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宋岚煙沒有開燈,直接走到了沙發旁把窩在上面的人抱了起來,他嗅着她的發香,所有的陰霾跟着一掃而空。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我可以吻你嗎?”喬綠沒有絲毫羞怯的問,似乎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請求。

“請自便”,宋岚煙輕聲笑。

“多謝”。

喬綠這次的吻可以用啃來描述了,就像啃一只大豬蹄子,一只大排骨,一塊大雪糕,亦或是吸食花蕊中的花蜜,罂粟中的瘾,把所有的力氣都用盡,換不回片刻的滿足,非要時時刻刻緊依。

若不是擔心宋岚煙窒息,喬綠大概還是不舍得離開宋岚煙的唇的吧,但宋岚煙卻沒有了放行的興趣,他抱着她進到卧室,傾心長吻,卻又在炙熱越發濃烈時終止了,含糊不清的說:“我口渴”。

宋岚煙把喬綠關在卧室裏,自己打開冰箱站在一旁,身體內的渴望卻沒有因此而有絲毫的退卻,她什麽時候學會在人心裏點火柴了,宋岚煙覺得有些無力,一向自制的宋岚煙微微有些頹唐的靠着冰箱舒了一口氣,然後再垂頭笑。

喬綠在卧室裏的獨立洗手間裏洗澡,一聲殺豬叫把宋岚煙從外面引了過來,喬綠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身不着寸縷,濕漉漉的長發披在身上一部分,垂落一部分。

“我可以進來嗎?”宋岚煙在外面輕聲問。

雖然喬綠真的不願意在這個場景下和宋岚煙坦誠相見,但是她真的沒有選擇了,聲若蚊蟲的嗯了一聲,宋岚煙微眯着眼睛進來把喬綠抱了起來,喬綠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你是醫生哎,什麽樣的肉體沒有見過,還會害羞哦”,喬綠看着宋岚煙的耳朵慢慢渲染成紅蘋果色,居然忘了此刻自己的這番處境,恬不知恥的在嘲笑別人,殊不知自己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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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話,會變重”,宋岚煙毫無邏輯的說,像一個落枕的老花眼一樣,歪着脖子,眼睛撬開一條縫,不敢朝自己懷裏的方向瞅一眼。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還一個踉跄,差點被浴室門口的一點點門檻給絆倒。喬綠吓得把頭都整個鑽進了宋岚煙懷裏,活像一個因為陰雨天打雷躲進媽媽懷裏的小雞仔。

“難道是我靈魂的重量又增加了,吓得岚岚君路都走不穩了”,喬綠為自己這個尴尬的時間點還能夠開玩笑而在心裏鼓掌,她覺得自己簡直太善解人意了,沒一會她才幡然醒悟自己原來還是比較善解人衣。

“手術刀拿的時間長了,沒緩過來勁,”宋岚煙輕聲咳了一下,“下次再敢偷喝可樂我會從醫院給你拿點結石給你欣賞”。

“讀書人算不得偷,是竊”,喬綠說到這裏為宋岚煙還能夠鎮定自若的教育她深表佩服,末了還是覺得自己魅力值實在有限,不免又低沉沉的柔聲補了一句,“我最擅長……偷香竊玉,偷你這段香,竊你這片玉”。

宋岚煙嘆了口氣,繼續沉默,準備沉默出一條康橋來,可是嘴裏的話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得跑了出來:“你真是不餘遺力的在被□□的邊緣瘋狂試探,”聲音壓抑而克制。

“寶貝,良辰美景不如你這個大漂亮”,喬綠點了點宋岚煙的下巴,指尖卻燙的宋岚煙微微往後撤了撤。

宋岚煙:…….

喬綠被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後一床大杯子從頭到尾把她罩了個結結實實,宋岚煙轉身要去拿急救箱,卻被喬綠拽住了。

“我……我沒事”,喬綠的聲音越來越小,“生龍活虎的,不用擦藥”。

其實喬綠摔是真摔,疼也是真疼,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她卻撒了個謊,她攀住那個人的脖子,親吻他,濕發上的水珠在兩個人臉上墜落,他的吻熱烈而真摯,直吻得她心口發燙。

她喜歡了他這些年,從初遇的夏初到現在的盛夏,好像經歷了幾個世紀那麽久,但是能夠付諸唇齒的卻是那麽少。

當他與她合二為一的時候,她在想那缺失的五年是否都能夠被填補,亦或是他們的過往能否都更加深刻起來,喬綠是個不夠理性的人,常常随着不受控的情感四處流竄,覺得是個窩囊的潇灑,可是也是她平凡生活裏不可或缺的勇敢。

