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兩個小時後,蕭卓的助手終于給喬綠回了電話,蕭卓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燒的意識不清醒了,送到醫院确診是肺炎,助手小心翼翼的給喬綠致歉,喬綠一時無言,過了好一會才詞不達意的用中文說了句謝謝。
喬綠在網上訂了機票,又給宋岚煙發了消息說明了情況,天不亮就往機場等着去了。
宋岚煙還是趕到機場給喬綠送了份早餐,喬綠沒有說話卻緊緊握着宋岚煙的手不放,宋岚煙知道喬綠這個醫盲又在胡思亂想,便詳細的給喬綠講了一下病毒性肺炎的病理特性,還是不放心就拿了張紙給喬綠一邊畫圖一邊講解,總算讓喬綠放心下來。
喬綠抱歉的抱抱宋岚煙,知道他一定又沒有休息好,宋岚煙拍拍她的頭:“真拜托你有點醫學常識,雖說關心則亂,但是把自己吓個半死,看着自己反複去世不覺得很虧嗎?”
喬綠在宋岚煙肩頭蹭了蹭,又在他衣領上親了一口,他的襯衣是新換的,還有太陽光的味道,不過喬綠嘴唇上殘留的一點口紅也都蹭上去了,喬綠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事了,忙坐正身子給他整了整衣領安撫道:“有你在,我不需要”,接着抛了一個介于白眼和死魚眼之間的自定義為“媚眼”的眼神。
孟思錦揉着眼睛看到宋岚煙的時候簡直發出了少女被侵犯的哀嚎:“宋仙兒你變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別的狗,你說是不是?”
“孟醫生你為什麽問的這麽有歧義,難道你們倆?”站在宋岚煙旁邊的護士問,然後一副我就知道的複雜眼神。
宋岚煙低頭在比例本上記着要給病人用的藥,過了好一會又對護士說:“等會到神經科給孟醫生開點藥”。
“宋,宋醫生呀,原來人間不直的,虧我們這麽支持你,你們倆太讓我們失望了,wonderful 彎的否?”小護士早就聽到別的小護士說過宋醫生有個女友叫喬綠,模樣也都被大家勾畫的很清楚了,但是在她們年輕活泛的腦袋裏,宋醫生這樣仙兒的人怎麽可能就被一個小姑娘終結了呢,看來他和孟醫生果然有貓膩。
“啥,我和宋醫生,我特碼比臺北101還直,”孟思錦一個頭兩個大的看着小護士。
“不好意思,我只看過比薩斜塔,孟醫生()加油”,小護士抱着病歷本走了,小拳頭握的比鉛球還還帶勁。
“宋仙兒如實道來,你是不是有作風問題”,孟思錦扯着宋岚煙的領子帶着戲谑的質問道。
宋岚煙看了看自己的領子,挑了挑眉不發一言,坦蕩的像帝制國家的國王。孟思錦自然只有一副老子又輸了的表情,本來還想酸一酸宋仙兒,這表情明裏告訴他這唇印就是老子媳婦兒送的勳章,而且老子無比驕傲自豪。
“這死丫頭嘴巴還挺小”,孟思錦啧啧了兩聲,被宋岚煙一掌拍的差點把肺吐出來,一如周星馳《九品芝麻官》中那位病重的少爺把肺輕易的咳了出來,“宋仙兒你這是謀殺,謀殺知道嗎”,孟思錦嘶嚎。
“還可以給你贈個屍檢要麽”,宋岚煙把白大褂的領子往上扯了扯,恰好蓋住了那個唇印,孟思錦無比痛心疾首的對宋岚煙喊:“你什麽時候想去當法醫了”。
“一直都覺得法醫這個職業不錯,怎麽,你願意當我的第一個患者嗎,我保證我們醫患關系無比和諧”,宋岚煙懶洋洋的靠着前臺邊,一股邪氣在孟思錦的眼睛裏飄蕩開來,他打了個冷顫抱着手臂跑開了。
但是好巧了不巧,孟思錦下班的時候看到宋岚煙上了一個男人的法拉利,那個男人清風明月似的,再一仔細看後面還有一個,坐的妖妖嬈嬈的,頭發有些長遮了半邊臉,一時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孟思錦拽着醫院門制止了自己想要吶喊的沖動。
“宋仙兒,你該不是個狐妖吧,不僅男女通吃,還可以多個和平相處,看來那個二喬只是一個障眼法,”孟思錦突然有一種怪異的愉悅感,看吧,他也不是最失敗的,雖然他和梁天嬌已經決裂,但是好在雙方誰也沒有給誰在大草原上豢養生物”,孟思錦無比龌龊的開着車跟這三個老爺們。
三個人在一家恨不能鑲上一圈鑽石來招搖自己大富大貴的會所跟前停了下來,很快有人跑過來開車門,宋岚煙第一個走出來,進了會所,後面的兩個人很快也走了進去,孟思錦自然知道這類會所都是會員制,一般人是進不去的,他在車裏坐了一會才開始思考自己此行的目的,想到了之後覺得自己挺沙雕的,只好打着方向盤離開了。
雲德宸率先窩進包廂裏那個他常坐的位置,淺淡的熏香在鼻端彌漫,光線昏暗看得見宋岚煙的臉又不至于清晰,這讓雲德宸很受用,一旁意會的張清明嘴角帶了點笑,卻沒有開口打破這會的沉靜。
“你不要擔心你的私人醫生對你意圖不軌,我給你看了你的藥沒有問題”,宋岚煙回完了喬綠的消息才擡頭對雲德宸說。
“你給我開的藥呢?”雲德宸的臉柔美而不失适合的英氣,“我那私人醫生不知道進退,怪惹人生厭的,放手了就該知道滾開不是嗎?”雲德宸輕笑。
“別找死亂吃”,宋岚煙把藥給雲德宸扔過去,喝了一口冰水問:“你不是說要跟我說Ge Davidson教授的事情嗎,他最近好嗎?”
