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個好歸宿。你在将軍府受的委屈夠多了,爹不能為你遮擋一輩子風雨,如今景逸的出現,恰是時候。起初我是不贊同的,按着我的規矩來,他不是個合适的人選。”

祁遠頓了頓接着說道,“可相對于外人的一片白紙,景逸算是我知根知底,看着長大的,如若僅靠親友之口,媒妁之言,就為你選下托付之人,未免太草率,爹更是放心不下。因而就算他有着缺點和年少輕狂,但論實力,論地位,也算是佼佼者了,這段姻緣,爹贊同了。”

祁語然思索了一番,結合她剛入門時看到的兩人之态,這應該是景逸來勸說的說辭,景逸連祁遠都能說服,看來他真是勝券在握,勢在必得。

“語然,有關大婚籌備的事宜,你一概不用上心,相國公和爹會為你安排妥當。”祁遠道。

“好,就依爹的意思,這月底完婚。”她不由得和景逸對望一眼,對方回應她标志性的淺笑。

“爹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穿嫁衣的樣子......值了。”祁遠不免唏噓,淚水不自覺上湧,自己最愛的女人,一生都未曾穿上嫁衣,如今女兒都要出嫁了,心願已了。

“爹......”祁語然低聲勸慰,一并潸然淚下。

景逸在一旁靜靜的看着,思緒萬千。

景逸和祁語然一并從将軍府書房走出,一路不語,走至郁郁蔥蔥的□□小花園。

“祁姑娘,這美人蕉和木芙蓉開的如此嬌豔,不停下欣賞片刻嗎?”景逸在她身後朗聲道。

祁語然頓住腳步,轉身望着百花齊放爛漫的花園,片刻的出神,繼而平靜開口道,“景公子,你可有心上人?”

“嗯?”景逸微微愣神,便揚起嘴角輕笑,“祁姑娘何出此言?莫不是怕自己正室地位不保?”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關于我們婚約的性質。”祁語然道。

“哦?在成婚前兩天抛出這個問題,是要立下馬威嗎?其實本公子雖萬花叢中過,卻片葉不沾身。”景逸依舊風度翩翩。

“那就好,我并不會咄咄逼人,只要公子不觸碰我的原則,日後您無論是和心上人纏綿度日,亦或去京都花天酒地,流連忘返,我都不會過于計較。”祁語然從旁人的敘述中,大致能猜測他的習性。與其日後發現的尴尬,不如現在攤開說清楚。

“什麽原則?”景逸來了興趣,蹙緊眉頭,聲調不自覺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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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嫁于你,必定是想安分度日,希望您不論出于什麽原因,一,給我辯解的機會,不準因玄學所謂的煞氣,造成一些旁人的傷害而不分青紅皂白的誤解我。二,不管您有沒有心上人,或日後移情別戀,請不要因對那人的偏執寵愛見而遷怒于我,畢竟,我也是有尊嚴的。三,景公子您身為瞳術上階者,請務必不要對我濫用此術,我不想成為任何無意義控制下的傀儡。”

☆、鍛煉

景逸皺緊了眉頭,思索良久後才低聲道,“你說的三點我都能滿足,只是,你就如此肯定我不會愛上你嗎?聽你的意思,好像把你娶回家只是為了當個花瓶?”

“難道不是嗎?”祁語然氣息不穩,她讨厭景逸一副對誰都癡情的樣子,明明不愛,卻要做出那種表情。

“當然不是。”他深情的凝望祁語然,“我是個怎樣的人,目前下結論為時過早了,請祁姑娘以良好的心态看待我們的婚姻,畢竟,我越發覺得,值得期待了呢。”

祁語然心髒一顫,小聲說道,“随你。”

背後傳來一道清亮的男聲,“景公子--------”

兩人同時回身,迎面走來一位英氣逼人身材高大的男子。祁語然認得,将軍世子祁勳,大夫人之子,已有三房妻妾,目前是二皇子顧璠深手下的一品帶刀侍衛。

“哦,舍妹也在呢,一同賞花倒是風雅之趣。”祁勳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展顏一笑。

“語然見過家兄,近來景公子常來府中,因而一同談論花草,觀賞美景。”祁語然微欠身行禮,雲淡風輕的說道。

景逸與祁勳儒雅拊掌一笑,“近來可安好,二皇子身邊的大紅人?”

