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27
見白素受制于此, 小公子更得意了,兩只手将牌位高舉:“現在,給我跪下賠不是,說你錯了。”
白素心中甚惱,瞪着他年幼兇蠻橫的臉,忽然眼珠一轉, 跳上了神龛。
她也學着小公子的樣子, 拿了一個牌位舉起來。
這樣的舉動, 讓小公子驚愕不解了:“你要幹什麽?”
“你猜猜, 如果來人看見這一幕,他們會認為是你做的,還是我做的呢?”白素聲音輕悠悠地說罷, 手指一送,牌位落到地上!
這下, 可輪到小公子傻眼了。
“你再猜猜, 老太君平時那麽寵愛你, 如果他看見你從滿地祖先靈位的祠堂出來, 她還會不會照樣寬容你,不會罰你呢?”
白素每說一句話,就示威宣言似的, 拂袖撩翻一座牌位。
小公子面色大變——是啊,他怎麽沒想到!這死丫頭平日波瀾不驚的,旁人并不會認為她出岔子,而打翻祖先牌位撒潑這種事情, 好像也挺符合自己的乖張脾氣,在大家眼裏只有他做得出來。
這下他可慌了——“你住手,住手,我要告發你!”
“那麽,先給我道個歉看看。”
“什麽?”小公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白素卻面帶微笑地看着他,隐含着一種威脅的眼神。
可恨……他無可奈何,可是決不能再看她砸下去,只得忍氣冒出三個含混不清的字眼:“對不起。”
“你要保證從今往後,決不許再找我的麻煩,也不準叫我服侍你,否則有得你舒服的。”
“……”
白素跳下神龛:“好了,把這些收拾起來吧,然後我建議跪在祖先靈前給他們道個歉,觸犯了亡靈,說不定半夜他們還會來找你興師問罪呢。”
說罷揚長而去,留下了一臉青紫交加的小公子。
自打這件事發生過後,北院再見到小公子,果然一臉對白素又驚吓又害怕的樣子。雖然小公子年紀還小,可是根據上次發生的事件,大概他也感覺出這個小丫鬟不簡單,不敢輕易再招惹她,只是會在白素經過之時,惡狠狠剜上兩眼。白素不以為意。
這日白素又照例去北院送早點,小公子屋裏沒人,白素放下點心在院裏找了一圈,原來小公子昨晚在韓攻的陪同下做了只紙鳶,正拿到院子裏把玩,可惜院子太小,并不能自在玩耍。
白素喚了一聲小主人,小公子聽見聲音一哆嗦,手裏的紙鳶一抖,掉進了魚池裏。
“我的風筝!”小公子急得大叫。
白素道:“我給你拿。”她在槐樹下撿了一根較長的樹枝,來到魚池邊上,嘗試去挑那紙鳶的線,不料剛彎下腰,背後小公子一腳踢來。
白素本能反應,返身一個旋踢,将小公子勾下了池塘裏。
“救命……”小公子咕咕喝了兩口水,亂踢亂蹬沉下了池子。
她這下便有些慌了,那可是老太君的寶貝疙瘩!急忙跳下河,撈了一陣,索性那池子并不深,成人站在池子裏只沒到胸口,只是因為小公子和白素都矮小,才感覺沒過頭頂。她将小公子撈了上來。
小公子受此一驚,昏迷了過去,還染上了風寒。
此事驚動全府,老太君急得請來了醫匠診治,因為小公子素來貪玩,所以衆人都以為他是失足落水,唯有白素知曉內情,她一邊和采薇照顧小公子,一邊內心又擔心小公子過後告狀,自己怕是難逃懲罰。
如此擔心地度過一夜,小公子燒退了醒了,白素等着挨罰,卻聽見他親口對床邊守着的老太君道:“孫兒淘氣落水,讓祖母擔心了。”“你這孩子,頑皮也過了頭,那池子是随便耗下去的麽?”
