗,已經死傷了不少百姓,知州完全無法招架,晉公命我和韓邑前去剿匪。”
“剿匪!”卿卿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那麽危險!”
趙景翊寬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我不是第一次剿匪,不用擔心……”
卿卿想了想咬咬牙道:“我也要去!”
趙景翊斂起了笑容,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不可以!”
“你就帶我去吧……”眨眨眼睛,開始了百戰百勝的撒嬌戰術。
“我是去剿匪,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知道有多危險嗎?”
“你方才還說不危險的……”
趙景翊無奈,伸出手臂将人攬到胸口:“戰場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在家裏安心等我回來好不好……”
卿卿不安分地靠在他胸口,點點頭:“好吧,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來……”
“嗯……”
趙景翊與韓邑奉旨前往巴郢剿匪,一路上不敢做任何耽擱,日夜不停地趕了兩天的路才來到漁州,漁州與巴郢不過距離百十裏路,趙景翊下令讓軍隊在漁州稍作休整,待養足了精神再繼續趕路。
軍隊停在漁州的樂居客棧,韓邑吩咐酒保給每一桌都加了兩只雞,又讓人清點了一次人數才回到座位上準備吃飯。
韓邑摘下頭盔,看了一眼趙景翊面前絲毫未動的酒杯,撇了撇嘴:“你還真的一點都不喝啊!”
趙景翊眼皮都沒有擡:“喝酒易誤事,你也少喝點。”
韓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我和你不一樣,我是越喝氣越足!”
趙景翊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眼睛盯着客棧門邊的一桌士兵看了一眼,一眼掃過去似是沒有什麽問題,卻透着一股子不對勁來,随即将眼風掃了回去,臉色“唰”得一變,站起身就向那一桌人走去。
“你幹嘛去啊!”韓邑看着他的背影叫他。
趙景翊理也沒理,徑直走到門邊,看着低頭吃飯的兩個士兵厲聲道:“胡鬧!”
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嚴厲的樣子,手一抖一雙筷子掉在桌子上,彎下眉堆出一臉笑容眼對着他露出求饒的笑容。
“怎麽了這是?怎麽突然發這麽大的火啊!”韓邑聞聲忙丢下酒杯跑過來,到跟前看見眼前兩個穿着軍裝的女人,驚訝得下下巴都快掉下來:“郡主?哎呦喂,郡主你怎麽跟過來了!”
“我……那個……”看着趙景翊鐵青的臉色,準備好的那些招數突然有點使不出來,靈光一閃,偷偷給墜露遞了個眼色,然後蹲下來捂住腳踝,眉頭緊蹙:“哎呦……我的腳……哎呦……”
偷偷去看趙景翊,果然馬上換了副面孔,迅速扶住她,滿臉關切:“腳怎麽了?”
卿卿咬住嘴唇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疼……”
“怎麽回事?”趙景翊眉頭緊皺,關切得緊。
“少夫人跟着軍隊走了兩天,體力不濟,路上把腳扭了……”墜露一本正經地答道,還特意将“走”字加重了語氣。
一旁的韓邑似乎看出了端倪,強忍住嘴角的笑意:“還不快來人,開一間上房!”
顧不得什麽大庭廣衆,在衆目睽睽之下,趙景翊将人橫抱在懷裏,跟着酒保往廂房走去。卿卿摟住趙景翊的脖子,偷偷地向韓邑眨了眨眼睛以表謝意,韓邑會意地挑了挑眉毛,便回去繼續喝酒了。
淩山冷眼看着墜露,十分嚴肅:“你不該由着少夫人這般胡鬧……”
“少夫人要我跟着的……”墜露小聲辯解。
“你明明有辦法通知我的……”淩山看着墜露慢慢黯淡下去的眉眼,無奈地嘆口氣,複又有些心疼,低聲叫她:“墜露……”
“我……只是想跟在他身邊……”墜露垂下眼睑,眼眶微微有些濕潤……她跟在趙景翊身邊十三年,陪他練劍,伴他出征,随他出游,這十三年來他是她唯一的中心,哪怕他不愛她,她也要一直跟着他……
淩山緩緩擡手,撫了撫她的肩膀:“你這又是何苦……”
趙景翊輕柔地将卿卿放到床上,蹲下來脫掉她腳上沾滿了泥濘的鞋子,腳踝處一片紅腫,腳心還磨出了許多個水泡。堂堂的郡主,從小錦衣玉食,哪裏受過這些苦,想到這裏整顆心都揪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将冰塊包裹起來敷在腳踝處,心疼道:“萬幸沒傷到骨頭……”
卿卿不好意思地扯着嘴角笑:“你別擔心啦……我沒事的,還能繼續走……”
“走?還要走去哪裏?”趙景翊打斷她。
“巴郢啊……”
“不行!你就留在這裏哪也不要去……”
卿卿自然是不願意:“為什麽……我都走到漁州了……”
“卿卿……巴郢很危險……”趙景翊無奈地說。
“那我就更要陪着你!”卿卿倔強地看着他,忍着腳踝處傳來的疼痛站起來,搖了搖他的手臂:“你說的啊,巴郢很危險,可是你卻要去那麽危險的地方……比起我的安危,我更害怕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沒有陪着你……你讓我陪你去好不好……我不怕的……”
“可是我怕……”趙景翊低下頭對上她的眼睛,愛惜,關切,雙眸中流出真切的擔憂:“哪裏也不去,就在這裏等我好不好?等盜匪被剿滅我馬上過來接你……我保證我一定不會有危險……”
卿卿垂下眼睑,微微蹙眉猶豫,趙景翊放下包着冰塊的帕子,将整個人揉在胸口,溫柔中帶着些無奈的懇求:“卿卿……聽話……好不好……”
卿卿咬咬牙,只得點頭答應:“你保證一定不會有事……”
“是,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