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7)
,那個國師好像轉性一般,竟然不對她喊打喊殺。
容貌絕豔的女子倚靠在門邊,兩腳點地,雙膝彎曲。纖細的手指把玩着自己的發絲,金色的雙眸眼波流轉,臉上挂着淺淺的笑容,似害羞又似天真。
這是狐族女子的天然魅惑,即使什麽也不做,也能攝人心魄。定力不夠則會被迷惑,就如秦桑一般,雙眼癡迷,陷入放空狀态。若不是有人提醒,只怕要被勾了魂。
“狐妖,貧道不去找你,你到送上門來,當真不怕死。”馮若先臉色不善,還是那副欲除之而後快的表情。見她誘惑自己的弟子,怒不可遏,卻又礙于皇帝的密令,只好壓下心中的殺意。
童小斐可不管別人怎麽想,她此行是有要事的。“道長,我來是想和你說聲再見。你師叔說的對,人與妖殊途,更何況我們本身就是對立的身份。你多次救我,這份恩情我記着,日後如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我不會推辭。”
一番話童小斐說的委婉悅耳,絲毫沒有離別的情緒。羅川意圖找到她臉上不舍的神情,然而并沒有。這一次,童小斐是真的決定離開。
他心裏一慌,想要拉住對方的手,最終還是握緊拳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如常。“如此也好,你專心修煉,切莫作惡。恩情一事,無需回報。”
明明是她先開口說的分別,此刻對方毫不挽留的态度還是令她心裏難受。童小斐別過身子,背對着衆人,揮手的瞬間已是流淚滿面。
走的決絕而又迅速,羅川話到嘴邊,還是沒能說出口,就這麽看着她遠去,低頭的時已是濕了眼眶。
童小斐走在熱鬧的街上,周圍的人都結伴而行,倒顯得她形只影單,孤零可憐。渾渾噩噩走了許久,也不見有人追來,童小斐自嘲一笑,她果然還是不該期待。
也許她應該回出雲山。
雙蓮鎮位于京都的西面,是童小斐回去的必經之路。她一路走走停停,看遍路上的風景,才覺得心裏好受了些。
而這個鎮子,卻與其他地方不同,還未到天黑,家家戶戶都已經緊閉大門,空氣中彌漫着緊張的氣氛。街上的人都形色匆匆,童小斐感覺奇怪,拉住一個男子問道,“現在還早,怎麽全部關門了。”
“我們這出現了狐妖,專門吃人的心髒,你一個小姑娘,還是趕快躲起來吧。”那人神色慌張,說話的時候眼神到處瞟,似乎在害怕什麽東西。要不是被人硬拉着掙不脫,他早就跑了。
“還有這種事情?”童小斐神情凝重,一放開人,那人匆忙跑了,連錢袋掉在地上也不知道。
童小斐找不到借宿的地方,跑遍了整個小鎮,才有一戶人家願意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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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的是一名女子,容貌昳麗,堪稱絕色。不同與她的妖豔,女子是那種如蓮花般高潔的氣質,笑起來溫溫柔柔,好似水波蕩漾,令人舒服。
“姑娘可是路過此地,這裏夜晚危險,姑娘怎會一人來到此處?”女子是一人在居住,不過房子很大。童小斐注意到前院擺着幾十張桌子,似乎是學堂。
“我從京城而來,想要回家鄉,路過這裏,打擾之處,還請姑娘見諒。”童小斐跟在女子身後,經過前院是看到一個荷花池,而來到女子居住的小院時,一副巨大的荷花圖吸引了她的注意。
并蒂雙生蓮。
屋裏的擺設也到處可見蓮花圖案,看的出這女子十分喜愛蓮花。
“姑娘,寒舍簡陋,還請将就一晚。”女子說的十分客氣,她提着着燈籠上面也畫着蓮花的圖案,只是一邊是純白,一邊卻是純紅,和挂着的那幅畫一樣。
童小斐覺得奇怪,也知道不該多問。躺在房間裏,并無睡意。夜風帶來荷花的清香,讓她搖搖欲睡。
真是奇怪,按理說這種味道是令她更清醒的。童小斐覺得不對勁,忽然聽到狐貍的叫聲。她一驚,連忙起身,去敲主屋的門。
“墨芷姑娘,我好像聽到奇怪的聲音。”童小斐想着不能暴露身份,沒有具體說是什麽聲音。
房間裏面并無回答,童小斐以為對方睡熟了,等了一會,還是沒有動靜。她嗅了嗅鼻子,裏面并無女子的氣味。
而荷花的味道越來越重。
童小斐聞着這味道,覺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她甩甩頭,暗中運起妖力,這才感覺好一些。正打算再敲門,然後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女子手提着一籃蓮子,輕輕的關門,回頭見人還未睡着,不好意思的一笑,“是我打擾姑娘休息了嗎?”
