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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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男主不走尋常路
作者:天氣決定心情
文案
此文已完結
男主帶領異能覺醒者們搞事情的故事。
女主穿越到異世大陸,自帶外挂瞳術異能。
金手指開挂的她想盡情為所欲為,一朝鹹魚翻身,揚眉吐氣。
然而某天,某個擁有升升升級版異能的男人出現了,野心大無邊,“女人,嫁給我,一起謀反?”
女主:“.......”“我得想想。”
後期異能部分較多,腦洞較大,注意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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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穿越時空 異能 爽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淩語然景逸 ┃ 配角:顧璠深 ┃ 其它:異界穿越架空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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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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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大紅人,你可算來了,”。長頭發圓框眼鏡的青年,一步一扭自以為搖曳生姿的颠過來,用那翹起的蘭花指戳了戳來人,沒好氣道,“怎麽着,現在紅了,可比明星還耍大牌,遲到十分鐘了。”
“這話不一定呢,十八線小明星還沒我知名度高吧?”淩語然褪下外衫,展現出魔鬼身材,标準A4腰,爆乳翹臀,令人血脈噴張的馬甲線,堪稱完美。
她将墨鏡優雅一抛,自信的勾起唇,沖着沈千陌抛個媚眼,“我是教科書級別健身教練,一線網紅,宅男女神,所以,遲到是大牌網紅的标配。”
淩語然快步走進休息室補妝,絲毫不在意旁人指指點點的目光,沉穩的關上門,将一衆嘈雜隔絕在外。強者才配讓人議論,那些芸芸衆生的言語,不過是微小的風,可忽略,當然,風越大,她這把火才能燒的越旺,紅的越久。
“自我感覺良好到爆棚了吧。”沈阡陌不屑的哼了一聲,他當時尚主編這麽多年,還沒見過哪個網紅像她這麽紅,态度如此傲慢。
還不是因為她命好,趕上了宅男遍地,腐女成群的時代。微博上的營銷定位是男女通殺,宅男稱她為禦姐女神掌門人,萌妹子稱她為天仙攻,和誰站一起都攻一臉的攻。
“淩語然,這次拍時尚封面的主題是《天使與魔鬼》。天使就是怎麽仙兒怎麽來,你随意凹造型,不食人間煙火,我們抓拍。魔鬼有點難度,要求□□的淩亂美感,懂嗎?就是性感尤物,不可描述的那種....”王攝影師端着長焦,很藝術性的比劃着,說到最後一句無自覺的咽了口水,腦子裏不可抑制的浮想聯翩。
淩語然眸中暗了幾分,她本就是靠身材吸粉的網紅,雖說拍博出位抓眼球的照片沒什麽,但她并不樂意這麽做,“事先沒有跟我溝通過,□□這條我拒絕。”
一旁的沈阡陌趕過來解圍,“诶,其實很簡單,在泳池裏站着一兩分鐘就拍好了。”
“那要加錢。”淩語然一臉不容置疑。
沈阡陌咬咬牙,“好。”
第二天,各大娛樂報紙頭條一律被同一新聞占據。“泳池排水管吃人!知名網紅命喪泳池。”
“知名網紅腿部過于纖細,卡入泳池排水口,因搶救不及時身亡”
“游泳時應當注意什麽,排水口壓力為何如此之大,專家帶您揭秘。”
至此,淩語然和排水管這三個字密不可分。
一股外力似乎将她撕裂般的拉扯開來,她無法抵抗莫名的不可抗力,那股力量将她往死亡深淵拖拽,十幾秒後便失去了意識。
過了良久,周遭轉換了空間場景。她發現自己身處于一片虛無中,前方似乎沒有路,只有濃濃的化不開的紅霧。一道蒼老勁犰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你想獲得第二次生命之火嗎?”
