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确切的說,那句,“維持這種關系很久了。”刺痛了她敏感的神經,她驚慌的擺手向後退,“不會...什麽意思,這種關系?”

他正要拿着一塊糕點,準備喂入她口中之時,被對方猝不及防的反應和大幅度動作揮動,拍掉在了地上。

兩人都怔怔的看向地面,她窘迫又自責的不敢看他的神情,低着頭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

“乖別害怕,我知道,不會怪你,你看,我們還有很多呢。”他出乎意料的放輕了語調,溫柔的撫摸上她的軟發,像安撫受驚的動物一般。“你如若不喜歡吃,我們再換一種。”

祁語然愧疚的對上他的眼睛,“我最近.....是不是很奇怪?”對于對方沒有怪罪她,反而先來安撫她的情緒來看,倒是自己表現的有些急躁任性了。

“沒有,是我說話不經斟酌,我以為,你也認同并理解我們的關系,但是目前看來,你需要時間接受,或者說,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他真誠的一字一頓道,讓人聽來是良好的自我剖析和道歉。

她更加确定,自己心中這股無理由的抗拒純屬空穴來風了,既然自己與顧璠深已是外人公認的天造地設,并且兩人情投意合,那麽就不存在什麽奇怪或越矩行為。可是.....

“是我的問題,或許是最近太累了......”她心中的疑惑與掙紮未消,既然無法順其自然的接受,那就先說服确實是自己出了狀況,以便後續的改正。

“別想太多,這杏仁酥味道不錯,嘗嘗吧。”他又遞來一塊,自顧自的說起來,“搬到這個地域,地廣人稀,荒涼艱苦,商業比不上京都的繁華,連糕點都找不到幾家純正的鋪子,不過我前幾日閑來無事去城中轉時,恰巧發現這家糕點鋪,手藝不錯,很像京都的味道,今日便囑咐他們一早送來新出的糕點。”

“原來這糕點是可遇不可求的緣分,那我多吃幾塊,不能辜負了你的心意。”祁語然認真的聽完,接過糕點,細細品嘗了一番,“果真不錯。”

顧璠深借着她心情好的勢頭,将糕點盒拿過來,邊看着她吃,邊說些高興應景的話,不知不覺就消磨了大半時間,糕點吃得差不多了,兩人聊得也很投機。

待吃完糕點後,下人又送來蓮子銀耳湯,似乎是胃口格外好,她将湯一掃而光。

她發覺自己的衣衫似乎有些褶皺,難道昨天和他是和衣而睡?在她發呆之時,顧璠深招呼下人送來幾套華麗合身的衣物,“昨日的衣物有些褶皺嗎?拿去給他們洗吧,換上這幾身看看。”

祁語然接過衣物,攥在手裏,“我要在這裏換?”。顧璠深沒有離開,只是自覺的走遠幾步,背過身,“====,你換吧。”

她不自然的用被子蒙住身體,心中無力吐槽,他在這裏站着造成的心裏威脅不亞于當面走光。但也只好慢吞吞的換衣服,将舊衣物交遞給下人。

“語然,你還記得自己的能力嗎?”顧璠深背對着她,突然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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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語然快換好了衣物,疑惑的擡起頭,“知道,我的能力是瞳術,能生長出骨刺的。”

“我們,可能在必要時期,需要你和景逸對決,畢竟能與他抗衡的可能只有你,雖然我也有封印異能的能力,但是關鍵對決......”

祁語然在聽到景逸這個名字時,腦中陣陣回響,仿佛陷入了某種漩渦,以至于顧璠深後來又說了什麽,她都聽不到了。

景逸,景逸,是誰?是叛軍首領?是害的皇族被迫流亡,害的将軍府舉家遷址,害的玄武王朝動亂,無數百姓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嗎?

可是隐隐約約有什麽東西在提醒自己,景逸不是這樣的定義,她甚至生出一種近乎荒謬的想法,自己非常渴望見到他,那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無形的指引.....