什麽?白素吃了一驚,小公子居然沒有乘機告自己的惡狀,這既然她暫時松了一口氣,同時又生出了不少的擔心。按照他的性格,說不定還有什麽更大的報複計劃在後頭醞釀着呢。
不過不論怎樣,這推小公子落水的罪名算是躲過一劫。
白素懷着抱歉的心情,翌日又早早地送朝食過去,小公子坐在高腳凳上一勺一勺吃着紅棗桂圓粥,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不一會,他找了個要添一碟小鹹菜的借口支走了奶媽,屋裏只剩下他和白素兩個人。
“我可沒有同祖母告你的狀哦。”小公子主動說道,同時怯怯地瞟了白素一眼
只見她容貌秀美如春,雖是小孩子,垂手侍立的風度卻很老成穩重。
白素道:“多謝小主人寬宏大量。”
小公子想了想道:“你能不能教我幾手功夫,就像你那天對我使的那樣?”
原來,小公子那日見到白素身手極為利索,便起了豔羨之心,替白素隐瞞打掩護,正是想要求白素教他武功。
既然他開口賣了這個人情,白素也承情下來,道:“可以。”
原本她打算随便教幾招敷衍了事便罷了,可是小公子學得卻很認真,從紮馬步開始,沒人逼迫他,卻每天起個大早認真開練了。這一點比起門派中的弟子來,倒是不差。
自從小公子神奇地轉變了性子,不再與白素為難,她在府中的日子便好過得多了,夜裏練功也日益長進。春暖的時候,還陪着韓攻和小公子出去放了一回紙鳶。
說來也怪,小公子脾氣雖然乖戾,但是他和韓攻這位三叔的感情卻很好,也許是他從小受到韓攻的照顧,所以素來親密。春日陽光燦爛,韓攻讓白素騎在他脖頸上,一面指導小公子收放風筝的引線,一路上充滿了歡聲笑語,倒也暫且将各種煩憂抛卻一邊。
只不過,謝冰卿因為在本城名流當中放過話,衆人皆認定韓攻正在追求于她,但七夕那日韓攻卻無任何表示,使得謝冰卿面上很是沒有光彩,她心中不滿這件事,又不好自己過來說,于是在夫人面前訴了通委屈,謝氏便來提點韓攻。
韓攻無言道:“她要能給她摘星星的男人,母親不如換個人試試,孩兒實在無那通天的能為。”
謝氏道:“冰卿那樣說,不過是小女兒家害羞,想要你給她做個排場罷了,之前你下了她的面子,她心裏過不去,你就看在母親的份上,順一順她給她這個面子罷。”
這事讓書院的人知道了,大家好心,便來安慰韓攻,蔡季道:“我替你畫一幅星星把。”
韓攻答道:“你若能替我娶了她更好。”
縱使如此,衆人還是積極替韓攻出主意,溫越更是找了城中有名的玉石匠人,委托之采買物料,打算替韓攻用材料做一塊星星。
溫越的計劃暫且瞞着韓攻進行,蔡季負責設計星星玉墜的圖紙,溫越出錢采購物料,程放則負責安排場景,秘密采購了煙火,包下了當地的醉仙樓。
這日夜裏,程放将韓攻約出來喝酒,他先沒提星星的事情,兩人在高閣美酒佳肴擺開,夏夜涼風陣陣,燭光高照,甚是惬意。
見韓攻情緒不錯,程放便提起謝冰卿:“你和謝氏姑子也算是知根知底,如今也快要水到渠成了吧。說實話,我見過你身邊能容忍得下的女子,謝氏姑子算是最為長久的了,難道你當真一點點都不曾對她動過心?”
韓攻卻問了個教他摸不着頭腦的問題:
“如何才算是動心,倘若對一個女人認識不久,卻難以忘懷,時常違背一些原則去靠近她。這算不算心動了?”
問的人似有所指,聽得人似有所悟,程放下意識地,便想起了那夜殺死的德清,紅塵中來去的白衣女人,她顯然為了救韓攻而來,莫非……韓攻所指的正是她?