“什麽?我還有機會嗎?”淩語然不可置信的拔高了聲音。
“年輕人,你命不該絕,注定了第二次輪回,如若選擇重生,我可助你涅盤之力。并附加一項異能,如若拒絕重生,我将不複出現。”蒼老的長者之聲回蕩在虛無幻境。
淩語然抿緊了雙唇,她在彌留之際見到自己殘缺的軀殼,明白命數将盡,而此人無論所說話真假,都是唯一可以抓住的機遇,可以拯救自己的機遇。
“好,我選擇重生,求長者指點。”她尊稱此人,明白他可能是超脫世俗因果輪回的高人。
“我将賜予你涅盤重生之力,路還須自己走,沿着虛無時空前行,你會找到答案。”長者的聲音飄渺起來,響徹虛無時空,聲如洪鐘,最後慢慢歸于湮滅。
淩語然遠眺前方的紅霧,晦暗中隐藏着不明朗的幽光。她摸索着前行,不知過了多久,已然忘卻了時間,不知疲倦的穿梭在越來越濃重的迷蒙之境。
即将被濃霧壓抑的喘不過氣之時,一個稚嫩的童音穿透了她的耳膜,“嘻嘻,姐姐,你怎麽跑到這裏了?”
淩語然心中一驚,不知所措的問道,“這裏,怎麽了?”
“這裏是輪回之境,歸墟之國,只有瀕死且體質特殊之人才能踏入。這底下乃平行時空域境,和你原來的世界不一樣了呢。”一個蹦蹦跳跳紮着發髻的小童子,抱着碩大的葫蘆,仰起小臉好奇的打量着她。
“平行時空?”
“平行時空和你的原時空相似,有序運轉着,它有自己的歷史。只有通過特定時空隧道才能進入,簡單說,你将會到達在你的世界裏,從未出現過的朝代和地點。”小童子敲了敲葫蘆,一副考究學問的模樣。
“什麽?我,我還回的去嗎?”她震驚的消化着所謂“平行時空”。
“不可以了哦,我暫時沒有開放權限,況且,姐姐是重生之人,時空隧道不可能再度開啓的。”他攤開了手,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如果放在22世紀,會是個惹人憐愛的小正太,可淩語然望着他,周身如墜冰窖。
“怎麽辦?對了,可以告訴我長者賦予我的異能是什麽嗎?”她的思維快要超負荷了,自己在虛無時空裏漫無目的的前行,竟然誤打誤撞通過了時空隧道,接下來要面對怎樣的險象境遇。
“這個不能随意告知,等時機一到自然會知曉。姐姐,不要不開心了,原來世界縱有萬般好,卻也很難重返。但平行時空有容納重生之人的登頂權限,我送你去玄武王朝吧,那裏有世間最繁華的盛世美景,才子佳人,很好玩的。”小童子搖晃着她的胳膊,仰起下巴,清澈眼神直擊心房。
“好,謝謝,你叫什麽名字,日後還能再見到你嗎?”淩語然俯下身摸摸他的腦袋,溫和的笑了。
“嗯......我叫琉燦童子,我們日後不會再相見了呢,希望姐姐在新的世界裏,過的安好。”琉燦童子擰起了秀氣的小臉,無奈的偏過了頭。
他退後幾步,葫蘆舉過頭頂,閉上眼睛念起一段淩語然聽不懂的咒語,随後猛然睜開眼睛,将葫蘆映射的金光打在她身上,牽動嘴角浮現一絲詭異的笑。
淩語然突感身體急速下墜,眼前的一切都因速度和空間的扭曲變得張牙舞爪向她襲來,全身像被鐵鏈束縛般動彈不得,意識漸漸模糊。
“醒了,小姐終于醒了。”清脆嚅糯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靜。
淩語然全身酸痛,周身是負傷般的灼燒感,擡起沉重的眼皮,眼前聚焦起朦胧的意象。覺察四周是古香古色的裝潢,而眼前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眼睛俨然哭的像個腫核桃,伏在床案低聲抽泣着。
對方看見淩語然安然醒來,頃刻挂上欣慰的笑,“小姐,你昏迷了三天,宛兒以為....”她後知後覺的噤了聲,轉而拉住淩語然的手掌,“宛兒祈求了三天三夜,神靈果然應驗了,請求小姐,以後不要抛下宛兒,宛兒誓死追随小姐一輩子!”
