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常如歡瞥見錢氏眼中的欣喜, 并沒有解釋, 只輕輕冷哼了一聲,等着薛陸去對付他娘。
薛陸笑嘻嘻坐到錢氏身邊拉着她手道:“娘, 不用擔心,這不是過年了嗎, 這算是提前給您準備的。來娘,我給您戴上。”說着便拿過耳環給錢氏去戴。
最疼愛的兒子給她買了銀耳環還親手給她戴上, 錢氏臉上樂開了花,等明日孫女成親的時候戴着,還不把村裏那些老太婆羨慕死。明年一整年她臉上都有光。她要讓那些以前笑話他們的人看看,她兒子就是有出息,這才去縣城幾個月回來就給她買銀耳環了!
當然她刻意不去想買耳環的銀子是兒媳婦賺來的,反正夫妻一體, 女子以夫為天,媳婦賺的就是兒子賺噠!
常如歡顯然明白錢氏的想法, 要不是錢氏是真心的疼愛薛陸, 把薛陸當成掌心寶,她才不願搭理這個偏心偏到骨子裏的老太婆呢。
若她是其他幾個嫂子,恐怕在剛成親的時候就會鬧個天翻地覆,管你是一哭二鬧還是上吊, 都必須分家。
只是她嫁的是當初最沒出息,啥啥不行的老小,只能這樣了。
薛老漢回來後也得了一杆新煙袋,喜滋滋的蹲在門口抽了幾口, 連聲說好。
幾人正說着,柳氏帶着薛曼和薛繡來了。
薛繡性子內斂,當初薛曼幾個跟着常如歡認字的時候就沒去,平日裏就呆在屋裏做針線,和薛湘關系倒不錯。
進了屋柳氏掃了一圈,眼睛在錢氏的耳環上打個轉兒最後定在薛美美手裏摸着的新衣上。
柳氏笑道:“小妹什麽時候裁的新衣裳,我竟然都不知道。”
薛美美得意一笑:“這是五嫂給我買的。”
薛曼和薛繡都是愛美的年紀,豔羨的坐在小姑旁邊摸着衣裳。而柳氏則瞥了眼常如歡道:“五弟妹倒是厚此薄彼了,怎的只給小妹買,倒是把我們這勞心勞力的兄嫂們給忘了。想當初老五讀書,我們幾房可沒少出力呀。這你們一發達,倒是先将我們給忘了。”
她話裏指責常如歡兩口子忘恩負義,早就忘了兄嫂這些年對薛陸的付出。
常如歡笑道:“大嫂這話說的。各房兄嫂對相公的付出,相公和我永生不會忘記,更不敢忘記。只是現在我們餘錢也少,而和兄嫂又分了家,所以這次就先緊着爹娘和小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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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還沒說完,柳氏接過話去,“說白了還是眼裏沒我們嘛。”
常如歡心裏翻個白眼,不願和柳氏計較,反倒拉過薛繡道:“繡繡過來,将布料拿回去和曼曼做新衣裳。”
柳氏聽這話心裏一喜,目光落在那一大塊布料上滿意了。
薛繡坐在常如歡旁邊,低眉道謝:“謝謝五嬸。”
常如歡:“都是一家人。”
而柳氏見細棉布則沒打算給兩個閨女做衣裳。因為大兒媳婦正懷着,看肚子應該是個男娃,這樣好的棉布料子,她可舍不得給丫頭片子做衣裳,她要留着給小孫孫做衣裳的。
當然滿心歡喜的薛曼和薛繡是不知道她娘的打算的,就是薛曼也不敢相信,疼她寵她的娘有朝一日眼裏只有孫子沒她了。
但是如何分配那是大房的事,布料送出去了,常如歡便不管。
其他各房的人知道兩口子過來了,紛紛帶了孩子到了正屋。
常如歡親熱的拉着薛竹說話,對衆人道:“都來的正好,我不用跑一趟了,布料都自己拿回去。”
周氏分家後面色紅潤,性子也開朗不少,本來忙着大女兒出嫁的事,聽說常如歡來了,擠時間過來了。她笑着跟常如歡道謝,想着回去給倆閨女做衣裳,就是大女兒也不能落下,将她的一份放到嫁妝裏帶到婆家去。
吳氏和小錢氏也都樂的合不攏嘴,心裏卻道:本以為老五家兩口子去縣城後都得靠岳父家,沒承想,人家還有餘錢給婆家人買禮物。而他們當初居然還想着老五家兩口子要是過不下去了就保證他們溫飽。
周氏着急回去給薛湘收拾東西,說了會兒話就回去了。
而常如歡和錢氏話不投機半句多,呆了一會兒也和薛竹走了,薛陸倒留下來了,侄女出嫁他也幫不上忙,他又好長時間沒見着錢氏,便留下來和錢氏說話。
