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5

池嶼面朝窗外瞧了會風景, 見顧薏安安靜靜的,于是回頭看她。

沒想到這一回眸,正好看見她掉了滴眼淚。

他神情凝滞, 心口一陣慌亂:

“你怎麽了?”

顧薏搖搖頭, 把臉埋進臂彎。

不能哭,不要說, 不要問。若是沒忍住問了他,她一定會控制不住, 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可正因為他善意的隐瞞、不像話的溫柔, 才讓她更壓抑、更心酸。

剛才那滴晶瑩淚珠, 仿佛是池嶼的錯覺。

顧薏從來都是肆意潇灑的,怎麽會掉眼淚?

可她确實哭了,伏在桌面忍着聲, 肩膀也微微聳動。

聰明如池嶼,漸漸意識到原因。

他手上還有幾絲未褪盡的紅痕,她想必已經知道了吧。

小姑娘死命憋住眼淚,用手背揩幹淨眼角, 揚起臉頰。

精致的眼尾泛着紅,右頰還有一處濡濕晶亮。

池嶼和女生相處的經驗本就少,此時更像個木樁般愣坐着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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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了。”他盡力放軟聲音, “沒事哭什麽。”

“對不起……”顧薏咬着下唇,“你打我一頓吧。”

池嶼:“……”

她真是……即使難過的時候,也沒有一秒正常。

池嶼扯扯嘴角:“你今天來找我,就為了道歉?”

顧薏搖頭。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 坐直了些,桃花眼淚中帶笑:

“今天是我的生日。”

少年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詫。

顧薏調整呼吸,迅速從悲傷泥沼中脫離出來:

“誰找你道歉了,我是來拉你給我過生日的。”

一邊說,她還嬌氣地斜他一眼。

“成。”池嶼起身離席,“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蛋糕?”

“甜得膩死人的那種,我最喜歡。”

池嶼揚揚眉:“你等着。”

他獨自走向餐廳前臺,停在糕點展示櫃前。

冷飲店的糕點并不多,都是些精巧而量少的。展示櫃旁邊貼了一張紙條,寫着:

本店提供蛋糕定做服務。

池嶼問店員:

“定做最快要多久?”

“現取的話,二十分鐘就夠了。但是不好意思,我們店裏還有幾單提前預約的……”

“我可以加錢。”池嶼嗓音冷靜,透着股壓迫感,“最貴的六寸蛋糕,我翻一倍的價。”

店員怔了怔:“那……行,我們馬上幫您做好。”她心裏豔羨着:現在的小帥哥真是壕無人性。

不到三分鐘,池嶼就回來了。

“蛋糕呢?”顧薏瞅着他空空的雙手,“沒有嗎?”

池嶼坐下:“有,等一會就到了,先喝冷飲吧。”

顧薏笑眯了眼:“謝謝大佬包養。”

池嶼聽罷,竟然點了點頭。

她頓時心花怒放。

總結失敗教訓,吸取成功經驗,顧薏發現,只要滿足池大佬那驕傲的男子主義自尊心,他們的關系就能近一步,再近一步……

大約二十分鐘後,蛋糕準時送來了。

六寸的黑森林櫻桃蛋糕表面布滿巧克力碎屑,幾個奶油小山包上綴着紫紅的罐頭櫻桃,精巧別致。

池嶼僅掃一眼,便感覺甜倒了牙。

他打開蠟燭盒子,問顧薏:

“幾根?”

顧薏伸出3根指頭,笑容天真:“我還是個孩紙。”

池嶼忍着笑替她插上蠟燭,又用打火機一根根點燃。

他表情認真,就像對待數學壓軸題那般,深黑的眼睛低垂着,眼底落滿細碎星光。

顧薏光看着他,心口就忍不住小鹿亂撞。

點完蠟燭,池嶼雙手搭在桌上,深邃目光凝視過來:

“好了,許願吧。”

顧薏:“唱歌的在哪?”

池嶼不動聲色:“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能和他一起過生日,她已經非常滿足。

顧薏十指交握,閉上眼睛。她長長的睫毛如扇子般蓋在眼窩處,随着呼吸輕緩顫動,白皙肌膚在西斜的陽光下呈現出半透明色調,粉嫩的唇瓣輕輕抿着,如此安靜乖巧,像個精雕細琢的瓷娃娃。

大約十幾秒後,瓷娃娃睜開眼。

那雙眼裏光華無限,細細的外眼角微微上揚,顧盼間又不似頃刻前的乖巧天真,反而增添幾分妩媚妖嬈。

小妖精朝池嶼愉悅地眨眼:“你也許願呀。”

“這是你的生日。”

“我可是壽星,壽星命令你許願。”

池嶼無奈嘆氣,閉上眼,僅一秒便睜開:“許完了。”

顧薏急切地問他:“許了什麽?”