祁勳抿嘴一樂,“不過是盡職守分罷了,哪比得上景公子逍遙自在,名滿天下?”

“喲,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兩日之後我也将成家立業,去朝中謀個一官半職,莫再提過往之事。”景逸下意識的看了祁語然,發現她無動于衷。

“成親?誰家的千金?”祁勳一直在外護駕,剛回府上,只聽聞祁語然舉辦生辰之筵,對家中的風言風語并不知情。

“這消息我也是剛得知,妹妹要嫁于景公子了。”祁語然平靜的說道。

“這回,兩家親上加親,我日後可要改口姐夫為岳父大人了。”景逸戲谑道。

“那也挺好,否則照原來的輩分,我還得稱你舅舅?這回倒能喊你妹夫了。”祁勳爽朗的回應。

“莫占我便宜,否則射擊場上贏你個五百回合。”景逸與祁勳自來交好,玩笑話什麽都能開。

祁語然靜默的看着兩人無顧忌的喧鬧,自覺沒趣,便先行回了蘭靜庭。

第二天,景逸又來了,他說父親已将四百多張請帖發出,邀請了朝中一并達官顯貴,前來赴宴。此次來将軍府是要跟祁遠商量大婚的籌備。

祁語然漸漸覺得日子漫長又無聊,她在房中待不到兩個時辰便站不住了,換上簡單舒适的衣物,穿着平底鞋,帶着宛兒去花園賞花,順便做些傷後康複鍛煉。當她做了幾組深蹲,開合跳及高擡腿後,宛兒已然目瞪口呆了,“小姐,這.....這是什麽舞步?”

“這不是舞,我做着玩玩而已,不必當真大驚小怪的。”祁語然翻了個白眼,不理會宛兒繼續做自己的鍛煉。

簡單熱身過後,她開始做中距俯卧撐,這項鍛煉很有必要,不說別的,這幅身子的臂力當真是兒童體力,不堪一擊。

她雙手撐地做了幾個标準的俯卧撐後,明顯體力不支,但還要咬牙繼續堅持,多做幾個是幾個。額頭上狂冒汗,頭頂上方冷不丁的傳來一道聲音,“祁姑娘這是在幹嘛?”

祁語然一驚,臂力卸了一大半,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狼狽不堪。

那人眨眼間便将她攔腰提起,拍拍她身上的灰塵,憋着笑,“何必行此大禮?你當真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祁語然一臉不悅的擡起頭,不出意料,是景逸,他那幸災樂禍的表情真是太矚目了。

“哦?景公子倒是有閑心,天天來将軍府。”她将衣物整理好,慢騰騰道。

“我的時間和精力都是大把的,不放在你身上,還能和誰去造作呢?來将軍府,當然是想多見你幾次......”景逸說話從來不臉紅。

“可我.....我還在鍛煉,您可稍微避讓一下嗎?”

“不必如此吧,說不定我還可指導你呢?”他眨了眨眼睛。

“宛兒,你先回蘭靜庭吧,我和景公子有話要說。”祁語然有不好的預感,景逸從不懂得避嫌和收斂,萬一出什麽特殊情況,有外人在場更尴尬。

“是。”宛兒退下了。

祁語然深呼一口氣,“我身子虛弱,傷勢尚未痊愈,前幾天又感染風寒,怕是到大婚那天,病根都好不了。”

景逸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指腹輕輕摩挲唇瓣,“沒關系,莫擔心,慢慢養好身體是正事,就算我們完婚了也不必急着有夫妻之實.....我會尊重你的意....”

“住口,你....我說的重點不是這個!”祁語然氣到昏頭,打斷了他的話。

“在下知錯,無意冒犯姑娘,只是....只是尊重你,沒有別的想法啊。”景逸委屈的撇撇嘴。

“身子好不了,精神也會一向萎靡不振,總是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因而我想适當的鍛煉身體,做些簡單的恢複。”祁語然正色道。

“明白,不如在下幫助姑娘指導。”景逸也是習武之人,幫一個病患做康複簡直小菜一碟。

“好,來給我開個肩,再開個腰。”祁語然好久沒有開過肩,開過腰,連走路體态都不再如以往挺直了。

“開肩?是将肩部筋骨和韌帶打開麽?習武中常有的基本功。”

