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姐妹

12.

拐了一個彎，辛瑤和媽媽帶着辛洛和肖朗到了一個房門前，門上寫着27。媽媽擰開門把手，直接推開了門。一路上媽媽都沒有說話，和辛瑤走在前面，不時回頭看一眼辛洛，那個眼神讓肖朗很不舒服。那不是久別重逢後母親看自己孩子的眼神。肖朗都覺得不舒服，辛洛心裏肯定更難受。

房間大約十平米，裏面沒有什麽設施，只有一張雙人床，一個櫃子和兩把椅子。

肖朗和辛洛坐在了椅子上，辛瑤和媽媽坐在床上。

“這位是……”場面有些尴尬，辛瑤先打破了尴尬。

“我叫肖朗，是辛洛的……朋友。”肖朗說。

“肖朗……”辛瑤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

“你是肖所長的什麽人？”一邊坐着的媽媽接過話來。

肖朗一愣，辛洛媽媽認識爸爸。肖朗迅速地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着。

“哦，我想起來了。”辛瑤一拍大腿，“肖朗，肖伯伯的兒子。你也不記得我了吧？小時候我去過你家，你還把我打哭了。”

肖朗使勁想着，似乎有那麽一點點印象，但是幾乎是想不起來了。

“阿姨，我是肖亦誠所長的兒子。”肖朗禮貌地回答着。他鄉遇故知，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

“爸爸呢？”一直沒有說話的辛洛用冷冷的聲音打破了将要進行的敘舊。

沉默，媽媽和辛瑤都低下了頭。

“半年前，爸爸與狼搏鬥的時候，死了。”辛瑤低聲說着。媽媽已經開始抽泣。

十三年了，辛洛以為自己對這個家，和家中的這些人都已經沒了感情，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有生之年還會見到他們。如果沒有這次疫情，她的确是不會再見他們了。他們怕她，所以把她送到了那個冷冰冰的研究所。但是，當聽到爸爸已經不在了，辛洛還是感到了心痛。

Advertisement

“都怪我。”媽媽哭着說，“你們爸爸是為了救我才死的，丢下我，他就能活。他不該死，該死的應該是我，留着我這個沒用的人做什麽，嗚嗚嗚嗚。”

“媽，別說了，都過去了。”辛瑤抱着媽媽，安撫着她。

“辛洛，這十幾年，你過得好嗎？”哭了一會兒，媽媽平靜了一些，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辛洛在想該怎麽回答她，我過得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有用嗎？當初你們把我送走的時候，就想到了我會過得不好，但還是把我送走了。六歲的小女孩，離開了父母的懷抱，到了一個白色的，沒有任何情感的世界中。最初的一年，陪伴她的只有綁繩和針頭……

“辛洛過得很平靜，她身體現在好多了。”看到辛洛微微皺起的眉頭，肖朗替她做了回答。

“哦，我看，也是好多了，都長成大姑娘了。就是……太瘦了。”媽媽說着又流下淚來，說這話的時候，肖朗才從她眼中看到了些許慈愛。

“叮鈴鈴。”一陣鈴聲響起。

辛瑤站了起來，說：“我要去開會了，你們先在這兒坐一會兒。”

辛洛也站起來，說：“我們去找我的朋友。”

辛瑤愣了一下，看了一下媽媽，媽媽并沒有要留辛洛的意思。于是，她說：“好吧，我帶你去你們的朋友那裏，有些話，有時間我們再聊。”

“阿姨，再見。”出門前肖朗跟辛洛的媽媽道了別。直到房門關上，辛洛都沒有再看媽媽一眼。辛瑤的眼中滿是無奈。

辛瑤把他們帶到一處大點兒的房間，這裏更像個會議室，裏面沒有桌子，只有十幾把椅子零散地擺着。另外六個人分別坐在椅子上說着話。

看到他們進來，林轼遠先站了起來，剛要說什麽，又停了一下。

還是陸風嘴快，“你們去哪兒了？我們正說着要出去找你們呢？以為他們把你們綁架了。”

肖朗拉過一把椅子讓辛洛坐下，自己坐在她旁邊，然後說：“辛洛碰見了她家人。去見了一面。”

“家人？”陸風張大了嘴巴，“你家人不跟你在一起嗎？嗯……不是，在這兒遇見家人真是天大的喜迅啊。”

“她很小就離開家了，所以，跟家人不太親近。”肖朗直接說着。到這種時候了，眼前的這些人都是共同出生入死過的，今後一段時間可能還要在一起，最基本的信任還是要有的。但是，準備給點兒信任，并不是要把自己毫無保留給展示給別人，現在，完全沒到那種地步。