出了正屋,薛竹笑着道:“五嬸,去了縣城你都胖了。不過比以前更好看了。”
薛竹是熱鬧性子,對常如歡又是真心的喜歡,說起好聽的話來根本停不住。
常如歡刮她鼻子,“你個小丫頭,倒打趣起你五嬸來了。”
薛竹嘿嘿直笑,很羨慕常如歡。在她眼裏她五嬸是全村最了不起的女人了,跟着她五嬸學絕對沒錯。
兩人一同說笑着去了二房。二房屋子少,只有兩間屋,姐妹三個的房間現在成了薛湘待嫁的閨房。
薛湘性子和薛繡差不多,都是很溫柔典型的古代女子。薛家人長的都不錯,因為要嫁人而沒做活的薛湘皮膚也比薛竹白了些,坐在炕上,正聽着周氏唠唠叨叨的囑咐。
薛竹進屋對薛湘擠眉弄眼,“姐,五嬸來看你了。”
薛湘紅着臉要下炕被常如歡攔住,“新娘子別起來了,坐着就行。”
薛湘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頭對周氏道:“娘,我都知道了,您和五嬸說說話吧。”
周氏嘆了口氣,明明只有三十多歲的年紀卻有了滄桑感,“你這不知道當娘的心啊,等明年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明白了。”
薛湘聽見孩子啊什麽的,羞的臉通紅,低下頭都不好意思擡起來了。
常如歡羨慕的看着她們,然後将簪子取出來,“這是五嬸的一片心意,當嫁妝吧。”
薛湘驚訝的看了她一眼,接過來一看大驚着要還回去,“五嬸,這太貴重了,可不能要。”
周氏瞥了一眼,也趕緊的推拒,“五弟妹給那些布料已經很好了,我也裁了一塊給湘湘做嫁妝,這簪子還是拿回去吧。”
常如歡不接,“這是我給湘湘的,我在這放下這話,不止湘湘,就是薛曼薛竹幾個,今後嫁人的時候我也會力所能及的給添妝。只是湘湘最先出嫁,我們現在條件有限,也只能給個包銀邊兒的了,拿着就好了。”
對于家裏的小姑娘,除了薛曼和薛函性子掐尖要強了一些,其他幾個都是好性子。她敢确定他們日子以後過不差,所以這點東西她也不吝啬。況且今後薛陸若是考上進士去做官,也需要兄弟家族的扶持,大家的關系總要維持好,總不能薛陸在做官,家裏的人在拖後腿。
薛湘還是很忐忑,怎麽都不敢接,着急的去看周氏。周氏以前謹小慎微,膽子也小,雖然現在開朗不少,但骨子裏還是擔憂:“可五弟還要考科舉的,況且你們在縣城花銷也大,又要攢銀子科舉。可不能這麽浪費。”
常如歡不高興了,挑眉道:“這可不是浪費,這是她五叔五嬸的一片心意,拿着吧,再不拿我可不高興了。”
周氏皺着眉,心裏猶豫。
做娘的當然想自己閨女嫁人有底氣,他們家底子薄,分家的時候又沒分多少東西,就是以往做工賺的銀子,他們也不敢私藏,導致分家的時候苦哈哈的。當然她嘴裏雖然說常如歡他們也艱難,但看着那包銀邊的簪子,說不動心也是假的。閨女若是有這簪子做嫁妝,就是到了婆家那也是有底氣的。
薛竹哪裏不知道她娘的性子,不在意道:“姐你就拿着吧,只要記着五嬸的好就是了。”
常如歡滿意的點頭和薛竹對視一笑。
周氏一咬牙,對薛湘道:“既然這樣湘湘就拿着吧。這份情,咱不能忘。”
薛湘淚滿眼眶,哽咽的點點頭。
常如歡不在意道:“都是一家人可別哭了,明日還得做新娘子呢。還有二嫂,以前沒分家的時候幾位兄嫂都很不容易,我和夫君不會忘。不管到了什麽時候,咱們都是一家人,相互扶持的一家人。”
她不是聖母白蓮花,也不是感情用事。甚至在上輩子她是個簡單脾氣暴躁的人。只是莫名其妙來了這古代,嫁進這個家,了解了這群古人,她實在下不了手和他們徹底鬧翻。實在是這家人沒有大奸大惡之人,雖然柳氏小心眼,吳氏掐尖要強,但那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女被逼無奈。就算是這樣,不也容忍了薛陸這麽多年嗎?
所以他們那些小缺點她可以忽視可以容忍,只要不觸碰她的底線就好。
她讨厭壞人,卻不反感薛家人。薛家人說到底都是好的,她不想讓薛陸變成忘恩負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