“對,聽見骨頭的聲響就到位了,不必過于用力。”祁語然還真擔心以他的的力道,會不會整成殘廢。

景逸靠近她,按住肩頭,摸索到那兩片蝴蝶骨,輕聲說,“要是痛我就停下了。”

“沒事,只是一下的事,然而不必太用力。”祁語然又心驚膽戰的提醒了一遍,心悸的閉上了眼睛。

“咔嚓。”她兩肩的關節發出了兩聲脆響,能感覺到他還是溫柔的,相比以往她給自己開肩,都是響個三四聲才停手。

祁語然轉動了幾下肩頭,挺直腰背,果然灑脫自由多了,全身柔韌性和關節開度都回到了久違的感覺。

“額.....還有開腰,姿勢不太雅觀,按我說的照做就是了。”這兩項技術活沒有別人幫忙,她目前的身子,真不好自力更生,而宛兒一個丫頭是下不去手的。如果事先熱身沒有經過開腰和開肩,之後的無論是修身養性的瑜伽或是慢步操都屬于白練。

她找了一塊整潔的青石板,面朝下躺上,轉頭對景逸道,“抓住我的肩膀,将上身向後擡,下身壓住不能動,擡到最大限度,聽到骨頭響即可。”

景逸目光晦暗不明,“我認為這樣會弄傷你。”

“掌握力度就好。”祁語然真不擔心開腰會開出人命。

“那我試試。”景逸走上前,俯下身用膝蓋壓住雙腿不動,緩緩擡起她的肩膀,擡至幾乎直角之時,兩人臉貼的極近,然而她的關節還沒有響。景逸粲然一笑,“這樣嗎?”他猛然施力,将她的上身向後拉幾公分,淺淺的吻住她的雙唇,蜻蜓點水般,繼而她的腰部傳來咔嚓三四聲脆響,祁語然腦子轟然炸開了。

她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不止是因為疼痛,還因兩人緊貼的唇瓣,距離近到失焦的俊臉。

景逸适時放開了對她的施壓,眉間笑意不減,低低的俯下身,環住她的肩膀,将她整個人托起,溫柔道,“弄疼你了嗎?味道很甜。”

祁語然的臉紅到了脖子根,雖說是自己先招惹的他,可他也不能趁人之危.....難道要指責他輕薄嗎?可兩日之後這人便是夫君了!她磕磕絆絆的推開他,“我,我要回去了。”

景逸沒有阻攔,笑意越發深邃,目送着那纖弱身影在視線中消失。

祁語然回到閨房裏,大口喘着氣,心髒跳的厲害,不可抑的回憶起那倉皇的一吻。

思緒越來越亂,她不得已把腦中所有雜念清空,在床上靜靜的練起了瑜伽,慢慢進入冥想的境界。

祁語然在新的清晨睜開眼便恍惚想到,這是在将軍府的最後一天了。

她還未曾拜訪過幾個兄弟姐妹,雖然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穩步提升,但幾個姐妹眼中的敵意,她是看的一清二楚的。想到日後或許不會再有交集,她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無心去交好了。

臨近中午之時,祁遠派人送來鳳霞華冠,是明天大婚的嫁衣,還有多到數不勝數的首飾,脂粉,繡花手帕,一律是喜慶鮮豔的大紅色。

“宛兒,明日你可否願意跟我走?”祁語然看着這些嫁妝,失神的問道。

“小姐去哪兒宛兒就去哪兒,宛兒一輩子追随小姐。”她撲通一聲跪下。

“快起身,我想的通透了。錢財多少有何用,不如一份真心實意來的實在,宛兒,你是我唯一願意相信和陪伴的人。”祁語然認真的直視她。

“宛兒不勝感激,誓死效忠小姐,可說來,景公子不也是您日後的陪伴麽......”宛兒小聲說道。

“他啊,他天性自由,不受束縛,現在看來是對我熱情似火,可指不定哪天就變了,無論是誰,都不能靠一紙婚約栓得住的,我明白這個道理。只望到時候,陪在我身邊的,至少還有你......”

