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5)

老太太和林爍才能夠指使得動林婉瀾啊。

她忍了多年,終歸有忍無可忍的一天。

可是林慕沅能怎麽着呢,林家在嘉樂郡主之事上才是受害者。若林慕沅的孩子遇上這種事,林慕沅覺得,對方無論生死都不能償還。

所以林慕沅無法昧着良心去責怪林老太太。或者有人說她不孝,林慕沅只能講,她對從未謀面的嘉樂郡主的孝,比不上自己的良心。

“我并不是要向祖母興師問罪,”林慕沅道,“父親和母親連怨偶都不算,也不必再葬在林家祖墳了。”

“母親已經是公主之尊,該葬在皇家陵園,本宮會命人再端和親王陵墓旁另起陵寝,安葬嘉樂公主。”

林慕沅想,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嘉樂郡主應該

更歡喜葬于皇家。她所有的親人,包括她的女兒,都會葬在皇家。

林老太太很想将嘉樂郡主留下來,讓這個女人死不瞑目,可事已至此,十幾年過去,她也不再有精力與年輕人争吵。

天子恩德,嘉樂郡主葬回皇家,楚文軒難得沉默。他的父親,正經的皇家子孫,只能在山水之間遙望帝都繁華。

嘉樂郡主下葬在皇族裏邊算不上大事,德妃石瓀意圖謀害貴妃則是令人咂舌了。

貴妃是楊相之女,吳王平日間對楊相也是多有敬重,小輩間竟然發生了毒害之事。

楊瑩一臉弱不禁風,楊相夫人看到女兒慘白的臉色心疼無比,心裏便連帶着吳王府一同恨上了。

周啓庭一直沒打算自己出手對付吳王,借刀殺人才是上策,楊相在朝中經營多年,勢力龐大,他無不臣之心,不代表上座的君王能夠全然放心。

楊相和吳王鹬蚌相争,周啓庭只需稍稍挑撥便能漁翁得利,何樂而不為。

“楊夫人好糊弄,楊相這個人精明能幹,不一定會按陛下想的做。”林慕沅不太相信楊相會按照周啓庭的想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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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相智謀不凡,肯定能看出來漏洞,周啓庭還不如不出手,任由事态發展。

“楊相如若是真聰明,自然知道怎麽辦,”周啓庭道,“朕也不一定要用他的。”

☆、60

楊相是只真正的老狐貍,他一介文臣,在天下承平之際,權勢滔天也不能做什麽,白白被人猜忌,而且這麽大年紀的老頭了,沒必要再巴着那些東西不放。

周啓庭幾乎是明擺着告訴他了,需要他和吳王幹起來,楊相不可能裝傻當不清楚,他要真不吭不響的,周啓庭反而懷疑這人別有用心,所以楊相但凡有足夠的智慧,周啓庭都能達到目的。

當然,如果楊相不想混下去了,也會出意外。

林慕沅便不再多言。

其實真正有本事的人,才更加不屑于搞陰謀詭計,能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取得成果,為什麽要勞心勞力,最後得到有風險的結果。

周啓庭很清楚這一點,所以對吳王用陰謀,對楊相卻不設隐瞞。

形勢喜人。

石瓀謀害楊瑩,人證物證俱全。楊瑩外有楊相支持,內有姨母孫太後做靠山,承恩公作為楊瑩外家舅父,也是成日裏哭哭啼啼要求做主,石瓀支柱去了竟陵侯,只餘吳王一家,焉能比得上楊瑩背景雄厚。

吳王都已經不抱希望了,他手中兵權早被架空得差不多了,莊國公安寧侯在旁邊虎視眈眈,再加之楊相的地位,實在與人争不起。吳王雖然對女兒石瓀極其寵愛,但畢竟只是個女兒罷了。

