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對方好歹是幾個人,孟玺見他赤手空拳,單刀赴會,要是又搭進去一個人,孟玺良心不安,畢竟是她多管閑事,沒道理讓他善後,她叫住他。

沈跡從兜裏摸根煙含嘴裏,悠悠然轉身,“你先回家,我有辦法。”

“要不然我們還是報警,你一個人去,要是……”孟玺沒說完,不确定的望向他,警察一來,避免動武,保準那些人聽見警笛聲就一溜煙跑了。

最簡單的方式,不費一兵一卒。

沈跡取下煙,夾在耳後,滿身痞氣張揚,彎唇一笑,“你在擔心我?”

孟玺臉上的蝦子紅還沒褪去,一股浪頭又沖上來,他向來口無遮攔慣了,孟玺抱緊書包,瞪他一眼,“我擔心你個大頭鬼!”

沈跡摸摸他的頭,丈了尺寸,“我頭大?”

孟玺徹底無語,合該讓他去被人打一頓,看看他臉皮到底有多厚。

沈跡拿指腹在頭頂旋一圈,“學霸,有個成語叫什麽來着,武器上不沾血,就能取得勝利。”

孟玺想了幾秒,回答他,“兵不血刃。”

“我今兒不打,改用兵不血刃。”沈跡笑得很輕松,又得意。

孟玺看他把握十足,卻不信他,眼裏充滿懷疑。

“相信我。”沈跡走回來,一直走,走到她面前。

孟玺警覺的往後退一步,他伸手抓住她懷裏的書包,往前一扯,孟玺沒松,人也跟着往前沖。

二人頭一次面對面,隔得這麽近,他高出她一個頭,孟玺平視出去,看見他圓領衫下一圈鎖骨,她主動拉開距離,松開書包後退。

沈跡未蔔先知,拉開最外層的拉鏈,“別動,我拿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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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玺乖乖的不動了,沈跡掏出一包沒拆封的煙塞褲兜。

“相信我。”沈跡又說了一遍,語氣不容置疑。

沈跡拐道彎走遠了,孟玺沒離開,抱着他的書包,偷偷走向對街。

他在明,她在暗。

沈跡在離巷子口幾米遠的樹下站着抽煙,孟玺站在馬路對面,躲在暗處看他,不明白他到底要幹什麽。

沈跡抽了兩根煙,看眼手機屏幕上的信息,豎起耳朵聽裏面的動靜,個個罵爹罵娘,蹲牆角望風的混混見他返回來,站在樹下鬼鬼祟祟的。

混混比沈跡大不了幾歲,社會氣息重,走上前就拍沈跡的肩膀,稱兄道弟,“兄弟,杵這地兒,幹嘛呢,老師布置作業少了。”

沈跡跟他一比,就有點嫩,學生氣息,但抽煙的姿勢又老成,兩邊倒,處在明暗的交界線,他晃晃手裏的煙,火星從他眼底一閃而過,“等人。”

混混抽根煙出來,伸向沈跡的煙頭借火,“剛才那個不是你女朋友?這次又等哪個女學生。”

“先前那個啊。”沈跡顯然心情好,不然早把煙頭杵他手背了,默了默,“不理人,有點兇。”