☆、出嫁

她腦中思緒混亂交錯,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直至四五點天蒙蒙亮,才隐約有了睡意,終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九月二十九這天清晨,她被丫鬟們從閨床上拖起,一通梳洗打扮,搽脂抹粉,穿金戴銀。

腮紅下手重的不忍直視,祁語然一把摁住翡翠作妖的手,“離譜了,藍櫻,拿濕手帕來。”

“小姐,您今天臉色不太好,翡翠這是想給您提升氣色,新娘子的妝容可是喜慶為先啊。”翡翠委屈的嘟着嘴,小聲說道。

祁語然盯着鏡子裏眼泡浮腫,眼圈烏黑,一臉喪氣的自己,嘆了口氣,“昨晚沒睡好。”

“小姐,您就依了我們吧,那滿堂賓客可都要瞧着你呢,您要是提不起精氣神兒,出了什麽差錯,會引起風言風語啊。”宛兒在一旁勸說。

“哦,你們化吧。”祁語然默默看着自己的臉如調色盤般大紅大白的藝妓妝容,無力反駁。

外面登時嘈雜了起來,鑼鼓和鞭炮聲不絕于耳,宛兒喜道,“小姐,迎親隊伍來了。”

祁語然問,“我不戴紅蓋頭嗎?”

“大婚的流程是新郎來接新娘上轎,回到府中面對賓客和父母跪拜成親,之後入洞房靜等。”

“原來唯獨缺少了紅蓋頭這項事宜。”祁語然不得不承認,這朝代人民較開放。

祁遠帶着趙官家來了蘭靜庭,看到祁語然盛裝的一刻,欣慰的笑了,一度哽咽的背過身去,輕聲說道,“真美。”

“女兒有錯,從未盡過應有的孝道,如今出嫁更是倉促之急,望爹好好保重身體,女兒在此跪拜您的生養之恩。”祁語然重重的跪下。

“起來罷,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說傷感的話,爹只希望你平安幸福,與世無争的過日子。景逸那小子倘若敢欺負你了,回來跟爹說,不必平白無故的受氣。”祁遠正色道。

“多謝爹,女兒還有一個請求,此行我将只帶走宛兒。其餘的丫頭都是聰明伶俐的好孩子,望爹能妥善安排,将她們贖身放行,如願留在府中的,許她們衣食無憂。”

“好。”祁遠點點頭。

翡翠等幾個丫頭撲通撲通跪在地上,激動的泣不成聲。且不說她們自打小就被買來幹活服侍有錢人家,一輩子都掙不夠贖身的錢,也從不敢想未來的事。沒料想跟着的這位小姐人善良,處處為她們着想。

“吉時已到,我們出發吧。”祁遠伸出手,她便自然的攀上他的手臂,一步步向蘭靜庭外走去。

将軍府外已是人聲鼎沸,府內大大小小的公子小姐及丫鬟們都趕來送行,無論他們是否是出于本心,祁語然看得一清二楚,那些眼神中分明都帶着羨慕嫉妒。

想想倒也是啊,這門當戶對的婚事,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嫁過去呢。

景逸已在門外守候,騎在高頭馬背之上,俯視地下的一衆人等。祁語然踏出門口,與他目光相接之時,有一瞬間的錯覺,面前的逆光剪影似高貴不食人間煙火的的撒旦降臨,壓迫的氣場令人說不出話。

一切動作都按了慢回放,她看見他臉上恍然有了笑意,飒爽的蹬下馬身,一步步極慢的靠近她,靠近,再靠近,直至他近在眼前,開玩笑的逗道,“莫非本公子過于英俊,祁姑娘看的入迷而不自知。”

祁語然回過神來,周圍一陣善意的哄笑,她慌忙掩飾的低下頭。片刻後才注意到,迎親隊伍有近百米長,連宮廷樂師的家底兒都搬來了,迎親陣仗聲勢浩大。

祁遠走近兩人,“景逸,語然就交給你了,照顧好她。”

景逸鄭重的鞠了一躬,“姐夫....我該改口岳父大人了,您放心,我定會好好待語然。”

祁語然與家中兄長姐妹們一一告別,末了走至祁風言身旁,“言兒,日後不可貪玩了,要學會保護自己”

祁風言仰起天真不谙世事的小臉,“姐姐,你以後還會回來嗎?言兒舍不得你走....”

