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封號

蕭珩看着襁褓裏的小小孩兒,唇角抑不住笑意。低頭印上白筠筠的額頭,又用下巴蹭了蹭,“筠筠受苦了。”

喜悅之情無以言表。

白筠筠摸摸額頭,嗔道:“蕭郎紮的臣妾疼。”這男人怎麽還多了個習慣,老喜歡用下巴蹭她。

“筠筠你看,咱們的孩兒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足足的好面相,日後必成大器。這嘴巴像你,笑起來也像你,鼻子像朕,額頭也像朕,眼睛比咱們都好看,日後定是英俊的好男兒。”

這話他已經重來重去的說了不下十遍,自己還毫無察覺。白筠筠靠在床頭,感受着他的心情。好似頭一回當父親似的,歡喜的有些不知所措。

“蕭郎可曾想好名字了麽?”對于頭一次生産的女子,白筠筠算是産程快的。此刻體力尚存,甚至有些興奮的睡不着。現在可算理解了前世在辦公室,每當大姐姐們說起孩子問題,那絕對是滔滔不絕,一天一夜聊不完。

從懷孕到生産,再到養大孩子的點點滴滴,母親的角色太偉大。

蕭珩摸摸她的小手,笑道:“還不曾。這孩兒是咱們的頭一個孩子,朕得好好為他起個好名字才是。筠筠可有心儀的名字?”

杜嬷嬷一事在先,難免影響心情,哪有空想名字。

覺察到她的一時低落,蕭珩将孩兒放在搖籃,上前攬住她,與她躺在一處。“朕知道你七竅玲珑心,覺察到杜氏一事有蹊跷。不過你現在需要好好調養身子才是要緊的,其餘的交給朕去做。”

蕭珩像是哄孩子一樣輕拍她的肩頭,寵溺道:“朕為你選了一個封號。恬,安也,甜也。位列四妃之首。朕希望你苦盡甘來,平安喜樂。可喜歡?”

白筠筠低低嗯了一聲,靠在他的臉側沉沉睡去。

蕭珩小心的将手臂從她脖頸下抽出來,替她蓋好錦被,掖了掖被角。打開門,見福公公面色有異,心道不妙,沉聲問:“杜氏如何了?”

福公公回道:“還沒出宮門,杜氏說她的小兒一定活不了了。侍衛們只當她是擔憂,沒想到杜氏趁人不備,用簪子自絕而亡。”

“真是沒用。去,讓看守的侍衛一人領四十杖。玳瑁那處審的如何?”

“回皇上的話,罪人玳瑁交代了從犯,都是些江湖痞子,拿不上臺面。侍衛捉拿了那些人,據交代,杜氏的小兒果然半月前就被殺了,屍體扔在了城郊一處湖裏。前後交代的與玳瑁的供詞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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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珩擰眉。賢妃因為嫉妒找上了玳瑁,玳瑁聽從賢妃的指揮倒也說得過去,畢竟賢妃是景泰宮的常客,與半個主人無異。玳瑁一五一十的供出了從犯,而這些從犯并無官家背景,并且與玳瑁和杜氏所言吻合。

蕭珩面沉如水,背着手走入了黑夜。看似這個案子已經了結,可是蕭珩感覺到,沒有那麽簡單。一切的一切,太過巧合,太過蓄意。若是杜氏沒有下毒,為何會表現的那麽明顯,非要讓人識破?

是什麽牽制了杜氏,讓她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為背後的人賣了命!

翌日,白筠筠接了封妃的聖旨,紫福宮上下樂成一團。蕭珩給了鳳家厚厚的封賞,六十六箱賞賜的物件兒從宮門一路被送進了鳳府大門。這還不夠,鳳老夫人被封為一品诰命夫人,就連已經逝去的鳳羽也追封了诰命。

冷宮

何穗兒一見到長華,頓時抱着女兒哭的一塌糊塗。三歲的長華并不懂得為什麽母妃住在這麽破爛的地方,也不懂得自己如今為什麽要喊另一個人母妃,哭唧唧的拉着何穗兒的手,要她随自己回去。

可是何穗兒哪裏能出的去這冷宮的門。

太後見狀,也落了淚。讓人都退下,單獨與何穗兒聊一聊。

不過一夜,何穗兒已經憔悴不少。“太後,您一定要救臣妾出去啊,臣妾舍不得長華。”

太後撫着她的手,安慰道:“你且安心,哀家一定會想辦法的。”長嘆一聲,眉間蹙起,“杜氏一事是哀家安排不當,沒想到竟然反口咬了哀家一口。哀家一輩子打鷹,不曾想被鷹啄了眼。”

被鷹啄了眼?何穗兒拭幹淚水,“太後,可是白氏那個賤人?”

太後搖搖頭,“她還不夠火候。”

“那是?”

太後拍拍何穗兒的手背,“你且不用管這些。你雖然身在冷宮,但是有哀家的照料,沒有人敢虧待了你。每日抄抄經文,靜下心,好好想想日後出去,如何令皇上回心轉意才是要緊的。”

“…是。”何穗兒只有唯命是從,別無選擇。

太後領着長華出了冷宮,何穗兒望着小小的女兒一直回頭對自己擺手,心都要碎了。直到淚眼模糊,什麽也看不見。

太後出了冷宮,嫁給長華交給珊瑚,命珊瑚帶長華去找裴昭儀。三歲的長華一聽皇祖母也不要她了,頓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太後将其抱在懷裏,好生安慰一番,長華這才不情願的跟着珊瑚去找裴昭儀。

見太後招手,李福湊上前,“太後有什麽吩咐?”

