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25
白素在府上的差事越做越順手, 伺候韓攻日常不在話下,那只富貴鹦哥也喂得順當,于是王妪便準允她跨院走動,這幾日因為采薇要兼着去西院伺候,忙得有些力不從心,王妪便讓白素接替一些采薇的活。
采薇原本是老太君院子裏的人, 為何要去西院, 這話還要從那被貶成粗使丫頭的香羅說起。香羅原是西院二房的人, 因被發現和二郎韓籌私通, 落了個魅惑主子的罪名,原本翟氏極力主張将她打發出去,可是秦姬留了個心眼, 怕香羅真有了身子,那就是他們韓家的種, 便留下香羅觀察一陣。
事後倒也證明, 秦姬頗有先見, 沒過多久香羅果然身體不适, 找來醫匠一瞧,真的有喜了。
女人懷孕,常常可以一步登天, 尤其在韓園這樣的人家。秦姬馬上禀明夫人謝氏,在西院收拾了一間清淨屋子安置香羅。
西院的丫鬟個個樣貌俏麗心思精明,既然前有素娥,後有香羅, 早就開了丫鬟擡妾的先例;誰都想憑借這個升個臺階,都打着讨好韓籌的主意,于是互相勾心鬥角,更別提會互相照顧了。把香羅交給這些人照顧,秦姬也不放心,就跟夫人要求新調兩個丫鬟來使。
要說丫鬟,府裏面人手都緊張,就是東院的褚氏身邊人手多些,男有兩個書童藍田和田,女有丫鬟獨山岫岩。可是褚氏跟西院交惡,一聽說消息,馬上裝病連筷子拿着都哆嗦,一副邁步都需四五個人攙扶的衰弱相,夫人也就不便開口了。
于是,夫人将自己的大丫鬟派出去了一個紅繡,另外跟老太君請示過後,要了北院的采薇過去幫手,這才解決人手的問題。然後着管事的去外面物色新的丫鬟,收兩個進府上做人手儲備。
據說其間二郎韓籌整個過程都沒過問一句,他直管下種,不管生也不管養,讓母親妻子一圈人為他忙得亂亂團轉,不過到了最後要買新丫鬟的環節,終于聞風過來插了句嘴,張口便要求買兩個模樣俊俏些的。
秦姬終于再也忍受不了,開弓賞了兒子兩個大嘴巴:“滾回去讀書!”
韓籌灰溜溜地縮回書房找秋蟬丫頭訴委屈去了,少不得一番紅袖添香軟言撫慰。采薇還要忙着給胃口挑剔的香羅張羅吃食,于是她在北院的一些活計,全部落到白素頭上。
白素夜間練功有所長進,效率也高了起來,白天就有更多的精神忙活,采薇每天必辦的一件事,就是給祠堂的韓氏先祖們牌位挨個“擦身”。
這雖然不是整個韓氏宗祠,只是韓攻父親這一支子系單獨在家設立供奉的祠堂,但也有幾十個牌位可以擺,全部要幹幹淨淨擦完,然後侍奉香燭,也得花上半個時辰。
白素觀察過,擺在最高處的韓氏牌位,都要往前推三個朝代了,中間做侯爺的還有兩位,可以算得上不世出的望族。
這日,她正從弓高侯的牌位擦到博陽侯的牌位,忽然聽外面起了一陣喧鬧聲,伴随着幾個女人驚叫撲騰,還有不知什麽東西從外面飛進來,打在門框上,“啵啵”地兩聲彈響,滾到了白素腳邊。
白素放下博陽侯,撿起來一看,是顆小石子兒。
她捏着小石子走到天井院,只見謝冰卿和兩個丫鬟靈芝連翹主仆三人驚叫着繞着那棵老槐樹東躲西藏,一個小孩拿着彈弓,正接二連三朝她們發射石子,一邊叫一邊笑:“醜女人,別躲!”