淩語然從震驚中緩過神,原來自己在這個時空,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還有一個忠心的奴仆。她重新阖上了眼,沒有力氣言語,這個現狀,她是萬萬沒有料到的。
“小姐,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丫頭焦急的探向她的額頭,“我去找大夫過來,估摸着要一個時辰。
淩語然翻了個白眼,原來自己命運挺悲慘的,剛重生就身負重傷,随床大夫都沒有,還要大老遠去請,這個丫頭腦袋也不太靈光。
她動了動唯一聽使喚的手指,“廢話,我全身.....都不....舒服,去,倒....杯水...給我..”
丫頭愣住了神,她從未聽過從小姐口中聽過如此粗俗的話,小姐溫婉憐楚的模樣在每個人心中的強烈烙印,可現在......
她磕磕絆絆的奔向膳房,“哎,小姐,宛兒馬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設定有所更改,主角異能為輪回之境附贈她的異能,也可理解為系統附贈
☆、瞳術
喚作宛兒的丫頭片刻便盛着青瓷盞踱着碎步疾來,雙手奉上桌案,“宛兒方才察覺小姐聲色喑啞,私加入石斛花,可生津潤喉,補益去熱。”
淩語然不動聲色的觀察宛兒,一頭青絲盤亮柔滑,绾作流雲髻,髻間插幾朵珠花,幾縷發絲垂在耳邊,溫順可人,純稚無邪的模樣。
她垂下眼臉,暗想道,自己莫非與這原身體主人聲線差別過大?
想必柔弱的小家碧玉氣質及婉約儀态,自己是無法複制的,不如......
“宛兒,我這是怎麽了?”她費力支起上身,牽動傷口處疼的直吸冷氣。
宛兒連忙上前扶住淩語然,将她緩緩靠于床榻立柱鑲側,端起盞杯持湯勺舀半,輕輕吹過後送入她的唇邊,略訝異道,“小姐,您?不記得了嗎?”
淩語然微弱的搖搖頭,抿下味苦的茶水,“不知為何,過往的事,都記不起,我受到過什麽懲罰嗎?”
她突感眼前灼熱,仿佛有無數鋼針紮進瞳孔,疼痛難忍。疼痛的感覺頃刻要吞噬意識,她不住的在床上輾轉,雙手遮住眼睛,嘴裏不停的喊着,“好疼....好疼啊..”
宛兒瞪大眼睛,杯盞也脫了手,呓語,“小姐您不要吓宛兒,縱是安然無恙的醒來,卻怎會.....小姐!你眼睛怎麽了?像是惡魔附身.....”當即便意識到自己逾越了本分,慌忙跪下磕頭,“宛兒知錯!宛兒知錯!”
