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下午薛陸肩負重任, 在衆人的注視和常如歡的鼓勵下, 拿筆在紅紙上寫了大大的喜字。

到這時候來看熱鬧的村民才知道薛家老五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對聯都能寫的如狗爬的人了。

瞧瞧人家一身書生袍子穿着,看着就好看。再看看人家媳婦那紅潤的小臉跟城裏大戶人家的閨女是的。很多人家都後悔以前為啥看不上薛老五不把閨女嫁進來呢。

薛陸眼睛明亮, 得了許多誇贊,內心有說不出的滿足感, 晚上興奮的睡不着覺,還是被常如歡踹了一腳, 才委屈着閉上眼睛睡去。

冬日的早晨天亮的也晚,但這裏嫁人也現代一般早上出嫁,因為許多婆家與娘家離的遠,若是黃昏出門到家都後半夜了。

一大早薛陸和常如歡便起來了。常如歡去二房幫忙,薛陸則和幾個哥哥忙活,等新郎來了, 還要和幾個哥哥侄子去送嫁。

當地就是這風俗,送嫁的娘家人越多, 媳婦在婆家越有底氣, 就是要告訴婆家人你們別欺負我,我娘家叔伯兄弟多。

熱熱鬧鬧一直到了太陽升起,距離常家莊二十多裏地的新郎官趕着牛車帶着迎親隊伍來了。

周氏抹着眼淚看着薛湘被新郎領走,心裏很不舍。

但再不舍也要嫁人, 薛湘順利的嫁了出去。

新娘被接走了,薛家這邊還要擺酒席宴請親戚朋友。二房日子緊張,但也盡量辦的體面。

常如歡幾個忙的腳不離地,一直到夕陽西下, 酒席散去才算喘口氣。

農家人一般都是自家人收拾。看着一對的鍋碗瓢盆要洗刷,常如歡皺了眉。

好讨厭刷碗呀!

吳氏過來,拍拍她,“五弟妹回去歇着吧,放着我們來就好。”

小錢氏扶着肚子也在旁邊勸,“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回去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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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如歡感覺很不好意思,人家一孕婦還在這呢,她倒矯情了。剛想伸手去幹活,卻被薛竹拉住,“五嬸,侄女這麽多,哪用得着你們,我們來。”後面跟着薛曼還有薛函,就連慢吞吞的薛菊也一臉認真的點頭。

小錢氏笑道:“這可好了,咱們都輕快了,行了五弟妹回去歇着吧,讓這幫小的表現吧。”

薛陸回來的時候天都黑透了。在薛湘的婆家喝了些酒,想起以前和常如歡保證過不再喝酒,所以回來的時候有些不敢回屋。

薛老四見他這樣還以為怎麽了,誇道:“五弟今日表現不錯,他們趙家以後估計不敢欺負湘湘的。”

薛老二雖然沒去,但是也知道了薛陸怒斥薛湘婆家出言不遜小叔子的事。這會兒薛老四提起來了,薛老二自然也要感謝一下。

薛陸可不好意思說是害怕回去被媳婦揍,只能哈哈的笑着,等着幾個哥哥都回去了,他才貓着腰蹲在門口愁眉苦臉。

只是臘月天寒地凍,他雖然穿着棉衣,但架不住寒風一個勁兒往衣服裏頭鑽。蹲了一會兒薛陸腿腳都麻了,忽然鼻頭一癢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常如歡本就沒睡着,忽然聽見門口打噴嚏的聲音便輕手輕腳的披上衣服起來走到門口輕輕打開一條縫隙,便看到一個人影蹲在門口。

“誰?”

薛陸還沒回來,常如歡有些緊張,但又一想家裏大門天黑之後都是關着的,一般不會有外人來。

薛陸聽見媳婦的聲音吓了一跳,一個趔趄差點往前摔去。

“薛陸?”常如歡瞅着他,問道,“不進來在門口做什麽?”

薛陸站起來扭扭胳膊腿,低頭道:“沒啥,在門口反思一下。”

外面太冷,常如歡打個哆嗦,讓開門道:“先進來再說。”

薛陸進來将門關上,唧唧歪歪的說,“娘子.....我....”

常如歡打個哈欠爬上炕見他還站在炕下,不由奇怪,“不睡覺你打算站到天亮?”

“我今日喝酒了....”天太黑薛陸看不清楚常如歡的表情,見她沒說話急忙解釋,“我就喝了兩杯,實在是親家太熱情,推脫不過去....”

常如歡還以為什麽事情呢,原來是這事,不過薛陸以前答應過他以後絕不飲酒,這次雖然喝了但也事出有因而不是出去胡來,便道:“我知道了,趕緊洗臉睡覺吧。”

大冬天的薛陸本來不想洗臉但怕身上的酒味熏着常如歡便就着盆裏冰冷的水洗了把臉。

水太涼,洗去了薛陸大半的睡意,躺在炕上聽着常如歡清淺的呼吸聲他告訴自己,以後不能窩囊下去了,一定不能再窩囊了。

第二日一早,夫妻倆剛起來,周氏便端了飯菜過來,“你們往常不在家住別開火了。”

常如歡也沒推拒,笑着接下,“謝謝二嫂了。”

周氏嘆了口氣道:“要說謝謝,還得我們兩口子謝謝你和五弟呢。昨日若不是五弟,湘湘今後在婆家指不定被欺負呢。”

難不成發生了什麽事?常如歡臉上一凜,問道:“出什麽事了?”

