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蕭郴和薛暄對宋岚煙還都是比較滿意的,特別是薛暄高興的就差挨個給姐妹們發照片炫耀了,他們家的大姑娘終于有個靠譜的對象,單身了這些年總算證明了自己其實是個正常的姑娘,不是她懷疑的要搞獨身主義的那一類。

蕭郴和宋岚煙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一輪談了下來覺得這個孩子确實出衆,沒有了這個年紀的毛躁和自大,說話也讓人覺得得體舒服,自家姑娘那小眼神裏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歡,蕭郴突然就覺得有微微的醋意,也不得不驚覺自家姑娘原來真的是自家姑娘了。

以前的時候他一面覺得小孩子慢慢暖着就總會讓孩子有歸屬感的,可是一面又從小喬綠的眼睛裏感受到疏離和淡漠,那是小孩子處于自我保護的一種反應,可是這個也上蕭郴覺得介意,所以當喬綠小聲小氣的叫着他們小爸爸小媽媽的時候心內只是剝落了一層堅冰。

但是在看着自家姑娘一把奪過自家手中的紅酒換成果汁的時候,又會為自己初始的猜忌和多疑感到羞赧。他對着自家姑娘念叨:“都說了,只喝一杯,綠綠怎麽還不樂意上了?”

“撒謊,剛剛你已經喝了一杯了,喝橙汁吧,你瞅瞅程叔叔的肚子都快成孕肚了,你可是咱家一枝花可不能酗酒”,喬綠把紅酒推到自家面前。

“小綠說的沒錯,你還說我唠叨,看看家裏倒是有人站在你這一邊?”薛暄說着抿了一口紅酒。

宋岚煙看着他們你來我往的說笑也覺得溫暖,只是不知道這溫暖得來的有多不容易,他看着她眉眼舒展的給蕭郴剝蝦,又把薛暄愛吃的魚一一去刺,做慣了的樣子,動作幹淨利索,他只是沒來由的心酸,就覺得以後她愛吃蝦的話他都剝給她吃,她愛吃魚他都剔給她吃,可是細想她似乎對這兩樣并無愛好,也只是他勸着她說可以變聰明她才開始吃。

廚房裏炖的湯好了,喬綠起身去端,宋岚煙讓她坐着別動,喬綠對他眨眨眼似是說:“別犯渾”。

宋岚煙似乎沒有看到,走過喬綠身邊按了按她的肩膀,到廚房端了湯出來,薛暄的臉色變了變,宋岚煙開口道:“在國外幾年我做慣了這些事,今天能給各位服務榮幸之至”。

薛暄接到了宋岚煙的小小不滿的反饋,卻又得了這個體面的臺階可以下便也笑笑說:“我們小綠廚藝不錯的,這湯一準好喝,你嘗嘗”。

“我做的肯定比她好喝,以後我做給她喝就成,改天我宴請叔叔阿姨,讓叔叔阿姨嘗嘗我的手藝”,宋岚煙盛湯,喬綠的手心卻是汗意岑岑,這個家夥今天吃了炮仗了嗎,怎麽這麽不分場合的耍毒舌。

薛暄面上也是一白說:“今兒張嫂請假了,不然就能給你嘗嘗張嫂蒸的蟹黃了,雖然不是吃蟹的時節,但是張嫂的手藝沒得說”。

“薛阿姨愛吃蟹嗎,我這邊認識朋友,過幾天我讓他給薛阿姨帶點河北的河蟹,澄陽湖的湖蟹和南京的江蟹,您別嫌棄先吃着,等到了八月十五保準薛阿姨可以吃到最好的蟹”,宋岚煙偏偏不搭茬,自顧詞不達意的說着。