吳王妃倒是不肯放棄女兒,日日跪在清寧宮門前哭求,林慕沅接見過她一次,吳王妃也只是翻來覆去哭訴她和石瓀之間的姐妹之情,半點洗清的證據都沒有,林慕沅安下心來,又不免有些煩躁,吳王妃利用起別人來毫不手軟,親哥哥竟陵侯也能說放棄就放棄,現在卻同別人講感情,也不覺得好笑。

“太後娘娘懿旨在,若沒有真憑實據,誰也不準把石昭容放出來,王妃不必去多言,若有能耐,只管去求太後娘娘,本宮做不得主。”林慕沅冷淡道,“本宮亦沒必要為了個在背後捅刀子的好友以身犯險。”

她勾唇似笑非笑,“王妃該懂本宮的意思。”

吳王妃只覺羞辱難當,甩袖離去,第二天卻又遞了牌子進宮跪求。

她目前還是親王妃,林慕沅也不好攔着不許進宮,只能随她去,自己轉而搬到了別處,只當眼不見心不煩。

只是不知道,周啓庭打算什麽時候把人幹掉。

楊相在此時顯得極為聰慧,做事特別符合周啓庭的想法。

将所謂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運用的爐火純青。

表面上,楊相只是讓妻子向石瓀施壓,給女兒出口惡氣,可背地裏使得手段,使得吳王無比心塞。

不提對于朝廷中,那些依附于吳王的官僚的各種打壓,單是對吳王族人做的事就夠了。

吳王老家也是江南文峰鼎盛之地,宗族之子大都走科舉之路,楊相一招釜底抽薪,讓人斷了石家人的青雲路。

因為這個緣故,吳王宗族族長和族老們,對石瓀極為不滿。礙于石瓀身份,他們自然不敢當面說什麽,但背地裏使手段,也足夠吳王妃惡心的了。

“陛下高招。”林慕沅笑眯眯道,“我估計,吳王還能撐些時日,吳王妃就不行了。”

周啓庭無言以對。

☆、61

“還要得益于楊相上道,換個人恐怕就不行了,別人也猜不到陛下的心思啊。”

當年朝堂厮殺激烈,楊相卻能憑借一己之力壓倒同僚,做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為人沒有幾分眼力與手段,也不大可能。

周啓庭的老師馮太傅比楊相更加近水樓臺,關系親近,卻鬥不過楊相,最後還自己作踐死了自己。

大智慧與小聰明,在此立現。

周啓庭笑道,“接下來就看吳王怎麽辦了,朕也該收網了。”

林慕沅眨眨眼,“陛下要不要與我打個賭?”

“賭什麽?”

“就賭一把,是吳王先沉不住氣,還是吳王妃先動手,我押王妃。”

周啓庭不以為意,“輸了又當如何?你有什麽能輸給朕的?”

“如果我輸了,就答應陛下一個要求,如果陛下輸了,您定好的微服出巡就帶上我。”林慕沅靠着他的肩膀,“陛下覺得怎麽樣?”

周啓庭忍俊不禁,“怎麽聽都是朕吃虧,朕也沒什麽需要你答應的,微服出巡多帶個你……多個女人,你說說麻不麻煩。”

林慕沅朝他臉上啃了一口,幹脆問道:“陛下就說答不答應吧。”

“行了,別咬了,”林慕沅許是覺得口感不錯,又忍不住啃了一下,“朕答應你。”

吳王經營多年,本身也不是吃素之人,前幾日自家理虧,本想着不好得罪楊家河承恩公,讓楊相出口氣便罷了,誰想楊相竟不依不饒起來。

吳王吃了諸多暗虧,也惱火起來,跟楊相手下一幹人等的明争暗鬥不消多言。

吳王妃的手段才是大戲。

楊相夫人是孫太後的親姐姐,姐妹倆在智商上堪稱是天壤之別,孫太後智力平平,楊夫人卻是吊打楊相的水平,吳王妃跟她鬥,猶如以卵擊石。

可惜吳王妃認識不到,她滿眼都是自己可憐的小女兒,深恨楊家人得寸進尺,更怨恨林慕沅袖手旁觀,不顧姐妹情誼,全然忘記了她自己算計別人時的嘴臉。

“吳王妃該不是個傻子,這種愚蠢的手段也使得出來,巫蠱……”林慕沅極為無語,“若是巫蠱有用,我去紮幾個小人詛咒她們,也省得謀劃了。”