周氏皺眉道:“湘湘有個小叔子,今年十四了,和湘湘夫君不同被那家的奶奶嬌慣的不像樣子,不知怎麽和縣城張地主的兒子胡鬧在一處,昨日湘湘剛進洞房就吵吵嚷嚷的要去看新媳婦,還說他嫂子早晚得跟他....當時還好被五弟碰上,将那小子拽着教訓了一頓,那小子不知好歹,嘴裏不幹不淨,五弟就叫上薛博幾個将人提到湘湘婆婆面前,就說如果不道歉不保證今後不發生這種事,這親就不結了将新娘子接走。她婆婆是老實人,早就不滿意婆婆将自己兒子慣成這副模樣,當即和湘湘公公将小兒子揍了一頓,并保證今後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

昨夜薛陸回來的晚,又怕常如歡擔心,所以并沒有和常如歡說這事,今日從周氏嘴裏聽說倒是大為改觀。

雖然薛陸早就改變不少,但這麽爺們兒的時候最近可真沒少幹啊。

“這都是他這做叔叔的應該做的。”常如歡打着哈哈謙虛道。

周氏也笑,“也是弟妹會□□人,說句不中聽的,你剛嫁進來的時候真為你捏把汗,五弟以前哪裏會管小輩的事,別說出頭了估計看見了也當看不見,這都是弟妹管教的好。”

之前她還為常如歡可惜,但看着不成器的小叔子越來越成器她倒覺得這兩口子合該是一對,一個聽話,一個要強,至少打不起來不是。

常如歡聽見這麽說也不生氣,反倒很高興周氏能關心自己,“這也得他有覺悟,若真是根上壞了的,我就算打壞十根藤條估計也學不好。”

二房剛嫁了女兒還有的忙活,周氏說了幾句話便告辭走了。

兩人吃了早飯收拾一下便打算回縣城了。

還沒等走,錢氏便拉着臉過來了,拉着薛陸的手唠唠叨叨的就是不放手,“老五啊,你才剛回來,就不能多待兩天陪陪娘?”

錢氏是打心眼裏疼薛陸,看着聊起來沒完,常如歡便不打算打擾他們,站起來說了聲便出去找薛竹玩了。

屋裏錢氏看着她出去了,眉頭一皺小聲對薛陸道:“老五啊,你家裏的銀子是你媳婦管着?”

薛陸不疑有他,理所當然道:“這是自然,她是我媳婦,她不管誰管。”

錢氏拍了他腦袋一下,嗔怪道:“傻孩子,你怎麽能讓她管銀子!你瞧她花銀子大手大腳的,不是個會過日子的女人,你得管着才行!”

聽到自己娘說自己媳婦壞話,薛陸不高興了,“娘,我知道您疼我,可媳婦對我也好的狠。我以後會孝順您但也會對媳婦好。您以後就別摻合我們夫妻倆的事了。”

自己疼愛的兒子讓她以後別摻合他們的事,錢氏當即呆了呆,眼淚都要下來了,她聲音顫抖着問道:“兒啊,你是嫌棄你娘了嗎?”

薛陸皺眉,他娘現在怎麽變得這麽不可理喻了,媳婦和娘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但媳婦對他好,他說了實話,難道也不行了嗎?況且媳婦對他付出那麽多,他不可能還要給媳婦添堵。

“娘,我能有今天,都是媳婦帶來的。要不她,我可能還和張武混在一起呢,也許還和以前一樣,連千字文都背不下來呢。”薛陸看着錢氏臉上的皺紋,心裏又有些不忍心,但是有些話他卻必須要說,“就是岳父也是花了好大的力氣,還花了些銀子才把我帶進縣學的。沒有他們,我能考過縣試?”

錢氏忍不住道:“常氏嫁給你對你好,為你着想是應該的,那親家把你弄進縣學哪裏是為了你,不還是為了自己女兒以後能有好日子?女人過日子還是要靠着婆家靠着自己男人才對。”

薛陸笑了笑,“那這樣,我回去就和岳父說不去縣學了,讓如歡和我回來。既然女人要靠着婆家過日子,靠着男人過日子,那我就不該占岳父家的便宜,我們都回來好了。”

“那不行。”錢氏一聽他這樣說急了,“你還得考秀才考狀元呢,不去咋行。”

薛陸:“娘不是說女人得靠婆家靠男人嗎,那我一個男人靠岳家也不像話。”

錢氏嘆氣,低聲道:“好了,娘以後不管你們的事還不行嗎。你好好讀書,等你考上狀元,娘也能擡起頭來。”

“這是自然。”薛陸笑笑,“娘以後對如歡好點,別那樣态度了,還有你對美美說說,以後再對她五嫂不客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錢氏不高興嘟囔,“有了媳婦忘了娘,這話可真不假。不但将娘忘了,連妹妹也不要了。”

“要!都要!”薛陸拉着錢氏道。

怎麽可能不要,都是他的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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