“姐姐不能時常回來,日後那裏才是我的家,言兒想我了就去外公家玩。”她溫柔的拍拍他的頭。

祁語然最後一次回過頭,仔細的看着這座府邸,這裏的每一個面孔,奢望着能把它深深的記在心底。盡管這裏不是什麽安樂窩,可想着就要離開了,這原身體主人生活了十幾年的避風港,終究什麽都沒帶走,什麽都沒留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仿佛單機狀态,希望下周能有小天使,麽麽

☆、不安

景逸牽過她的手,和衆人寒暄一番告別。

他低頭對祁語然甜甜一笑,“抓穩我哦。”接着猛然打橫抱起她,像對待易碎品一樣環住她的腰身,在衆人的驚呼下穩穩的将她送上花轎。

祁語然坐在花轎內,臉上不自覺的泛起紅暈。景逸半個身子探着進來,戲谑道,“喲,語然姑娘是害羞了?”

“誰讓你光明正大的.....不準再這麽随便。”祁語然嗔怒的看着他。

“嗯,這可有點難,我們以後像這樣光明正大的接觸自然少不了。”景逸笑得眸中波光更幽深。

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說在上輩子也沒少跟男生接觸,自己并不是傻白甜之人。可景逸這樣愛撩人又控制欲極強的男人,別說放在這朝代,就算放在現代,也能把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迷得七葷八素的,當真不好對付。

“這一路約莫有一個時辰,不免有颠簸,如有不舒服了随時叫我。”景逸揉揉她的頭發,适時的下去了。

過了一會兒,宛兒也上車了,兩人在這空間不大的花轎裏,一路無言。

誰知前路等待她們的,會是怎樣的境遇與迷茫。

宛兒察覺到祁語然心情不好,也不敢發問,只得留意着浩浩蕩蕩迎親隊伍經過的路途。

浩大聲勢吸引了沿途不少平民的駐足圍觀,議論聲不絕于耳。

祁語然突感心口發悶,眼睛一陣疼痛,刀割般的疼痛。她單手遮着眼睛,想要緩解突來的刺激,卻發現無濟于事,火燒火燎的感覺似乎要吞并了自己。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宛兒發覺她的異樣,慌忙俯下身察看。

“我,我眼睛痛。”祁語然痛苦的彎着腰,不住的倒吸冷氣。

“眼睛....眼睛。”宛兒下意識的縮回手,不知如何是好。她見識過小姐早前失去控制的那一次,瞳仁分裂,由黑轉紅,仿佛陷入困境般大聲呼喊。

祁語然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具體的說,是閃現在眼前。“顧粱鈞死了。”

宛兒驚得後退,“小姐,你在說什麽?這不能随便說的。”

她拿開了遮在眼睛上的手,疼痛感慢慢消失。她轉過頭來,眼前恢複清明,喃喃道,“顧粱鈞?這個人是誰?我眼前反複出現這個名字,且是紅色的,直覺告訴我,他死了。”

“不,小姐你別亂說...”宛兒想要上前掩住她的嘴,急切道,“這個名字,是...是聖上!”

祁語然面色一變,“聖上?怎麽會?我眼前出現這個名字,一陣沒來由的疼痛感,我覺得,這個人肯定是出事了。”

“可聖上才年過五十,正是陽剛之時,不可能....”宛兒拉過她的手,悄聲道。

“可能是同名吧,我多慮了。”祁語然嘴上雖這麽說,可心中的不安越發明顯。

又過了半個時辰,馬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直至停在了一戶氣派的府邸門前。

府門前早已等候了不少賓客,祁語然撩開馬車的窗簾,映入眼前的便是黑檀木門前高高懸挂的大紅燈籠。

“語然,我們到了。”車簾被景逸撩開,他溫柔體貼的伸出手,“我扶你下來。”

“我自己能下,不用你扶。”

“看來不太聽話呢,是想讓我扶你還是想讓我抱你?”景逸微微偏頭,無賴的笑了笑。

祁語然內心,看來這家夥熱衷于霸道總裁人設呢,讓他裝,就讓他繼續裝下去,看什麽時候會崩的一塌糊塗。

她順從的任由景逸牽下了馬車,深吸一口氣,硬擠出大方得體的笑,一路公式化的表情穿越過不住驚嘆的人群。

“這新娘子極美啊!”

“那可不,将軍之女啊,她母親就是有名的花魁!”

“噓....別說了。”

“這兩人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真是天賜姻緣啊!”