“那可真要謝謝小宋了,你薛阿姨就喜歡這口,八月十五的時候你如果得空就和綠綠一起家來,等會你陪我下會棋,最近一陣綠綠不着家沒人陪我下棋,憋了很久了”,蕭郴自然看出了宋岚煙對喬綠的維護,一邊為這孩子的計較覺得太小家子氣,可是一邊又覺得這孩子也是個桀骜不馴的主,自家孩子在他手裏是吃不了虧了,倒也算得上是件好事。

只是不免心疼自家媳婦兒,到了這把年紀,還要被個孩子刺上兩句,想想覺得挺可樂,不覺舉着果汁要和宋岚煙碰杯。

宋岚煙禮貌的站起身,一一和蕭郴、薛暄碰杯,杯沿之低,又微微鞠了躬,算是對蕭郴和薛暄的感謝,感謝他們這些年對喬綠的養育和栽培,如果沒有他們也許他也不會遇見她,即便其中有太多的心思和隐忍,那麽只要她都堅強的過來并且妥協成功了,那麽以後他會陪着她,護着她。末了又用杯沿碰了碰喬綠的杯子,将自己手裏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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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暄看到宋岚煙這樣的又兵又禮的也不禁笑了起來,這樣的孩子哪裏去找呢,自家小女兒癡傻愚笨遇見個這麽個七竅八魂的人可省的吃虧了,也将自己手裏的半杯紅酒喝了下去。

晚上薛暄和蕭郴說起這件事情,蕭郴和薛暄都是齊齊的笑了,算是滿意吧。

沒過幾天果然收到了一籃籃的新鮮大螃蟹,肥碩鮮美,薛暄打電話給蕭郴:“晚上回來吃你女婿送的螃蟹吧,這孩子可真是個心眼又小又靈活的人兒,我以後都不敢指使小綠做事情了,不過這樣的感覺還不錯,也算是有人替我疼她了吧,我可以沒有什麽負罪感了”。

“你啊,算不得指使她做事情,是那孩子在用這樣的方式在補償,讓你不知不覺形成了習慣,所以說到底是誰也沒有虧着誰,都安心做自己就行了,這不是來了個疼人的嗎”,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挂了電話,不覺都扯了嘴角,說是不虧欠又怎麽能夠心安理得呢,明明是真的沒有把她當做血脈相連的一份子呢,旁人都看得出,他們只是在做着自我寬慰而已。

喬綠買了火車票趕往那個小城,一個她只生活了一年的小城,那裏有櫻花、有滿城的柳絮、也有無處與人說的寂寞和傷痕。

六歲的那年離開的時候以為永生永世都不會再回來,可是她也曾那麽期待可以回來,沒想到最後兩者都打破,火車上的人并不多,窗外的風景也越來越淡遠,有喊着啤酒飲料礦泉水的售貨人員經過,喬綠要了瓶水,對着窗外看了一會,便帶上了耳機,輕柔的旋律一點點的散開,伴随着哐當哐當的車輪聲讓她的睡意擴散開來。

那個還沒有長出牙齒的小娃娃抱着姐姐的胳膊瞪着大眼睛看滿樹粉紅色的小花瓣,嘴裏還發不出完整的句子,發、發的叫着。

姐姐摘了一朵小小的“發”給娃娃塞進手裏,娃娃便吃力的把那朵“發”給姐姐簪到了鬓邊,拍着小小的手掌笑着,姐姐笑起來會有小小的酒窩,在午後的院子裏都被陽光填滿。

門外是別的孩子的吵嚷聲,他們唱:“喬綠喬綠學當娘,一個娃娃綁身上,別的孩子穿花衣,喬綠年年唱花衣”。

那娃娃聽不懂話裏的意思也跟着嘻嘻笑着,喬綠不以為意的對着門外喊:“一邊玩去,吓着我弟弟”。

孩子們卻愈發得了鼓勵似的唱:“喬綠喬綠沒人愛,爹不爹來娘不娘,為人千萬要走運,不學喬綠做油瓶”。

喬綠也不知道這些孩子為什麽要這樣說她,可是她卻又覺得他們說的都對,無處可以反駁,拖油瓶,沒花衣,沒人疼,沒人愛。所以一着急就紅了眼,懷裏的娃娃口水滴答的看着紅眼的姐姐,揮着小手叽叽咕咕的笑着。