程放也不知道為何,當時他襄助謝冰卿隐瞞了這件事,然而內心始終覺得不安心,他更是差人在城中尋找這名白衣女子,然而卻始終沒有消息。
眼見韓攻等待自己的答案,程放幹咳笑了一聲:“男人皆是如此,這叫做見色起意,想必你所指的那名女子,一定很漂亮罷。”
“是這樣麽。”韓攻若有所思,漂亮倒是其次,只是每當互相接近,總會産生一種相互親愛之感,前所未有。他沉吟一番道:“我心中很是明白,表妹是一個最穩妥和合适的選擇,知根知底,門當戶對,脾氣都很相似,只是我實在只當她作表妹,甚至不願意同她多呆在一處。”
程放道:“那麽,你一定已經有了願意同她長相厮守之人了。”
“也算不算吧……”韓攻搖搖頭,腦海中浮現出白素的影子,只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夏夜的天空星辰明亮,坐在醉仙樓二樓的闌幹旁邊,可以看見對面隆通寺塔上星星點點的光芒,這些一層層的燈籠漸次點亮,将寶塔裝點得金碧璀璨。
韓攻呆望了一陣,才從心事中過回神來,隆通寺不是早給廢棄了麽?這會兒卻有人在點燈。
大街上,也有不少路人注意到了,都在駐足觀看塔樓上的燈光。
程放卻笑着說:“這些都是溫越替你準備的,再過半柱香,你表妹也該到了。”
韓攻詫異地看向他。
程放從袖中取出一枚物事,一塊剔透的玉瑛雕刻成的四芒星星墜子,交在韓攻手中。
“我原打算像老溫他們一樣勸勸你接受這段姻緣,可是感情之事,終歸難以勉強,否則我也不會到了這個年紀仍然未娶。我實在不該幫助謝姑子瞞着你,其實那日你在德清跟前遇險,出手搭救殺死德清之人并非謝家姑子,而是一名穿白衣裳的女人,我想你一定認識她吧。她才是你真正的恩人。”
韓攻震驚地看着程放,他淡定地吃酒剝幹果。
“為什麽瞞着我這麽久?”“因為我身為男人,總歸也有一絲妒忌心啊。”“那為何現在要告訴我?”“因為你若為了感恩而娶謝氏,且因此不快一生,倒成了我的罪過了。”
星星墜子在他手心折射出透明安靜的光,韓攻低頭望了一陣,忽然間擡頭站起來:“阿放,我得走了,酒錢你替我付了。”程放微笑點頭:“去罷。”
韓攻一陣風似的沖下酒樓,在樓梯間裏,還同精心打扮上來的謝冰卿險些撞上。
謝冰卿見到韓攻一愕,随即展露笑容,甚是親昵道:“表哥。”
她已經從帶她來的蔡季處聽說,今日韓攻和謝惟特地為她安排了一場煙火,更要送她星星的禮物,她自然滿心歡喜。韓攻能對她展開如此細心的追求,日後傳出去,也是流傳的一段佳話了。
韓攻往旁邊退了兩步,沒撞到謝冰卿,看了她一眼,臉色像是倉促,便什麽也沒說地擦肩跑過了。
倒弄得謝冰卿一臉愕然,她愣怔半晌,問身後的蔡季:“表哥他這是去哪兒。”
蔡季也很摸不着頭腦,原先大家安排的情節裏頭,可沒有這一段呀。
對着一臉迷茫的謝冰卿,他也只好道:“阿放有安排,我,我也不曉得。”
謝冰卿又恢複了笑容道:“真是勞你們費心了,那,我就在這耐心等着表哥罷。”
韓攻一路疾走,在他心中,已經隐約地明白,素素于他而言,才是那個最記挂之人!
