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出了趟遠門,有些累,什麽事下午我們再慢慢談。”
“你在瑾蘭面前說的話,為何陰陽怪氣的?”
祁語然蹙起了秀眉,“有何不妥?難道不是您與瑾蘭姑娘相交至深,她對您的習性更熟知麽?”
“這就是你的理由?”
“您請便。我能看出來瑾蘭和您親近許多,相對來說我只是個外人,難道說幾句恭維的話都不行麽?”
“你那分明是指桑罵槐。”
“指桑罵槐?随你怎麽想。”祁語然略擔憂的背對他躺下,不知自己是否過于沖動了。
景逸沒了言語,片刻後,他在祁語然身邊躺下,沉思半天,才低聲道,“瑾蘭從人販子手裏逃脫出來,就一直跟着我,我一直将她當作妹妹看待。”
“她對你的愛慕,我看得一清二楚,不過,我不會因此将她當成眼中釘。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在原則上不會偏袒于任何人,其餘的我不在乎,你們的感情是順其自然的,我不會過多幹預。”祁語然道。
“我明白。”景逸将手環上他的腰身,輕聲道,“睡吧,我們下午去竹園進修瞳術。”
“我想問你一件事,認真的,如果你的事情敗露,我爹要與我決裂,你将我置于何處?”
☆、修煉
景逸攬着她的腰身,似乎是下定決心,輕聲而堅定道,“跟着我,我會護你一世周全。”
那一剎那,她能感受到他胸膛劇烈的跳動,一下一下,直擊心房。
“倘若戰亂爆發,我們将要颠沛流離,相信我,永遠不會抛棄你,沒有什麽能磨滅感情和親情。”景逸繼續說道,手指摩挲着她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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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也會煽情,”祁語然掩飾下內心的悸動,“好吧,暫且相信你。”
下午時分,兩人來到竹園,開始進修瞳術。景逸先行進入狀态,地上剛巧跑過一只兔子,他微微勾起手指,眨眼便将它移到了自己手中。
那只不斷掙紮的兔子通體雪白,反應能力雖是上乘,卻也無力的耷拉着耳朵,徒勞的蹬着腿。
祁語然看到這一幕,笑着走來,“又在動物身上找樂子了,這是虐待。”
“好玩呀,不管什麽,只要出現在視線內,與我對視,我的寫輪眼就會開啓,具有瞬移能力。”景逸将兔子放在祁語然手上,溫柔的撫摸。
“我還未學會控制瞳術的開啓和收斂,真的很耗費精力。”她皺起眉。
“慢慢來,突破瓶頸期很重要,只要努力,這門玄學可以速成的。”
祁語然閉起眼睛,聚起全部精神力,意料之中的,一陣微痛襲來,她手背關節處飛速長出十幾公分的骨刺,漸漸的,連手臂上都生出細小骨刺,全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似乎在告誡,生人誤入。。
接下來實測骨刺的威力,她飛身上前,拍向一顆碗口直徑粗的翠竹,竹子應聲而斷,切口是平整的。
“你的實力已能血刃數百禁衛軍了,可喜可賀。”景逸在身後拍拍手,滿意的勾起嘴角。
“鬥膽一問,我們需要面對多少禁衛軍?”祁語然心裏一沉。
”成千上萬,不必過于擔心,我們雖人少,但是各類幻術和異能可規避大規模人群,需直面挑戰的敵人只有幾百之多,況且我們的速度需非常之快,成敗只在半柱香時間。”景逸答道。
“可以,制定計劃需萬分周全,每位異能者都是不可多得的鬼才,損失任意一人都是重大失誤。”祁語然頓了頓,“可否了解,瑾蘭姑娘的異能。”
“她的聲音可迷惑敵人,譬如歌唱之時,便可控制他人心智,催眠或蠱惑,總之具備化敵為友的奇效。”
“那真是相當有利,我...看來只有我的異能是相對傳統的。”她隐約的失落。
“語然....此次行動,你将會置于較危險的境地,由于你的異能和原厲迦生相像,有利于直接與禁衛軍血拼,因而,你可能會在幾位混亂和控場的異能者行動之後,清剿剩餘阻攔前行的禁衛軍....”景逸聲音緩緩沉了下來。