沒錯,吳王妃這一場大戲,使得就是巫蠱。

傳說中被皇室深為忌憚,林慕沅卻嗤之以鼻的巫蠱。哪怕林慕沅重活一世,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也不可能相信巫蠱之術有用。

楊夫人眼淚汪汪,“娘娘千萬要給臣婦做主啊,吳王府欺人太甚,石妃欺我女兒,吳王妃更以如此惡毒之術詛咒臣婦……”

“臣婦以往讀書,只見過漢武帝時有人行此邪術,萬萬想不到當真有人用心險惡至此。”

林慕沅安撫她一番,待楊夫人不哭了方道,“事關重大,本宮不敢自專,當上禀陛下,由陛下裁奪,夫人放心,陛下自會給黎民百姓一個公道。”

林慕沅不問楊夫人如何知道的。

做帝王的,一向忌諱這些,漢武帝時的巫蠱,兩次皆是血流成河,元光年間斬殺數百人,征和年間牽扯更大,數萬人的性命付之一炬。

周啓庭本只想除掉吳王府勢力,沒想到吳王妃如此膽大包天。

敢在帝王眼皮子底下行事,吳王府氣數将盡。或者說,整個石家宗族,百年之內都緩不過氣來。

幸而吳王妃娘家竟陵侯府已經敗落,否則牽連更大,倒顯得周啓庭殘暴。

楊夫人擦幹眼淚,“臣婦多謝娘娘。”

林慕沅微微一笑,忽而問道,“本宮聽貴妃說,悅兒定了我娘家的堂兄,婚期定在何時?”

楊夫人想起小女兒,心情便好了幾分,“跟男方家定的明年春天,太後娘娘說讓瑞王殿下帶着我家小子送悅兒去姑蘇,男方家讓人來接親。”

林慕沅含笑道:“這樣倒好,瑞王親自送表妹出嫁,日後別人也不敢欺負悅兒。夫人也不必憂心悅兒嫁得遠難以相見,聽我家祖母說,堂兄下一科進京考試,日後便常住了。”

孫太後好大方,竟然讓一國親王送表妹出嫁,林慕沅也是吃驚,畢竟感覺,就是華悅公主遠嫁,也頂多有個堂兄送嫁。

楊夫人提及此事便極開心,“這感情好,親家也沒跟我們提,以後悅兒能待在我們老兩口眼前,我們也能多照應她。”

林慕沅也挺高興的,楊悅嫁到林家,對她自然只有好處。

吳王府大約也只是這幾日的事情,宮中除卻安寧侯女餘箬,只餘下楊瑩和孫薇薇的身份足夠攪風弄雨。

承恩公無實權,孫薇薇的靠山也就是孫太後,餘箬有個做錯了事的姑姑餘氏,這輩子注定無法太出頭,只有拉攏了楊瑩方是正道。

楊夫人難道不懂這一點,她放着京中大把的青年才俊不選,要把女兒嫁往姑蘇,若說沒有算計,林慕沅是不信的。大概是心裏明白,為了大女兒小女兒日後生活安穩,只得如此安排。

吳王妃行巫蠱之事,自認為是極機密的,只她自己和石瓀的奶娘參與了,吳王都不知道,無奈石瓀奶娘有個相好的,那男人貪財好賭,楊夫人稍微使點手段,吳王府大事小事盡在掌中。

等禁衛軍到吳王府搜查的時候,吳王妃還一臉自信,全然不知事情已經敗露,反觀奶娘,煞白的臉色更符合此時情景。

“本王妃是先帝親封的诰命,豎子爾敢!”