“好疼,”喬綠低吟卻把宋岚煙抱的更緊一些。

“那你疼一輩子好不好,不要忘記?”宋岚煙微微挺了身,直疼的喬綠有些痙攣,但她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宋岚煙不知怎的就任由水汽蒙了眼睛。

肌膚毫無障礙的相接,這是他們第一次這樣毫無保留的把自己呈獻給彼此,身體的疊合是那樣的神秘卻又是那樣的澄澈。

宋岚煙溫熱的呼吸在喬綠耳邊徐徐噴着,他說:“阿綠,以後再不準離開,再不準”。

喬綠總算在自己細碎的語言裏似乎找到了完整的句子,她說:“不會,再不會”。

晨光熹微的時候宋岚煙突然驚醒過來,直到看到那人還窩在自己臂彎才有緊了緊手臂閉了眼睛,他曾無數次醒在冰冷的夢境裏,想要醒卻怎麽也醒不過來,後來才知道那不是夢,她不在他身邊了,她已經不屬于他了,那時候他所有的信心都動搖過,可是動搖之後卻更加堅信,他,還沒有完完全全的失去,不然怎麽會一直一直想起呢!

可是在這份堅信橫行的時候,卻沒有能夠減少一點點苦楚。

“你恨不恨我?”喬綠縮在他懷裏問。

“大概有吧,在非常非常想你的時候,我甚至想過為什麽我不是一滴雨,這樣我從天上墜落的時候還能瞥你一眼,你或許還能伸手把我接住,或者是像現在的淩晨,我無比希望你是在我身邊的,我想擁抱你,親吻你,然後把你整個揉進身體裏,你我血肉再分不出彼此”,宋岚煙用下巴輕輕蹭着喬綠的額頭。

“有點暴戾,我雖然骨頭沒幾斤,還是不容易被揉碎的”,喬綠鼻音很重,嗡嗡的讓人聽不清。

“你想聽聽我媽媽的事情嗎?還有阿熒,我都想講給你聽”,喬綠擡頭看看宋岚煙。

一個人輕輕緩緩的講着,一個人仔仔細細的聽着。

講完之後喬綠覺得自己釋懷了,連帶着那份患得患失的卑微都摒棄了,他說的沒錯,那時候的她不相信他的朝朝暮暮、長長久久,也不相信自己也可以成為誰的矢志不渝、非卿不可。

“岚岚大寶貝,你超級sexy的”,喬綠把一點未幹的淚水蹭在了宋岚煙胸前,詞不達意的想要誇一誇他的頑固和愚笨,他頑固的等着她一點點看清楚自己心裏渴望的那片陰涼,他愚笨的把自己折在她手裏,并且還未看出有想要潛逃的勢頭。

“那實際表揚一下吧”,宋岚煙卻抱着懷裏的人沒有動,因為很喜歡所以會讓人變得不像自己,因為很喜歡所以能夠做更好的自己。

按照電影中的情節,一般是女主醒來的時候男主都是深情的看着女主灑滿陽光的臉龐的,在喬綠醒來之前她也是做着這般臆想的,甚至找了一個自認為比較完美的角度把臉側攤在枕上的,在等了好一會都沒有回應後,才悄悄掀了掀眼皮。

床上另一側早已經人去枕空了,喬綠随手扯了挂在衣架上的一件白襯衣穿在身上,伸了個懶腰,昨夜的痛楚卻還是可以真切的感受到,被風吹着的窗簾影綽綽的漂浮着,喬綠把窗簾收起,打開玻璃推門,就走到了寬敞的陽臺上,陽臺上挂着她昨夜換下的衣裙和他的淺藍色襯衣黑色長褲。

喬綠站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圈,她能夠感到頭暈目眩的感覺,甚至覺得自己搖搖欲墜,可是她知道這是真的,是現實世界中平凡的她所擁有的莫大幸福。

有人從身後抱住了她,一只手圈住她的腰,一只手卻從她肩膀上圍了上來,以一個禁锢的姿勢把她緊緊的收在懷裏:“不要準備碰瓷,不許”。

“我覺得現在我們的姿勢很像是一個加了烤腸的面筋”,喬綠側臉仰頭看看抱着他的人,那人怕陽光照着她的眼睛便把手掌展開遮住落在上方的光線。

喬綠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面筋雖然好吃,但風姿妖嬈了些,和岚岚君的氣質差的遠了,于是伸手說:“你把頭低些”。

宋岚煙把頭窩在喬綠頸間,喬綠輕輕撫摸着他的頭:“你說我是該多殘忍才會對那時的你說放棄,是多懦弱才敢放開你的手,是多愚蠢才會讓人對你有觊觎的機會,即便今日的你不原諒我,我都會諒解你”。