淩語然聽見這種說辭,心中一驚,奇怪的是疼痛感卻逐漸消失了,仿佛剛才的疼痛只是一場夢。
她倒要看看這個時空的自己,究竟是什麽模樣,“宛兒,将銅鏡拿來。”
宛兒哎的應了一聲,持來花鳥菱花鏡,遞奉給她。
淩語然接過銅鏡,不知為何心髒狂跳了幾下,她深吸一口氣,翻轉鏡面,看到容貌的一刻,呆滞了幾分。
這鏡中的人,瞳仁分裂七瓣,由黑轉紅,比佐助的六勾玉寫輪眼更甚。
莫非自己的異能,就是瞳術?她向來是不迷信巫術的,但多年與各類人接觸後的見識,篤信世界上有如寫輪眼之類的瞳術幻術,催眠只是基本,瞳術上階者可自由切換空間,甚至切換任何時空中的任何人。
可她并不敢貿然使用這項異能,畢竟瞳術控制不好非常傷身。于是深呼一口氣,心中默念着不能被瞳術控制,找回自己的本性。過了片刻,再次睜開眼睛,已恢複了黑瞳仁。
她認真審視鏡中的人兒,五官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但妝容氣質衣着完全變了。鏡中人,豆蔻年華,發黑如墨,臉龐瘦削,花容月貌,漆黑的墨瞳中溢出無波的淡然,柔風弱骨處見絕世清冷,秀麗耳垂處點綴星光璀然的珍珠,唯有蒼白的唇瓣,為這淡然的書香氣質刻下了黯然一筆。
宛兒心驚膽戰的看着她,跪在地上,“小姐,您沒事兒吧.....宛兒一時失言,說出那樣的話....”
淩語然便順水推舟,“你是否有錯,自在我心,饒是這件事,不可告知他人,至于旁的規矩禮節可不必墨守成規,起身吧。”
宛兒擡起盈盈雙目,感激的起身,将地上的破碎杯盞拾掇幹淨,趕去膳房重新泡制一杯。
淩語然這才舒了口氣。這個時空繁缛禮節之多,尊卑等級之分,真是比古時朝代有過之而無不及,宛兒那丫頭看着倒是挺實誠的孩子。
這身體主人,身負重傷,幾天來性命危在旦夕,卻只有宛兒一人相伴,可見确是推心置腹的主仆情。
“小姐,茶來了。”宛兒踩着輕快的腳步開了房門。
淩語然卻覺得乏了,這才多一會兒,她身體便支撐不住過多的精神活動。要是在以前,她可是能負重繞山二十公裏回家吃碗炸醬面再刷兩集劇最後敷個面膜美美的睡覺,可現在,這不争氣的身子.....
這身子是水做的嗎?如此柔弱不堪一擊。她審視着包裹于寬大長袍的柔弱身姿,只露出一截蒼白的柔夷,藕生生的玉頸,無力的偏頗在床榻鑲柱旁,叫人怎能不心疼這惹人憐的嬌軀。
顫巍巍的掀開長袍遮擋,不出所料,被衣物遮住的便是觸目驚心的大片淤青和斑斑點點的血跡,雖能看出被人清潔過,但這麽慘重的傷,還是刺痛了她的心。
如果放在以前,她是無所謂的,醫療科技能修複任何不傷及內髒的大小創傷,且得益于身體素質強,會恢複的很快。但這幅身子本就柔弱不堪,經受這樣的蹂撻,大難不死已屬萬幸,,或者說,她完成了原主人的生命接力。
“小姐,小姐。”宛兒的呼喚将她的思緒拉回來。
“您不用太擔心,身上的傷會慢慢調養好的。”宛兒覆上她的手臂,慢慢取過銅鏡,“小姐過人的美貌仍讓花草自慚形穢,只是身子虛弱需要靜養,宛兒先去禀報趙管家,老爺,......老爺今早來過問您的身體....今兒個總算能讓大家的心兒落地了....”
老爺?應該就是她父親吧,突發覺自己對這個家一無所知,眼下将要面對許多新人物,不發怵是不可能的,在這樣的身體狀況下什麽都做不了,起碼要了解整個家庭背景。
她趕忙拉住宛兒,“不急,我如今的模樣不便見人,等靜養幾天身體好些了再做打算,如若無人過問,你可不必聲張。”她疲乏的躺回繡枕,聲若如蘭,“這幾日你同我将過往前事一一道來,現在腦子亂得很。”
宛兒覺察到淩語然倦了,便為她蓋上絲被,輕語道,“小姐,小憩片刻吧。”
她的意識便昏昏沉沉的卷入黑暗,飄蕩在無邊的漩渦中,似乎又回到了虛無時空,這次,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她,那聲音空靈凄美,百轉千回,“淩語然~”
淩語然不住的張望,卻看不到來人,“是誰?”