“不是,我睡不着所以出來走走。”童小斐也笑笑,然後回了房間。
女子似乎不受那股荷花的影響。她臉色紅潤,腳步輕盈,輕薄的衣裙上面還帶着水珠。
那水珠似乎是紅色的,好像也不對,童小斐沒有聞到血的味道,那應該是裙子上面的紅色沾染了水珠,所以看上去才會是紅色。
這個問題童小斐還沒有想明白,就昏了過去。她好像聞到了狐貍的味道。
“狐妖,你可真大膽,竟敢闖進我的屋子。”女子手裏拿着一個蓮蓬,發出紅色的光芒,照到狐妖的身上,逼的狐妖不得不後退。
狐妖趴在窗臺,看了昏過去的人一眼,似乎想上前,待看到女子手中的金蓮蓬,眼底有幾分害怕,不甘願的長嘯一聲,轉身離開。
不遠處傳來村民的吶喊聲。
女子關好門,那群村民正好沖進她的院子。
“墨芷姑娘,你沒事吧?狐妖有沒有傷害到你。”
面對村民的關心,女子溫婉的搖搖頭,指着手裏的蓮蓬,“我有法寶護身,狐妖不敢傷害我。”
“下次見到狐妖,我一定要撥了他的皮。”
“我要殺了他,為我親人報仇。”
衆人七嘴八舌的吵嚷起來,女子一說話,立刻都安靜下來。
“多謝各位的關心,時候不早,你們快回去吧。”
衆人又說了些關心的話才離開。
這麽大的動靜卻也沒有驚醒童小斐,她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起來。這一覺睡的很沉,卻讓她心裏很不踏實。
早餐是一碗蓮子羹,想來就是女子昨夜采的蓮蓬做成的。味道不錯,入口即化,回味甘甜。
前院傳來郎朗的讀書聲,一群半大的孩子坐地端端正正,搖晃着腦袋跟着老師念三字經。
童小斐這才知道原來女子是一位教書先生。
她朝女子點頭示意,女子也對她微笑。那笑容清清淡淡,溫柔又好看。童小斐拿着錢袋出門,先是去了荷花池,并未發覺有任何不妥。不過就是一般的荷花池,只是味道要更加清爽一些,應該這裏的主人善于種植。
童小斐在街上晃了一圈,并未找到錢袋的主人,倒是聽見人們談論狐妖的事情。
“幸好墨芷姑娘有對付狐妖的法寶,才沒讓那可惡的妖怪得逞。我們一定要盡快抓住妖怪,還我們雙蓮鎮一個太平。”
“聽說村長已經請了清玉觀的弟子來收妖。”
童小斐聽到這話,然後想明白了昨夜的事情。看上去柔弱溫柔的女子竟然深藏不露,昨夜她感到頭昏應該就是那個法寶的緣故。女子是想對付狐妖,然後她也不幸中招。
又聽到有道士來此,心下一驚,有些高興,希望來的是道長。
看來她要在這留幾日了。掂了掂手裏的錢袋,童小斐想到一個好主意。
“這是我昨日撿到的一個錢袋,我今天去原地碰運氣,想還給失主,卻沒有找到那人。墨芷姑娘你認識的人多,麻煩你幫我找找失主,我想親手把錢袋交給他。”
這個理由是有些牽強的,其實她只需把錢袋交給女子,然後女子轉交給失主就行。墨芷好像沒有看出她的局促,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只是那眼裏了然的笑意倒叫人不好意思。
“我一直是一個人在住,有童姑娘陪我小住幾日,自然是好。寒舍簡陋,倒是委屈姑娘了。”
看人這麽善解人意,童小斐自是感激。她想到一事,對墨芷說道,“墨芷姑娘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我雖然看起來瘦弱,但是能做不少力氣活。采蓮蓬這樣的事情我也能幫上一點忙。”
墨芷笑着搖頭,示意不用。
下午的課程是教那些小孩子練字。童小斐看着女子耐心的教每個小孩子握筆的姿勢,臉上始終挂着淡淡的笑意。碰到調皮不肯學的孩子,她假裝虎着臉,那眼裏仍是帶着笑意。
孩子們同她很親近,也很依賴她,師生融洽和睦,美好的像一幅畫。
感受孩子的那份天真,童小斐的心情也開朗了很多,她看着那幅并蒂蓮花,不知道是不是光線的緣故,白色好像淡了一些。
☆、對戰蓮花妖
一大早就聽村民說,村裏來了修為高深的道長。童小斐躲在人群裏,果然就看到了她想看到的那個人。