“你不用有太多的諒解,如果渴望和忌憚也是人性不可以避開的致命點,那麽經受的為什麽不可以是你呢,為什麽你不能偶爾的示弱呢,在漫長的一生中,我希望你可以偶爾任性,可以偶爾放松,可以偶爾不那麽讓人人滿意”,宋岚煙親了親喬綠的臉頰,一點點把唇移到了她唇上。

喬綠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之後,才被在上班的宋岚煙打電話催促着起床準備下午趕去機場。喬綠醒來還是沒能立即反映過來自己身在何處,想了好一會才嗯嗯啊啊的對電話裏的人回應。

挂了電話愣了一會才覺得自己口幹舌燥,一伸手便摸到了一只畫着胖胖小太陽的保溫杯,今天倒不是檸檬水,跑了滿杯的枸杞,喬綠喝着泛着甜絲絲的溫水深深嗅了嗅襯衣衣袖,雖然只要洗衣液的清香,但還是覺得心眼裏都是香甜。

在去機場之前喬綠騎着車去花鳥蟲魚市場去買了幾盆花和幾只小金魚,花被擺在了陽臺上,小金魚放在新買來的魚缸裏,顆粒狀的魚食聞起來有些腥氣,喬綠用手指捏着撒進去,把臉貼近魚缸仔仔細細的觀察了金魚一會還是沒能夠分辨出來哪條是哪條,最後只好放棄給金魚起名字的沖動。

喬綠把陽臺上的衣服收進屋子裏,整整齊齊的折疊好放進衣櫃裏,宋岚煙已經給她準備好了出行的行李箱和基本的用品,于是喬綠便拎着行李箱輕松離開了。

在飛機起飛前喬綠給星星也有綠眼睛發了一條消息

風起:失而複得,好幸運。

星星也有綠眼睛:那這次就別再給自己失而複得的機會。

風起:妥妥噠,蟹蟹~

喬綠又給宋岚煙發了條信息才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覺,喬綠同志完全貫徹了我國多數人出行的習慣,上車睡覺,下車尿尿。

剛出了機場,喬綠就被小煙花一個熊撲差點撲倒在地,小煙花的頭發只到肩膀上側,微微卷了發尾,白色印着海綿寶寶的T恤搭配淺色牛仔背帶褲,一雙白色球鞋在鞋頭處沾了點灰塵。整個人看起來還是神采奕奕,只是少了點莽撞感。

“二喬,我可想死你了,比想學校門口的煎餅果子還想”,小煙花為表忠心還拍了拍喬綠的胸口。

“大哥,拍錯地方了吧,不該是拍你自己嗎?”喬綠目瞪狗呆的看了看小煙花依舊是城牆拐彎般的臉皮,并且覺得自己還是收回一些小煙花已經穩重些的錯誤認知。

“檢測你發育進展狀況,你也可以摸回來嘛!”小煙花說着就要拉着喬綠強行對自己變态。

“大哥大哥我沒有這類禽獸不如的愛好,”喬綠抗拒的往後撤。

這時莊洛非常合時宜的出現了,還是那般的一瞅就是騷包的貨,一雙桃花眼睛只看你一眼便是個中意味千般,嘴角的笑總是用量角器量過一般維持在15度到25度之間,深色薄衛衣上同樣印着一只千瘡百孔的海綿寶寶,褲腿卷起露出足踝。

“你好啊,我喜歡過的小美人,喬綠”,莊洛伸出手看着喬綠。

“去你姥姥個腿,莊洛你腦子是不是被法國後廚的大油鍋炸過,還是說被我們小煙花用她的驢蹄子伺候過”,喬綠抱着小煙花猶如挾持人質一般。

“瞧瞧,瞧瞧,我只是在口頭上沾點便宜你這都吓得七魂掉了五魄,我知道你現在和你那有情郎宋醫生雙宿雙飛中,但你把我老婆還我的,再說我對我追而不得的小美人打個招呼有什麽不對嗎,你太欺負人了”,莊洛眉毛掉了八個度,委屈巴巴的看着小煙花。

“那啥,洛寶寶你戲過了,我們二喬實在你也不能這樣吓她,得得,咱們回去”,小煙花穆西哄孩子一樣拽着自家公子莊洛一蹦一跳的往車子裏走,走到了車門口才回過頭喊喬綠追上來。