孟玺抱着書包,箍得緊緊的,緊張的望向斜對面,盯住那混混的一舉一動,怕沈跡一沖動真和他打起來。

等了兩分鐘,相.互.點火,兩人絮絮叨叨的交談,一派和諧。

孟玺摸不準他打的算盤,她想竭力看清他的表情,又太暗,人影子都蓋在樹蔭底下。

她蹲在臺階上,下巴抵着書包,只管把人盯住。

過了五分鐘左右,轟隆的引擎聲自遠方喧嚣,穿牆入窗,頭頂上的旅館招牌嗡嗡響,孟玺往臺階上面縮了縮,左半身挨實牆壁,恨不得将骨頭鑄進牆裏。

一束束車光打過來,尾燈張揚絢爛的色彩,孟玺握緊拳頭,指甲陷進掌心。

燈光雜亂無章,照在牆上映大團光斑,她看見沈跡跑進巷子裏,摩托車上的人也跑進去了。

車上下來的人,手裏提着鋼管。

孟玺猛的站起來,手忙腳亂的掏手機,摁了兩下手機鍵,屏幕沒反應,她一般用手機看時間,兩三天才充一次,突然沒電是常事,而且手機用久了,耗電快。

到關鍵時刻,手機就不起作用了,她急得手心出汗,看向那邊深巷子,一大個黑窟窿正咧着嘴吞人,要将人吃的不剩骨頭。

她真慌了,整個人放在油鍋裏煎炸,被人用鍋鏟翻來覆去的炒動。

她死死的瞪着吃人的黑窟窿,急于想跳出那口油鍋。

沈跡那句相信我,突然在她耳裏走了一遭,她滿腦子咆哮的神經,一根接一根的緩下來。

她兀自在嘴裏小聲念着,相信他,相信他。

眼裏的東西遵循重力物理原理也跟着掉。

沈跡是聽見齊剛叫了聲,他看見車隊來人了,首先帶頭跑進去,齊剛又被那人用煙頭燙了手背,落魄的靠着牆壁,沒哭,就是抖得厲害。

四五個人圍着他,把他書包裏的東西全都扔在地上,這家夥還帶了一本數學書,被打火機燒掉封面半邊,另一半黑焦焦躺在地面。

沈跡突然出沖出來,巷子裏的人轉頭看他,眼如鷹隼,看着獵物上門。

挨他最近的那個男的,看沈跡一眼,故意把手裏的煙頭甩他身上,沈跡略一側身,帶着火星的煙頭擦過他的大腿。

操,把老子新買的牛仔褲燙傷了。

沈跡捏緊拳頭,二話不說,沖上去攥住男生的衣領子往後拖,

他勁兒出奇的大,男生沒反應過來,以為他是順路回家睡覺明早趕作業的學生,故意逗他玩,想着撈一筆錢,結果這男生是來找茬的。

老子四五個人還打不過一個高中生?男生的同伴馬上沖上來,準備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

敢挑戰權威,老子要你不知道今朝是何夕。

緊接着巷子口沖進來一堆人,是他們人數的兩倍,手裏提着武器,雄赳赳氣昂昂,剛剛跨過鴨綠江。

戰争結束得很快,不費吹灰之力,人吓得直接跑了,連車都不要了。

沈跡吹吹拳頭,有點痛,齊剛親眼見證這瞬息萬變的戰争,新任統帥上崗。

沈跡蹲下去,從兜裏掏根煙遞給他,笑眯眯的看着他烏青的嘴,“同班同學,我不能見死不救,你說是不是。”

齊剛喪氣的垂着頭,接過沈跡遞的煙,銜在另半邊沒開花的嘴角,“上次的事一筆勾銷。”

沈跡伸出拳頭,往空氣裏作勢揮了揮,“要不要我幫你打一拳,讓你嘴看起來對稱些。”

他笑得那麽開心,齊剛完全笑不出來。

車隊裏的人過來趟多少費點油,沈跡挨着散煙,一包黃鶴樓就沒了。

齊剛撿起地上散亂的東西,一股腦塞進書包,沈跡瞅他,“他們搶你錢了?”

沈跡仗義出手,但齊剛這人也傲,也不服輸,“不關你事。”

沈跡頭疼,他為什麽要出手救仇人?

“學過報恩這個詞嗎?對恩人态度好點。”沈跡撿起地上那本燒焦的數學書,拍幹灰燼,遞他面前。

齊剛接過去,低着頭,半響不說話。

“你應該感謝一個人,老子要不是因為她。”沈跡瞬間斷了話,站起來,摸摸那處被燙傷的牛仔褲,幸好沒留下痕跡,也想不起要再說什麽話了。

“老子就是倒黴了,碰上這幫龜孫子搶錢。”齊剛站起來,抹去嘴角的血絲。

“回去用酒精擦擦。”沈跡接話,走出巷口。

“超哥打電話,請吃燒烤。”巷口的男生拍沈跡肩膀,挂斷電話,

“齊剛,免費的夜宵,去不去。”沈跡招呼孤獨站在巷子裏的齊剛。

齊剛背起書包,一瘸一拐的走出來,“不吃白不吃,走啊。”

沈跡戴上頭盔,整個世界呈現黑色,光影隔在世界外頭,一切不真實的存在。

沈跡單獨開一輛,掉轉車頭,車燈掃過路邊門面,光影掠過旅館的招牌。

孟玺看見沈跡和齊剛走出巷口,沈跡跟身邊人有說有笑的,手腳都齊全,還能騎車,她重重的松了口氣。

見車燈離遠了,她慢慢走下臺階,那束光成了一個圓點,漸漸消失在她視線裏。

原以為那束光終究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影滅長街,直到那個光點越來越刺眼,待那束光重新進入她的眼底,鋪展一面光海。

沈跡停車在路邊,長腿支着路沿,取下頭盔,對上她紅色的眼眶,“你剛才看了這麽久,是不是兵不血刃。”

他早就看見她了,影子都藏不住。

孟玺怔怔的看着他,上前把書包還給他,不承認,“你那是以少勝多。”

“行,學霸說的都對。”

作者有話要說:

當初動手的時候,出拳了,見血了。

沈跡:他把我未來媳婦吓着了。

孟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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