“不能拖了…”太後長長嘆息一口氣,眸光陰鸷的看向跟随自己二十年的太監總管,“找個機會,送她上路罷。皇上已經懷疑哀家了,阿寧是哀家唯一的指望。用她的一死,換來阿寧的果決,她死得其所。”

新出生的嬰兒一天一個樣子,剛出生的時候身上發紅,皺巴巴的,如今越發的好看。乳母是鳳老夫人親自挑選的,共四人,都是經過嚴格篩選出來的。

乳娘鐘氏長得白淨憨厚,做事也利索,很得白筠筠喜歡。“娘娘,小皇子飯量可真大。這才三天啊,竟然胖了六兩。尋常家的孩兒,一天也就長一兩肉。”

白筠筠看着孩兒吃的飽飽的,心下高興。見孩兒剛吃完奶就要睡,白筠筠囑咐鐘氏:“一定拍拍奶嗝再讓他睡。”

鐘氏将小皇子豎在肩頭,輕輕拍着後背。

春杏進來,走到床前小聲道:“娘娘,宮奴何穗兒殁了。”

白筠筠放下姜湯,擡眸問:“怎麽殁的?”

“自己用系帶懸了梁。”

何穗兒一時想不開是有的,可是還有女兒呢,自絕的可能性不大。白筠筠剛剛當了母親,知道一個孩子對母親意味着什麽。

“去把小路子叫進來。”

片刻,小路子進來,回身關上門。“娘娘喚奴才來,可有吩咐?”

碗裏的姜片切得極薄,在熱水中浮浮沉沉,白筠筠用銀勺撥弄着姜片,朱唇輕啓:“去替本宮做件事。”

不管背後的黑手是誰,她不能坐以待斃。就像那刨花水,沒頭緒又怎樣,将水攪渾再趁機摸魚。

聽聞何穗兒殁了,楚王進了宮。

太後一見到兒子,頓時淚如泉湧。“阿寧,穗兒她死不瞑目啊。長華這麽小就沒了母親,哀家年紀也大了,日後可就只能靠你了。”

楚王剛從北地辦差回來,聽到的頭一個消息便是何穗兒懸梁自盡。他的穗兒那麽乖巧,怎麽會突然被打入冷宮,又怎會突然懸梁自盡?

“母後快快說來,到底怎麽回事?”

“恬妃生下了皇子,現如今皇上眼中只有她一人。誰料有人陷害哀家,穗兒為了哀家便頂了罪。哀家苦苦求情,皇上這才沒有殺了她。哀家本以為日後有機會将穗兒救出冷宮,沒想到皇上心狠,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終究還是逼死了她。”

楚王雙目通紅,一拳狠狠砸到了柱子上,頓時鮮血直流。他與穗兒年少相識,相知,相愛,若非穗兒被父親送給了蕭珩,他二人又怎會遭受這般折磨。

可是那個人是他敬愛的皇兄啊。

蕭寧痛苦不堪,抱着一絲僥幸,問:“母後,為何知道是皇兄逼死了她?或許是別人嫔妃下的毒手?”

太後捏起帕子拭淚,顫抖着從懷中取出一封血書。蕭寧打開一看,是何穗兒的字。何穗兒時常與他通書信,她的字怎會認錯。

“阿寧,皇上不給我留活路了,命我自裁,我倉促中留血書一封。長華日後就托付給你了,我們來生再見。你的穗兒絕筆。”

楚王痛苦的抱頭,眼淚濕了衣袖。

“皇上殺了九江王,下一個就是你了,還有哀家。只有你們都不在了,他的皇位才能坐的穩當。阿寧,不能再等下去了。”

“哀家知道你心軟,從小跟在皇上身後,心甘情願當他的小跟班。可是阿寧,你沒變,皇上已經不是當初的蕭珩了。你看看他自從登基,手段多麽狠厲,殺起人來毫不手軟。九江王一事,他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還有叛亂的軍士,他竟敢不顧大臣們的勸阻,為了立威,就地坑殺兩萬人。”

“他與你的父皇一樣,骨子裏是個暴君!你與他的兄弟情深,都是你一個人的一廂情願。總有一天,他會像逼迫穗兒那樣逼迫你,逼迫哀家,就連長華也不能逃脫。”

楚王擡起頭,眸中湧現出決絕,“兒臣都聽母後的,兒臣要為穗兒報仇。”

宮裏近來不太平。

何貴人在湖邊散步的時候,見到了一個女鬼,頓時吓得花容失色,直直暈厥在地上。

孫采女喜歡串門子,晚上回住處的時候,也看到了一個紅衣女鬼。這女鬼不會說話,只會嘤嘤哭泣。孫采女當即吓掉了魂,連續多日高熱不退。

冷宮附近,多個小宮女太監晚上也見到了鬼,同樣是紅衣長發。只看得到背影,看不到正面。

這個消息傳到蕭珩耳朵裏的時候,宮裏已經人心惶惶。蕭珩大怒,命侍衛徹查。

背後是人是鬼,必須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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