喬綠也跟着娃娃笑着,風吹着一樹的花都撲撲簌簌的落了下來,落在了娃娃的肩膀上,也落到了喬綠的頭上,喬綠抱着娃娃轉了個圈圈,天地高遠看不出剛剛有誰掉了眼淚。

不知不覺娃娃突然就長成了一個高高的小少年,他的眉眼和那個她喊媽媽的人如出一轍,好看的緊,喬綠對他招招手,那少年卻轉身走了,那是她第一次偷偷跑回去看他,可是他只作她是陌路,不給她說一句話的機會。

喬綠便在後面死死地跟,那少年穿過巷子,走過馬路,一路朝着遠離家的方向走過去,喬綠不停地跟着,喊他也只當做聽不見。

“阿熒,我是姐姐”,天已經黑了,喬綠有輕微的近視,這個時候已經快要看不到那小少年的身影了,“阿熒,你再走遠一點我就真的看不到你了”。

那被喊做阿熒的少年慢慢停了腳步厲聲問:“你倒是姓誰名誰,是誰的姐姐?”

喬綠讪讪地笑:“姓喬名綠,是薛熒的姐姐”。

“我不認得你,沒見過”,薛熒站在那個小河邊把背脊挺得直直的,背對着喬綠站着。

“我見過你,從小就見過你”,喬綠稍稍走近了些,看到那小小少年背上背着她買的背包,她以為媽媽不會簽收,沒想到還是會讓阿熒背着。

“富貴人家的日子好不好,已經樂不思蜀了吧?你現在回來幹什麽,去享你的福吧,我們這裏窮鄉僻壤的哪裏能讓你的腳踏過來?”薛熒氣鼓鼓的說。

“阿熒在的話我會來的,不過我膽小,怕被媽媽抓到,”說了這句才發現自己說多了,便急忙改口,“我錢存不夠,買不了車票”。

那少年輕哼一句,“不想來就不要來,哪有那麽多借口,也不稀罕你來,誰想讓你惦記了怎麽着,你有你的弟弟,來招惹我幹什麽?”

喬綠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陪着那少年站着,她以前也試着偷偷跑過來過,只不過都被接阿熒放學的媽媽發現了,警告她再跑過來就搬家了,薛父自然也向薛暄告了一狀,氣的薛暄直指着喬綠問:“你是喂不熟的狗嗎?”

喬綠覺得話有些傷人便沒有接話,自覺地面壁思過了一晚上,腿都站麻了,後來想不見便不見吧,誰不都是好好地活着,何必堅持些沒有必要的東西,所以她總是加倍的愛着蕭卓,可是想想沒有阿熒自己不還是會如此愛着蕭卓嗎,便也不知道該給阿熒的愛,被擱到了哪裏。

現在已經阿熒已經獨立上學放學了,媽媽不會來接他的,所以喬綠便趁着假期偷跑過來看他,這次也确實是好運氣的遇見了一個人放學的阿熒。

“阿熒,你真的不同我說說話嗎?一會我就要走了,你也該回家了”,喬綠穿的有些薄,暮春的傍晚還是透出了寒意。

那小少年還是與她隔着一個小坡背對着,過了大概五分鐘才說:“我想吃西紅柿雞蛋面,不想回家吃飯”。

喬綠第一次知道他也愛吃西紅柿雞蛋面,連聲答應道:“好的,阿熒說吃什麽就吃什麽”。

喬綠帶着薛熒去了一個小飯店,要了兩碗西紅柿雞蛋面,又點了幾個菜,阿熒慢吞吞的吃着,卻一直沒有擡頭看喬綠一眼,喬綠卻舍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從薛熒身上移開。

“別看了,看我又不能看飽”,薛熒沒好氣的說,卻微微紅了臉皮,還好面很熱,氤氲的煙氣看不出異樣。

“能飽的,飯可以天天吃,阿熒卻不可以天天看”,喬綠給阿熒夾菜。

“你太瘦了,吓人”,阿熒嫌棄的給喬綠夾了一大塊排骨,又低頭扒拉面條。

兩個人就這樣一句一句的說到了面吃完,喬綠尾随薛熒到了家附近,在陰影裏給薛熒揮了揮手就走了,也沒聽到那小小少年問的一句:“下次什麽時候來?”