作者有話要說: 宛兒已經掉線很長時間了,今後依然持續掉線....另外有人說我前幾章寫的太拗口,所以逐漸寫成了白話文語氣

☆、相信

祁語然在營帳前駐足觀看士兵訓練,百無聊賴之時,又不自覺的想起景逸,這會是個怎樣的人?

顧璠深出現在她視線盲區,看着她發呆的神情,突然想逗逗她,于是繞道後方,将她一把抱起。

她驚慌的蜷縮起身體,“放,放我下來...”

“想什麽呢?是不是在想我啊?”顧璠深将她放下,依依不舍的在發尾處摸了一把手感。

“沒什麽,無聊看他們訓練而已。”她掩飾下自己的慌張。

“嗯,戰事越發緊張,加強軍隊訓練是每天日常。”顧璠深若有所思,“還有三日就要和景逸談判,無論成功與否,一戰是免不了的。你最近訓練的如何?”

“昨日又進了一階。”祁語然鼓起勇氣,轉過頭,“二皇子,可以講講我們之間的往事嗎?”她不知為何總是無法回憶起兩人之間的事,只有個模糊的輪廓,而景逸這個詞卻時不時的冒出來,令她匪夷所思。

顧璠深沉默了一會兒,才擡起頭說道,“我們的往事很多,一時半會兒講不完,如果你有興趣聽,今晚來我房間,和你慢慢道來。”

祁語然騰的紅了臉,“非,非去你房間不可嗎?”這是明顯的暗示啊。

他溫柔拍拍她的腦門,“誰讓你總是記性不好呢?我要幫你重溫一遍。”

顧璠深繁瑣公事纏身,先行去軍隊視察了,留下她一人在風中淩亂。

傍晚時分,祁遠召祁語然來營帳內吃晚飯,迎着秋天蕭瑟的風,還有身邊跟着一個不知名的丫頭,她走入将軍營帳內。

“語然,快坐吧。”祁遠站起身,一改平日的愁容,和藹的指引她坐在對面。

祁語然坐在軟氈上,吩咐随從的丫頭退下,看着一桌子豐盛的晚餐,“爹,我們随便吃些就好,不必大費周章的。”

“近些日子,都沒有找你談過心,今天正好有空,我們就随意聊聊。”祁遠為她倒上燒酒,也給自己倒上,“量力而行。”

她踟蹰的看着他衰老的側顏,忍不住開口,“爹,您最近休息不好嗎?感覺精神不佳,有心事?”

“沒有,不過是年紀大了。我這輩子風光無數,人到中年卻還經歷了家國破滅,保家衛國,早日收複失地算是我唯一的心事。”祁遠落寞的盯着跳動的燭火。

“爹,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收複失地是人心所向,不必過于憂慮。”她飲下一小口燒酒,苦澀辛辣,如望不見黎明的黑夜般侵蝕人心。

祁遠點點頭,說了幾句趁熱吃菜後,就沒有再動過筷子了。

點燃一支煙,長久的沉默過後,“你與二皇子,最近如何?”

“額,還...還可以。”她又掩飾的喝下一口酒,猝不及防的被問兩人的事情,不由的正襟危坐起來。到目前為止,或許周圍人早就習慣了,然而自己依然不能融入這個角色,為什麽總覺得莫名其妙呢?

“嗯,二皇子是不錯的孩子,你們也着實很般配。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順理成章的話.....”祁遠夾起一塊肉塞入口中,“等這場惡戰結束,就考慮終身大事吧。”

“您的話我明白,其實并不是很急切考慮這些。或許是我太敏感了,不知為何,士兵們看我的眼光不太對,尤其是我和二皇子站在一起時,他們總在竊竊私語什麽...”祁語然早就想說出這些困惑,如今當着爹的面,也沒什麽好瞞的了。

“他們說什麽?”祁遠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顫抖,雖然這個秘密總會在不遠的将來被一些有心之人道出,但他不情願看到祁語然自己覺察出異常。

“今日我留意了一些,斷斷續續的話,聽不甚清,他們說,二皇子會看上她嗎?.....是不是在利用...有夫之婦.....之類的。”她委屈的低下頭,“我一句也聽不明白,這些詞是在形容我嗎?難道因為我是庶出,配不上二皇子?”