禁衛軍統領繞過她,“王妃娘娘恕罪,陛下手書在此,卑職萬萬不敢抗旨,還請王妃讓府中少夫人和姑娘們還是避一避,我這些手下都是粗人,若沖撞了各位,說出去不大好聽。”

吳王臉色陡變,“不要欺人太甚,吳王府還容不得你們放肆,陛下手書在,你們只管搜查,若是我兒媳等人被沖撞,本王必會追究到底。”

禁衛統領冷笑不語。

禁衛軍搜出紮滿細針的小人扔在庭院裏,吳王妃尚且想要抵死不認,吳王卻已經束手待斃了。

巫蠱……

吳王目眦欲裂,劈手扇了吳王妃一巴掌,“毒婦,我有何對不起你,你要如此害我家族!”

巫蠱之禍,罪及家族,就算周啓庭網開一面,不追究江南老家,石家在京城這一支,也一個少不了要獲罪。

被罵做毒婦,吳王妃哭道,“王爺,我是無辜的,都是她讓我做的,我是被迷惑了。”

吳王妃手指之處,正是石瓀的奶娘。

禁衛統領揮手,“一起帶走,派人将這一片都看起來,任何人不許出入,本官去向陛下複旨。”

禁衛軍統領進宮後向周啓庭如實彙報情況。

周啓庭想了想,看了眼旁邊的刑部尚書道:“這件案子也不必勞動大理寺了,最近大理寺也忙不過來,愛卿接手吧,如有需要,可找順天府尹協助。”

刑部尚書胡子抖了抖,“臣遵旨,那德妃謀害貴妃娘娘一案,可要合并一起。”

“不必,後宮之事,皇後自會處理,愛卿專心辦案,不用多挂心。”

交給刑部尚書,這個案子基本上便完全不必操心了,最後看個最後結果就足夠了。

周啓庭摒退了底下議事的臣子,對跟在身後的太監道:“讓內府給皇後備好出行的物事,務必收拾妥當了。”

周啓庭放下手中的筆,指着桌案邊的奏折,“拿去內閣,讓他們處理吧,做不了的給朕留下就行。”

什麽都自己幹了,要臣子幹什麽。

新上任的太監總管沒有高德興的膽子,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管周啓庭說什麽,都只會唯唯諾諾地答應,這會兒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道:“陛下要擺駕去……嗎?”

周啓庭道:“今天不去清寧宮,朕去看看太後。”

也有好幾天沒去看過孫太後了,俗話說得好,娶了媳婦忘了娘,說的就是說的他這種人。

孫太後這幾天日子過得賊開心,頤養天年久了,都忘記年輕時候做戲精是什麽感受了,這回幫着兒子坑了把人,瞬間感覺年輕十歲。

周啓庭其實是來報備要帶着林慕沅出行的事的,他挺擔心若是讓林慕沅來說,婆媳兩人說不定會掐起來,這幾天孫太後可是活潑開朗多了。

“陛下要帶着皇後出去!”孫太後的反應跟想象中一樣大,“陛下 你們都走了,宮裏怎麽辦,瑩兒病着,淑妃和石氏都犯了事,賢妃也不堪大用,難道還要哀家一把老骨頭出來做事嗎?”

“母後,朕已經安排好了,等皇後走了,就讓薇薇和餘昭媛一同理事,貴妃和賢妃在旁看着也不費力,宮裏如今也沒有能攪風弄雨的人,這樣盡夠了。”

“那陛下就帶着皇後自己走?薇薇和瑩兒進宮這麽久,陛下自己說說見過她們幾次,皇後是正室,陛下專寵是好事,可也不能獨寵啊,哀家不管,陛下帶上薇薇才行。”

周啓庭嘴角抽搐,“母後,朕不是去玩,本來連皇後都不打算帶的,帶着別人太麻煩了。”

孫太後很犀利,“那帶上皇後更麻煩,皇後打小嬌生慣養的,連京城大門都沒出過,還不如薇薇呢。”

作者有話要說: 深夜來一發

☆、62

“母後……”周啓庭無奈道,“薇薇是比沅兒能吃苦,但是朕總不能不帶皇後帶着她吧,何況又不是行軍打仗,也沒多累多苦啊。”

孫太後兀自不甘心道:“那陛下自己去不行嗎?”