羅川還是那副冰山臉,看不出喜怒。一切都是許之在和村民交涉。他筆直的站着,眼神幽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狐妖昨晚出現在墨芷姑娘家,還請道長快快收了這妖怪,我們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膽的活着。”村民門仿佛看見了救星,一個個跪着磕頭求拜。
許之安慰好衆人,決定先去村民說的那戶人家探探情況。
“大師兄,狐妖在這作亂已有一段時間,死去的都是精壯青年。從時間上推算,應該不是她。”
羅川了然的點頭,面色稍微溫和了些,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離他最近的許之能感到到,大師兄心情比來時要好。
兩人在村民的帶領下來到學堂,墨芷正在教學生們練字。看人有客人來,示意所有學生繼續練習。她帶着人帶到後院,奉上兩杯蓮子茶,然後款款入座。“兩位道長遠道而來,若是有不周的地方,還請見諒。”
“還請姑娘仔細把昨日的情形說與我們聽。”許之禮貌的說道,大師兄除了斬妖除魔,這種打探消息的事情一般都是他做。
墨芷仔仔細細的把昨日的情況說了一遍,末了還加上一句,“童姑娘可以證明我所言非假。”
聽到那個稱呼,羅川眼神一閃,“你說的童姑娘是誰?”
“她今早出門玩去了,應該快回來了。”墨芷話剛說完,門口就出現童小斐的身影。她立刻起身,提高音量,“童姑娘,這是羅道長和許道長,特來幫助我們除妖。”
童小斐随意瞥了兩人一眼,算是打了招呼,也跟着坐下來。一張桌子,四個椅子,她正好挨着羅川而坐。
“昨夜你是否看清了狐妖的面容。”羅川盯着人,不願放過她臉上任何表情。
“沒有。”童小斐漫不經心的回答,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蓮子湯看,不時的抿嘴。
羅川見狀,把碗一推,童小斐也不客氣,慢悠悠的吃着,也不介意這碗湯已經被人動過。
通過一番詢問,兩人并沒有得到特別有用的消息。只知道狐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并無規律。村裏的人只得每晚都做好防禦,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小半個月。
“姑娘的法寶可否讓在下見識一番?”許之話一說完,童小斐緊張的拉着羅川,在對方耳邊說悄悄話,“那玩意對我也有用。”
“許師弟,此事不急,我們先去村子周圍查看一番。”羅川出聲阻止,暗中對許之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會意。
“是在下唐突了。”
墨芷溫柔的一笑,她大概看明白了,面色清冷的那位就是童姑娘要等的人。“有勞兩位道長,我先去前院看看孩子們。若是有需要的地方,請盡管吩咐。”
到了村子周圍,羅川居高臨下的看着童小斐,眼裏說不清是什麽情緒。
“幹嘛呀?我不又欠你的。”童小斐被看心裏的發毛,又被對方從氣勢上壓倒。連忙退開幾步,這才感覺壓力小了些。
“你不是說回山修煉後會無期嗎?怎會出現在這裏?”羅川又上前一步,繼續把人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裏。
他這一番話說的童小斐好像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似的。不明白這人哪來的怒氣,童小斐翻了個白眼,“你管我。”
羅川被她這副刁蠻的模樣氣到,當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自然能管你,伏魔收妖是在下的職責所在。”
說的有理有據,正氣十足。童小斐也不知是被他的氣勢震懾到,還是因為兩人離的太近,對方說話的氣息正好拂過她的臉頰。她紅的臉大吼,“說話就說話,你摟我腰幹嘛?”