此刻,他只想快些回到韓園見到她,一時步伐也慌亂了起來。
匆忙回到家,卻聽阿武道:“她同王妪去書院打掃少主人的屋子去了。”
韓攻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書院,那星星墜子捏在手中,甚是發燙,仿佛胸中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迫不及待要交給對方。
一路上晚風習習,當他進入庭院,院子收拾得一切停當,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茅舍的屋頂上,月光勾勒出她纖細的輪廓。
韓攻叫了她一聲,白素回過頭。
她習慣居高坐着,出于防止偷襲和便于俯瞰全局察覺來人的本能,此刻朦胧的夜色中,她的表情顯得模糊而詫異:“你怎麽來了。”
韓攻搬來梯子,也爬上屋頂,同她并肩坐着:“我來找你,你在這裏作甚麽。”
“噢,他們說今晚你要同謝家姑子表白心跡,程家郎君準備了不少煙花在寺塔上要放,坐在這裏應該能看得到熱鬧,”白素很是奇怪,“你不應該在醉仙樓嗎?”
“我去那幹甚麽。”
“給謝家姑子摘星星啊,”白素更詫異了,難道是事先沒有商量好,“采薇說過了今晚,韓府馬上就要辦你和她的喜事了。”
“誰傳出來的謠言,沒影兒的事。老子摘狗屁的星星。”他有一絲絲不高興,不知是因為白素的後知後覺,還是因為這件事竟然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傳開,他簡直成了韓園的笑柄了。
白素卻道:“怎麽會是笑柄呢,這是郎才女貌的佳話,全城都會羨慕以後也會成為流傳後世的美談。你把星星送出去了嗎?”
“在這裏。”他攤開手,掌心一枚亮晶晶的東西忽明忽暗。
白素湊過來瞧,驚訝,不愧是蔡季設計的圖樣,好看是好看,可是……“怎麽還在你這。她沒有收下嗎?”
韓攻不答,抿了抿唇,摘星星這種蠢事,怕只有謝冰卿會異想天開刁難人了,他打死都不會配合的。可是,倘若這世上真有一個人能讓他幹出這種蠢事來的,也怕只有眼前人了。
他默了下,盯着白素稚嫩的小圓臉看,仿佛一眼看到她變大後冷豔清華的模樣。難道這就是阿放所說的……見色起意?
他有些弄不清自己的想法了。
原本他拿着這顆星星,想要鄭重其事地送給她,告訴她倘若非要如此的話,他只願意給她一個人摘星星。
可是話到了喉嚨口,心頭卻有些迷惑,變作了沉默。
白素還在繼續問他問題:“你……是不是和謝家姑子又吵架了?”她猜測八成是如此的,要不然怎麽會打亂一切安排,看來今夜回到韓園,又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夜了。
他依舊不作言語,心頭亂成一團,也許這算是喜歡,又或許只是一時之間的沖動?
他得穩住自己,理清楚想法才是。
白素仍在奇怪:“其實,誰都看得出,謝家姑子對你還是不錯的,站在女人的角度,她也很完美,內外兼修家世雄厚而且胸也很大。”
韓攻被噎得咳嗽,瞬間抛卻雜念叫道:“……這關胸大什麽事?”
“因為之前我覺得,你好像對胸這一塊很好奇。”
“……你別含血噴人!大爺可沒有把你怎麽着過。”
這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會顯得很突兀,可是從白素口中說出來,卻又突兀中顯得很自然,仿佛她從來就是這樣直白不按常理說話。
白素盯着韓攻看,韓攻不肯認輸地瞪回去,兩人眼神無聲交鋒一會,他沒辦法,只好朝她正直的眼神投降。
“你不懂,這是人之常情,男人都這樣。”他長籲一口氣,避開了目光,算是一種認輸。
白素點點頭,好似學到了新東西。她的确不怎麽了解也沒有興趣了解這些。
他想起初次見面時的“坦誠”,不由得一陣心虛:“你千萬別随便給男人摸你的胸,再君子的君子,都會把持不住,這種情形不亂性的話就不是男人了。”
白素點頭:“嗯,好我的胸只有你摸過。”
他崩潰了:“什麽時候,你別賴我!”
“上一回你救我落水的時候。”
他驚訝,那會兒她還有知覺啊?他以為她都徹底昏迷了。
然後他意識到,他越是這樣思考着關于她的問題,就越是陷入了以素素為中心的怪圈之中,從始至終,還都是他一個人在思考,并不知道她心內的想法。
“這個給你。”
白素低下頭,他遞過來的是那枚流彩玉瑛星星墜子。
“給我……?”
