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薛老大過來後, 薛老漢已經坐在門檻上抽了一袋煙了, 見他過來, 薛老漢道:“去了先弄清楚咋回事,好好看住你娘,親家怎麽說現在也是舉人老爺了, 你娘若是吵吵鬧鬧的也不像話。”

薛老大點點頭, 就他娘疼老五的性子, 估計能把怨氣全都撒在五弟妹身上。要是真的惹惱了親家叔,他們薛家可就真的麻煩大了。

“你爺倆說啥呢,收拾好了趕緊走。美美你去竈上拿幾塊幹糧,我們路上吃。”

錢氏聽見兩人說話趕緊催促,“如果老五有個好歹我非得讓常氏陪命不可。”

薛老漢不置可否站起來不放心道:“去了先弄清楚怎麽回事,別瞎吵吵, 親家怎麽說也是舉人老爺了。”

薛老漢不說還好, 他這一說錢氏當即惱了, 瞪眼道:“我能怎麽吵吵?我的兒子跟着岳父在縣城住着卻被人打了他連信兒都不給咱們捎一個,還有理怎麽的?舉人老爺就不講道理了?說不得老五被打就是因為他們常家人做事不厚道才報應在咱們兒子身上。”

聽錢氏蠻不講理, 薛老漢氣道:“少在這胡說八道,親家是難得的厚道人,又是舉人, 能做啥事?”若親家不是厚道人, 早就在中舉的時候讓常氏回娘家另嫁了。再嫁的女人是不好嫁,但在這種小地方舉人的女兒就是嫁過一回那也是香饽饽。

錢氏還要再說,薛老漢卻不給她機會, “閉上你的嘴,否則就在家呆着。”他平時是不吭聲,但不代表能任由錢氏在大事上胡來。

錢氏不服氣的閉了嘴。薛陸是她的心尖尖,從小到大都沒舍得動他一手指頭,就那次張武找事的時候她都恨不得撕了張武,現在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出了事,她自然而然的将責任怪到常家人的頭上。

薛陸是因為他的娘子和岳父才去的縣城,常家人理應照看好薛陸。

況且薛陸被打,自己還從其他人那裏知曉了這事,說不得就是常家人心虛。

可她心裏再不滿這會兒也不能說了,就算想發洩也得到了縣城找到常如歡才行。否則薛老漢發起狠來不帶她那她就見不到兒子了。

不能知道兒子是否平安,比剜她的心頭肉還要厲害。

幾人走的太早,路上竟然沒有碰見去縣城的牛車,只能用雙腳走到了縣城。縣城城門一開,幾人就朝薛陸之前帶信回來說的地址過去了。

常如歡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初剛搬過來就讓薛陸帶信回去說了住址後他們過來會是這樣的陣仗。

昨夜睡的晚,錢氏拍門的時候她還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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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錢氏拍門的動靜實在太大,她只能皺着眉起來了。

薛陸翻個身,嘟嘟囔囔道:“這麽大清早,誰啊。”

常如歡穿好衣服下炕,頭也不回,“聽着像是娘的聲音。”

薛陸一下睡意全無,蹦了起來,“娘?她怎麽來了?”

常如歡也納悶,難不成從別人那裏知道薛陸被打了過來給兒子報仇了?可報仇也不該找她呀。

“常氏你趕緊給我開門!”

錢氏大嗓門的在門口大喊,常如歡不作他想匆忙的出去。

常如歡一開門,迎來的便是錢氏的一巴掌。常如歡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躲,讓錢氏撲了空,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常氏你這個惡婦,我要休了你。”錢氏完全忘了來之前薛老漢的警告,門一開劈頭蓋臉的先是一巴掌過去,“我兒子跟着你來縣城,你居然沒照顧好他,你枉為人婦。”

常如歡被她的舉動弄懵了,但很快她便反應過來,錢氏還要厮打她的時候她便躲開了,“娘不知從誰那裏聽來的胡言亂語,竟然跑到我家裏來撒潑了。”

錢氏見她敢躲,氣的大喊大叫:“常氏你這不孝的媳婦,居然敢對婆婆不敬。”

在錢氏不分青紅皂白打人的時候,薛老漢和薛老大就覺得不好,還不等他們阻攔,就見薛美美也撲了上去,“都是你這個狐貍精,要不是你我五哥也不會被打!”

薛陸以前雖然不幹正事兒,但也沒惹過太大的麻煩更沒有被人無故打過,這常如歡嫁進門不到半年,薛陸居然被打了,薛美美和錢氏一樣,都覺得是常如歡的問題。

好在薛老大這次有了防備将薛美美拉住了,他娘如果打了常如歡還能說得過去,可自家妹妹如果打了嫂子,那可就不得了了。

薛美美被拉住自然不甘心,回頭去瞪大哥,“大哥你拉我做啥,我要教訓教訓這個不守婦道的狐貍精!”