羅川聞言,自然的放手,一點也沒有占人便宜的心虛。倒是童小斐,又大驚小怪的往後退。退了十幾步,才覺得安全。
“你說那個法寶對你也又用,是怎麽回事?”羅川這才不再上前,而是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
“那東西讓人頭昏,我後來不知道怎麽的暈過去了。我敢肯定,我絕對不是睡着的。”童小斐努力思考昨天的事情,看到羅川似笑非笑的表情,立馬為自己證明清白。
雖然她以前警覺性很差,又特別貪睡,但是這一次,她能拿尊嚴發誓,絕對是法寶搞的鬼。
“這麽看來,那法寶确實能對付狐妖。起碼對你就很有效果。”羅川這話說的雖然是事實,但是莫名的傷人自尊。
童小斐瞪了他一眼,“別拿我說事,我只是路過。”
“這麽看來,你不能繼續住在她那裏,随我去住客棧。”羅川完全不像是在打商量,單方面就決定這個事情,童小斐自然不願意。
“我不去,我要留下保護她。”
“保護?就你?”輕蔑的語氣令人不爽。
童小斐氣紅了眼睛,她從來不知道這個人竟然這麽讨厭。處處看不起她,還嘲笑她。“我堂堂千年狐妖......”
話還沒有說完,額間就被飛了一道符,很快侵入她的身體,消失不見。童小斐着急的摸着自己的臉,然而什麽也沒有摸到,“羅川,你又對我做什麽?”
“保護好你自己,她不一定需要你保護。”羅川也不理會她的大呼小叫,說完話,就帶着一直充當背景牆的許之離開。
童小斐氣鼓鼓的回到學堂,墨芷和她打招呼也當沒有看見,風一樣的跑回自己房間,晚飯也不想吃。
開開心心的出門,怎麽回來的時候一臉委屈。
墨芷不明就裏,喚了好幾次,也不見人答應,于是隔着門說道,“我把飯菜放在廚房,你要是餓了就自己去吃。”
不是童小斐不想應答,而是如果她現在說話,一定會被人聽出她的哭腔。本來見着羅川是一個很高興的事情,可是那人三番兩次羞辱她,是在可氣。她決定明天就走,眼不見為淨。
童小斐帶着眼淚氣呼呼的睡着了,夜半迷迷糊糊又聞到荷花香,卻不覺得頭昏。心裏記着事情,起的也特別早。天還未亮,就向墨芷辭行。
“謝謝你的照顧,我要回家了。”
“童姑娘,這幾日村子不太平,你一個出行恐有危險。不如多住幾日,等道長收伏狐妖再離開也不遲。”
童小斐不聽勸,她此意本來就是要躲羅川。再說,她也是狐貍精,不喜歡從別人口中聽到收伏狐妖這幾個字。
“我家裏還有急事,我要趕着回去。”這話明顯就是托詞,墨芷自然明白,也就不再勸。
童小斐心裏梗着一口氣,走的頭也不回。到了村子的邊緣,也不見那個人追來,當下更氣。
“羅川,你個混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童小斐坐在樹蔭下,用樹枝畫一個豬頭,然後在旁邊寫上羅川的名字。
等到把怒氣發洩完,童小斐才滿意的擦去那些塗鴉。回過神來發現四周靜的出奇,沒有風的聲音,也沒有樹葉的聲音。
就好像時間和空間都靜止了一般。
“你是誰?用不着裝神弄鬼,有本事就露出真面露,躲着算什麽。”童小斐對着某個方向示威,手裏光球直接砸向前方,打的結界晃動,不一會又恢複原狀。
躲在暗處的人沒有想到她妖力這麽高深,低低笑了幾聲,卻也不現身。
那聲音很難聽,從四面八方傳來,童小斐辨別不出男女,只能胡亂到處釋放妖力,意圖逼人現形。
“你枉有千年的道行,卻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貨。”
羅川罵她,她忍了。這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竟然也敢罵她,真當她童小斐好欺負。
“你等下就知道誰是蠢貨。”童小斐雙眸變成金色,露出獠牙,集中力量攻擊一處。她能感到結界正在變的薄弱,用不了多久,就能見到那個裝神弄鬼的家夥。