“宰相老來得子,如今兒已娶妻,兩人如此登對,宰相之福氣啊。”

不知為何,越是到這種該屏蔽掉所有閑言碎語的場合,她的聽力卻越是格外出衆,一句句或褒獎或謬贊或诋毀的話,紛紛收入了耳底。

早該習慣了,何況今天她是主角,一顆強大的內心,比任何東西都重要的多。

一路穿堂過室來到宰相府的正廳,二老已等候多時。

祁語然打量着景逸父母二人,第一印象是二老慈眉善目的外表,宅心仁厚的氣質。

看來景逸如此驕縱的性子,與兩位父母的嬌寵少不了關系。

依着習俗,祁語然與景逸在司儀主持下,在父母及衆賓客的見證下,拜了天地。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看過前面章節的小可愛,答應我,一定要返回去重新看看前幾章,因為分類的關系,做了大幅度修改,主角的瞳術為空間和系統賦予她的異能。而男主這個撒,是個懸念....

☆、震驚

宰相景河及夫人對這兒媳甚是滿意,在滿堂賓客的簇擁下,祁語然和景逸喝了交杯酒,還被起哄者要求當衆親吻,二老洋溢着欣慰滿意的笑,“好了好了,不準欺負我家兒媳,逸兒,快送祁姑娘回房中休息。”

景逸彬彬有禮的和衆賓客暫時道別後,牽着祁語然向後院走去。

途徑了一片錯別有致,小橋流水的假山園林,來到了一處名為淨月軒的庭院內,院內五顆的櫻花樹,迎風而來一陣幽香。裝飾古雅,環境靜谧,景逸揮手示意門外等候的家丁和侍女退下。

景逸轉頭微笑的看着祁語然,“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他推開帶有大紅喜字的楠木紅漆門,大片燭光頃刻映射入眼前。

屋內的裝潢是古香古色的格調,大紅喜字窗花,上百只蠟燭照亮室內一覽無餘,婚床自上而下垂放的大紅色紗曼,大紅床褥,上印有鴛鴦戲水圖案,還有那格格不入的潔白方巾,都在預示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案幾上擺放着精致的果盤和美酒,宛兒和另一侍女在旁等候,祁語然皺了皺眉,“你們兩個下去吧,我有事吩咐你們再進來。”

兩人應了一聲便走了出去,帶上屋門。

景逸輕笑一聲,“這麽早就支走她們,是迫不及待嗎?乖不用心切,我先去應付外面的賓客,好生等候我兩個時辰.....”

“不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說。”祁語然打斷了他。

景逸面色凝重起來,“何事?”

“我好像預感到顧粱鈞死了。”祁語然努力回憶那沒來由的恐懼感。

“确定嗎?你是如何預感到的?”景逸的語氣迫切。

很奇怪,祁語然感覺他并沒有震驚或意外的表情,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探究。“能确定一半,我,我眼睛有異能,你不是清楚的嗎?”

“我并不清楚你的瞳術是何能力。”景逸拉着她在床榻上坐下,“如果這件事是事實,那玄武王朝即将動亂了。”

“為...為何?”祁語然疑惑道,“不是還有太子嗎?再不濟,也有二皇子....”

“不能透露過多,語然,要加入我嗎?”景逸玩味的拔高了語調,眼底深不可測。

“......你,你的幫派?”她不知所措,只隐約記得祁遠說過景逸暗中成立了幫派。

“嗯,這件事不急,慢慢來,我先去應付賓客,如若聖上駕崩的消息流傳到至京都,那外面的人怕是早已人心惶惶。”他嘆了口氣,“只是可憐了你,剛嫁來還沒過上一天安生日子。”

“.....與我何幹?莫非你想謀反?”祁語然一陣心慌。

“......這件事說來話長,等我回來後再商讨。”景逸沒有反駁,只是平靜的注視着她。

“你!你怎麽敢!我爹身為開國大将,定會誓死保衛新聖上,你若有謀反之心,就是與整個将軍府為敵!”祁語然高聲質疑,無法相信眼前人的說辭。

景逸環抱住她,溫柔的蹭蹭她的肩窩,手指輕點住她的朱唇,“噓,不可聲張。”