“我理解,每人各依所長,分工明确,才能完成此次行動。”她深吸一口氣,堅定道。
兩人在竹林分別修煉進階到中階和高階後,便回了宰相府,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兩人再次坐上馬車出了宰相府,到達青冥幫駐地,商議起晚上的行動,制定周密計劃。
☆、進攻
景逸兩人到達青冥幫駐地,全部人馬都已聚齊,等待計劃的最終敲定和發號施令。
“今日青冥幫所有高手在此,我身為總舵主,有幾句話要講在前,成敗在此一舉,今日不成功便成仁,你們是否已做好準備?”景逸目光堅定的審視着在場的人。
“準備好了!”氣勢恢宏的幾十道聲音同時發出嘹亮的回應。
“好,各位請坐。”景逸擡手示意所有人落座,順勢牽住祁語然的手,落座在梨花木桌的前排。
“今晚的詳細計劃,最後由墨書講解一遍,如有異議,可随時提出。”景逸頓了頓說道。
衆人面色凝重的點頭。
“我們的計劃便是,在皇宮圍牆外埋伏等待時機,首先由我和涼绛打頭陣,釋放黑色幻境,快速消滅城門的禁衛軍,攜帶黑色幻境一路前行。待我的幻境範圍離開後,你們可進入城門內,由珍珠守住城門釋放毒物阻隔後續軍隊的增援。
之後便是瑾蘭的歌聲混亂禁衛軍,使他們迷失心智,短時間喪失戰鬥力。我們需在控場和混亂中開辟出一條敵人較少直通宮殿的捷徑,避開大規模人群,最後由我們幫派人數最多的各類力量異能者,原厲,迦生,祁語然,紅嫣,茉莉,麒麟等人直面捷徑途中剩餘的少數敵人,快速擊破圍堵,到達太子宮殿附近。
最為關鍵的一步,便是景逸,他啓用瞳術瞬移法,将太子催眠并帶出,移交給涼绛和原厲。得到了太子,我們也不可掉以輕心,需原路返回,直至帶出宮殿外,送至馬車。”墨書依舊是平穩不急不緩的聲線,講完整個計劃。
“整個計劃需用時多久?”景逸問道,“我預計半個時辰?”
“如若順利,不到半個時辰。”墨書道。“如若中間某一環出了差錯,或遇到更為強大的敵人,則會越拖越久越危險。”
“無需想最壞的情況,在我的認知裏,至今還未遇到除我們之外的異能者。”涼绛幽幽的說道。
“凡事都需小心,計劃越周密勝算越大,是否有人提出異議?”景逸又環視了一圈。
衆人搖頭。
“聽着很冒險,七王的軍隊呢?何時進入?”祁語然問道。
“七王需得到我們劫持的人質後,再行出兵。”景逸側身對他說道。
“勝算很大,總之,一切小心為上。我們此次面對實戰,而非平時固化的訓練,因而,行動之時謹記兩點,第一,心理上不可怯戰,要迎難而上,第二,速度為上,不可戀戰。”景逸一字一頓的對衆人說道。
“明白。”衆人信心倍增,壯志綢缪,蓄勢待發。
一行人在天色漸黑之時到達了皇宮城牆之外的驿站,衆人紛紛進入備戰狀态,景逸派去兩人打探情況。
半刻鐘後,兩人返回,“城門處有一百兵力駐守,據可靠消息,今日兵力多集中于聖上靈堂前,太子宮殿外兵力微少,只有五十之多,難度尚小。”
“好,我們即刻出發!”景逸一聲令下。
“景逸,我....我有話要跟你說。”祁語然扯了扯他的衣角。
“好,你們在此稍等片刻。”景逸随着她進了大廳左側的廂房。
瑾蘭緊緊揪着衣角,眼神忽明忽暗的看着他們消失在視線中。
“害怕了嗎?”景逸摸摸頭,輕聲安慰她,“莫怕,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我。我從未殺過人....”祁語然眉心都擰成了一塊,不安的說道。
“他們并非無辜之人,只是最高領袖的殺人工具,繁華盛世的虛假表象之下,是很多官商勾結,欺淩脅迫,民不聊生的事實,冤假錯案每年都在重演,餓死骨不計其數。其實....是我不好,使你承受這些無端的負擔和痛苦....倘若,跨越出這一步,我們就能為一些人發聲,你可以,堅強些嗎?”景逸輕聲說道,在等待她的回應。
祁語然思考了片刻,時已至此,退縮對所有人的不負責,況且,她已答應景逸,不論結果如何,只能向前走了,于是默默的點頭。
兩人走至大廳,衆人已準備完畢,調整為最佳狀态,等待着最後的發令。
“出發!”