對方顯然是不會輕易讓她得逞。一朵紅色的蓮花偷偷的靠近她。童小斐察覺到身後的動靜,輕輕一躍,跳到半空中。
那蓮花陡然變大,幾乎可以裝下她。而且顏色也越來越紅,空氣中帶着腥味。童小斐飛快的躲避,身形在結界中四處移動,蓮花就像長了眼睛一樣,一直跟着她。
血的味道越來越濃,令人作嘔。童小斐捂着鼻子,想吐,腦袋也有點暈暈乎乎。她必須盡快離開,否則會死在這裏。
“你可真是夠惡心的。”童小斐行動變得遲緩,這一次沒有完全避開蓮花的攻擊。她的胳膊被柔軟的花瓣割傷,而治愈術在這個結界中卻沒用。
童小斐不想死在這裏,她也不能死在這裏。四肢開始變長,一瞬間化成原形,對着蓮花張口咬了下去。
頓時傳來女子吃痛的聲音,童小斐也被一股力量彈開。
紅色的蓮花中央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模樣童小斐認得,就是收留她的那個女人。
☆、白色的蓮花
女人穿着一身紅色的衣服,耀眼又刺目。臉上的笑容不再溫婉,而是妖媚,而且笑聲十分刺耳。
童小斐一個後空翻,靈巧的穩住身形。結界內漸漸被紅色覆蓋,如同一碗水,被一滴血染紅一般。
有一抹白色這紅色之中極其顯眼,好像指路一般。童小斐看着突然出現的一朵微小的白蓮,毫不猶豫的順着它所在的位置攻擊,此舉正好把後背留給了那個女人。
紅色的花瓣集中童小斐的瞬間,她成功逃出結界。一只雪白的狐貍,後背插着一片紅色的荷花,在山林間狂奔。
童小斐跑出一段路,恢複人形,勉強把那枚如刀劍般鋒利的花朵逼出。拿在手裏的感覺,明明是柔軟又光滑,沒想到居然能刺破她的狐貍皮。
“該死!”後背的傷并沒有因為妖力的緣故而愈合,相反血越來越多,童小斐由于失血過多,視線漸漸變的模糊,她好像又看到那個女人。
笑的溫柔清淺。
“她傷的太重,扶她回洞中休息。”女子對身後的男子說道。
童小斐醒來的時候,仿佛置身冰窖。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冰雕的荷花。
又是荷花。這是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一種花,要命!她記得是那個人救了她。
“墨芷,出來!一會殺我,一會救我,你有什麽目的?”童小斐的聲音在冰洞中回蕩,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有人回答,倒是聞到狐妖的味道,就和那天晚上的一樣。
“不要大喊大叫,影響她休息。”說話的是一名男子,他手裏端着一碗蓮子羹,态度算不上好,“喝了這碗湯,我送你下山。”
童小斐露出厭惡的表情,她現在真的很不喜歡和荷花有關的一切,包括這碗湯。“不必,我自己能走的動。”
“我想去見見我的救命恩人,當場謝謝她。”現在的事情很古怪,她要确定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張臉,她不會看錯。
男子見她不喝,也不勉強,但是不肯帶她去見女子。“她為救你,已經受傷。你若真想感激,不妨交出千年內丹,用來報恩最好不過。”
“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取。”童小斐和男人對峙,兩人均在一瞬間化成狐形。一只白色的狐貍和一只褐色的纏鬥在一起。白色的明顯要大出許多,趁着先發制人一口咬住褐色狐貍的脖子,洞口突然傳來女子的聲音。
“住手。”
童小斐不理,繼續咬。看到一個白蓮飛過來的時候,她立刻松口後退。
“乘風,你沒事吧?”女子關心的問道,待難道男子身上并無傷痕之後,才看向童小斐。
“我們救了你,為何要傷害他?”