“哪個營的士兵?你多想了,這些士兵的閑言碎語,沒準兒哪個浪蕩子愛诋毀嚼舌根,都是無稽之談。”祁遠有了明顯的愠怒,他明明吩咐過所有士兵,不準提二皇子和祁語然之事,否則軍法處置,看來他們對懲罰的威信力度還不太夠。

“.....您別生氣,是我輕信無心之說。”她勸慰祁遠,不想把事情鬧大。

祁語然越發覺得飯菜索然無味,跟他拉過幾句家常後,起身說道,“今晚二皇子召我去營帳有事,吃完飯後要去一趟。”

祁遠面色凝重起來,似乎很不情願的樣子,“今晚嗎?有要緊之事。”

“額,也并非要緊之事,只是...總歸要去..”她有些吞吐。

“那就不要去!”祁遠聲色嚴厲,“你還未過門,這種事被人知道總歸不好。”

“.......?二皇子說我們之間早已?”

“......”祁遠氣的甩下衣袖,暗自腹诽道,為了拉攏人心,卸下心防,顧璠深還真是不擇手段。

他平複了片刻後道,“總之,夜色已深,你今日也喝了些酒,我自會去向二皇子禀報你身體抱恙,不适合到訪,改日再說吧。”

“是,那我先行回去了。”祁語然想想,父親的話總歸有些道理,只是她的困惑更多了,父親一方面贊同這門親事,一方面又不願她與顧璠深走太近?

翌日早上,顧璠深早早就來到她的營帳外,帶着湯藥,來探望她。

她只穿着貼身衣物,這個地域的季節似荒漠般蕭瑟的冷,須備一件厚實的皮草才能挨過。取下床頭的兔皮草,正欲下床之時,顧璠深推門而入。

“昨晚聽祁将軍說你着涼了,頭疼?”他吩咐下人将湯藥放下,“今天身子好些嗎?”

“沒什麽大礙。”祁語然有些躲閃的眼神,不知為何,自從昨晚祁遠警告她過後,她就越發的自保起來,不願對任何人袒露心扉,甚至,不再相信任何人的話。

或許,這其中真的有什麽緣由,所有人都不想讓自己知道,拼命掩藏着什麽。

“天氣冷了記得保暖,快把藥喝了吧。”他端着湯藥走過來,在床頭坐下,還特意把丫鬟支了出去。

他的到來将房中分隔成隐秘空間,壓迫感也随之而來,兩人的距離很近。祁語然僵着身子,接過碗,“我自己喝。”

“你不要動,碗底很燙,我喂你。”他拿着勺,輕輕吹了口氣,“來。”

祁語然別過臉,“我說了自己來。”

顧璠深拿着勺的手僵了僵,後收了回去,微不可聞的嘆口氣,“你這是在拒絕我嗎?”

“別對我這麽貼心,會引起誤解。”她拿過碗,顧不得從手心上傳來的灼熱高溫,皺起眉喝了一大半,滾燙的液體滑過咽喉之時,甚至有被灼傷的錯覺。

“你在做什麽!”他手忙腳亂的叫人遞來涼水,“這麽任性,想燙傷自己嗎?”

顧璠深拍拍她的背,迫使她灌下涼水,纾解溫度,臉上的表情才放松些。

“你們到底對我隐瞞了什麽?為什麽都不說實話。”祁語然靠在床頭,冷冷的看着他。

“什麽?”顧璠深有些緊張的注視她,莫非她已經記起什麽了。自己對她原始記憶的封印已失效?

“為什麽我爹說我們不該有過于親密之舉,他似乎讓我防着你,另外士兵們說的有夫之婦什麽意思?我們不是還未成親嗎?他們還提到了利用,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她原本是想靜觀其變的,但是卻經歷顧璠深殷勤的讨好。已經受夠了周圍的所有人似乎都在瞞着他,而她還要繼續忍受不知真假的虛情假意的照顧。

“我,我會給你一個解釋,”他低下頭,緊緊握住她的手,分明是感覺到什麽東西流失了,他越想抓緊卻流失的越快,“可否相信我?”