“反正沒有用了,你收着吧。”
懷揣着一種奇怪的感覺,她內心有些微微的緊張,卻說不清楚來由,懵懂地接過那枚星星,想起脖子上始終珍重佩戴的那枚蟲玉,這已經是第二件來自他的禮物了,她知道自己會好好珍惜。
清風吹過,一時間兩人都是無言。
這時候,東南面的夜空,一簇煙花升起來了。白素指向那邊:“快看。”
那是程放溫越他們安排的煙花,原本是要替韓攻給謝冰卿安排一場摘星星的驚喜的,此時此刻,卻成了無心開放的花朵,兩人一起坐在屋頂上靜靜地看那朵橘紅色的煙花爆濺開,如同夜空裏一朵渲染的彩色墨跡。
白素嘆氣:“可惜白折騰了,浪費多好的煙花啊。”
一點都不浪費,他想,因為他已經和她一起看過了。
又一束煙花在空中升起,綻放,那短暫又美麗的瞬間,卻留下極接近永恒的深刻印象。他似乎醒悟,自己喜歡的并不是最相似或者匹配的,或者說人和人不像是量體裁衣,在外貌性格上有所合适就能夠在一起,也并非利益交換和斤斤計較,而他和她之間,有着命運緊緊聯系一般的緣分。
“嘭”又是一朵煙花綻開。
“我喜歡的人是你。”
他盯着她的側臉,此刻她還是個小孩子的身體,也許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恢複正常人的大人的身體,她的來歷複雜,又會帶來許許多多的麻煩,兩個人的背景是如此的不合适不相稱,但是所有的障礙,他都不想去計算了。
那朵綻開的煙花在空中放出強烈的光,全城的人都在看,都在羨慕那安排這一切的手筆,同一片天空下,謝冰卿滿懷惱怒又不安地在等待韓攻,而韓攻也在緊張地等待他心上人的回音。
白素轉過頭,臉上挂着笑意:“啊,你剛剛說什麽。”
“……”
方才他的聲音太過微弱,竟然被煙火的聲音所掩蓋。她什麽都沒聽見。
他一陣氣短,竟然沒有心情再說出口第二次。“沒什麽。”
……
這夜,韓攻始終不能睡着,他想,平時她待他極好,甚至可以在危難時以性命搭救,想來對他的印象應該不壞。素素向來遲鈍,只消天長日久慢慢對她旁敲側擊試探之,也許慢慢地,自然而然便水到渠成了。
然而并沒有太多時間給他等。這日白素跟随王妪去集市采買小公子愛吃的糖果炒餅,路過茶館時,見一群江湖漢子齊聚在茶亭內閑聊,這幾人寥寥數語,便吸引了白素的注意——
“你們聽說了沒,南派劍宗的前掌門江遇白沒死,還回來了!”
白素聽得這句話,不由得渾身一震,站住了腳步。
“是啊,半年前我親眼看到他們的弟子從白岳山下來發喪,如今竟然人死而複生,真叫人難以置信。”
師父!他老人家……竟然還活着?!
白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诶,那既然江掌門沒事,那如今的蕭掌門可怎麽辦吶。”
“你說他的徒弟蕭讓啊?據說是個叛徒,當初江遇白遭遇暗害,并非那姓白的女徒弟所為,而是這姓蕭的出手加害,如今江掌門重掌門派,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門戶,和姓蕭的算賬,然後給他的白姓徒弟正名呢。”
“前段時間不是還說,白長老是叛徒麽,這世事可真是瞬息萬變。那蕭掌門死了?”
“據說還在畏罪潛逃呢,劍宗發了江湖通緝,到處懸賞要他的人頭,你們要是誰看見,那可能就要發大財了。”
“我可發不起這個財,別讓我碰見,哪裏是劍宗這幫人的對手。”
……
白素驚喜交加——師父沒死,而她的清白也得到了證明!她如今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門派中去了!
她掩飾不住滿心的激動,急忙跑回韓園,要同韓攻報這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