“小女乃玄武王朝,祁将軍之庶女,排行第六,名語然。”濃霧中依稀可見綽約身影,待走近後才發現身着布滿血跡的白衫,嘴角仍有未幹涸血跡。
淩語然心中大驚,這張臉和自己何其相似,名字也相似,喃喃道,“祁語然.....”
“吾本薄命,此次踏入虛無時空,命數已盡,無力再續生命之火,汝可代替小女活下去,願吉人天相,一生安好。”楚楚動人的女子吐出波瀾不驚的話語,仿佛不是将死之人,而是終得解脫的看破塵世之人。
“可我不明白,你受到過什麽摧殘,為何遭此對待?”淩語然急切的向她走去,凝視着面前再熟悉不過的臉。
女孩卻後退幾步,淡然道,“吾出生便是不祥之兆,克死生母,令兄長卧病不起,自吾被家父隔養于蘭靜庭,責令不得踏出庭院半步,不得與外人接觸,情形才有好轉,兄長之病不治而愈,大夫人由此更視吾為不祥物,家父也疏遠幾分,鮮有上心之時。”
淩語然皺緊眉頭,封建迷信至此,害的無辜少女活在戰戰兢兢與世人唾棄中,實屬悲哀。
“乳母姜氏将吾撫養成人,膝下一女宛兒自幼跟随侍奉,四日前,乳母病逝,宛兒更是視吾為唯一珍視親人,望淩姐姐能将她好生相待。”祁語然眸中閃現過一絲悲涼。
“我答應你,好好待宛兒。”
“四日前,乳母疾病突發,無人問津,吾第一次破例出了庭院,不顧家丁阻攔,随宛兒一同,找府中大夫救治。奈何大夫唯懦含糊其辭,不予救治,并将吾踏出蘭靜庭的消息透露給大夫人。夫人欲對吾使用家法私刑,乳母心焦不已,帶病求情,長跪不起,片刻後便溘然長逝。”祁語然面色掙紮,繼續道,
“大夫人召來無數家丁,棍棒毆打,吾身體孱弱,受不住懲戒,羞憤怨恨之下,急火攻心,不住咳血,暈倒在地。吾神智模糊之際聽見宛兒拼命呼喚,可吾深知,命不久矣,卻還奢望着有人能代替吾好好活下去。”
“所以,是你将我召喚來的嗎?”淩語然不确定的問道。
女孩點點頭,又搖搖頭,“或許你我只是有緣罷了,連長相都如此相似。”
淩語然不言語,她知道,眼前女孩的不幸,是這個時代的犧牲物。
她沉默着,片刻後點點頭,“我曾在輪回之境時空聽一位長者說我命不該絕,想來是你賜予我的轉生涅盤之機。”
“有緣便是萬物之本,吾之魂魄将散,家父雖待我冷淡,但他年事已高,還望您替小女盡孝,另好生待宛兒,走完這一生。”她的身影逐漸透明,緩緩消散于眼前,淩語然慌忙上前拉住,卻撲了個空,她的最後幾句話回蕩于空中。
“走好~”淩語然輕聲道,模糊了雙目,淚水浸滿臉頰,“這輩子不快樂的活着。”
我會為你走好接下來的人生,不會辜負你的執着。
隐隐感到有人在推她,她緩緩睜開眼睛,對上宛兒擔憂的面色,“小姐是不是做噩夢了?”