“哼,你已有如此膽大包天的謀劃,還怕我聲張嗎?”祁語然費力掙脫他的束縛,卻無能為力。

“總之,很抱歉将你置于兩難的境地。”他的喉結滾動,醞釀着接下來的話,“我發覺你今日精神不佳,雖化了濃妝卻掩蓋不下眉眼的倦意,因而,莫想這些惱人的問題,當下确實要好生休息了,不然,我可要催眠你了。”景逸的瞳仁在黑紅之間來回切換,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祁語然終于看清他的紅瞳仁,八瓣,比自己多一瓣。她下意識的寒聲道,“別忘了你答應過什麽。”

“嗯.....我記得,可那是婚後條約,我們還沒正式入洞房,不算。”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你走吧,我确實累了。”祁語然偏過頭,将真正想說的話一并咽到了肚子裏。

作者有話要說: 寫文越發随性了,沒錯,在挨不到榜單之前,我仿佛是一條鹹魚般短小。

☆、識破

待景逸離開後,她便俯身在床上,全身冰涼透頂。這是一場劫難,倘若國家動蕩不堪,那她的立場無論站在哪方都不會有好結果。當下,究竟是要站在将軍府那方,與景逸盡快和離。或要站在景逸這方,颠覆天下,與祁遠反目成仇呢?

她第一次下意識的想主動開啓瞳術,離開這個鬼地方,告訴祁遠,景逸有謀反之意。然而她還未掌握正确的開啓方法,前兩次都只在毫無預兆的情形下開啓,但很顯然景逸已能對瞳術控制自如,來回切換了。

她試着在極端情緒刺激下,腦海中不斷浮現經歷過的氣憤至極的人和事,卻發現生氣歸生氣,窩了一肚子火不說,還并不奏效。

折騰半天,累到極致,她再也沒了開啓瞳術的心思,只好爬上床用被子裹好自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微小的動靜驚擾的,她睡覺很輕,迷迷糊糊感到身旁多了個發熱源。雖能感到那人動作已刻意放緩,輕手輕腳,卻還是吵醒了她。

祁語然睜開迷離的雙眼,扭頭看看身旁的人,神智還不甚清醒,于是慵懶的語氣似老夫老妻般平常,“回來了?怎麽樣?”

景逸正在她身側側坐着,只褪去了外套,內衫等衣物都還完好,“不出你所料,聖上疾病突發,駕崩了,天下臣民要為之守孝三天,喜事禁大操大辦,賓客被強制驅離了。”

祁語然瞥見他開始寬衣解帶,心中警鈴大作,連忙起身一把摁住,支支吾吾道,“慢着,別....我不太習慣。”

景逸失笑,停下手中動作,語氣竟有一絲寵溺,“好,今日我們和衣而睡。”

祁語然擡眼望了望窗外的天,漆黑如墨,覺察到夜色已濃,“既然賓客早已離開,你又為何如此晚歸?”

“......可否理解為這是在擔心我呢?”他故意逗她,接着假裝一本正經起來,“嗯,我雖未在朝中任職,卻有着比父母官還重的使命,青冥幫。”

“青冥幫?就是你想帶着謀反的幫派?”祁語然語氣十分不友善,眉心緊蹙,腦中亂成一團麻。

“你遲早都會加入,因而我有必要跟你介紹一番,青冥幫是極少數天賦異能的人組成的幫派,我是總舵主。”景逸難得正色道,“幫派三十多人,個個都神通廣大,不可小觑,有力大無窮者,有身姿矯健速度飛快者,有任意改變容貌者,造物主神奇的将每一項技能都賦予了臨界點,而我恰恰将這些臨界點技能人搜集而來,組成幫派。”

“為什麽肯定我會加入?為什麽要跟我說如此詳細?不怕我出賣你,告發你勾結巫術,禍亂殃國嗎?”祁語然聲色俱厲,下意識的遠離他。

景逸眸中的不悅一閃即逝,他輕而易舉的伸出長臂将祁語然攬入懷,“好好,不生氣了,我應當多給你時間慢慢接受的。至于旁的,你可當我講了個笑話聽聽,好不好?”

她還是一絲沒來由的心悸,拼命推開他的手臂,立場堅定的冷笑道,“這怎麽能當成笑話聽呢?關乎國家存亡之大事,被我知曉了,我有了你的把柄,你說接下來我是該向着爹,還是向着你?”

“語然,說真的,你是我見過最有血性的女子,然而,你所謂的爹,他真的是你爹嗎?”景逸慢慢的說出令她不寒而栗的話。

“什麽意思?少來威脅我。”祁語然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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