“說出來就不靈了。”

“壽星的願望不能說出來,但是其他人的可以。”

池嶼哭笑不得:“你這是詭辯。”

“你管我呢,快說。”

池嶼向後靠到椅背上,斟酌片刻,終于開口道:

“我希望壽星願望成真。”

顧薏怔住,使勁眨巴眼睛。

她多想現在就告訴他,她的願望是早日拿下他,把他關進小黑屋吃幹抹淨骨頭都不剩。

“嗯……”顧千金俏臉上出現兩抹可疑的紅暈,“那個……我們先吃蛋糕吧。”

她極不熟練地将蛋糕二等分,切痕坑坑窪窪。

想起池嶼不愛吃甜,顧薏猶豫了一會,擡起頭:“我可能……吃不完。”

池嶼挑眉:“不打算分我一點?”

少女瞬間眉開眼笑:“當然分呀。”

她得償所願将大的那塊交給他,心裏尋思着:池嶼舍友不安好心,竟然騙我,瞧我家池嶼吃的多開心。

對面的少年僵硬地咀嚼蛋糕,口中甜滑無比,膩得他汗毛都豎起來了。

盡管如此,他卻忍着膩違心道:“還不錯。”

灌下一口冷飲,餘光瞥見顧薏嘴角的一抹巧克力黑漬。

池嶼指指自己唇角,又遞了張紙巾過去。顧薏立即會意,舉起手機照了照。

放下手機,她眼裏閃着一絲狡黠,沒接池嶼遞來的紙。

“我的第一個生日願望馬上就能實現。”她雙手捧臉,湊近了些,“鏟屎的,來,給你貓主子擦擦嘴。”

池嶼:……

他一定是太好說話了,才把這只瘋貓寵得這麽放肆。

顧薏不屈不撓,幾乎半個身子都趴桌上了:

“魚美人,鏟屎魚,今天可是你主子的生日,能不能別高冷了?”

“不能。”

“貓主子哭給你看哦?”

“……”

池嶼盯着她,眉峰微不可察地聚了一下。

顧薏飛速彈回原位,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在嘆氣。

還是不行。

這朵高嶺之花還在他的山巅巅上搖曳呢,并沒有放下他迷人的身段容她親近。

顧薏洩氣地縮起脖子,直接用手背胡亂擦掉嘴角的巧克力屑。

她稍稍擡眼,語氣蠻橫起來:

“我還要生日禮物。”

“成,你等等。”

池嶼徑自起身,二話不說去給她買禮物。

剛推開冷飲店的玻璃店門,他便長長舒了一口氣。

心髒不規律地跳動,腦子也有些亂。他适才之所以皺眉,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奇怪的自己。

五分鐘後,池嶼拎着一袋東西回來了。

說實話,顧薏對他送的禮物不敢有一點點期待,事實也完全如她所料。

一整套理科《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擺在桌上跟磚頭似的,紫色外皮毫無美感。顧薏仿佛能聽到書本不懷好意的獰笑聲。

她嘴角一抽,盡力壓住心底的郁悶:

“哇,我好喜歡!”

池嶼:“……”

他第一次給女生買禮物,完全沒有經驗,樓下雖然開了不少飾品文藝品店,但以顧薏的身家背景,那些東西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不如就送個踏實有用的。

等明年,他攢點錢再打探點情報,也許能送個和她心意的奢侈品。

填飽肚子之後,他們并肩走在池嶼家小區附近的商業街上,太陽西斜,氣溫略降,街上的人漸漸多起來。

“池嶼!”

一聲呼喊,夾雜着腳步聲于前方不遠處傳來。

池嶼停下腳步,身後的小姑娘低頭走路,一沒留神就撞到了他背上。

她龇牙咧嘴地退了一步,池嶼趕忙轉身扶住她。

“喲,我們當你有什麽急事呢,原來陪小嫂子去了?”

迎面大喇喇走來幾個男生,其中有兩個穿着籃球服,後頭還慢悠悠跟着一個女孩子。

女生擡眸瞧見池嶼,眼神一晃又落在顧薏身上,眉心緊鎖。

她今天特地帶了水果去球場圍觀男生打球,就為了見池嶼,可他偏偏有事不能來,直到約球時間快到了才發短信告訴其中一名男生。池嶼向來言出必行,他們還以為他真碰上急事走不開。

一聲“小嫂子”叫到顧薏心坎裏去了,她偷着樂,垂眸作嬌羞狀。

“別亂說。”池嶼瞪他一眼,“這是我高中同學。”

“不是小嫂子啊……”男生們頓覺無聊,但當他們上下打量顧薏時,又立馬産生無窮的興趣。

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不是小嫂子最好。

有人提議:“大家都吃了飯的,不如一起去楊江邊上逛逛?”

一個男生拍拍後面那名女生的肩膀:“阮星,你去不去?”

阮星猶豫着,目光越過衆人落在池嶼臉上。

池嶼正要拒絕,卻被小瘋貓捅了捅後腰:

“去嘛去嘛,我想去。”

只要能和池嶼一塊待着,她便求之不得。

池嶼低頭:“你又不認識他們。”

顧薏挽了挽頭發:“可我認識你呀。”

池嶼噤了聲,無法反駁。

幾秒後,他只能妥協:“走吧,現在去還能看到夕陽。”

浩浩蕩蕩十來人就此出發,從小區門外的一條捷徑進入,拐了兩個彎,很快到達沿江大道。

八.九個男生中的兩個女生自然成了衆星捧月的對象,其中顧薏尤甚。

“你叫顧薏?名字真好聽,怎麽跑去容州念書的?”