墨書和涼绛承載了衆人的期許,堅定邁出第一步。
涼绛的速度非常之快,眨眼便将墨書淩空抱起,向城門處沖去。墨書也适時放出幻境,吸附所有光源,祁語然看見方才還燈火通明的城門和城樓頃刻便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伴随着模糊的慘叫聲,城門處彌漫了血腥味道。
待黑暗不再籠罩,視線逐漸恢複微弱清明之時,景逸一行人快速進入城門,入眼之處已是成片成片倒下去的士兵,被同種兇器抹了脖子,少數還在垂死掙紮,不住的哀嚎。
“珍珠,在此守住城門,放出毒物,切忌不可放進任何外來增援的士兵。琉璃,跟我走。”景逸命令道。
“飛毛腿,順着墨書和涼绛的步伐,摸索出一條通往太子宮殿的捷徑,沿途留下記號。”
“是。”
“瑾蘭,”景逸看向一旁清麗的女子,柔聲道,“量力而行,你的病症還未痊愈,不可耗空精力。”
瑾蘭略感動的颔首,“我會盡力。”
青冥幫的人都在事先服用過抵抗幻覺的藥物,并不畏懼受聲音影響。
她取出一只竹蕭,輕輕吹出段美妙音符,之後便淺唱低吟起節奏極慢的曲子,配合久久回響的簫聲,傳遞出很大的,可被人感受到的波動。
祁語然親眼便看見她面前的一部分禁衛軍痛苦的捂上了耳朵,臉色驚恐不已,失聲倒在地上,正在經受恐怖的幻覺控制。有些人更是呆滞僵硬的如同被抽走靈魂,揮刀斬向同類。
景逸胸有成竹的看着預料中的結果,吩咐衆人前行,進入飛毛腿留下印記的路途捷徑。
沿途一些未受歌聲控制,阻擋前行的士兵,也被原厲果斷了結。
前行至一半路程,瑾蘭已顯疲态,體力漸漸不支,簫聲和歌聲也逐漸微弱,越來越多的禁衛軍不再受歌聲控制,站起身追向他們,形成包圍圈。
琉璃及時放出大量毒蛇和毒蜘蛛,一股腦湧向身後的禁衛軍,撕咬吞噬,阻斷士兵的靠近,被毒物侵蝕的痛使得他們成批的倒下。
兩隊人馬針鋒相對的較量,對方人數是他們的十幾倍,并起用人海戰術,想将他們拖住,慢慢消耗致死。
力量和體能異能者們奮然站出,将景逸護在身後,祁語然也做好了瞳術變身準備,她的骨刺從手臂甚至更多關節處長出,慢慢生長為堅硬的利刃。
原厲迦生舉起刀劍和禁衛軍拼殺,輕松突破包圍圈缺口,啓用神力将幾個士兵甩出近十米遠。
禁衛軍的氣勢被挫了大半,有些士兵被吓得臉色發白,不由的的丢盔棄甲。祁語然找準時機,将離景逸最近的士兵拍出幾米遠,“小心!”景逸慌忙看向她身後。
一個揮舞長矛的士兵瘋狂砍來,景逸即刻啓用瞳術催眠了他。祁語然回身,未判斷位置,揮動骨刺,将離她近在咫尺的士兵,生生穿透脖頸。
對方不可置信的張大嘴,死不瞑目的瞪着她,口吐大量鮮血。
祁語然恍惚的抽回手,看着染滿血跡的骨刺,和倒在地上死狀極慘的人,心裏一陣悶痛,踉跄的後退幾步,幾乎要站不穩。
景逸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別怕,沒事了。”
“我殺了.....”祁語然還處在震驚之中,哆哆嗦嗦的說道。
“不是你的錯,你不殺他,他便會殺你!”
“可是,我毫無理由的殺了他....”