☆、重逢

“那你解釋一下。”祁語然與他退開幾分,抽出手,冷靜的對峙着。

顧璠深靜靜的望着她,深吸一口氣,“因為你的特殊體質,先皇當年在時,曾明确反對過我們的親事,怕你的異能會傷及周邊之人,因而祁将軍有一定顧慮也屬正常。至于士兵所提實屬謠傳,我并沒有任何想利用或其他想法,你是選擇相信陌生人的一面之詞還是相信我?”

她沉默了很久,時已至此,雖然他的解釋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然而他已經坦白,無謂的猜忌只會加深誤解,“好,我相信你,你也提到我的異能會傷及無辜,而我的存在僅僅是為了執行此次刺殺任務嗎?”

“當然不是。”顧璠深欺近她,“你為何要這麽想我,我也不允許你這麽想自己。”

她的表情有微妙的變化,“那該怎樣?”

“這次談判過後,我們就成親,不管多少人祝福多少人反對。我要把你保護起來,讓那些閑言碎語都銷聲匿跡。”

他說了成親....

她意外的擡起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張張嘴,“真的嗎?”

“真的,戰亂的年代,我不能确保你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我要給你一個堅定的承諾,一直以來我一直忽視了這一點,如今,希望一切還來得及。”他托起她的手輕輕印上一吻,話語無比真摯,那一瞬間,他懷疑自己也仿佛陷入了親手編織的虛假世界中。

祁語然閃爍着淚花,心中有了着落,為了所有人的希望,為了他的承諾,為了以後可以看得見的未來,她要完成此次任務,盡最大的可能去完成。

三日後,到了兩軍談判約定之日,約在距淵城五十裏遠的峽鎮。顧璠深這派帶着祁勳侍衛護駕,及祁遠帶領幾百餘人,另祁語然跟在祁遠身後,被告知少說話,多觀察,聽吩咐行事。

半個時辰後,兩方部分士兵都已到達議堂,先行包圍場地确保安全,顧璠深等人在驿站內等候。直到守衛告知景逸等人已到達,他們這才向議堂方向走去。

顧璠深祁遠等人被人簇擁着,進入議堂,推開門的一刻,肅殺的氣氛撲面而來。

祁遠環視一周,景逸在議堂正上席正襟危坐,周圍保護他的幾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他本人似乎休息欠佳,神色陰郁,狀态很差。

顧璠深淡定沉穩的和景逸開場,“別來無恙啊,景逸兄。”他随後落座入景逸對面專門預留的坐上席,神态放松。

祁勳自覺站在顧璠深身旁保護,祁遠引着祁語然落座入顧璠深旁側,以這個角度,正好将景逸及周圍侍衛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景逸的目光從未正視過顧璠深,而是一直停留在他身旁的低着頭乖巧的祁語然身上,似乎是要将她盯出個窟窿,從未移開視線。

祁遠看到景逸不加掩飾的視線,略不滿的輕咳兩聲,“語然,你先行退下,等有何吩咐再過來。”

“是。”她還在緊張的不知所措,擔心自己敵不過對方的高手。聽到祁遠的話,只能不明所以的站起身,在多道目光的注視下默默退場了。

顧璠深目送她的背影離開後,直接進入主題,“人我帶來了,你也看到了,太子呢?”

景逸的周圍的氣壓迫降十幾度,面無表情的沉聲道,“帶上來。”

話音剛落,幾個侍衛的陪同下,一位身材出挑,面容些許憔悴的男子走進來。他無神的雙眼在看到顧璠深時,頃刻有了光彩,欣喜的叫道,“二弟!”

“大哥,你受苦了。”顧璠深擔憂的站起身。

太子的神色頹敗,張張嘴,沒能說出什麽話。

顧璠深糾結了片刻,堅定的說道,“今天我來帶你回家。”

太子浮現虛弱的笑,“謝謝你,二弟,無論我的命運如何,都只希望你能不負父皇的期望,光複玄武王朝.....”