淩語然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繡枕浸濕了一大片,便慌忙接過宛兒的手絹,“沒什麽,想起姜母了。”
宛兒眸子垂低,也流下兩行清淚,“小姐不要哭,對身子不好,娘親已去,宛兒只有您一個親人了。”
“姜母好生安葬了嗎?”淩語然撫上宛兒的臉蛋,心疼的為她拭去淚水。
“安葬了,老爺吩咐趙官家妥善置辦的很周到。老爺其實也很擔心小姐,将對您動手的家丁命人打斷手腳,也一并責罰了大夫人,把家中掌事主位移交給二夫人。老爺還來親自看望了小姐兩次。”宛兒如是說道。
淩語然不可置否的輕笑,如果相對于以前的不聞不問,這确實算是天大的“關心”與“恩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設定
☆、過往
正午時分,宛兒照例煎來藥,服侍她喝下。
中藥味苦,色澤暗黑,光是在內屋煎藥時的氣味便讓她極其不适了,無奈身體要緊,她還是能掂量輕重。
淩語然皺着眉頭喝完滿滿一碗,嗆得直咳嗽,內心腹诽道,在這個朝代生個病真是會要命,光是喝藥就考驗着味覺忍受的上限,還不一定能治好。
宛兒看着小姐異樣的表情,眉頭微皺,忽覺得有那麽點不對勁。小姐明明是不忌苦的,如今生了一場病,倒是連喜好都變了。這念頭一閃而過,她也不敢多想了,小姐始終是自己今生的守護與□□,怎能沒了本分,對主子暗加猜測。她便走向閨房窗側的小櫃,那裏有今早老爺來看望小姐帶來的甜食。
“是宛兒沒掌握好火候,今天的藥太苦了,小姐您看,今早老爺送來的話梅。”宛兒打開一個裝飾精美的梨木盒,上面的雕刻和花紋都相當考究,內裏羅列着大小均勻的十二顆色澤均勻的新鮮果實,“話梅可口,正能沖一沖藥的苦煞。”
淩語然接過木盒,失神的看着手上的小物,這木盒精致的不像食物盒,更像是工藝品。拿起一顆放入口中,果然,甜入心坎裏。
“極甜,宛兒你也嘗嘗。”她說着便攝取一顆要送入宛兒口中。
宛兒大驚失色,慌忙躲開了,“小姐不可,你我尊卑有別,這是老爺欽賜的,宛兒無福受用。”
“這裏沒有外人,沒有卑賤之分,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第一件事。”淩語然頓了頓,極其嚴肅的注視她,“我自幼命煞,沖撞了不少人的命數,屢遭世人嫌惡。可即便如此,仍有你和姜母對我不離不棄,照料有加。自打姜母病逝,這幾天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我已經看開了很多,宛兒是我要好生相待的唯一人,主仆情如姐妹,你我自有體會。”
宛兒看向淩語然,感激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沒了言語,只是不住的點頭。
“第二件事,此次蘇醒後,我亦不想似從前般那樣被世人無端唾罵,壓制欺侮,想必你也發覺我諸多異樣。我想說,無論是言行舉止,或是習性品行,都會跟以前大不相同。你能理解嗎?”淩語然淡淡的說道,她不知這丫頭會作何反應,然而不能給對方太多的精神壓力,畢竟是讓她接受一個全新的主子。
宛兒愣神片刻後,便堅定的點頭,“無論小姐作何改變,宛兒都會忠心不二,誓死追随。”
“好,不愧是宛兒,以後我們會少一些繁缛禮節,坦誠相待比什麽都強。我的說話方式可能過于直接,不必計較,對你好的東西,也不必過于推脫,比如。”淩語然夾起一顆話梅,左手捏住對方的下颌,指尖力氣頗大,迫使對方張開雙唇,右手将果實快速送入,看似輕松随意,“要聽話,知道嗎?嗯?”她笑着摸了一把對方漲紅的臉蛋。
宛兒驚慌的低下頭,她從不知曉小姐有這麽大的力氣,剛才......那強迫性喂食就像是威脅,“宛兒遵命,只要是小姐的吩咐,宛兒無所不從。”
淩語然滿意的笑了,當初看的心理學教程,如何快速攻破一個人的心理防線,要軟硬兼施,看來自己的記性還不差。
“我之前很少出門,對嗎?”淩語然把玩着一縷青絲,指尖萦繞不知名的發香。
“是的,您被老爺關禁閉,一關就是十五年,期間除了随身侍奉的姜母和宛兒,并未與何人多接觸。”宛兒如實答道。
“家裏兄長姐妹,家父及幾位夫人都對我了解多少?”