周啓庭當然行,但是這種情形,行也得說不行。

他正色道:“母後,朕是個男人,您總不希望朕從外面随便帶個人回來吧。”

孫太後道,“随你随你。”

真是,孫太後想到周啓庭可能從宮外帶個身份不明的女人回來,膈應地全身難受還不如讓林慕沅跟着。

嘴裏還是忍不住抱怨,“說到底是皇後不懂事。”

周啓庭便道:“母後,這跟她沒關系,都是朕的主意,您可千萬別跟她生氣,她那個脾氣,氣壞了您還是朕心疼,您說您圖什麽,朕把她帶走,您見不着不就不煩了。”

反正經過了孫成宣的事情,孫太後和林慕沅暫時沒有和好如初的可能性,周啓庭并不擔心風大閃了舌頭。

其實周啓庭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就開竅了,發現緩和孫太後和林慕沅之間矛盾的關鍵,是他自己,他願意花點時間時間和心力去哄着老娘哄着媳婦兒,天下就很太平,孫太後和林慕沅都會給面子,讓這兩個女人直接碰上,真是一點就炸。

“陛下的心思……”孫太後冷哼一聲,無奈道:“哀家知道了,不會跟皇後生氣的。”

要是生氣,早就氣死了好嗎!

孫太後說着又嘆口氣,“哀家之前答應了你姨媽,讓霑兒送悅丫頭出嫁,現在想着,是不是不大合适?你和霑兒都出去了,他還是因為這樣不務正業的緣故。可是這說出去的潑出去的水,也收不回來啊。”

“阿霑送悅表妹也不是不行,給他順便找個別的差事,沒什麽麻煩的。悅表妹要嫁給誰啊?”

“姑蘇林家,那孩子叫林清泇,才十八歲就中了舉人,前途不可限量。”

“皇後娘家啊,親上加親,也挺好的。”周啓庭随口一說,“姨媽竟然舍得把悅表妹嫁那麽遠。”

“什麽皇後娘家?悅丫頭要嫁的林家根皇後是一家?”孫太後瞬間炸了。

“母後,莊國公本家姑蘇,沅兒姐妹的名字都從水,她親弟弟名林清河,您讨厭了人家那麽久,不會連這都不知道吧。”

不是說,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嗎?

孫太後還真不知道,“哀家怎麽會知道,你姨媽也不告訴我,還害怕哀家攔着不成,京城裏多少好人家,幹嘛非要嫁到林家去。”

孫太後不滿道:“她年輕時就跟嘉樂郡主好,現在也這樣,哀家不讓阿霑管了。”

周啓庭只得勸道:“母後,您跟姨媽生氣就算了,沒有坑悅表妹的道理啊,讓人小姑娘自己出嫁,別說姨媽心疼,您恐怕也不舍得吧,萬一到了姑蘇沒人給她撐腰,夫家欺負她,您知道了還不是要難受,那可是您親外甥女。”

孫太後也就是氣話,嘟囔道:“哀家這都是看在悅兒的面子上,也就是悅兒讨人喜歡了,你們一個個的,都只會跟皇後關系好。”

周啓庭摸摸鼻子,沒敢說楊悅跟林慕沅關系更好。

“母後,朕出宮了,以後這宮裏宮外就勞煩您老人家看着了,外面朕已經安排了楊相趙相和六部尚書,您讓人注意點別讓他們生外心,宮裏只管嚴防死守,不許任何人跟外面聯系。”

孫太後當年畢竟統領過後宮,該知道的也是知道的,“哀家知道怎麽辦,陛下自己小心,帶足了護衛要緊。”

周啓庭點頭道:“也不着急,還有些日子才出發,朕就是先跟母後說說,阿霑今天該入宮了,朕找他有事。”

“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總是不在王府,往常愛去的地方也找不着影兒。”