景逸不客氣的打斷他們的對話,“拉家常到這裏結束,帶下去!”

太子被人強制的拉走,不甘的奮力掙紮怒吼道,“景逸,你這個狼子野心的東西!遲早會有報應的!”

景逸不屑的勾起嘴角,不怒反笑,輕聲回應,“有報應的恐怕是你吧,誰能想到當年不可一世的太子,如今卻是我的階下囚。”他頓了頓,轉頭望向顧璠深,“哦,還得多謝二皇子宅心仁厚,撿回了我一條命。”

顧璠深臉色微變,心中思緒翻騰不止,莫非景逸所說的是小時候進宮被□□之事?那時所有人年紀尚小,他也只有模糊記憶。當年自己不忍心看景逸被其他皇子折磨,在他掉入水中命懸一線之時,叫來了侍衛。

太子被帶出門外,顧璠深還在沉默,祁遠也在回想當年那件不為人知的往事。宰相家的獨苗險些命喪皇宮,而先皇則是選擇封口,掩人耳目,大事化小,命令一衆侍衛和宰相府不可聲張,保全了一衆皇子的名譽。幸虧景逸命大,在所有禦醫判定他無力回天,命數已盡之時,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奇跡般的醒了過來。

景逸沉聲打破了所有人的思緒,“我之前信中所說,人質太子加上我方退兵五百裏的條件,來交換祁語然。須在我親自去查看她是否有異常的前提下,方可交換。”

祁遠将計就計,故意擡高聲音,“有何不放心,她是我女兒,還會害她不成?”

景逸冷哼一聲,“據我所知,她可是被你囚禁了十幾年呢...你的為人值得相信嗎?你們這幫人,嘴上虛仁假義,實則一群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祁遠按捺不住,被人戳到痛處,握緊長劍的手微微發抖,怒道,“胡說八道些什麽!”

景逸根本不打算留情面,既然已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況且對方不擇手段的在自己眼皮底下擄走了祁語然,他就無法勸說自己再去有禮有節的對待這幫人了。“凡事都要我親自驗證後方可進行,況且她方才無精打采,指不定被你們怎樣虐待了。”

“你!”祁遠掩飾不住的怒氣,被顧璠深攔下了。顧璠深平靜的說道,“好,我同意你的說法,在這之前祁遠将軍先去和女兒告別一番。”

議堂隔壁的房內,祁遠走進門,神色凝重的看着她,“景逸要見你。”

祁語然有些愣神,原本就緊張的心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為何?要單獨見我....我與他?”

祁遠安撫她,“有可能帶幾個随從,也可能是他單獨與你相見,總之,是刺殺他的最好機會,顧璠深會和你裏應外合,莫緊張,最重要的是保護自己的安全。”他心裏莫名的不詳預感,補充一句,“無論他說什麽,不要聽信,他若想帶走你,一定要抵抗,盡可能拖延時間,我和二皇子會來救你。懂嗎?”

祁語然迷茫的看着他,“什麽意思.....我與景逸之前有交集嗎?他為何會提出這種要求?”

他無從解釋,如鲠在喉,只好含糊的打過圓場,“不清楚他是何用意,總之,記住我的話,量力而行,保護自己。”

“...好吧,爹你也小心行事。”她問不出更多了,疑團仍然在心頭繞。

祁遠走了,片刻後,房門再次被推開,夾雜着強烈的不安感,她揪起衣角,緩緩的擡頭看向來人,果真,對上了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眸。

她在來之前,并沒有來得及仔細看景逸,只匆匆掃了一眼,驚覺似曾相識。而這次兩人近在咫尺的對視,她更是連呼吸都屏住了,這張臉,這雙眼睛,她能确定,一定在何處見過。

那雙眼睛中盛滿的根本不是初相見的陌生,而是對在意之人複雜又心疼的寵溺感,如果不是親眼相見,她根本無法相信,一個從未曾謀面的人會流露出這樣的眼神情緒。

他走近幾步,蹙起了眉,“你最近還好嗎?”