“挺好的,他讓我給你說你是他的得意門生”,雲德宸眼尾很長,像是一泓初一的月,當他看着你的時候你覺得裏面彙聚了千言萬語,但當你認真去看的時候卻發現他早已經藏匿完畢,空無一物。
但是這個對于宋岚煙并不适用,宋岚煙敲了敲桌面未置可否,又喝了一口冰水閉眼休息,張清明卻開口:“劇院設計的很棒,多謝”。
“清明兄,聽說你前陣就參加了你喜歡了挺多年的那個人的婚禮,感覺怎麽樣,給我說說呗,讓我也體驗一下”,雲德宸晃了晃杯子裏的酒。
“他還是老樣子。就像他喜歡的人對我的表白,對于過去的他想說喜歡,對于現在的他想說謝謝,我們一塊長大,有這些年的回憶夠了,我也沒有非他不可,當初追随他出國是我的沖動之舉,不過倒也多了些可以回味的東西,我這人沒啥野性,凡是本着差不多得了的念頭,倒也輕松”,張清明一雙清明的眼倒是有種塵埃不染的模樣。
“我不成,我想要得到的,就是捏死在手裏我都不放過”,雲德宸握緊了手裏的紅酒杯,細長的眼睛看着那個好像已經睡着的人,鮮紅的酒水入喉,欲望脹滿心髒。
“何苦,造物主尚且又力不能及,你也不過是凡人一品”,張清明像是在勸誡又似乎只是随口說說。
“因為,我發現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曾經滄海難為水,我原先也是覺得沒必要轉牛角尖,但是後來鑽過一次牛角尖之後發現牛角尖的挑戰性太美妙了,人生本就無聊,為什麽不給自己找點活着的色彩呢”,雲德宸美目盼兮。
“我想你應該是找錯目标了,”張清明和雲德宸只是生意上的夥伴,在他們在加州上大學的時候張清明就和雲德宸合作過設計一些劇場,而擅長國畫的宋岚煙也被拉着參與過一些建築的設計,為歐洲好幾個國家都留下了驚豔的建築。
後來宋岚煙以學業繁忙為由拒絕了參與兩個人的工作,那時候的張清明就明白了宋岚煙理智閃躲的緣由,但他卻沒能從中汲取教訓及時止損,而是不斷在莊洛面前求個出場的機會,可惜,最後莊洛卻消失在他能打探的消息的範圍之內,在好幾年裏都再也沒有過他的音訊。
當他終于通過莊洛家人知道了莊洛的消息後,他已經和那個他曾不削一顧的女孩走到了一起,那時候的張清明就開始說服自己相信命運這回事,亦或是信命而不認命。
他還是去找過莊洛,可惜莊洛滿眼裏都只有那個小丫頭,他們的相遇是那麽的狗血,那麽的不值一提,可是那個他心心念念的人就是淪陷了,她在山體滑坡的時候救了他,兩個人從剛剛見面就開始互揭老底,也就是那個時候張清明很後悔,為什麽自己沒有在大學的時候直視自己的感情,不畏懼旁人的目光,對沾花惹草的莊洛說喜歡。
才讓旁人鑽了空子,失了時機。
那小丫頭從她父親身上接受了一只肝髒,他日日守着,雖然一直是那麽不貼心,氣的那丫頭和他對罵互損,可是丫頭痛的時候只想抱着他。在她父親離開時,他幫着她料理裏裏外外,而那丫頭會在很想放棄的時候問他:“你說大學的時候清明學長為什麽不稀飯我,雖然我現在只稀飯洛寶寶,可是我腫麽老覺得遺憾呢?”