提及周霑的事,孫太後笑眯眯道:“哀家覺着,霑兒八成是有心上人了,看他一天天心不在焉的,也愛往外溜達,跟你們舅舅年輕時一樣,就是這混小子怎麽都不肯說是哪家姑娘。”

“這倒是件好事,母後您可別着急,阿霑可能想自己追人家姑娘,告訴您了,萬一您以勢壓人,把姑娘吓走了。”

孫太後平生讨厭的女人只有嘉樂郡主和餘氏二人,現在全死了,她也不在乎周霑喜歡誰,只要是個好姑娘,家世清白即可,也不一定非要個豪門世家的閨女,畢竟又不打算跟他哥搶位置。

“哀家只盼着早日抱上孫子,”孫太後嘆息,偷觑了周啓庭一眼,“皇兒啊,就算是皇後生的,也是哀家的孫子,哀家是一樣疼愛的。”

周啓庭眼角抽搐,“母後,早晚會有的,皇後還小,太醫說現在生孩子不太好。”

“哀家十七歲的時候,你都出生了。”孫太後撇嘴道:“陛下就是太心疼皇後了,女人不都要有這一遭的,當年也沒人心疼哀家啊。”

周啓庭道:“母後,您看您說的,沒人心疼您心裏頭難受,何苦再讓皇後也這樣。朕一個大男人都不忍心為難她,你們都是女人,不是更該互相體諒嗎。”

“全是你的理,哀家不管,給你們三年,皇後肚子裏必須有哀家都孫兒,那時候皇後都二十了,總能生了吧。”

“能能能。”周啓庭賠笑,“三年後朕肯定讓母後抱孫子。”

按照林慕沅的說法,長寧六年,他們都孩子都八個月了,完全用不了三年。至于年齡小什麽的,全是哄孫太後的。太醫說,林慕沅身體很健康。

如果不是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孩子,他也犯不着這麽騙人了。

如果林慕沅經歷的都是假的,那也沒辦法,只能讓周霑娶妻生子,不要耽誤母後抱孫子。

“太後,陛下,瑞王殿下來了。”宮女清脆如銅鈴的聲音帶着壓抑不住的笑意,“奴婢給瑞王殿下請安。”

周霑走進來,周啓庭忍不住“噗”笑了出來,“阿霑,你的臉怎麽了?”

孫太後也捂着帕子笑起來,周霑的臉很完整,沒有一丁點損傷,只是臉蛋上畫了只烏龜。

周霑哭喪着臉道:“都是那個楚文軒,我跟他打賭來着,這家夥金銀珠寶什麽都不要,非要跟我堵這個,誰輸了誰就臉上帶着烏龜去見爹娘。”

周啓庭笑得喘不過氣,“阿霑你被人騙了,楚文軒父母皆喪,無祜無恃,他這是空手套白狼。”

周霑:……

☆、63

“他竟然敢騙我!”周霑怒道 :“我找他去。”

周啓庭喝道:“你回來,賭輸了找人麻煩,你也不嫌丢人!”

周霑氣鼓鼓地坐下。

周啓庭教訓道:“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孩子氣,堂堂親王,跟個臣子胡鬧,還被人涮了。涮了也就罷了,還這幅模樣,你想幹什麽!”

周啓庭本來沒把周霑胡鬧當回事,這會兒看着他滿臉怒火,突然就不滿了。

孫太後打圓場,“霑兒還沒娶親,可不就是個孩子嗎,陛下跟他計較什麽。”

周啓庭搖頭,表情挺失望的,“母後,朕跟他這個年紀的時候在幹什麽,別總說年齡小,他跟皇後一個年紀,你看看皇後是什麽風度。”

周霑自己也有點心虛,上面有周啓庭這麽個皇兄,其實他是很沒有上進心的。

“朕覺得,你也該娶王妃,這回送悅表妹去姑蘇,帶上你府上的鄭嬷嬷,讓她去姑蘇幾家世族拜訪,給你挑個王妃。”周啓庭道,“姑蘇蕭氏的大閨女嫁給了陸将軍,朕看着她家教不錯……”