白素吃了一驚,想說誰膽子這麽大,定睛一看,那小男孩七八歲年紀,穿一件福字紋綢緞褂子,儒童打扮,精細的眉眼幾分似曾相識,看來就是北院的小公子了。
這位小公子聽采薇說起過,白素過去也沒接觸,只知道他從小失诂,也沒有母親,一直養在老太君身邊,甚得寵愛。沒想到卻是個無法無天的主。
小公子一邊用彈弓發射,一邊觀賞謝冰卿主仆驚慌惱怒的模樣,拍手大笑。
白素走過去,一把拿住小公子的彈弓:“小主人,不可以這樣子。”
小公子眼珠子轉過來一瞥,不耐煩地:“沒你的事。”然而竟拗不過對方的力道,彈弓已被白素拿到手裏。
小公子頓時瞪着她,目光中幾分狠戾。
謝冰卿捂着胳膊,兩個丫鬟揭起袖子來一看,驚叫:“淤青了姑子!”回頭啐罵小公子。
小公子大怒:“彈弓還給我!”白素藏到身後。他上來便要揪扯厮打,白素步伐靈敏,看似一步步緩緩後退,小公子卻怎麽也摸不到她的身體。
謝冰卿知道這是老太君身邊得寵的煞星,又有韓府的丫鬟在,她不會對小公子口出惡言落人話柄,只是淡淡勸阻自己的兩個丫鬟:“算了吧,他年紀小,又死了爹媽缺乏教養,自然就只能如此了。”
這話輕描淡寫,卻直戳小公子的最痛處,小公子放過白素,果然惡狠狠瞪着謝冰卿。
“你胡說,我娘沒死!”
謝冰卿不慌不忙,帶着一絲笑意反問:“如果她沒有死,那為什麽不來看你呢?”
小公子呆住了。
“那或許她沒有死吧,不過,那也是不疼你愛你了,所以把你抛棄了,”謝冰卿道,“被抛棄的孩子,真是可悲可嘆可憐。”
小公子眼睛發紅,全身散發着戾氣,像一只發狂了的小野獸。
白素吃驚不小,這謝冰卿說話真夠戳心,三言兩語把這孩子變得更加暴戾,這樣下去,脾氣只怕越來越糟。
“我要殺了你——”小公子突然朝謝冰卿猛沖過去!
謝冰卿不怕争執,但最怕動手,慌忙向後退,靈芝連翹攔在小公子面前。
小公子橫沖直撞,張嘴就是一口,靈芝放聲哭嚎。
這一下驚動了不少人,老太君領着杭妪丫鬟婉清匆忙趕到。
靈芝不敢打老太君的心頭好,只能忍痛被咬,她的手背早已鮮血淋漓,小公子還似狗一樣咬住不放。
老太君跺着拐杖:“荒唐,你們這是在幹什麽?”杭妪和婉清上去好勸歹勸,連拉帶扯地把小公子和靈芝分開,血流得滿地都是。
靈芝她天生暈血,一下子暈了過去。謝冰卿站一旁臉色鐵青。
連翹急忙攙扶著,哭着道:“老太君,您可要位咱們家姑子做主啊,這,這小公子實在也太不講理了!”
老太君問明事情前因後果,原來,那謝冰卿一大清早來找韓攻,要他帶自己上街逛,卻不料碰上了來找采薇的小公子,不知怎麽惹他不快了,小公便用彈弓追着打了一路。
老太君聞言,斥責小公子:“怎麽可以這般沒規沒矩,冰卿丫頭是府裏的貴客,快同人家陪個不是!”
謝冰卿聞言一呆,什麽,陪個不是就完了?這小畜生又是打人又是咬人,害得自己如此狼狽,老太君莫不是打算就此放過吧?