莊洛給她擦眼淚安慰她:“等你好了,咱們找他過來問問呗”。
“辣你認識清明學長嗎?你知道他在哪嗎?”那小丫頭說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讓一向挑剔別人口音的他也覺得動聽,如果張清明沒有記錯的話,莊洛曾經在初中的時候因為一個轉校生的口音問題和人打了一架,後來那同學的家長來找,他還是仰着一張臉說:“就是聽到他的口音覺得讨厭”。
這讓張清明明白了,原來事事無絕對,有時候讨厭和喜歡都一樣,都是蠻不講理的,不容辯解的。
“當然不知道,不過我認識的人多,只要我想找的人,總是找得到的”,那小丫頭豪不質疑的相信,好像他說的都是至理名言,張清明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理由不失敗,所以他慢慢說服自己放手,放開,遠點再遠點。
“爛命一條,有個目标就不錯了,管的上它的對錯?”雲德宸就這紅酒準備吞下去宋岚煙給他的藥片。
“吐出來”,宋岚煙睜開眼睛看着舉着酒杯的雲德宸,那目光裏雖無冰刀霜劍,卻讓邪魅的雲德宸消融了心頭的那點清冷,他乖乖吐了出來,很快有侍者送來溫水,雲德宸吃下藥片把自己縮成更小的一團。
“雲德宸,你要是準備死呢,我勸你找個沒人的地兒,別一邊做哀怨态,一邊又抓着這個世界不放手,”宋岚煙站起身子,撫了撫衣袖上淺淺的折痕。“雲德香是你妹妹,不是別人的,你要是準備與世長辭呢,建議你和你妹妹商量一下,也好給人姑娘說好你喜歡埋在哪塊陰溝裏”。
“你嘴可真毒”,雲德宸無奈的笑,聲音慵懶至極,撬開一條縫的眼睛在他的衣領上溜了一遍用低迷的嗓音說:“看來有人比你的嘴更毒,又不是蚊子,怎麽還咬疙瘩呢”。
宋岚煙沒好氣的抽着沙發上的抱枕擲了過去,“再有下次,我不建議損壞你們場子了的幾個煙灰缸”,然後開門走了出去。
雲德宸癡癡地笑,張清明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在拼盡最後一口力氣之前都堅信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幸運者,等到結果昭然若揭的時候,又痛恨為什麽自己不幸的像受難的耶稣。
雲德宸看向張清明問:“怎麽樣,這樣其實也不錯對不對”。
“德宸兄,其實在我看來你這樣有種病态的不堪”,張清明直言直語,不準備隐藏自己的想法。
“哎,這樣就對了,要的就是這樣的坦蕩”,雲德宸把哎這個字拉到二聲,然後拐了個彎落到四聲,無比形象的把自己的得意表露出來。
“病名我愛”,這幾個字是張清明看到雲德宸之後最直觀的感受,但是想想過去的自己也沒有覺得有多好,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端起來慢慢品着,今宵良辰,總是沒有人能與共,那邊雲德宸卻如打了氧氣的金魚正抱着藥瓶子研究。
躺在床上的孟思錦在考慮要不要給喬綠通風報信,可是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編輯消息,就被宋仙兒先發制人的問昨天為什麽跟蹤他。
孟思錦覺得這個人可能後腦勺上也長了兩只眼睛,吃早飯的時候他把他家趙主任拉了過來含含糊糊的說:“你的宋和尚可能有作風問題了,作為領導,我希望你嚴厲打擊這類行為”。
“你說他叫什麽?”趙主任筷子上還夾着一顆荷包蛋就被孟思錦扯到了陽臺上。
“你不是叫他宋和尚嗎?”孟思錦頭大的問。
“所以和尚怎麽會有作風問題,與其擔心他的作風問題,還不如給你自己加點出作風問題的可能”,趙主任把荷包蛋狠狠咬了一口,今天的溏心少了些。
“你是不是我爹,怎麽胳膊肘往牆外面拐”,孟思錦很是不服氣。
“按我對于男性的了解,宋和尚不屬于一般男性,大概是精神上的太監,只有對着那個小喬才算是個七情六欲俱全的男人吧”,趙主任很是自我認為專業的總結到。
“趙主任過分了,你和宋仙兒什麽仇什麽怨,怎麽還詛咒人家是太監,太可怕了”,孟思錦不願意同流合污的把陽臺的玻璃門拉了起來,哐當一下鎖上了。
“你個孽子,把門給老子開了,”被晾在陽臺上的趙主任敲着玻璃門,筷子上的半顆荷包蛋也被震得掉了下來,“兒子欺負老父親,小心天打雷劈”,突然一聲幹雷劈了下來,趙主任忙雙手合十祈禱:“別帶走這個貨,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孟思錦在醫院看到宋岚煙之後想要靠近又,怕被自己魅力太大被他喜歡,手足無措的跟在宋岚煙屁股後面,最後還是決定問個清楚。
“孟思錦,把你的腦洞用外面飄着的幾片烏雲給堵嚴實了,別成天五迷三道,神神叨叨的”,宋岚煙冷聲說,手上的病歷本子和胸前的鋼筆似乎都在蓄勢待發。
“哎,好嘞”,孟思錦如聽令的将士一般踏着大步離開了,他覺得自己很大的一項優點就是無比有眼色,基本吃不了沒眼力勁的虧。當然這個真的只是他的自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