她一愣,這像許久未見的老友般的語氣,出自這個即将要刺殺的目标口中。她不知作何回答,忸怩了一陣,“額,很好。”

“很好?”對方的臉色變了變,“在祁遠身邊比跟着我好?”

“嗯?我們只是初次相見吧?”她不得不承認,雖然自己與他很有似曾相識感,但事實上他們真的只是初次見面。

景逸的瞳孔劇烈收縮,喉結滾動,手用力的握緊了椅子,青筋暴起,卻是輕聲問道,“你說什麽.....”

“我...我說,您可能弄錯了,我們并不認識。”

“為什麽....”他不願相信,走近幾步,盡管眼前的人随着他的欺近而步步後退。他最終把她逼到牆角無路可退,流露的哀傷,“不記得我了嗎?”

她也預感到什麽,現在兩人離得極近,他此刻的狀态并不設防,且無外人打擾,應該是下手的最好時機了。她的瞳仁開始切換,即将分裂之時,景逸即刻握住她的手腕,“別動。”

她被震懾住了,瞳仁恢複常态,怔怔的看着對方,說不出話。

“你失憶了嗎?沒事,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景逸,是你的夫君。”景逸掰過她閃躲的臉,命令她直視着。

祁語然腦子轟然炸開了,成過親?失憶?她亂成一團,他說得是什麽?該不該相信,可是爹說這個人所有的話都不能信,而現在,她開始動搖了。

☆、死亡

“不會的,我不會相信你的!”祁語然掙開他的束縛,退後兩步,緊急戒備,全身生長出骨刺,宣示生人勿近。

景逸驚詫的看着她冷漠而戒備的舉動,苦笑的收回手,開始切換瞳仁,“我不會傷你,只是你這樣子讓我很失望,我不得不采取強制措施.....”

她緊張的想起,祁遠曾提醒過她,不要與景逸對視,否則有可能被催眠和瞬移,喪失行動力。

景逸的能力太可怕,殺人與無形,自己如果不能搶占先機,那就只有落入下風,死路一條。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大聲呼喊,“二皇子,封印他!”

在議堂內的二皇子聽見響動,并未從座位上站起,而是閉上眼睛,如同那天封印祁語然的能力一般,僅靠冥想和辨別,便找到了目标任務的獨特氣味,發動封印能力,一舉封印十幾米開外的景逸。

景逸皺着眉,心涼的看着祁語然的舉動,冷笑道,“幾日不見,果真變了不少,看來與顧璠深關系好得很呢。”

他随後發覺情況與笠原那次不同,自己的身體還能動,只是異能已施展不了。

她心中亂作一團,明明只是在完成任務,不知為何,聽聞對方的話,卻有做了壞事的罪惡感。

景逸抽出腰間的刀劍,雖已處于下風,卻依舊盛氣淩人,“我不會輕易認輸的,今天要讓你心甘情願的臣服。”

祁語然知道他只是強弓末驽,強撐氣勢罷了,做好迎戰準備,總覺得有失公平,便開口道,“景公子不如投降,我的異能狀态再怎樣也比你普通狀态強百倍,如強撐氣勢,難免被我所傷。”

外面的突然響起了厮殺聲,她方才的呼喊大概已傳遞了信號,士兵們已收到祁遠的指示,與景逸的士兵交戰起來。

這時,顧璠深走入房內,看見兩人的對峙,意料之內的表情,“語然,我方才将景逸身邊的幾位異能高手一并封印了,他們一時半會兒掙脫不開。你可無後顧之憂的與他對決。”

景逸怒目圓瞪,拔劍相對,“顧璠深,這一切都是你策劃好的?”