面對那張臉的質問,童小斐不屑的翻個白眼,“不過百年的道行,也想取我內丹。不給他點教訓,不知道天高地厚。”
“乘風!”女子聽了這話,責備的看着男子,“不許走旁門左道,壞了修行。”
“何必裝腔作勢,你布下結界不就是想取我內丹嗎?現在為何不動手?”童小斐不想看這兩人惺惺作态的演戲,她雖然受傷,但是一命換一命還是能做到的。
“傷你的不是我,她只是一時誤入歧途,才會做出害人之事。”女子一番話說的不清不楚,令人聽不懂。
童小斐認的不止是臉,還有氣味。根據她的判斷,襲擊她和救她的是同一人,可是眼前的女子卻說不是她做的。仔細想來,一個是穿紅色衣服,一個則是白衣。
還有蓮花的顏色,也是一紅一白。
她看女子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可是個中緣由怎麽也想不明白。
“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弄清楚,不管是你,還是她,我都不會放過。”童小斐想起背上的傷,就一陣惱火。這個仇不報,對不起她自己。
“這并非她的本意,希望姑娘能手下留情,不要插手此事。”
“她傷了我,這件事我一定會追究到底。”童小斐大聲說完,不想再和女子理論。
“若姑娘執意要找她報仇,我只好得罪了。”女子神情一冷,身後出現一朵巨大的白蓮,整個山洞瞬間飄滿雪花,迷糊了童小斐的視線。她再回頭時,已經不見那兩人的身影。
童小斐更加讨厭蓮花。
“這個幻陣能困住她一段時間,你在這裏守着,等到陣法消失就送她去村口。我也該去見她一面了。”
“可你現在并不是她的對手。”男子擔憂的說道。
“你放心,她殺不了我,正如同我殺不了她一樣。”
鎮子晚上又出現狐妖,在村裏四處作亂,弄得人心惶惶。許之負責保護村民,羅川則追着狐妖的蹤跡而去。
追到村口時,那抹褐色沒了蹤影。羅川提着劍,小心前行,看到樹下躺着一人,他上前一看,竟然失蹤的童小斐。
“童小斐,醒醒。”羅川抱着人,發現她呼吸穩定,像是睡着,但是又怎麽也弄不醒。當下決定先回去再說。
“大師兄,她不是回去了嗎?怎麽......”許之見人神色匆忙,皺着眉頭,眼底有些慌張,才問了兩句,就看不到人影。
“你們在這守着,若有動靜立刻聯系我。”他安排好村民,也跟着羅川回到房間。
“大師兄,這是怎麽回事?”
羅川守在床頭,握着童小斐的手,就這麽看着床上的人,像似聽不到其他聲音。
許之見此情況,默默退了出去,關上門,看向遠處,想起掌門的話。
“這是他的命數,至于結果如何,只能看他的造化,旁人幫不了。妖魔易除,心魔難消。”
大師兄愛上的女子,為何偏偏是一個狐妖?
許之想不通,他師傅教導他,修道之人,就該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拯救蒼生方是正道,不能拘泥于男女情愛。
大師兄天資比他高,為何這個簡單的道理卻看不破?狐妖有什麽好的,又笨又蠢,哪一點值得眼高于頂的大師兄傾心。
童小斐若是知道有人罵人,肯定要是鬧一場。現在她只能躺在床上,腦袋一片混沌,發出虛弱的聲音。“羅川,你怎麽在這?”