顧薏笑:“爺爺奶奶在容州,爸媽沒空管我。”

“你和池嶼是同班同學嗎?”

“不是。”

男生們随口唠了幾個問題,終于有人問出最想問的:

“你這麽漂亮,肯定有男朋友吧?”

顧薏的一雙桃花眼彎得像只小狐貍:

“沒有呀,現在學習壓力挺大的,我哪有那個心思。”

此話一出,一衆男生頓時樂了,包括不遠不近走在旁邊的阮星,聽完也松了一口氣。

唯獨信步跟在顧薏右後方的池嶼聽完,臉上沒點表情,一雙大長腿邁步也拖沓了不少。

他側着冷硬的半張臉,幽深目光遠遠望向橋下的洶湧江水。

不多時,池嶼眼皮一跳,冷冽目光掃到前面半米遠的兩人身上。

顧薏的穿着打扮總是漂亮時尚,今天這套衣服他原本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的。

可是現在……

他很煩躁,為什麽女生的上衣總喜歡這漏一塊那缺一塊的,省布料錢嗎?

顧薏的淺粉荷葉袖上衣在肩膀的位置就缺了兩塊布料,細白的肩頭露在外邊,亮得晃眼。

前方不遠的路旁,一株未修剪的雲杉枝桠伸進路中間,顧薏經過時,她身旁的男生非常“紳士”地将她往旁邊攬了攬,手掌好死不死就貼在她裸.露的肌膚上。

該死。

池嶼神情微凜,佯作漫不經心道:

“顧薏,過來。”

顧薏聞言,喜滋滋地往後退:“幹嘛呀?”

池嶼沒話找話:“你還想吃東西嗎?”

她肚子不餓,嘴裏卻說:“想呀,你等會再帶我吃點東西呗。”

一邊說,顧薏一邊硬生生擠到池嶼和他身旁的女生中間。

阮星不得已往外邊側了一步,心中不快。

她強壓着嫉妒,對顧薏表現出溫柔的友善:“我們所有人都是鄰居,你家住在哪兒?”

顧薏眉一擡,以極端反差的驕橫語氣答道:

“告訴你你也不知道。”

阮星深吸一口氣,又問:“那你以前在哪裏讀的小學?”

顧薏低頭摩挲手指:“都說了,告訴你你也不知道。”

“你……”阮星實在繃不住,“你這人怎麽這樣!”

顧薏揚起臉,眼神天真無辜,明擺着想把人氣死。

阮星:“池嶼,你這位同學……”

“池嶼,我好累啊。”顧薏打斷她的話,作可憐狀,“書包好重,你給我買的禮物太多了……”

阮星幾乎氣到變形。

池嶼垂眼看她,目光清絕如溪水,繼而落到她背着的小書包上。

他不假思索道:“我來背吧。”

說着,他伸手替顧薏摘下背包,合起兩根包帶挂在自己的一邊肩膀上。

顧薏心裏可勁得意了,表面上還在做戲,捏拳一下一下敲着自己一點也不酸的肩膀。

不知不覺間,半片天空已被染成絢麗的紫紅色,幾抹橙黃沾染在雲朵邊緣,如普世聖光,徘徊在遙遠的西天。

日輪早已接觸地平線,沉下小半身影。江面上粼光閃閃,日影被拉長,随着水流激蕩參差變幻。

大家不約而同停下腳步,眺望遠處的夕陽。

顧薏舉起手機,對着天際邊的霞光拍了一張照片,鏡頭下移,又拍了張閃亮的江水。

面對如斯美景,池嶼勾起一抹淡笑,扭頭看向身旁興奮的小姑娘,誰知恰好對上她移來的鏡頭。

“咔嚓”一聲。

池嶼愣了,顧薏也愣了。

她只想偷偷拍一張他的側顏,沒想到他正好轉過來,還面向鏡頭綻放了一個如此俊美銷魂的微笑。

保存,保存。

池嶼這才後知後覺地捏住她的手機:

“給我。”

顧薏使勁擺脫他的桎梏,可力量差距懸殊,手機紋絲未動。

她虎起臉,像只炸毛的貓咪:

“今天是誰說希望壽星願望成真的?”

僵持了幾秒,池嶼終于松開手。

真服了她了。

看她張牙舞爪的樣子,他卻一點也強硬不起來。

趁着池嶼別過臉,顧薏點開那張照片,放大,再放大……

“你看什麽呢?”阮星湊過來,語氣不冷不熱的。

顧薏不想讓別人瞧見池嶼的帥照,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換了張照片。

這是一張當紅偶像男星的照片,男星上身赤.裸,蜜色肌膚與八塊腹肌健美無匹。

顧薏将照片放大,再放大,定格在男星的腹肌上:

“我看我老公,超級性感。”

池嶼:……

她到底在說什麽啊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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