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套路
勤政殿的書庫裏,燭火昏暗。
白筠筠慵懶的挂在蕭珩身上,哼哼唧唧的就是不下來。蕭珩無奈,将大氅往上拉好,把小女人包裹嚴實。
“這裏面沒有火盆,你要得風寒不成?出了這些汗,趕緊穿好衣裳。”
女子臉頰緊貼他的前胸,小手捏上了他胸前的紅豆,“就不。”
“嘶…”蕭珩吃痛,“你敢!”
女子才不管那些,低頭用牙咬。蕭珩哭笑不得,将她抱到木桌上,擒住她的雙手,“筠筠胡來。”
女子就那麽笑盈盈的看着他,舔舔唇,吐出兩個字:“還要…”
這話比鹿血還讓人亢奮,蕭珩頓時一股子火升至腦門,雙手握上了她的腰肢。
書庫裏沒有炭盆,許是太過盡興,白筠筠壓根沒覺得冷。可是回到桃花塢,便覺得身子冷的暖不過來。連着喝了三碗姜湯,又泡了腳,這才覺得身子微微發熱。
翌日春耕節,也叫作二月二龍擡頭,是個喜慶的日子,象征着天下良田有個豐收的開始。今日陽光甚好,也沒那麽冷了,空氣裏彌漫着一股子春天的氣息。
為做天下賢良表率,皇後親率後宮嫔妃下地勞作。說是勞作,也不過是在地邊撒些種子意思意思。
白筠筠做的認真,将種子撒在土裏,又用細土将種子蓋好。前面皇後都做的像模像樣的,她這個從五品小儀自然也要裝裝樣子,不能糊弄事兒。
可是有人不那麽想。
何貴人跟在白筠筠身後,将種子随意扔在土裏便不再管,想着這等粗活便該是由下人們去做。見自己的鞋子邊上染了土,何貴人心裏一陣不暢快。見前面白筠筠蹲在田裏做的細致,不由得嘴角一撇,上前踩住了她的裙角。
白筠筠只覺得衣衫一沉,從胳膊底下看見何貴人用腳尖碾着她的裙角,只等她起身的時候出醜。今日皇後太後都在,衆目睽睽之下若是出醜,豈不是給領導們心裏添堵。
這貨腦子被水泡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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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眸光一閃,見土裏有只蝼蛄正爬的歡暢。白筠筠不怕這些個小東西,兩只輕輕捏起來放到何貴人的鞋上。蝼蛄很配合,刺溜刺溜的往上逃命。見何貴人面色含笑與身後的柳才人暢聊,白筠筠好意的提醒。
“何妹妹快看,身上有什麽東西爬來爬去的?”
何貴人生在富貴之家,從小婢女成群,連花都不必侍弄更談不上下地種田,何曾見過蝼蛄是何物。低頭見一只黑乎乎的蟲子刺溜刺爬到了腰間,不由得驚叫一聲,原地蹦了幾蹦,直到蝼蛄受到驚吓落到地上,刺溜鑽進了土裏。
衆人的目光都被何貴人這一鬧吸引,連最前面的皇後也住了步子,不滿的看向何貴人:“何事這般大驚小怪?沒得失了體統。”
何貴人臉色通紅,猶似驚魂未定。白筠筠慢悠悠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解釋道:“還望皇後娘娘贖罪。何貴人剛剛見到一只蟲,不小心被吓到了。”
聞言,田邊的太後十分不悅,“不過是一只蟲,竟然這般失了宮妃該有的樣子。萬物皆是上天的恩賜,田間勞作,怎麽會少了蟲?今日是春耕日,爾等皆為天下的楷模,可曾見過被一只蟲吓成這般的鄉間村婦?”
見妹妹被訓斥,賢妃臉上也不好看,上前輕輕撫着太後的背,道:“玉兒自小被父親母親嬌生細養慣了,您可千萬別氣着身子。”
太後聞言更是不滿,直言道:“你那父親母親都是沒數的,做事荒唐。”賢妃在家中是庶女,何貴人是嫡女,性子驕橫了些,沒少給賢妃苦頭吃。世事無常,想不到當初被送進皇子府為妾的庶女,一躍成為了高高在上的賢妃。
何貴人臉色通紅,面色惱怒,擡手指向一旁的白筠筠,大聲辯解道:“是她,一定是這個女人搗鬼作弄我,還望皇後娘娘明鑒。”
衆人也知道何貴人的性子,覺得白小儀與她挨的近着實倒黴,剛才白小儀還好意提醒她有蟲。
楚貴嫔呵呵笑出聲,平日裏她也瞧不上何貴人的性子,輕飄飄說道:“何貴人,你可曾親眼看見白小儀作弄你?她又是如何作弄于你?若非白小儀提醒你,只怕那只蟲已經鑽進衣裳裏去了。”
何貴人諾諾的說不清楚,總不能說蝼蛄聽那個女人的話罷。皇後搖搖頭,一臉的怒其不争,“何貴人今日失儀,回去後将宮規抄寫一百遍,三日內交于本宮。”
何貴人眼圈頓時湧出眼淚,撅着嘴巴怒瞪白筠筠。白筠筠一臉的無辜,轉身繼續埋種子,并不與何貴人一般見識。
太後看在眼裏,越發覺得何貴人不懂事,怒斥道:“還不思悔改!再将女戒抄寫一百遍,五日內交于哀家。”
一只邪惡蘿莉還想鬥千年老妖!