喬綠繼續目瞪狗呆的看着那小夫妻,一點點挪到車子裏,看來把這對說的話過腦子的都是腦袋被蜀山砸過。

“你們家宋醫生呢,不是說好帶過來嗎?”穆西在車裏扭過頭看着後面坐着的喬綠。

“有手術,來不了了”。

“我給你說你要是把他帶過來,我們洛寶寶可是要一雪前恥呢”,小煙花興沖沖的說。

“哪個恥?被我搶走食堂最後一根雞腿,還是奶茶店最後一杯紅豆奶茶,亦或是圖書館靠窗的位子,又或許是大三上學期獎學金特等獎?”喬綠仔細的回想着,沒想到她和莊洛杠起來的時刻還不少。

“追不到手的那個恥”,小煙花繼續亢奮。

“二位,你們明天就要結婚了,現在讨論這點可以釘進棺材裏的事情,這說明你們的生活是多麽的匮乏,真是聽者傷心見着流淚”,喬綠感慨。

“什麽叫這點事,我當時可是認認真真的在追你,是你沒有意識到而已,我說你的神經是用東海龍王的定海神針制成的嗎?怎麽可以那麽傷害一個美男子的心?傷了還不算還要踩碎了丢進泥巴坑裏”,莊洛繼續控訴。

“莊洛你是被傻狍子舔過腦門,一定是這樣的,小煙花還在這裏呢,你這裏扯些有些沒得不怕回去跪穿榴蓮,跪碎可以繞地球一圈的老壇酸菜面?”喬綠費解依舊。

“二喬不要見外嘛,我樂得看你們的熱鬧,你們接着說我愛聽,”小煙花不知從哪裏翻出一小包南瓜子松鼠一樣的嗑着。

“你們倆可真是天生絕配”,喬綠翻出手機開始給張夏目和寧遠方語音通話,“老大,遠方,你們快來救我,我被兩個精神病院潛逃的病人劫持了,你們什麽時候到,嗚嗚嗚嗚,我無比需要你們”。

“他們說啥呢,怎麽欺負你的?”張夏目聲音洪亮,吓得喬綠一個哆嗦。

“老大,遠方,我們說洛寶寶追喬綠的那段呢,老有意思了,你們愛不愛聽?”小煙花別過來整個身子對電話那頭的人說。

“賊有興趣,你們快說,我和遠方現在滞留在黃花機場了,準備吃點臭豆腐再接着趕飛機,正愁着沒有什麽能下臭豆腐呢,你們這話題正好,對不對遠方?”張夏目把手機朝着寧遠方跟前挪了挪,寧遠方抖了抖自己的手機,表示不用張夏目的手機。

“從頭來一遍”,寧遠方總算咽下去那塊酥脆的臭豆腐了。

“你撥打的用戶暫時不在服務區,請查證後再撥”,喬綠麻溜的挂了電話。

“我長得這麽風生水起、豐神俊逸,你難道真的沒有喜歡過我嗎?”莊洛繼續深情朗讀男聲問道。

“我現在只想一個猛男拳錘死你,一拳不行再來個回旋踢,如果還是嫌輕再來個流星錘”,喬綠抱着自己的手機扣了扣車窗,大有轉身欲逃的渴望。

“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莊洛繼續小鹿眼睛亂眨,透過後視鏡看着喬綠。

“你他喵的能不能好好開車,沒有喜歡過你,一點點都沒有,都是一個班的好姐妹何必互相難為”,喬綠沉重嘆息。

“掏錢,掏錢”,小煙花賊兮兮的把手伸到莊洛跟前。

“拿去”,莊洛把自己海綿寶寶款的錢包乖乖遞到小煙花手裏,委屈的幾乎要眼泛淚滴,喬綠再次目瞪狗呆。

“你們拿這件事情做賭注?”喬綠有一萬句WTF想說,可是念在自己誰都打不過決定先忍一忍,等老大來了再對他們進行做個人的教育。

“二喬,江湖險惡,不要相信我們這種把人性隐藏在煎餅果子上的人,我給你說,如果學長也來我也願意和洛寶寶打個賭,可惜學長早已經消失在人海盡頭,不僅挖耳勺撈不出來,就是換他媽藍翔挖掘機也找不出來了,所以我們洛寶寶身家性命都在我手裏了”,小煙花晃了晃那個黃豔豔的海綿寶寶錢包,細長的腿打在小煙花的手背上。

“我真的求求你們倆善良點,不要揮揮手什麽都帶走”,喬綠知道小煙花那時候有多麽喜歡學長,也知道因為學長小煙花有多少次體會到人生的求而不得的痛苦,但是聽着小煙花如此輕緩的當做笑話來講出來,卻覺得小煙花是長大了些,她沒有沉溺于過去,卻還是沒有足夠甘心。

現在足夠好,但是過去的不好也不能因為這份好而知足到不予以計較。

這或許就是喬綠從小煙花語調裏悟出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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