陸風看出了肖朗不願意談辛洛的事情，忍了一下，不再追問。

“接下來有什麽安排？”肖朗問道，他剛才沒在，不知道周楠跟他們說了些什麽。

“周楠說讓我們先在這個房間休息一會兒，他們有個會議要開。一會兒再過來。”陳至答道。

“這裏感覺還挺牢固的，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陸風開始繼續之前他們談論的話題。

“估計堅持不了多久。外面的狼數量那麽多，它們已經開始摧毀救助站了。這裏面一看就是靠着救助站生存的，沒了救助站，這些人，一個星期恐怕都堅持不了。”李晨續接着說。

片刻的沉默表明大家對李晨續的話都表示贊同。

“嗯，沒了救助站，我們都死了，但還有一個人可以活下去。”陸風的興致無處不在，“那就是我林大哥啊。”這種情況下還能這麽談笑風生的，也只有陸風同學了。

林轼遠沒聽陸風說的話，他一直注視着辛洛。辛洛也根本沒在聽他們說什麽，她低着頭，眼睛看着腳尖，腳尖輕輕地擺動着。這樣的辛洛讓人心疼。

大家胡亂說着些無關緊要的話，大門打開了。

周楠、辛瑤帶着幾個人走了進來。

周楠一進門，臉上就挂上了習慣性的笑容，“讓大家久等了。”

肖朗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辛瑤知道辛洛的事情，她剛才一定告訴了周楠。這裏不應該來！辛洛就算逃亡，也不應該再被人研究和當物品一樣利用。

肖朗一只手握緊了腰間的短刀，如果周楠流露出任何要掠走辛洛的想法，他都會跟他們拼命。就算死了，也不會讓剛剛有點兒生氣的辛洛再去受那樣的苦。

他的這個舉動，讓旁邊坐着的林轼遠直起了身。他不知道肖朗為什麽會突然有這種過激的反應，但是他知道，肖朗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肖朗行動的時候，他一定會加入。

周楠首先感受到了林轼遠的眼神，讓他臉上的笑容僵硬了起來。

“大家都別緊張，你們是我們的客人，而且是實力不凡的客人，我們是希望能夠和你們友好合作的。我們雙方都有對方需要的東西，這點我很有自信。”周楠很快恢複了正常，繼續說着，“但是，大家都別着急，我們慢慢來，時間有得是。一會兒，辛瑤帶你們去看一下能量樁和你們的房間。先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明天，或者後天，再往後也可以，你們什麽時候想談，随時找我。辛瑤會告訴你們怎麽找到我。好了，還有問題嗎？”

幾個人沒人回答，周楠想得很周到，讓人不能反駁。

“好，既然沒問題了，那我們行動吧。”周楠拍了幾下手掌。

“辛瑤？”陸風跟在辛瑤後面走出會議室，緊走了幾步，問道：“你是辛洛的家人？”

“嗯？”辛瑤扭頭看着陸風，又回頭看了一眼肖朗和辛洛，肖朗微微點頭，辛瑤繼續說，“嗯，是的，我是她姐姐。”

“你們，之前不認識？”陸風繼續問道。

“她很小的時候就被親戚領養了，所以我們剛才沒認出對方。”辛瑤大大方方地回答着。

“那怎麽又認出來了呢？”陸風準備給辛瑤展示一下他的執着。

辛瑤皺了一下眉頭，這個人話真多啊。“她認出我媽媽，我媽媽也認出了她。”

“哦，還有媽媽。”陸風低語着。

辛瑤趕緊推開了一扇雙開的房門，“這裏是能量站。”裏面放着十個能量樁。

“這是從上面引到地下來的裝置。目前我們只做了十個能量樁。不過，我們用的不多，每天只用很少的能量來補充維持生命的能量就夠了。”辛瑤簡單介紹着。

“你們這邊有狼破壞救助站的事情嗎？”陳至問道。

“狼會破壞救助站？”顯然辛瑤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我們這邊看到有些救助站被破壞了，但是那應該是戰鬥中不小心被毀壞的。你們怎麽确定那是狼有意識的行為呢？”

“我們在北邊就發現了這種情況，狼從天花板上開始攻擊，它們知道那裏相對來說比較脆弱，攻破了天花板後，他們目的很明确，救助站裏面其他東西幾乎沒有毀壞，毀壞的只有能量樁。”陳至平靜地回答着。

辛瑤瞪大了眼睛，“我們很少出去，對外面的情況不了解。那麽，狼是進化了？還是有什麽智慧生物在指揮？”

“我們現在判斷是進化了，有沒有智慧生物在指揮着他們，還需要再确認。”陳至依舊語氣平淡地回答着。

“好吧，我要把這個情況告訴周楠。好，不說這個了，我帶你們去你們的房間。”

“我們的房間比較緊張，只能委屈你們了，四個人住一間。”辛瑤打開了一個房間，裏面上下鋪，四張床，床上有簡單的褥子、毛巾被和枕頭，四把椅子，除此之外只有很小的活動空間。

“不錯了，我已經一年多沒睡過床了。”陸風先躺在了一張床上。

“左邊隔壁是另一間房，和這個一樣，你們自己分配一下吧。出門左拐是公共衛生間。哦，對了，平時這個，”辛瑤指了指門框上的一個小鈴铛，“有事的時候，這個會響，你們聽到響聲就到剛才那個會議室集合。不過，一般情況下，我會來叫你們。最後一句話，可以在所有能去的區域行動，不能去的地方不要想辦法去。OK？”辛瑤說這話時候，臉上帶着笑。

“哎，我有個問題。”陸風從床上坐起來，高舉着右手。

“說來聽聽。”辛瑤依然笑着看着陸風。

“你，和，”陸風看了一眼辛洛，“辛洛，為什麽長得一點兒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