她這廂猶疑不定,小公子那邊卻是死犟不吭聲。原來這小子嬌生慣養,既然嫌惡謝冰卿,根本不可能張嘴跟她道歉。
杭妪和婉清又在好言反複勸說小公子道歉,可是他就是緊咬牙關,怨恨毒辣的眼神死死盯住謝冰卿。
謝冰卿被這道眼神盯得心裏發毛,只道這孩子絕非善茬,若不殺殺他的威風,以後自己入主韓園要何以立足,便也不來顯示大度表示寬容,只冷冷不做聲等着他道歉。
于是場面一度僵住。
也許是看這樣下去實在太難看了,老太君冷哼一聲,舉起那根紫檀木雕虎頭的拐杖,發怒道:“你這不肖子孫!”
那根拐杖高高舉起,卻是輕輕放下,跟貓撓癢似的,在小公子肩膀上蹭了一下。
小公子卻如受重杵一般,哇地放聲大哭,撒潑打滾不止:“大母打我,大母打我!”
白素簡直目瞪口呆,這就完了?她摸一下都比這個重。
老太君長嘆一聲,對謝冰卿道:“冰卿丫頭,這孩子被老身寵壞了,你就看在老身薄面上休要同一個孩子計較,說到底,他還小,什麽都不懂。你是知書達理的人,定然不會怪罪于他的,是麽。”
謝冰卿冷眼相看,她沒料到,老太君居然做戲到了如此虛假的地步,這不是藐視她和謝家又是什麽?她憤怒地在心中記下了這筆賬,臉上擠出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欠欠身道:“冰卿自然不會的,老太君也不要太苛責小公子了,倒底他年少無知,不怎麽懂事。”
又有誰知道,她心中恨毒了這小畜生,不過這樣的性格和脾氣,謝冰卿也料定了小公子将來必毀于此,人賤自有天收,欲要害之,必先寵之,讓他橫行霸道慣了,早晚出一大禍事。
謝冰卿和哄着小公子走掉的老太君各自去了,小公子的哭聲一路遠去,祠堂裏又清清靜靜的。
白素嘆了口氣,把彈弓放到神龛,站到馬紮上,繼續給博陽侯牌位擦身。
教白素沒想到的是,也就是因為這個彈弓,竟然教小公子記恨上了自己。
沒過兩天,小公子就借口采薇不在,叫白素過來服侍梳洗,當着她的面,不是打翻臉盆就是摔扁銅鏡,白素給他洗腳,還被甩洗腳水,幸好她躲得快,才一滴也不沾身。
可偏偏的,白素躲開的越是敏捷,小公子越是報複不到她,整人的心思就愈發毒辣,更加變本加厲,滾燙的茶水也敢往白素身上甩。
白素憋了一肚子火氣,真不知道采薇過去是怎麽忍小公子的。
她本想找機會跟采薇取取經,怎麽對付小孩子,但還沒來得及,就被韓攻叫去。
七月頭,又到了半年一度去各個田莊查看土地和收點賬冊的時候,往年這個時候都是謝氏親自去,今年謝氏身體不好了,韓攻便打算替母親去。
因為白素功夫好,所以韓攻除了帶着敖管事和錢管事,還打算帶上她。
白素求之不得,正好可以借此機會避開小公子。
韓家的田産廣大,馬車一路出了城,先來到離西城門最近的田郊,那是兩傾桑田,夏日炎炎,翠綠的桑葉下面挂着紫青交錯的果實。
那田莊的樓管事親自過來領路,帶一夥計,那夥計抱着一盛着清水的銅盆,專挑大顆的紫色桑葚摘,摘下來放進銅盆裏浸洗一番,然後放進樓管事的銀盤裏,呈上來給韓攻。
韓攻一路走一路吃,在莊子高頭走了半天,白素也跟着他吃桑葚吃的嘴唇染紫,還沒到午飯的時辰,肚子便已經撐了。
中午莊子裏又有蔬果宴席招待,樓管事一邊報賬,一邊又道莊子上的人今年開春在附近開出一畝荒地,打算挖個魚塘,引水進來養魚,塘子邊上栽種些果樹,就是需要購入一些果苗,順便問韓攻種什麽果樹好,韓攻讓樓管事自己做主,他審核過了賬簿,收了上半年的田莊票冊,又退還一些銀票給莊子,作為購置農具所用。
