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顧簡信皺緊眉頭,他想起黎昔的話,沉吟一會兒後,站起來,走出去把客廳外的三個女孩子叫進來。
大斧的房間很大,再進三個人也不會顯得擠。
黎昔一進來就被顧簡信牽到了自己的身邊。
原本笑嘻嘻的餘依依進來後發現裏面的氣氛有些凝重,也收斂起了自己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顧簡信緊牽着黎昔的手:“昔昔,我們這幾個都是一起玩很久的,都知根知底了,你可以放心。”
黎昔擡頭望他,看到他眼裏的安慰與鼓勵,便點了點頭,從書包裏拿出一個MP3。
“大斧,你這裏有可以連MP3的迷你音箱嗎?”
大斧坐起身來,看了眼她,指了指書桌上的一個角落,坐在附近的A哥便從那裏挖出了一個黑色的小音箱。
餘幽幽很有眼力見地把門關緊,從裏面反鎖。
黎昔先給大家解釋了一遍自己和江芙葦的朋友關系,然後說出自己心裏的猜測:“我覺得芙葦學姐的自殺可能和那個叫陳盛翟的老師有關。”
衆人一驚,他們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關于這個老師的事情。
黎昔把MP3和音箱用一根數據線連起來,然後款款說出了那天的經過。
“這是那天我在門外錄下的。”黎昔點了播放,然後把音箱放在中間的地上。
一小會兒磕磕碰碰的聲音後,就有對話聲從音箱裏面穿了出來,聲音不大,但是分得清是誰在說話。
“老師,你這是騷、擾了好嗎?請你自重!”
江芙葦的聲音一出,大家都被驚得擡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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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錄音的播放,衆人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黑,尤其是床上的大斧。他緊捏這兩個拳頭,肌肉結實的手臂青筋凸出,臉色黑如墨汁,雙眼猩紅。
錄音播到一半,大斧就受不住了。有些龐大的身軀從床上蹦下來,一腳踢開音箱,雙目圓瞪,怒火沖天地指着黎昔:“你當時為什麽不去救她?”
顧簡信立馬把黎昔護在懷裏:“你遷怒她做什麽,我們都見過那個叫陳盛翟的,黎昔這小胳膊小腿的,能鬥得過他嗎?”
顧簡信的話引得黎昔心頭狠狠一揪。她倒是不太在意大斧的遷怒,掙紮着在顧簡信的懷裏露出一雙清淩淩的大眼睛,語氣和緩地說:“我救了,你該聽到後面。而且聽他們的對話,這應該不是第一次了。”
音箱被大斧那樣一踢,MP3和音箱之間的連接被踢斷,此刻音箱中只流出“沙沙”的電流聲。
楊池肖連忙去攔住大斧,把他摁回床上坐着,A哥就去把MP3和音箱重新接上。
等全部播放結束,衆人皆黑着一張臉深吸一口氣。
大斧帶着哭腔聲音低啞地呢喃了句:“阿芙。”
“我本來以為那次陳盛翟的事不成,還有着可能已經被發現的風險,他會收斂一些,只是沒想到才兩天時間,就出事了。”黎昔的聲音清清冷冷,語氣哀哀低低,讓人聽了心情更加沮喪。
首先爆發的就是餘依依:“他媽的這個混蛋,竟然敢做這種事情,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勞資回去就到我爹那裏參他一本,他媽的勞資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
“你爸管的不是教育這塊的,他怎麽好出手。更何況他不一定會管這件事情,畢竟對他沒有什麽好處,反而會得罪其他部門的人。”餘幽幽冷靜地說了句,就讓餘依依怒火燒盡的理智重獲新生了。
“媽的……”
“老子去找人把那個禽獸揍一頓!”楊池肖說着就拿起了手機。
“你能揍死嗎?這可是要一命換一命的,不然揍一頓也沒什麽意義,養個十天半個月就好了。”餘幽幽繼續澆冷水。
“我聽人說,中央派了個文政小組下來,如果他們能着手調查這件事,說不定能還學姐一個安慰……”黎昔開口道。
“對!我們要相信國家,相信黨,絕對不會讓這個人渣繼續逍遙下去,絕對不會姑息任何壞人的。”作為這群人中思想覺悟最高的大嘶,一開口就與衆不同。
“可是我們沒有辦法确認江芙葦自殺就和陳盛翟有直接關聯啊!”A哥理智地說道。
瞬間,事情又陷入了僵局,大家不禁又同時沉默起來。
過了一會兒,大斧開口道:“但無論如何,阿芙的離開都與那禽獸脫不了關系。”
大斧的聲音嘶啞,像只張牙舞爪,蓄力着想要沖上前厮殺的猛獸。
“那現在該怎麽辦?”顧簡信開口,然後低頭看着還窩在他懷裏的黎昔。
黎昔終于意識到現在自己和顧簡信的姿勢有多暧昧,連忙掙脫開他的懷抱,往旁邊邁一步,兩根脆生生的手指捏着下巴說:“我覺得這件事我們急不得,首先,我想問一下大家,如果這是一灘渾水,大家是否真的願意趟進來?”