“皇兄,我不喜歡陸夫人那樣的。”

“由不得你。”周啓庭冷冷道,“再縱着你這樣下去,誰知道你會幹出什麽來,娶個王妃管管你也好。”

“皇兄……”周霑委屈地皺眉,“那蕭家姑娘臣弟見都沒見過,萬一她是個醜八怪呢,萬一她是個母夜叉呢。一母同胞也不一定像啊,臣弟還和您一母同胞呢,我們哪裏像了。”

孫太後忙道:“陛下,霑兒說的也有道理,鄭嬷嬷只是個下人,怎麽能做主霑兒的婚事,哀家看恐怕還要麻煩皇後,既然陛下要帶皇後出巡,那在路上見幾家姑娘看看也好。”

周霑忙不疊點頭,“皇兄,我能去清寧宮見見皇嫂嗎,跟她講講我要個什麽樣的。”

“去你的,你進清寧宮像個什麽樣子,把皇後叫到母後這裏就是了,只是日後不可這般胡鬧了,你也該長大了。”

“是是是,臣弟遵旨。”

林慕沅到的時候,周霑已經洗了臉,周啓庭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母子三人正其樂融融的喝茶聊天。

“臣弟參見皇後娘娘。”

林慕沅眉眼一彎,“瑞王安。”目光一轉,“兒媳給母後請安,給陛下請安。”

周啓庭纖長的手指劃過茶杯,笑道:“來坐,阿霑有事求你,千萬別跟他客氣。”

林慕沅嗔道:“陛下就會打趣我。”

“皇嫂,我真是有事相求,還請皇嫂大發慈悲幫我一把,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林慕沅忍俊不禁,“殿下說吧,是什麽事情這麽重要?本宮倒也用不着什麽報酬。”

“皇兄說要給我娶王妃,求皇嫂幫忙挑個好的。”周霑苦了臉,“皇嫂答應嗎?”

“殿下有要求嗎?”林慕沅認真思考起來。周霑去王妃的事,她早晚都不可能撒開手不管,不如做個人情出去。

“有,當然有,”周霑忙道,“我要求也不太多,就是要長得漂亮的,最少也要比孫家的表妹們漂亮,反正醜的我不要。”

孫太後臉色微黑。

“還有就是要溫柔賢惠,不管我做什麽都支持的,不會管東管西,我出個門都要問。要有才華,最好是琴棋書畫樣樣都好,這樣才能教好孩子。不能張口閉口就是規矩禮數的,聽了頭疼,最好天真爛漫一些。最後一點,要家裏兄弟們多的,好生養的。”

林慕沅滿頭黑線,聲音溫和似水,“溫柔漂亮,才華橫溢,天真爛漫,還要好生養,殿下這要求不好滿足吧。”

人家姑娘不學規矩禮數,怎麽可能對你溫柔賢惠?不學禮教的女孩們都是能跟夫家打起來的好嗎?還要天真爛漫,你該不會是想娶個七仙女吧!

“不用理會,天真爛漫這條去掉,琴棋書畫也去掉,人家姑娘能通詩書就行。”周啓庭淡定道:“阿霑又不懂這些,王妃學了也是對牛彈琴,日後世子自然有師傅教。”

林慕沅笑道:“那溫柔賢惠家裏兄弟多的漂亮姑娘京城裏多着呢,靖國公家的女兒今年十二,天姿國色氣度不凡,殿下不着急的話,等兩年也使得。”

周霑唏噓一聲,“年齡太小了,我十二的時候她還是個娃娃……我不是這種人,就沒個年齡差不多的嗎?”