“老爺只知曉您的容貌,若說了解,應當談不上了解小姐的習性,幾位夫人,更是接觸甚少,家中幾位公子小姐也是......”宛兒越說聲音越小,禁不住在同情她家小姐的境遇。
“極好,既是如此,我便不擔心他們察覺我的變化,從今日起,我便是如此秉性,不會再似從前。”淩語然勾起了唇,沖着宛兒粲然一笑。
宛兒呆了,她第一次見小姐明亮的笑容。早前憂郁惆悵的小姐總是在床頭點着一盞青燈,熬夜苦讀,在天色入夜涼之時,感嘆一句,“起風了,又是一季秋。”自她懂事起,小姐在這間屋中度過了多少個年頭,哀嘆了多少句悲秋。
“小姐笑起來真好看。”宛兒歪着頭,彎起了月牙眼,發自肺腑道。
淩語然摸了摸她乖巧的頭發,寬慰的笑了,“宛兒的小嘴真甜,對了,祁語然....我的名字是誰所起?”
“是小姐的生母所起,語笑嫣然,夫人希望您的一生歡喜,無憂無慮。”
“語笑嫣然....”淩語然目光深沉,即刻起,淩語然将不複存在,她是祁語然,祁将軍最不重視之幼女。
下午宛兒同她講了家中盤綜錯節的人物關系,有些是姜母所述,有些則是聽民間傳言。
祁語然生母是浣月樓最有名的才女宋蓮清,祁遠将軍随當今聖上去江南巡之時,偶逢宋蓮清在浣月樓觀臺珠簾後尤抱琵琶彈奏一曲,梨花落,琴音似從雪簾下袅袅升起,如輕語呢喃,婉轉纏綿,似湉似流水,依稀可見的紗幔裙擺随音韻的流逝而輕輕揚起,美好的如同幻景。優美琴聲直教得臺下公子哥們一擲千金,只為一睹珠簾後的芳顏。
祁将軍因琴聲伫留,一曲終了,良久後才依依不舍的離開。此後三日,他便常來聽曲,每曲彈畢,他都會默默留下黃金百兩,也從不像別的公子哥兒湊近珠簾說上幾句話,不透露姓名。
第四日,在一曲終了,宋蓮清即将屈身退臺之時,他豪氣的擲下黃金萬兩,珠寶無數。第一次走近珠簾,堅定的開口道,“姑娘,在下冒昧,只因仰慕姑娘琴聲,雖從未謀面卻心生愛意,今日是最後一次來此地聽琴,此後天涯海角,或永無相見之日。若姑娘成全在下夙願,可否引在下單獨說幾句話。”
臺下已然引起一陣騷動,這位面貌俊朗的小生緣早已有愛慕之心,今日卻要單獨和宋才女相見。
簾後的人兒怔住了,不知作何回答。浣月樓年長的媽媽看到如此大手筆的賞錢,早已掩嘴偷笑不亦樂乎,滿口答應了祁遠的請求,還陪笑着将兩人安排到一間清雅隔間,以便互訴衷腸。
屏風後是焦灼不安的宋蓮清,屏風外是淡然的祁遠。兩人僵持片刻後,祁遠已沏好了熱茶,溫潤如玉道,“宋姑娘,如不方便相見,在下不會為難,只希望姑娘能記得,曾有一介武夫,對姑娘心生愛慕,如今要奔赴千裏之外,天高路遠,只希望望姑娘可開口,祝在下一路順風。”
宋蓮清并不是過于嬌羞之人,但不知何原因,她心中滋生了不同的情感。直到多年後她才明白,那是日後牽絆一生強烈的直覺。
她終從屏風後走出,屈身行禮,動聽的聲音如娟娟細流,“祝公子一路順風,小女乃身份低微的風塵女子,不值得公子這般挂念。”
她緩緩擡起頭,與祁遠四目相接,兩人都詫于這驚鴻一瞥。