“他殺你有理由嗎?不必過于自責,戰場上,沒有心軟和仁義,只有強者和弱者。”景逸快速帶她逃出包圍圈,向前方趕去。
瑾蘭見狀,堅持拿起蕭,吹出一首曲子,低吟唱起曲,又有一大半禁衛軍被混亂控制。琉璃同時釋放出更多毒物,阻攔身後更多士兵的追趕。
一行人即将接近太子殿,墨書和涼绛已在此等候多時,他們臉上是同樣無法掩飾的深深疲憊,精力和體力瀕臨極限的倦意。
景逸吩咐墨書再一次釋放黑暗環境,将太子宮殿門外最外層防守悄無聲息的滅口,他的瞳術只對出現在視線內的事物有效,因而,首要任務便是找到太子,瞬移出殿外。
考慮到絕大多人已疲憊不堪,體力消耗過快,因而,他吩咐其餘人在此等候。
他飛檐走壁,躍入宮殿,只身潛入太子府。
衆人在殿外一邊和後續而來零散的禁衛軍厮殺,一邊焦急等待着景逸的動向。
半柱香的功夫後,一個雙眸緊閉,白淨虛弱的男子憑空出現在殿外衆人眼前,霎那間便倒在地上。
祁語然走近看,心生疑惑,這會是太子嗎?為何沒有繼位天子的威嚴。
她還未過多思考,原厲便扛起此人,和涼绛使了個顏色,兩人攜手以最快的速度,向城門的方向撤去。
不出片刻,景逸也出了太子殿,肩上有明顯的刀傷,比方才進殿之時精神疲憊許多。
“景逸!”兩聲呼喚同時傳來。
祁語然和瑾蘭相互對望一眼,紛紛別過頭。
☆、勝利
“你怎麽受傷了?”祁語然擔憂的神色掩飾不住,帶着一身骨刺又不敢貿然靠近。
“一點小傷,不必在意。”景逸擺擺手,挺直脊背喘了一口氣,“太子是否已接走?”
“太子已被原厲和涼绛先行護送出殿。”琉璃如實回答道。
“好,接下來,要看我們自己的造化了。回去這一路将比來時更加兇險,不似來時的出其不意,此時禁衛軍已被驚動,只能各憑本事硬碰硬,切記速戰速決,不可被拖住。”景逸聲音低沉,帶着堅定的信念。
“明白。”祁語然體力消耗的較少,她尚有信心能突出重圍。
一行人按着原路返回的計劃異常艱難,各處出口都被堵得水洩不通,大量禁衛軍聞風趕來,與一行十幾人當面對峙。
琉璃打頭陣,先行放出了毒物,成千上萬的毒蛇瘋狂湧入軍隊之中,頃刻沖散大批人群。景逸等人趁着混亂之際,找出缺口順勢突圍。
瑾蘭迫于形勢危急,只得再次吟唱曲子,此時的體力已近耗空,虛弱的只靠意念在撐着一步步前行。大批力量異能者仍在殊死抵抗,以一敵百,勢不可擋的氣勢斬殺擋路者。
十幾人在混亂的斬殺中都身負不同程度的傷勢,路程突圍了将近一多半,即将看到勝利的曙光。每個人都懸着最後一口氣,進行着不屈的抗争。
城門處的珍珠臉色發白,精神控制力不斷下降,可控制的毒蛇和毒蜘蛛越來越少,大批禁衛軍正在向她圍攏,逐漸形成無處可逃的包圍圈。
“珍珠,堅持片刻,我們馬上來救你!”琉璃看見此番情形,越發焦急的控制着毒物進攻禁衛軍,精神力同樣急速衰落。
祁語然與禁衛軍近身肉搏,利爪瞬間穿透每個膽大妄為的敵人,生生開辟出一條血路,她此刻已殺紅了眼,氣貫長虹的氣勢使得敵人不敢靠近。
離城門只剩十步之遙,希望就在眼前,十幾人的鬥志昂揚,就算身負重傷,依舊堅定着信念,浴血拼殺。
夜色上空猛然發出凄厲的尖叫,衆人紛紛側目,琉璃顫顫巍巍的回過頭,心跳在那一瞬間仿佛停止跳動,她看見了什麽?!不,不會的!
珍珠的胸前被插了一把刀,橫貫至後背,血液潺潺的自刀刃流下,滴入灰漆堅硬的石板縫。她的目光依然直視向前方,盯着那個,心心念念的人。時間仿佛被定格了,她安靜的不像話,唇邊印刻着刺眼的血跡,溫柔而不甘的笑了笑,小聲的開合唇瓣,“琉璃....保..保重..”