“也不是很小了,陛下十二的時候,本宮年齡更小……”

無辜躺槍的周啓庭:……

“十二的确太小了,阿霑急着娶親呢,等不了兩年了。”

孫太後笑呵呵地看着幾個人,趁機道:“哀家覺得,孫家的玉兒……年齡很合适。”

“她是庶女。”周啓庭斬釘截鐵道:“做阿霑的側妃都擡舉了,若是嫡出的姑娘有年齡适合也罷了,一介庶女……”

林慕沅心裏頭吐槽,孫太後人老了是傻了嗎,就孫玉那種貨色,真做了王妃,孫薇薇就得第一個不同意。

周霑嫌棄道:“孫玉那種小氣刻薄的性子,母後您就別害我了,我娶她還不如大街上随便拉一個呢,我不喜歡規矩死板的女人,更不喜歡她那樣的。”

孫太後氣堵,“你們一個個的,随你們去吧,哀家不管了。”

周啓庭無動于衷,周霑看看他,也選擇了沉默。

孫太後無奈道:“哀家就幫這一回娘家,你們就不能應了嗎?”

“不能。”周啓庭道,“朕丢不起那個人,讓阿霑娶個庶女做王妃,天下人得怎麽看朕,阿霑娶了庶女,天下人又怎麽看阿霑,若是當年您沒有非要讓薇薇進宮,現在倒是簡單了。”

周霑滿臉嫌棄,“就孫薇薇那個模樣,醜八怪一個,傻子才會喜歡,皇嫂,京城裏年齡差不多的,我都知道,我不喜歡她們,難道京城外就沒有好姑娘了嗎?”

林慕沅笑道:“殿下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去年祖母和父親從姑蘇回來,對我講姑蘇黎家有一女,小字吟吟,亦是姿容絕姝。黎家家教森嚴,黎姑娘端莊貴重氣度不凡,黎姑娘今年十五,大概是能滿足殿下的要求,只是不知這位黎姑娘可否定親。”

孫太後道:“若是真有這般四角齊全的姑娘,哀家怎麽也不會逼着霑兒娶玉兒。”

言外之意,覺得林慕沅所言盡是假話,她不信。

林慕沅道:“我也沒見過黎姑娘不敢斷言,不過家祖母眼光獨到,還是值得信任的,太後若是不放心,等瑞王去姑蘇時,派人跟着去看看可好?”

孫太後嘴唇動了動,最後只得不情不願道:“只能這樣了。”

林慕沅心滿意足地微笑。

孫太後看着紮眼,便道:“吳王府的事情怎麽樣了,德妃還關着呢,若是冤枉了就把人放出來,若是真過錯,也該早日處置,這樣一天天吊着人算怎麽回事,瑩兒還等着公道呢。”

“大理寺已經查實,吳王府諸事人證物證俱全,就等陛下裁決了,我也好處置石德妃。”林慕沅看向周啓庭。

周啓庭笑道:“都是小事,母後費這個心幹嘛,随便處置了就行。”

☆、64

“哀家就不能問問嗎?瑩兒是哀家親外甥女,石瓀膽大包天,絕對不能随意處置。”孫太後惱道,“哀家知道皇後和石瓀是閨中密友,但人命關天的大事,萬萬不可心軟。”

林慕沅無奈,簡直都不想跟她争論了,“母後,我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石家人的罪行罄竹難書,我不會因為私人感情而放她一馬。”

何況,最想讓吳王府落敗的人,就是她林慕沅。前世種種歷歷在目,吳王妃行事石瓀不可能一無所知。既然對方已經做出了選擇,林慕沅何必對石瓀客氣。

林慕沅道:“既然母後不放心,我覺得也不用網開一面或者從輕發落了,石瓀和趙溪荷性質不同,不若直接賜死,一了百了。”

孫太後吓了一跳,讷讷道:“這樣會不會太狠了。”

她知道,石瓀毒害楊瑩之事,本就是假的。若是因這罪名殺人,倒令人不寒而栗了。孫太後心中有些不忍。

“母後,吳王夫婦意欲謀反,本就是株連之罪,石瓀便是沒有過錯也要被連累。如今她家中如此,她自己又犯此打錯,直接死了反而是種解脫。”周啓庭淡淡道,“母後心懷慈悲,多令人給她念幾遍往生咒也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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