“你醒了。”羅川終于回過神,連忙扶起人,關心的問道,“你昨天去哪裏了?”他并不相信那個教書的女子說童小斐回家這個消息,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想相信。
童小斐努力想了一番,只記得自己在一棵樹下等人,然後就睡過去了,再醒來就是在這裏。
“關你什麽事。”想這這人罵她沒用,童小斐心裏記仇,立刻推開羅川的手,沒好氣的說道。動作太大扯動了後背的傷口,疼的她龇牙咧嘴。
羅川見她還有力氣大吼大叫,直接敲了她一個暴栗,然後就看到童小斐表情誇張,以為自己這次下手太狠,于是摸摸她的腦袋,柔聲說道,“以後不要亂跑。”
突然低沉下來的聲音讓童小斐一愣,癟着嘴扭過頭不說話,算是同意了。
“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等羅川一出去,童小斐又開始小聲的哇哇叫。只是在樹下睡了一覺,為什麽後背像被人砍了一刀一樣。
真疼。
童小斐弓着腰慢慢走到鏡子前,脫了上衣撩開頭發,就見後背有一道巴掌長的傷痕,傷口周圍已經結了疤,在白皙如玉的後背上,十分顯眼。
雖然這傷口有點深,但是按照她的複原能力,不應該留疤吧。
童小斐感覺奇怪,她怎麽不記得這傷痕的來由,還有昨天的記憶有很大一段空白。就算是睡覺,她也應該會記得一些事情才對。
越想越入神,沒有注意到房門被一雙修長的手指推開。
“你後背的傷是怎麽回事?”羅川放下手裏的碗,一把抱住人,仔細的查看傷口。
童小斐因為要看後背的情況,上衣是全部脫了的,包括肚兜。現在的情形就是羅川左手環抱着她,胳膊正好壓倒她的胸脯處,而右手則在她後背到處游走。
“流氓!”童小斐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一巴掌甩過去,正好打中羅川俊朗的右臉。
紅色的手印十分清晰。
“童小斐!”羅川臉上火辣辣的疼,眼底有了愠怒,正想敲人的腦袋,就看到一片春/色,他趕緊轉身,厲聲說道,“把衣服穿上。”
童小斐鼓着嘴巴,穿好衣服。然後慢慢挪到床上,趴着躺下。“可以了。”
“桌上有粥,自己起來喝。”羅川說完,像一陣風一樣走了,氣的童小斐直瞪眼睛。她原本以為這人會來服侍她一番,當做剛才的道歉。誰知道竟然就這麽跑了,又要她自己起來。
童小斐不爽的又慢騰騰挪到桌邊,還沒喝兩口,門口又出現一人。
“幹嘛?你們師兄弟進門都不會敲門嗎?”
許之不明白這狐妖哪裏來的怒氣,再說門也沒有關,他就站在門外還沒有進去,也沒有說話,怎麽就招惹到她了。若不是看到大師兄臉色通紅,走的又急又快,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的樣子,他才不會來找狐妖。
“我大師兄怎麽了?”
“我哪知道。”童小斐沒好氣的說道。
羅川這個混蛋,耍完流氓就跑,真是氣人。
☆、鎮子的來由
“許之,你怎麽在這?”門口傳來羅川帶着怒氣的聲音,吓的許之愣住,還沒回過神就被人關在門外。
大師兄在緊張什麽?許之被這兩人弄的一頭霧水,沒等他想明白,門被打開。
“許師弟,你去村民那裏看看,是否有動靜。”羅川吩咐完,又關上門,也不管許之是不是剛從村民那裏來。他說完走到桌旁,從懷裏拿出一株草放在桌上,對喝粥的人說道,“這是給你療傷的藥草,吞下去即可。”
看到人是規規矩矩的穿着衣服,師弟應該什麽也沒有看到,羅川這才放心。
童小斐吃完粥,然後把自己當成一只兔子,慢慢啃草,完全不看對面的人。
被人無視,羅川有幾分不自在,盡量裝作如常的樣子,若是童小斐仔細看,就能看到他實際上沒有表面顯出的淡定。沉默了一會,羅川開口打破僵局,“你後背的傷是如何來的?”
“不知道。”童小斐皺着眉頭繼續啃,這草又苦又難吃,但是她不敢不吃。這麽冷淡的對羅川,已經是她最大的膽子了。
“你怎麽會昏迷在村口?”羅川想敲人的腦袋,看對面之人一副當他不存在的樣子,想起剛才的沖動,他還是忍住了。
“不知道。”童小斐一問三不知,繼續無視。
羅川算是看出來了,童小斐是故意不配合他。想到臉上挨的那一巴掌,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把人籠罩在陰影裏。
突然眼前一黑,童小斐本能的察覺到危險,口裏含着草還來不及吞下去,一道符咒就貼在她額頭上。瞬間動彈不得,只能驚恐的看着那人一步步靠近她。
“我看看你背後的傷。”羅川的口氣不容人拒絕,徑直把她抱到床上,脫了她的上衣,留下肚兜。
傷口是月牙形,中間深,兩頭淺。
“別和我怄氣,老實告訴我這傷口是如何來的。”看了許久,他也想不出這是什麽利器造成。
“我不知道,醒來就是這樣了。”童小斐索然無味的把草吃完,她背對着人坐着,看不清那人是什麽表情。只知道羅川溫熱的指尖一遍遍描繪她的傷口,她心裏也說不清是什麽感覺。
“傷你的并不是普通利器。”
那當然,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