無聲的倒在地面。
“不,珍珠!”琉璃失聲吶喊,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奪眶而出,“我要殺了你們!”
她憤然撿起地上敵人的長刀,釋放毒物,不斷砍殺,一路殺到城門口,珍珠的身旁,釋放出有生以來最多的毒物,将兩人保護在中央。
琉璃心疼的扶起珍珠,不敢碰她身上的刀,小心翼翼的将她攬在懷裏,眼淚唰唰的掉落,“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死,再堅持一會兒....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珍珠虛弱又心疼的望着她,緩緩擡起手,抹去她臉頰的淚,搖搖頭,“沒,沒希望了....你們,快,快走,,,,吧。”
“不,你死了我怎麽辦?我們是雙生體啊!不要這麽抛下我!”琉璃哭的撕心裂肺,無助的搖頭。
“我,走,不了....了,會拖累你,你好好,,,,活下....”珍珠的眼神忽然黯淡了,手臂也無力的垂下,永遠的合上了雙眸。
景逸等人也拼殺到了宮殿城門口,鑒于形勢危急,他果斷将最虛弱的瑾蘭先行瞬移到城外,這之後,只剩還能支撐瞬移一個人的精力。
祁語然和他對望一眼,張張嘴,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了。景逸和她靜靜的對望着,隔着紛亂的戰火,一眼萬年般遙遠,他緩緩說道,“我把你送出....”
祁語然打斷他的話,“不用了,這個機會給琉璃吧,我還能支撐,但是琉璃.....”她轉頭看向備受打擊,精神恍惚的琉璃。下決心咬緊了雙唇,“珍珠走了,她一定要活下去!”
景逸的雙拳握緊了又松,眉頭緊皺着,“你要小心。”
他啓用寫輪眼,将前方正抱着死去之人的琉璃,瞬移出城外。眨眼間,地上只剩下群龍無首的大量毒物和怔怔發呆的禁衛軍。
景逸使用寫輪眼的異能後,精力迅速衰落,他看向前方百人左右的禁衛軍,轉過頭對祁語然自嘲的笑笑,“我是個不合格的領袖,沒能保護好你們。”
祁語然心中一震,沒有看他,堅定的走向前方,“我不需要你的保護,這次,換我來保護大家。”
她聚齊所有精神力,使得全身的骨刺又強化了幾分,硬度和鋒利度可與最上等的刀劍相媲美,毫不猶豫的沖向城門處。
大片禁衛軍被打的四下潰散,她勢不可擋的辟出一條血路。到達珍珠屍體旁,小心翼翼的托起,将貫穿胸腹的刀拔出,交給随後趕來的力量異能者迦生,“我們快要出城門了,帶上珍珠。”
迦生會意的點點頭。
一行人沖破城門百人的阻攔,逃出宮殿。将追出城門外尚存的禁衛軍殺絕,以防暴露行蹤。他們進入事先備好的五輛馬車,一路快馬加鞭,向青冥幫駐地奔去。
“語然,你還好嗎?”景逸與她坐在一輛馬車中,開口問出第一句話。
祁語然仍舊是變身的狀态,聽完景逸的發問,怔怔的擡起頭,“嗯。”
“先将瞳術的能力收回,長時間的異能消耗會使你身心受損傷。”景逸輕聲說道,試探性的碰碰那鋒利的骨刺。
她靜下心,将能力緩緩收回,虛脫的倒在座上。景逸趕忙扶住她,安置在懷裏,“累了,休息吧。”
她被景逸抱着,感到莫名的心安,很快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宰相府內的廂房中,她從噩夢連連中驚醒,起身發現枕頭濕了大片,原來,自己在夢中不自知的哭了。
景逸聞聲走了進來,“醒了?感覺身體好些了嗎?”
“原本就無大礙,”祁語然從床上起身,隐隐不安的問道,“太子被劫持,我們的行蹤也早已暴露?會不會牽扯到宰相大人?”
