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齊剛嘴邊一個創可貼,腦門兩個創口貼成十字形,手背上還貼一個,他站在推車前等待老板炸好油條,學生圍了一堆,閑得發慌的瞅他一眼,眼裏畏懼又複雜。

油條炸至金黃色起鍋,齊剛雙手叉腰,大喇喇的往前擠,兩胳膊劃船似的,蕩着雙槳,“前面的讓讓,不買就閃邊。”

一說話就嘴疼,他張着嘴,避免牽扯唇角的傷口,費勁的從舌頭和齒間掏話,怪聲怪氣的話引得旁人偷笑。

“你笑個錘子。”他吼完這一聲,嘴角好像遭雷火劈了一道,火辣辣的痛,趕忙捂住嘴,龇牙咧唇,眉毛擰成一股繩。

沈跡和毛子耀乖乖的站在後面排隊,沈跡明顯沒睡醒,哈欠連天,眼裏無光,站不直,東歪歪,西歪歪。

毛子耀捧着一本漫畫書,看得津津有味,漫畫書的封殼套用的文言文書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學霸。

齊剛憑借身高和體重殺出一條血路,成功的搶到這鍋最後兩根油條,齊剛拎着油條又殺出重圍,瞧見沈跡站在後面,頓時收斂了兇神惡煞,像小白兔遇見大灰狼,雙手奉上,“沈跡,你先拿着,下一鍋還要等幾分鐘。”

毛子耀的視線從漫畫書移開,看怪物似的看齊剛,除了疑惑,只剩疑惑,磕磕巴巴道,“你給油條下毒了?”

沈跡睡眼惺忪的接過去,也不客氣,“謝了。”

毛子耀看着二人和諧的交流,一派惠風和暢,兩人像是以前經常一起賞月賞花,看水看山。

這TM不科學啊!!!

“我再買一份,毛弟,要嗎?”齊剛攀上毛子耀的肩膀,毛子耀肩一抖,實在受不了刺激,順從的點了點頭。

毛子耀這次除了震驚,只剩腿抖,上上周,他把齊剛摁在地上摩擦,今天齊剛就主動排隊給他買油條。

但他為什麽是弟弟?他想不通。

“齊剛的這裏出問題了?”毛子耀指指自個的頭,揪起一撮短毛。

沈跡頭有點疼,酒精宿夜遺留腸胃,腹部發脹,眉頭皺着,“頭發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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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指的這兒。”毛子耀敲敲頭,顯然被逼急了。

沈跡想了想,記起昨天喝醉酒後的場景,“昨晚喝醉了,被他拉着拜了把子,好像點了三根煙敬蒼天,又點了三根煙跪土地。”

毛子耀擦點口水抹眼睛,一臉深閨怨婦的惆悵,“老大,我都沒跟你正經拜過把子,他齊剛憑什麽。”

“浪費了老子六根煙。”沈跡直接忽視他的控訴,有點心疼煙。

毛子耀暴走。

毛子耀心平氣和的和仇家走在同一水平線上,沈跡走中間,走出了老大的氣場,兩小弟旁邊伺候着,齊剛遞煙,毛子耀遞豆漿。

“所以說你倆吃頓燒烤,喝幾瓶酒,就拜了把子。”毛子耀依然不相信,他覺得班裏的格局一下子就發生了天翻地轉,仇家變兄弟,拜同一個老大。

擱誰身上,誰都覺得天方夜譚。

再說他和齊剛打架,他一個人背了處分,這事難道就算了,明裏還要稱兄道弟。

毛子耀再次暴走。

“老大,你倆前幾天還準備打一架,這就不打了?”毛子耀非要順口氣,撺掇兩人關系。

沈跡抿口豆漿,胃裏面總算舒暢了點,義正言辭,“和平世界,不打架。”

齊剛接過話頭,瞥他一眼,“毛子耀,我和沈跡昨晚拜過把子了,以前的事就算了。”

我算你個球啊!

毛子耀徹底暴走。

毛子耀撸起袖子,卷起褲腿,短胳膊小腿揮舞着,“來來來,我倆打一架。”

齊剛說多了話,嘴一直疼,搖搖頭,退後三丈。

“齊剛,你有種來打我。”毛子耀指着自個的臉,挑釁,混像癞皮狗,手指指他,“你沒種。”

身側刮過一陣妖風,一個女生從牆壁和毛子耀的夾縫間擠過去,速度之快,快得令人無法看清她的臉。

沈跡被毛子耀一擠,擡頭看過去,只看見個背影拐上樓梯,“那誰呀?怎麽看着這麽熟。”

齊剛:你未來媳婦。

毛子耀:你緋聞女友。

三個男生結成一道牆,慢吞吞的并肩走上樓梯,油條豆漿在手,惬意悠閑。

早自習鈴聲已經打過了,走廊根本沒幾個人,三人剛拐上四樓,瞅見五樓陽臺規規矩矩的站了一個人,還有個脾氣大的羅永,手裏拿着教鞭,怒氣洶洶,“又是你們三個,滾上來。”