再後來喬綠看到的是那小少年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化療讓他一頭烏黑的頭發都掉光了,眼珠像幹涸的魚塘,這一次她終于光明正大的站在了他面前,因為門外站着的是蕭郴和薛暄,她不用怕媽媽突然沖進來讓她滾遠點,也不用擔心薛元豐打報告,更不用擔心小少年只拿背影對着她。

她坐在他床邊看着他問:“還吃不吃西紅柿雞蛋面?”

“其實我不愛吃,但是我知道你愛吃,我也去過你們住的城市,你們學校真好看,我原本想着考到你們學校的”,那小少年的聲音很低沉,卻聽得讓喬綠的心像被針紮一般。

“那吃不吃姐姐做的皮蛋瘦肉粥,還有小薄餅”,喬綠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正常的吃過飯了,每日靠着營養液維持着。

少年點點頭,看着窗外的雲彩說:“我還沒有長大,怎麽就要死了,姐姐,是不是我以前總試着忘記你所以上天要懲罰我”。

喬綠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掉眼淚,可是又覺得自己太過分了,怎麽可以對着阿熒哭便拍着他的手背說:“阿熒才不會被懲罰,該被懲罰和詛咒的是我,阿熒所有的痛苦都該是我來承擔的”。

“姐姐,是個壞人,該被打入地獄的該是姐姐不是我,姐姐去過大城市見過了比阿熒好看太多的人,所以她對阿熒的愛是誰都可以替代的,我恨姐姐,我恨所有的一切,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讓我現在就死,錯的是姐姐,是姐姐,不是阿熒,姐姐是魔鬼,是我永遠也不會原諒的人,阿熒恨姐姐,”少年眼睛裏有淚水湧出來,窗外的樹葉簌簌落着,一如此時喬綠心裏的眼淚,她不哭,她不能哭,她要讓他記得她笑的模樣。

那少年的控訴随着他微弱的生命力一點點消失,卻讓最後一句微弱的話落進了喬綠的耳朵裏,“阿熒愛姐姐,這個世界上阿熒只愛姐姐,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是姐姐,一個對阿熒來說還有些陌生的姐姐,因為只有她是毫無目的的愛着阿熒”,最後一滴滾燙的淚落在喬綠手心,喬綠覺得燙手燙的她大孔大叫。

喬綠後來被醫生拉到了角落裏問:“你就是喬綠?”

喬綠已經說不出話點頭。

“薛熒昨天就割腕了,他不願意讓你看見,所以今天他的左手就沒露出來,沒見過這麽倔的孩子”,醫生是一位中年女子,一頭短發泛了白,眼神卻清亮。

“為什麽?”喬綠睜大了眼睛,淚珠子玻璃球一樣的滾了下來,她抓的醫生的胳膊都疼了。

“按說我沒必要給你講這些,但是看着那孩子心疼,我知道你和薛元豐已經薛熒的母親是什麽關系,但是薛熒很早就想見你,兩位家長不同意,這個孩子覺得自己快堅持不住了,就割腕來威脅,所以你現在才能見到他”,醫生說着也慢慢有了淚意。

喬綠失控的坐在牆角裏,抓着自己的頭發像一個壓抑的野獸一樣嘶吼着,聲音不大卻把醫生都吓住了,那醫生怎麽勸也勸不好,又有護士過來催醫生去瞧病人,醫生便走開了,喬綠透過布滿淚水的眼睛看着醫院外面的樹葉子不斷的墜落,一如再也找不回來的阿熒。