她這樣一說,大斧低垂着的頭立馬擡起來,一雙犀利的鷹眸掃了掃屋內的人。
“那是當然,我們幾個可以說是玩了有些年頭的了,從初中時就一起耍。”A哥馬上應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連忙回應。
“雖然我們兩個沒有他們玩得久,但是也不是那種沒有義氣的,對吧!餘幽幽”餘依依仰着頭說。
餘幽幽點了點頭,她看向黎昔:“倒是你自己,你學習好,又一直是個乖乖女,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黎昔輕笑:“但是我和學姐是朋友,而且我也有自己必須參與的理由。”
“什麽理由?”餘幽幽問。
“我是讀文科的,要是那個混蛋一直待在文科畢業班,說不定一下個遭到他毒手的就是我,就算是為了我自己,也要防範于未然吧!”
黎昔這個理由一出,大家就覺得牽強了,但是同時也覺得她也是個有義氣的人。畢竟她後面這個理由聽起來更像是為了前面那個理由做掩飾。
大斧擡起頭,眼帶愧疚地看了黎昔一眼,鄭重地說了聲:“謝謝。”
黎昔回以一笑,她說的都是實話,盡管現在禍不及己,也要防範于未然。
顧簡信默默地牽住了黎昔的手,暗暗捏緊。
“那我們現在要怎麽做?”楊池肖問。
“我覺得首先要找證據。”餘幽幽雖然學習不太好,但是勝在腦瓜子靈活,看的狗血宮鬥電視劇又多,加上家庭環境複雜,所以思維比較發散。
“我覺得他應該不是只對芙葦姐下手了,而且他只要做了就一定會留下證據。”餘幽幽繼續說。
“嗯,好。我去跟我爸說借幾個兄弟跟着他,再找人調查他,先挖清他的老底,只要積攢他的罪狀積攢得夠多,就能用法律手段把他一擊擊斃,讓他永無翻身之地。”楊池肖說。
“可是你爸願意借你嗎?”餘依依問。
“放心,他戶口本上畢竟只有我一個兒子,只要我聽話,這種小事情他不會太在意的。”楊池肖冷笑着說,的确他爸爸戶口本上只有他一個兒子,而他剩下的私生子還沒能入戶。
“依依,你看看你能不能接觸到那個文政小組。畢竟他們下來之後,你爸爸也是有可能要去接待的。如果你不方便接觸到,也要打聽出能接觸到他們的方法。”黎昔說。
餘依依點點頭:“好。”
大家三言兩語地讨論了一番,大致地做了一些布置。
“那我呢?我可以做什麽?”大斧聲音嘶啞地問。
“你應該認識學姐的爸媽吧?”黎昔問。
“我認識她的媽媽,她爸我就沒接觸過。”
“去問一下阿姨,學校究竟為了擺平這件事給了多少錢,要拐着彎問,別問得那麽直白。”
“這有用?”
“有用。”黎昔點點頭。
大家又細細地商量了一些細節問題後,便一起離開了大斧家。
他們那麽快就走,大斧媽媽有些惋惜:“你們也不多留一會兒,我都想出去買菜給你們做飯呢!”
“阿姨,我們就不留了。我們幾個本來飯量就大,有那麽多人。真在你們家吃,怕是菜籃子米缸都給吃空了,到時候你煩了我們可就不好了。”A哥憨憨地笑着說。
“看你們說得,好像你們就沒在我家吃過一樣,我什麽時候煩了你們啊!”大斧媽媽又嘆了一口氣:“诶,你們幾個要多來,起碼要陪我們家斧子先渡過這一關吧!也是天意弄人,我都認定了那個媳婦了,可惜……”大斧媽媽說着說着眼睛就紅了。
“阿姨你別哭嘛!”餘幽幽連忙從包裏拿出一張紙巾給阿姨擦淚,她想再勸慰幾句,卻發現此刻多說什麽都不合适。
“好好好,我不哭。也不知是阿芙命薄還是我們家斧子沒這個福氣,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們回去要小心啊!特別是你們這三個女孩子,小夥子記得送到家啊!”
“知道了,阿姨。”大嘶随口應着。可餘幽幽和餘依依家裏是會派車來接的,而黎昔有顧簡信送,也沒他們什麽事了。
阿姨又拉起黎昔的手:“你也常來,雖然今天是第一次見你,但總覺得喜歡你這丫頭。”
黎昔甜甜一笑:“好的,阿姨。”
大斧媽媽也不多留了,就讓他們走了。
大斧媽媽剛關上門,就看到多天未走出房門的自家兒子正站在卧室門口。
“媽,我餓了。”大斧眼中的紅血絲很多,胡子拉碴的,看起來很是邋遢。
“終于餓啦!”大斧媽媽心中一陣欣喜:“你等着,我這就做飯。冰箱裏還有兩三個雞蛋和一點青菜,等一下我就叫你爸爸再去買點燒鴨回來……”
大斧媽媽一邊唠叨着一邊往廚房走。
大斧看着媽媽走到廚房,頭低下,眼睛瞬間又失去了焦點,阿芙走了,但是他現在又多了個支撐下去的理由,報仇!他要幫阿芙報仇!低垂着的手握拳,又慢慢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