祁遠看的呆了,眼前女子如弱柳扶風般嬌羞,面如桃花,點如绛唇,眉眼如黛,卻帶着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傾入人心的絕美,令人一眼就将她銘記于心。
宋蓮清羞澀的低頭,不再言語,面前英武俊朗的小生,英姿蓬發,與生俱來的高貴感。
祁遠知曉此時兩人都似有意,便一步上前,握住她的芊芊玉手,周身散發強大的氣場,一鼓作氣道,“姑娘,随在下離開吧,我可為你贖身,娶你過門,許你一生榮華富貴,比在這裏強顏歡笑強百倍。”
宋蓮清擰起了秀眉,他莽撞的舉動雖有些不妥,竟也沒有生厭,“公子,請三思,小女身份低微......”
祁遠不等她說完便不悅的打斷,“不準再說自己身份低微,本将軍看上的人,誰敢有一句不滿!”
他強硬的将宋蓮清帶入懷裏,攬起盈盈一握的細腰,輕而易舉便打橫抱起,走出房門,來到中庭,對着手下及在場所有人宣告,“本将軍今日要将宋蓮清帶走,明媒正娶,所有人都聽着,不準再提及她在浣月樓賣笑的過往之事,誰敢不遵,就等着掉腦袋!”
宋蓮清聽到他的厥詞,臉上頃刻沒了血色,只能一味的将臉埋入他的懷裏,身子不住的顫抖。
祁遠注意到她的異樣,知道她是在這麽多人面前表露的不安,便飛身奔向馬車,将她安置好,同時吩咐手下和浣月樓結清贖身之費,之後走上馬車,憐惜的将她抱入懷中。
回都城的這一路上,開始幾天祁遠注意到宋蓮清的沉默寡言和落寞不安,便一直在極力逗着她笑,不住的許諾,貼心的安撫,終使她慢慢開口了。後幾天陪她聊琴棋書畫,暢談文人之事,評論史書豪傑之功過。從古至今無所不談,兩人都是有才之人,了解越深越發惺惺相惜,馬車內的歡聲笑語不斷。
消息很快傳便了滿朝文武,連聖上都頗有微詞,将軍府中更是一致認為他沉迷美色,敗壞名聲。
祁遠護送聖上平安歸都後,他将宋蓮清帶入将軍府內,向母親開口,要迎娶宋蓮清過門。府內人心惶惶,他的母親極力反對,氣的罵他不孝,從此一病不起。
祁遠已有五房夫人,個個都是大家閨秀,大夫人是精明能幹之人,照料母親,料理家事,井井有條。她生的兒子已有五歲,其餘四位夫人也聯合起來,共同向他施壓,堅決反對迎娶風塵女子進門,否則是對門楣的侮辱,對先烈的不敬。
迎娶過門之事便被耽擱下來,他将宋蓮清暫時安置在蘭靜庭,想着日後再做打算。
自那之後,他便常去蘭靜庭,一待就是幾個月,其餘幾位夫人心生怨恨,暗地裏愈發排擠她。
在母親的病情日益惡化之時,宋蓮清卻有身孕了,他不知該悲還是喜。日子一天天靠近,母親的病情終是到了不可救治的地步,在一個秋天的夜晚,駕鶴歸西了,臨終前,她握着祁遠的手,斷斷續續道,“不....不...可....迎,娶....宋...蓮....清......”
祁遠神色複雜,眸中醞釀着巨大的風暴,沒有點頭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