“無礙,七王已發兵,家父原本就是親近七王的一派,朝中人心惶惶,很多大臣自願站隊投誠了七王。”景逸抿了一口茶,“只要有太子做把柄,皇權之位,指日可待。”
“為何感覺事情沒這麽簡單,你的野心只是在輔佐七王?該不會是要拿七王當靶子,坐享漁翁之利吧?”祁語然心驚的發問,她已越來越看不懂景逸了。
“......你所言有理,我可以考慮。”景逸深不可測的笑了起來。
“果然是腹黑界的一把手。真實目的從不輕易透露。”祁語然內心腹诽道。
“那,将軍府有什麽動靜?”祁語然很怕聽到祁遠的反應,雖然這一天無可避免。
“祁将軍忠心耿耿,當然是要護駕,他和祁勳正在四處查找太子的下落,以及最重要的一件事,輔佐二皇子顧璠深成為新任君王。”景逸提到這個名字,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生硬。
“我們的行蹤.....,那天的禁衛軍有成百上千之多,這其中定有人能認出你的臉....”她不安的思慮。
“那是必然的,只是,連累了你。相信用不了多久,祁遠就會來要求我們和離了。”
☆、往事
“和離?”祁語然失神的望着景逸,“我不想和離。”
景逸怔了怔,意料之外的表情,“嗯?這麽痛快,不過好歹掙紮一下啊。”
“與你和離後,怕是沒人再能接受我變異的樣子,祁遠也是,将軍府的人更會把我當做怪物對待吧。”她憤然說道。
“所以,我能認為你是,離不開我了?”景逸溫柔的笑笑,托起她的手掌,“我早就說過,你我是同類,自然會突破一切艱難險阻在一起的。”
祁語然沒有說話,她知道這是早晚的事,但要她承認這是在屈服和隐忍,她做不到。
景逸看出她的不安,善意的拍拍她的肩膀,“不用擔心,就算與将軍府斷絕關系,我們也沒有必要必須捆綁在一起,只是,有我在,今後的路會好走許多,畢竟我們還有很長的日子,相互磨合,培養感情。”
午飯時間,宰相和夫人在桌上一言不發,氣氛沉悶,不悅的瞪着兩人。
祁語然猜想到可能是事情敗露,只得正襟危坐,低頭掩飾着情緒。景逸試圖緩和氣氛,賠笑道,“爹,近來不必過于操勞朝中之事,身體更為重要。”
“孽障!太子的事是不是你幹的!我的官職被罷免,再也不用早朝,自動劃分為反軍一派!”景河怒氣沖天。
“爹,朝中人人自危,況且您遲早要踏出這一步,七王庇佑,您憂慮什麽。”景逸不急不慢的說道。
“七王指使你的?你從始至終都将我蒙在鼓裏,成王敗寇,亂臣賊子人人喊打,你們這是将我逼上絕路!如若起事不成,都将留的千古罵名!”景河氣憤至極,他的前半生雖不說廉潔親民,但至少光明磊落。
“您不必擔憂,如若真是落得失敗的下場,我會将所有罪名攬下,與景家脫離關系。”他平靜的說道,“那皇族血統的顧家,命數已将至盡頭。很多人沒必要再去為他們賣命。”
景河面對景逸不急不惱,仿佛雲淡風輕的态度,更加惱火,冷着臉甩手離開了。
傍晚時分,家丁來報,将軍府祁遠和祁勳到訪。
祁語然一陣心慌,該來的總是會來,她該如何面對兩人的追問。
景逸和祁語然一同去門口迎接,面子功夫依舊周全,客套的将他們迎進客房。
祁遠和祁勳進屋後,不打算遮遮掩掩,開門見山道,“我們有話要單獨和祁語然聊,請景公子先行避退。”
景逸環視了兩人一眼,“好,半個時辰後我希望你們的談話能結束。”他轉身出了房門。
祁遠嚴肅的盯着她,“景逸的幫派闖入皇宮将太子劫持了,此事你知情嗎?”
祁語然如鲠在喉,想說什麽,最終艱難的吐出兩個字,“知道。”
祁遠依舊凝視着他,“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景逸想謀反,而你知情不報,包庇反賊,與叛軍同罪。”
祁語然嚅動嘴唇,“我....”
祁勳見狀,适時的安慰她,“妹妹,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跟我們走,離開他,與他盡快和離,不能被莫須有的罪名纏身。”
祁遠緊皺着眉頭,心裏一陣不好的預感,但又無法形容,“我們還在查找證據,暫時不能把景逸抓捕□□,然而時間有限,我們特地來将你救出泥潭,越快脫身越好。”
她沒有言語,緊緊咬着下唇一臉陰霾,在隐忍着什麽。
祁遠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的處境,便寬慰道,“不必擔憂景逸的威脅,有我們在,和離是一定能辦妥的。也是我的錯,當時就不該把你嫁給這個浪子,沒成想他還有反叛的心思。”
“我不和離!爹,哥哥,從今以後你們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祁語然猛地擡起頭,堅定的說道。
“你說什麽!”祁遠震驚的看着她,“你不會被景逸迷惑了吧,那個人的話不能全信.....”