三人乖乖的滾上去,還不忘喝豆漿,啃口油條。

“還吃呢,你們看看時間,早自習過了十分鐘,現在是吃飯的時間嗎!”羅永亮出他新買的表,在三人面前晃了晃。

齊剛:“羅老師,不吃飽飯,學習沒動力。”

毛子耀搭腔,“餓肚子學習,聽課都聽不進去。”

羅永一教鞭揮過來,兩人狗急跳牆的躲避。

孟玺站得像根甘蔗樹,雙手規整的交叉放在前面,沈跡自動的站她身邊,一手搭在欄杆上,“我就說,你這小短腿跑不快,保準要被逮住。”

孟玺向右移一截遠離他,一大早嘴巴沒開光,除了沈跡,也沒別人了。

沈跡愉悅的屈指敲敲欄杆,皮笑肉笑,“又不理人了,你昨晚還跟我說話來着。”

孟玺繼續往右移,隔出兩個人的距離。

“對了,你昨晚是不是哭了?別是得紅眼病了。”沈跡記起她昨晚眼圈紅紅的,天氣既沒風,也沒沙子,說完向右逼近,低下頭去看她的眼睛,認證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孟玺就看見那張臉突然逼過來,沈跡的氣息如山峰蓋過來。

“沈跡,你在幹嘛!!!”羅永手持教鞭,啪一下,打在沈跡的臀部,青竹棍有張力,打人身上賊痛。

沈跡捂着臀,跳了一下,痛苦的皺眉,“羅老師,你打人的時候,提前通知一下不行嗎!”

“需要你來教我怎麽做嗎?”羅永又抽了兩下,沈跡用手背去擋,打在手上比打屁股痛一百倍。

孟玺感受到那股勁風,身子也跟着顫兩下。

“把早飯都給我丢進垃圾桶,早自習就別想坐,就給我站這兒好好反省。”羅永拿教鞭又抽了齊剛和毛子耀兩下,

三人把早餐丢進垃圾桶,毛子耀迅速将油條塞進嘴裏,鼓成了氣球。

“都給我站好了。”羅永握着教鞭,指點江山,“站姿要向這位女同學看齊。”

三人齊刷刷的轉頭看孟玺,孟玺迫于視線太過炙熱,重重的垂下頭。

“我說你們三個,開學打架,處分還沒撤,今天又遲到,你們三犯事都是商量好了,還把不把老師放眼裏了。”羅永數罪狀,條條是道,“讀書沒有積極性,違反學校紀律最積極,你們以後進入社會能成大器嗎?”

羅永一開閘,滔滔不絕,做思想報告,努力的灌輸雞湯。

見人一旦東倒西歪,趕緊拿教鞭指導站姿,就和站軍姿沒兩樣。

足足講了二十分鐘左右,羅永看見樓下竟然還有學生跑動,才終止話題去捉底下的人。

等羅永走了,三人徹底放松下來,毛子耀直接一屁股坐地上,齊剛蹲下去揉腿,沈跡像塊毯子,軟軟的靠着欄杆。

沈跡看孟玺還倔強的站着,認認真真的模樣,小嘴撅着,像在對待一件光榮的任務,“你不累嗎?”

“不累。”孟玺想,這是第二次罰站了,上次是站在校門口,這次是站在教室後門。

唯一不變的是,邊上的人依舊是沈跡。

沈跡的視線掃過她的耳朵,小小的一丢,沒打耳洞,幹幹淨淨的,“你一般來得挺早,怎麽今天遲到了。”

“睡過頭了。”孟玺往常是聽雞打鳴,天蒙蒙亮,她就醒了,但今天沒聽見那只雞打鳴,要不是傅聰早上回來看她沒起床,她可能會睡過早自習。

“學霸也能睡過頭?”在沈跡的認知裏,學霸是天不亮就起床,天黑透了還在做作業。

孟玺默默無語中,沈跡把天聊死了。

“你吃飯沒,我書包裏還有包子,醬肉餡的。”沈跡看她剛才跑得飛快,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畢竟對于好學生來說,遲到和罰站這種事,就像在臉上割刀子一樣難受。

“老大,我沒吃飽。”毛子耀抱住沈跡的大腿。

沈跡抽出腳,“給老子把你剛才吃的油條吐出來。”

毛子耀忿忿不平,“重色輕友。”

“說啥玩意呢。”沈跡一巴掌掄過去。

“我吃過了。”孟玺脖子動了動,側過頭。

沈跡見她鼻梁上冒了層汗珠,眼底盤着黑眼圈,眼睛裏有紅血絲,臉色煞白煞白的,“真吃了?”

“嗯。”一個單音節逸出來,孟玺又轉過頭去。

突然響起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像魚吐泡。

孟玺臉瞬間僵了,沈跡微愣了愣。

孟玺站着站着,感覺書包有異常,一轉身,沈跡拽着她的書包,拉開書包拉鏈,把肉包子扔進去,語氣溫柔,“送你的,免費。”

作者有話要說:

雞哥:我都聽見了,還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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