“何事這般熱鬧?”田邊傳來皇上的聲音,衆嫔妃忙整理衣衫,給皇上請了安。
任何時候,只要宮裏這只唯一的雄性動物出場,總會有嫔妃如孔雀開屏般展示自己的魅力。蕭珩掃了一眼地裏的嫔妃,目光在白筠筠身上打個逛,接着又收了回來。
“皇後這事做得好,堪為天下之表率。”
皇後謝了恩,擦擦額間的汗,露出一抹笑意,“臣妾身為正宮皇後,理應為皇上分憂。只是今日之事可不是臣妾一人的功勞,後宮衆姐妹都在此勞作。皇上可要一起麽?”
蕭珩笑笑,“朕一會兒還要見鄰國使臣,這事便由皇後代勞罷。”
楚貴嫔嬌笑道:“那皇上親自賜下種子給臣妾們可好?”
這個可以。吩咐福公公取了幾樣種子,蕭珩親自分給嫔妃們。
一個個按照品級上前領取,蕭珩每個人只給一小把。左右是為了取個豐收的好兆頭,沒必要分的太多。
嫔妃們嬌滴滴的謝了恩,喜滋滋的到田裏撒種子。輪到白筠筠的時候,蕭珩有意無意的用食指劃過她的掌心。
女子似是毫無察覺,面上半絲不顯嬌羞,反倒擡頭說:“皇上,臣妾還要。”
蕭珩腦子嗡的一聲,頓時某處火熱得很。這樣的場合下她也敢!
女子見他的手在空中停住,面上反倒一派淡然,言辭間頗為懇切:“不夠,臣妾還想要。”
蕭珩喉結微動,用小布袋裝了幾樣塞給她,“都給你了。”
女子看着滿滿當當的小布袋,這才綻出一抹笑,“臣妾很是歡喜,多謝皇上。”
蕭珩陰沉着臉一揮手,就沒見過這麽不按套路出牌的!
衆人見白小儀呆呆傻傻的又要了一袋種子,心道果然之前是在侍郎府下田幹活的。不過是來做做樣子罷了,還真當自己是來種田麽。與建安城大戶人家的貴女沒法比,難怪皇上嫌惡的攆她走。
聽聞近日皇上不曾招嫔妃侍寝,太後憂心皇嗣,讓玳瑁取了彤史過來。一頁一頁翻過去,只見從年前臘月到現在,除了皇後外,楚貴嫔侍寝次數最多,其次是何貴人和賢妃,還有德妃一次,白小儀也一次。
太後不滿意,皺了眉頭,道:“皇上若是不滿意這些嫔妃,哀家便降下懿旨,再為皇上添幾位新人可好?”
皇上忙道:“的确是國事忙了些,這才進後宮進的少。宮中妃嫔已經不少,不必再添了。”
太後哀嘆一聲,愛撫着長華長公主的小臉蛋,“皇上年紀不小了,哀家也不想管你的事。只是宮中尚且沒有皇子降生,哀家着實挂心的很。百年之後見了先帝,哀家可怎麽跟他交代。”
蕭珩斂了神色,“都是朕的過失。”
太後又道:“蕭氏一族子嗣凋零,可先帝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膝下也已經有兩位皇子了。沒有皇子便意味着南晉國的根基不穩,便意味着外賊琢磨你這位子。你母親去的早,哀家看着你長大,将你視為親生,與阿寧一般無二。”
見皇上神色不愉,太後長嘆一聲,“多到後宮走走,盡快誕下皇嗣為要。如若不然,哀家說什麽也要再添新人進宮的。”
太後的話隐隐傳到田間,引起衆嫔妃的不滿。只聽一旁的何貴人小聲嘟囔,滿是委屈,“皇上每次招幸,不過是讓我先去睡,皇上一人在殿裏批奏折,待到批完奏折已經快到上早朝的時候了。如此這般,上哪裏要子嗣去。”
柳才人附和道:“何姐姐受皇上恩寵,在姐妹中間侍寝的次數也算多的。妹妹年前只被皇上招幸過一次,也是姐姐說得這般。”
白筠筠一滞,這皇上怎麽跟她認識的不一樣。擡頭見前面的楚貴嫔雖然不語,可神色顯然也是感同身受。
“喂!皇上前陣子招幸過你一次…”何貴人很不客氣的問。
白筠筠直起身子,擦擦頭上的汗,并未言語,只長長嘆了口氣。見她面色無奈,何貴人又得意的仰起了下巴,“想來皇上也看不上你這般粗鄙之人。”
看看手中的種子,白筠筠誠懇道:“還是何妹妹有眼光。”
回到桃花塢,已到了午膳時候。桌上的飯菜以清淡為主,很合她的口味。一道炒茄子,釀豆腐,清炒蓮藕,還有一罐小米粥。
将自己吃的那份盛出來,剩下的賜給了秋琳和小路子他們,屋內獨獨留下春杏。
待秋琳和小路子出去,白筠筠這才斂下神色,吩咐道:“去找幾個容器,将每道菜舀出一部分來去喂後院的兔子,別被人看見。
春杏知道近來小主懷疑入口之物有異常,依言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