喬綠在火車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黑透了,胡亂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就拿了自己的包下車了,這個小城還是那麽安靜,安靜的好像不會有什麽大事情發生,可是就是在這裏她一次又一次的見證着骨肉相連的人的離開,對她來說都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喬綠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了下來,又出門找了個小花店買了一大把的雛菊,和包花的紙,因為薛熒背對着他站着的那個晚上,河邊就是開滿了小小的雛菊,許是那年天暖的早些,雛菊開的很好。

喬綠把雛菊找了個花瓶養了起來,一晚上在半夢半醒間度過,清早起來看着花開的更好了些。

薛熒的墓地和她母親的并不在一起,具體原因喬綠也無從得知,她仔仔細細的把他墓地邊的草清理了一下,又用衣袖擦了擦那墓碑,才把那束包好了的雛菊放了上來。

墓碑上的小少年眉目俊朗,眼睛卻如蒙了一層雲霧,讓人看不清喜悲,上揚的嘴角帶點遲疑卻終究是讓那笑綻放開來了,喬綠猜想着他當時看到了什麽,又或者是聽到了什麽,卻黯然發現自己連知曉他過去的機會都沒有了。

喬綠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那張小小的照片,輕喊了一聲阿熒,卻沒人能夠回應。大概是比較偏僻的墓區,樹木森森,有蟬鳴入耳,也是一番夏日景象,卻無處不透露出寂靜和孤獨感來。

她坐在了碑前,又輕輕叫了幾聲阿熒,然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薛熒說着話,似乎那個小小的少年就坐在她身邊,一臉不耐煩的思考着什麽,卻又仔仔細細的不漏下她的一個字句。

喬綠偷偷看過阿熒坐在窗邊寫字的樣子,那是一個冬天的下午,應該是第三節課程了,喬綠小心翼翼的如壁虎一樣趴在牆根上,看着夕陽的餘晖把少年的小臉罩住了半邊,潔白的紙張上被他用鉛筆描繪着,喬綠覺得自己聽得到那刷刷的鉛筆摩擦紙張的聲音,可是那兩層厚度的玻璃窗被嚴嚴實實的關着呢。

但是喬綠還是固執的認為自己就是聽到了,無比清晰,還是雙聲道3D環繞立體聲,誰敢質疑把你耳朵用南極企鵝糞球給堵上。喬綠像個偷窺狂魔一樣看着夕陽在少年臉上慢慢移動,也看到那少年筆下一個類似女鬼的人頭頂懶洋洋同款發型。

末了,少年還在那一圈圈旋轉的發型上畫了三縷冤魂一樣的煙氣,喬綠一口老氣堵在胸口差點沒有背過去,這個和自己家小少年的氣質差了些,掉價了掉價了。

不幸的是喬綠還沒有偷窺完,就被自家少年班的班主任給提溜到辦公室去了,凍成豬頭色的臉在辦公室暖氣的吹拂下慢慢顯出了原樣,喬綠一副做壞事被抓包的自覺模樣立正站好,看到旁邊被另一個班主任訓斥的男生仰着一張類似于山雞哥那般有恃無恐的臉,心生佩服,就該這般硬氣,這才是進辦公室的态度。

自己少年的班主任只不過是咳了一聲,喬綠就草木皆兵的先開口認錯了:“對不起,我沒有做壞事”(>人<=)。

“你是高中部的吧?不會是來偷看薛熒的吧?”,約莫50歲的禿發班主任發出了類似疑問的句子,卻無時不透露着我了解、我知道、我懂、就是這樣的肯定氣息。

如果他還活着的話今天就是他20歲的日子呢,還好今天晴空萬裏,很像他們家小小少年的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喬綠才抖着坐麻了的腿往墓地外走着,一直忍着的淚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才敢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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