下午又換一個較遠的莊子查看,依舊吃吃喝喝,白素因為前面吃得太飽,就沒有跟着去吃晚飯,回來的時候聽敖管事和前管事交談,知道這家的賬目出了問題,韓攻在午宴上發了脾氣,叫那管事早點對上賬目,盡快到韓園請罪去。
晚上白素因為練功變大,不太方便在莊子裏住着,便換了衣裳去外面走走,等着自己變小再回去。這田莊就立在數頃良田邊上,背環一座小山丘,山腳小河環繞,夜裏水聲潺潺,同碧綠田野相襯十分幽靜。她在田埂上面散步,看見一座水車靜靜地矗立河邊,邊上拴着一只看守果園的大狼狗。
這正是西瓜成熟的季節,莊子裏養了兩畝地的西瓜,為了防止外面山民偷瓜,才養了這只狗。白天她過來摘瓜的時候,這狗叫得很厲害,兇神惡煞,威武不已。可是這會卻沒聽到狗叫聲。
白素忽然覺得不對,走近前看看。
那狗趴在地上,居然已經咽了氣。
不知道是哪家的偷瓜賊做的,白素蹲下身檢查,卻發現這狼狗不是被藥倒的,也不是尋常的吹箭彈弓之類的山民武器,而是被一枚梅花镖正中喉管,啞了聲音斷了氣。
這不是偷瓜賊能有的伸手,白素立即警覺,望向身後的田莊。
夜霧彌漫的天氣,莊園被籠罩在龐大的山的陰影裏,就像被一只怪獸所吞沒。她心中起了不祥的預感,立即拔腿朝莊子飛奔而去。
莊園門口,兩個看門人已經倒了,跟狼狗一樣喉管中了毒镖。白素風一陣地掠過他們,沖過大門,果然看見蕭牆上反着兵器的閃光,若隐若現在黑夜裏。
她上前便是徒手兩爪,指甲上盡是鮮血,黑衣人倒了兩個,血在蕭牆上濺起三尺高。
這些來襲的黑衣人原本商量好在此集結,韓攻一行人包括車夫在內一共不過六人,他們卻人數衆多勢在必得,卻突然發現橫空殺出一個快手,頓時有些失算。
但這些人并未慌了陣腳,黑夜裏一聲口哨響,遠處腳步聲響,又有人超這邊集結而來,速度極快,根據聲音判斷也有七八人。
白素用輕功甩開這些人,直奔韓攻廂房,踢散了門,一把将他從睡夢中拉起來:“快走,有人找麻煩來了。”
韓攻睡眼惺忪,定睛一看是白素,瞌睡也醒了,裹了披風從桌上抓起一物,銀票賬冊也顧不得拿了,跟着白素就往外跑。
兩人識路不清,轉轉折折跑過數重院落,在大門口十來個黑衣人圍住。
白素清叱一聲:“來者何人?”
那些人并不回答,各自執了兵器徑直來攻。
白素左手拉着韓攻,右手袍袖揮動,氣浪如濤;有五個人沖将上來,卻同如同被一堵無形的牆體攔住,同時倒地,各自昏頭黑腦,仿佛厲電鑽心,醒過神時,才知道對方輕輕一碰,便足以讓自己粉身碎骨。
一波未得手,後面又攻上來五個黑衣人,白素手揮手送,把對方發來的暗器全數還了回去,腳下又倒一波。
趁着這個空檔,韓攻把劍遞給白素:“用這個!”原來方才他臨走磨蹭,就是在桌上拿的這把劍。
白素得了劍,更是如虎添翼,任憑對方一波一波來襲,在人群中縱來縱去,長劍如白虹貫日,凜空飄忽,抹了二十餘人的脖子,殺得渾身浴血。來人看見強敵難攻,更是前赴後繼,一波一波地跟着上人,暗器和明槍亂飛如雨。
韓攻在旁觀戰,忽然覺得這些人每次只上五到十個,弓箭和刀劍均有層次排布,似是有人在暗中指揮;他四下一看,果然見大門牆頭上有個正打旗語的頭目,指着提醒道:“頭目在上面,擒賊先擒王,罵人先罵娘!”