錢氏一愣卻覺得不妥,她雖然讨厭常氏但是也知道自己女兒這麽說也是不對的,她沖薛美美道,“大人說話你一個姑娘家別插嘴。”

薛美美委屈的看了錢氏一眼站在一邊只瞪着常如歡不吭聲了。

常如歡冷笑道:“我倒不知道我如何不守婦道了。還請娘和妹妹給我個解釋。”

薛老漢尴尬一笑,然後瞪了薛美美和錢氏一眼,對常如歡道:“老五家的,別聽你娘和你妹妹胡說八道。”他餘光瞥見旁邊的宅子有人出來了,接着說,“先進去再說,讓外人看見不好。”

這會兒倒知道臉面了。常如歡不置可否的讓開讓幾人進來,這時心裏不安的薛陸一瘸一拐的出來了,看見錢氏等人,驚訝道:“爹娘,大哥,你們怎麽來了?”

而常海生這會兒也聽見動靜出來了,然後就看見了薛家衆人。

錢氏聽見薛陸的聲音自然看不見其他人了,一個箭步沖上去哭着就喊着兒啊,心肝的将薛陸抱進懷裏。

薛陸雖然這些年是被錢氏寵大的,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他娘抱在懷裏,薛陸感到很不好意思,他推開錢氏,對她道:“娘,你們咋來了?”

錢氏剛才只顧着抱兒子,沒注意薛陸身上的傷,這會兒被推開看清了那些傷口,頓時嚎啕大哭,“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兒啊,是哪個天煞的将你打成這副模樣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娘怎麽活呀!”

錢氏哭聲震天,一幹衆人全都尴尬不已。

尤其是薛老大,都是錢氏的兒子,可沒見他娘對他們幾個如何上心過,就是早些年自己上山摔斷腿,他娘也是毫不擔心,到了最小的弟弟這兒卻是一點皮外傷都是能要命的大病了。

“娘,我沒事。你看我好着呢。”薛陸笑嘻嘻的安慰他娘,見衆人在院子裏站着,忙道,“娘,外面冷,咱進屋再說。”

錢氏不管兒子說什麽都說好,拉着薛陸的手心啊肝兒的叫着,眼裏早就沒了其他人。甚至都忘了找常如歡算賬了。

這時候院子的主人常海生才上前邀請薛老漢父子進屋說話。薛老漢滿臉尴尬,在常海生這個舉人面前更是有些手足無措,“他娘就這樣,将老五看的比眼珠子還重要,這不聽我們村人說看見老五被打了,這才過來看看....”

他似乎覺得自己說的不妥當,趕緊閉嘴拿眼給大兒子使眼色。可薛老大也是老實人,面色通紅道:“親家叔別生氣....”

薛老大都是當祖父的人了,年紀甚至比常海生還大個幾歲,叫對方叔其實也是有些不自在的。

一直跟着的薛美美哼了聲,朝常如歡道:“五嫂,我五哥被人打成這樣,你們家不得給個說法?”

常如歡瞥了一眼如鬥雞般的小姑娘,冷冷道:“難不成是我找人打的夫君?”

“你!”薛美美瞪眼,“我五哥是跟着你們常家來的縣城,可不得你們負責?”

“美美!”薛老漢額頭急出汗來,趕緊呵斥,“再開口就滾回家去。”

薛美美當衆第二次被呵斥,眼眶都紅了,可她并不覺得自己哪裏錯了,她不還是為了給她五哥找場子怕五哥在常家被欺負?

薛老漢更加尴尬了,搓着手不知如何說話。

常海生一直淡淡的聽着看着并不插話,可常如歡卻不是吃虧的主,轉頭對薛老漢道:“爹,當初我和夫君跟着我爹來縣城是夫君和你們商量好了的。我爹并沒有逼迫過夫君什麽,況且,”她瞥一眼尤不甘心的薛美美繼續道,“我爹是出于好心,費了大力氣才在縣學中給夫君争取了一個位置,現在倒是我爹這好人做錯了。”

薛美美尤不忿,瞬間忘了薛老漢的警告,“我五哥就是沒有你們也一樣憑着本事進縣學。”

“你給我閉嘴!”薛老漢氣急,一巴掌拍在薛美美的臉上,“你五哥能有親家幫扶有你五嫂這樣的娘子,是咱們薛家的福分,沒有親家你五哥能有這麽好的機會?”

薛老漢這幾個月将薛陸的變化看在眼裏,以前他雖然固執的認為錢氏是正确的,但這幾個月薛陸的變化實在太大,加上幾個原本孝順聽話的兒子們堅決分家的态度也覺察到以前不對來,可就算他不肯認錯,但現在也不能不承認,老五是因為娶了常家女才有的變化。

若是以前,老五又怎麽可能主動幫幾個哥哥說話,主動勸他同意分家,這都是以為老五媳婦,老五才變得懂事,變得上進。

薛美美捂着臉哇的一聲哭了,錢氏被哭聲吸引過來,将目光落在常如歡的臉上,“常氏,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美美是你的小姑子!”

薛老漢怕她再說過分的話,趕緊呵斥,“你也給我閉嘴,一邊呆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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