祁語然心想,我已經這樣了,還能怎樣呢,就算那個人再怎麽對她,她都沒有退路啊,這一路無論是荊棘坎坷還是順風順水,既然選擇了,只能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妹妹,聽我們一句勸,跟着景逸,就是與将軍府為敵,與皇族為敵甚至與天下為敵,你這是何苦呢。”祁勳不解的看着他,“和離後,再找什麽樣的男人也都會有,千萬不能一時沖動,毀了自己。”
“你們說的我都懂,只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他人無關。”祁語然低下頭,之後便跪在地上,“語然不孝,求爹和兄長與我劃清界限,日後,也無須再為我費心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為何如此大逆不道!”祁遠氣的從凳子上站起,拍着桌子,“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不要跟我們走!”
“景逸!送客。”祁語然喊了一聲屋外的人,她知道,景逸一定在屋外等候着。
景逸從容的出現在房門前,含笑着走了過來,“岳父大人,長兄,你們該聊的可都聊完了?”
祁遠的怒氣無法掩飾,轉頭對他說道,“你的事我遲早會查清,趁早回頭,別波及了無辜的人。”
景逸沉穩的說道,“有勞岳父大人提醒。”
“不管你對語然做了什麽,使她被迷惑的沒了分寸,我只奉勸你一句,如果敢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我有生之年都不會放過你!”祁遠先行走出了房門。
祁勳看了兩人一眼,“祝你們百年好合,順便囑咐一句,太子沒了,二皇子還能掌權,只希望我們下次,不是兵矛相見。”
“多謝囑咐。”景逸淡淡的回應。
待兩人離開後,景逸撫上她的臉龐,“他們兇你了嗎?”
祁語然搖搖頭。
“別擔心,有我呢。”景逸将她輕輕帶進懷裏。
“珍珠安葬了嗎?琉璃怎麽樣?”祁語然俯在他肩側,悶悶的問道。
“嗯,都安置妥當了,琉璃一時半會兒不會邁過這個坎兒,就給她時間慢慢忘卻傷痛吧。”
祁語然這才想到,原來經歷了一場戰鬥,損失的不止是脆弱的生命,還有再也無法愈合的心靈創傷。
“我累了,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怎麽走。”她下定決心,回抱住景逸。這個世界的真理掌控在少數人手中,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他們一手颠覆山河,一手傾倒天地,所有人都匍匐于他們的腳下。自己的存在,只不過是在這狂瀾巨變的局勢上微不足道的浪花。
“語然,所有人都在掌控着自己的命運,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前方的路途通向何方,少數堅持到最後看到出路的人,就是勝利者,當之無愧的贏家。我們已經如此強大,怎麽能甘心做骨灰呢?”他循循善誘,誰都知道,走出了這一步,就沒有回頭路。
祁語然點點頭,和他長久的相擁依偎着,以後的路,只能靠自己,和眼前這個人了吧。
太子被囚禁于青冥幫駐地的地牢中,兩人在天色漸黑時,再次出發去了駐地。
經歷了惡戰,青冥幫的每個人都元氣大傷,處于休養期。景逸沒有打擾他們,直接帶着祁語然去了地牢。
地牢中陰暗潮濕,一陣微小的黴味撲面而來,兩人不安的皺眉,越過了長長的走廊,終于到達□□之處。
看守看到景逸,連忙行禮下跪,“舵主。”
“先下去吧,有吩咐再過來。”景逸道。
“是。”看守便離開了。
栅欄中的人緩緩擡起頭,衣衫稍有淩亂,神态憔悴,看到來人的瞬間,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震驚和憤怒,“果然是你,用盡手段将我囚禁起來,是想要皇位嗎?”
“皇位誰不想要呢?萬人之上的榮耀。”景逸失笑。
“你是從何時開始有反叛之心的?隐藏極好,一定謀劃很久了吧。”太子咬牙切齒道。
“恕我直言,從十歲開始,”
“十歲?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真是狼子野心!”
“太子殿下怕是早已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