白素殺完下面的,屍體已在門口堆了三十多條,血從院子裏一直淌到大門口,她聽見韓攻的話,往上頭看了一眼。
被她冷眼一瞥,那頭目只覺渾身過電,心口都出了冷汗,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只見下方白素的身影刷一下飄散如煙,簡直形如鬼魅倏忽不見。
他驚得瞪大眼睛,忽然喉頭劇痛,他張大嘴定睛才看見,白素不知何時已欺上牆頭,揉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誰派你來的。”
白素稍稍松開力道,意思要他回答,那頭目透過一口氣,張開嘴,卻道:“好身手,哼,在下死得不冤!”
白素聞言微微一怔,她打鬥過程中發現這群人武功極高,訓練有素,正擔心是不是蕭讓探聽得知自己心中,派人過來對付她,可是聽這人這樣一說,似乎對自己的武功并無預計。
要知道,蕭讓是最了解她根底的人,不可能只派了這些人來。難道不是沖着她來?
這一猶豫,給了那小頭目機會,他拔出袖中折子,拉開引火,“咻”地一聲,一枚信號煙火飛上了天。
白素手一用力,便捏斷了他的喉嚨。
“快走。”
莊子裏找不到馬匹,白素拉着韓攻在田莊上奔逃;她雖然神擋殺神,然而這枚信號發出,追來的人卻是越來越多,白素一路屠殺過去,綠色的瓜田上血跡橫流。
兩個人跑到河邊,韓攻氣喘籲籲,白素也殺得累了,追兵卻不放過,看來竟然是個龐大的組織,越想越是不對勁。韓攻道:“你會游水麽,咱們渡河到下游,那有個驿站,驿官我認識,咱們借一匹馬回去。”
白素毫不猶豫,拉着他便跳下河。
韓攻熟悉水性,兩人一路順流到了中下游,果然看不到後面有追兵了,這些人竟然比韓攻還要不識路,想來必是外鄉來的殺手。韓攻想着再游一段便可到達驿站,不料忽然感覺不到白素在身邊,他心裏一驚,回頭尋找,茫茫的河上波平浪靜,竟然真的沒了素素的影子!
他心裏一個激靈,急忙潛下水,發了狂似的尋找,黑夜的水底只憑月光,哪裏能看得清東西,他簡直手都在發抖。
幸好,他水性還算不錯,當初他站在吊橋上诓騙德清上橋,也正是打算砍斷橋索洛水遁逃,反正進了水就是他的天下,淹死那老禿驢。這次他潛下去,一陣摸索,果然抓到了白素的手。
韓攻把白素抱上岸,平放在草上,拍拍她面頰,見她溺水不深,跪倒下來給她度了兩口氣,白素眼睛這才徐徐張開。
看見她沒死,他長出一口氣——他就知道!她身手這般好,絕不會就這樣随随便便死掉不是?他抓住了她的手,感覺到一股鑽心的冰涼。
白素聲音虛弱地道:“你找個隐蔽的地方将本座藏起來,用茅草之物掩蔽好,然後快去報官,不要停留,這夥人不簡單。”
“這是什麽屁話,我怎麽可能留下你?”
“你不用管了。”
白素說罷,雙目一閉,氣息全無。
“不,你別開玩笑,喂,喂,喂!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