“對,現在你只需說出太子被關押的地點,我興許考慮放你一馬。”顧璠深胸有成竹的笑道。

“哼?你以為我還會信你的鬼話麽,按照原定我是要拿太子一命換一命的,誰知你出爾反爾,太子我當然不能放,祁語然我也要留下!”景逸沉聲說道,眸中醞釀着風暴。

“好大的口氣,那就別怪我不手下留情了,把你殺了,我也早晚找到太子的下落。”顧璠深緩緩站起,走到祁語然身邊,宣誓主權般在她額頭輕輕一吻,随後戲谑的看向景逸,“你的死期到了。”

景逸握住劍的手微微發抖,他不能接受,如此明目張膽的挑釁,于是沖上去狠狠砍下,“你!把她還給我!”

顧璠深側身閃躲,避開一劍,轉頭看向一旁還在恍惚的祁語然,高聲命令道,“殺了他!”

祁語然回過神,骨刺在空氣中慢慢僵硬,卻始終踏不出那一步。直覺告訴自己,顧璠深應該向自己隐瞞了些什麽,和景逸有關的。

景逸處在失去理智的邊緣,怒氣掩飾不住,卻還是在強制鎮定後沉聲對她道,“你果真什麽都不記得了嗎?被他利用,你會後悔的!”

她震驚的望着他,是這樣嗎?如果在沒搞清楚形勢之前就殺了對方,将疑惑和秘密一并掩埋,一定會因此自責後悔。

顧璠深同樣抽出劍抵擋景逸的進攻,看到她的猶豫不決,便适時的引誘,“想想此刻在外浴血奮戰的祁将軍,你有何理由因一念之差的仁慈而另将軍置于危險之地!”

她咬緊牙關,糾結的不知該如何是好。顧璠深判斷她優柔寡斷遲早錯失良機,只好使用苦肉計激發她的鬥志。

在景逸的劍有如萬鈞之力再次砍下時,顧璠深沒有及時閃躲,背後被劃傷一道深深的血淋林的傷口。

他吃痛的跌落在地,被逼入死角之處。

景逸見機乘勝而上,越逼越近,顧璠深眼角的餘光瞥見祁語然,只見她握緊了拳頭,身後的骨刺越來越長,蓄勢待發。他心裏便有了底,故意認命般閉上雙眼,似乎在等待最後的判決。

景逸志在必得的欲攻下最後一擊,寒聲的說道,“怪我當初看錯了,你和你哥其實一路貨色。現在,受死吧!”

時間剎那間靜止了,血腥和皮肉綻開的聲音,在瑟瑟微涼的空氣中格外清晰,仿佛經歷了漫長的周期輪換,一個人影緩緩倒下了。

祁語然盯着自己骨刺上沾染的紅色血跡,觸目驚心的猩紅,順着尖緣向下淌着,滴滴滲入地縫中,昭示着一個周期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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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般的寂靜,直至顧璠深緩緩站起,因為後背猙獰的傷而搖搖晃晃,身體站不穩卻出奇鎮定的聲線,“謝謝,做的很好。”

她怔怔的盯着倒在地上的人,不知為何心髒窒息般抽痛起來,為什麽,會這樣?

景逸胸前可怖的貫穿傷,身體微微抽搐,空氣中彌漫陌生刺骨的血腥味,都在昭示着,這個人,即将要離開人世了。

是自己殺的,她的骨刺,足以擊穿鐵甲鋼盔,何況是血肉之軀的普通人呢......任務完成了,如預期般進行的順利,一切都很好,都很好......都結束了。

可是......

可是自己為什麽控制不住的發起抖了,抖得很厲害.....直到顧璠深突然抱住她,在耳邊說,“別怕,不要看了....”那雙手說着就遮住了自己的視線。

“不....”她猛然揮開對方的手,驚慌的撲在地上,“他,他會死嗎?”

顧璠深皺緊了眉頭,不确定她是不是受刺激了,總之,沒有阻攔,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看着。

她跪倒在地上,心慌的厲害,顫抖的伸出手觸碰他的臉,毫無反應。她不甘心的拼命搖晃,“對不起....”

顧璠深看不下去了,但又怕強行拉走會再刺激到她,只好勸着,“人已經快.....”

景逸在此時緩緩睜開雙眼,蹙起那好看的眉,舔去嘴角的血跡,瞳孔渙散的不成樣子,不知道有沒有看清楚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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