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砸腳

五彩大鳥圍着人群飛了幾圈,五彩光亮的羽毛亮瞎衆人的眼,最後落在高高的房檐上。神态倨傲,頗有仙姿。

白筠筠是不相信有鳳凰的,但這樣奇怪的鳥她的确沒見過。腦子裏翻閱了以前看過的所有百科全書和動物世界,也沒有想起哪種動物與此鳥相似。若說想起了山雞…也太侮辱了這只漂亮的大鳥。

在場的大臣與嫔妃議論紛紛,鳳凰是神鳥,那是口口相傳,只在野文雜記裏見過圖樣,可沒有誰親眼見過此神物。

正在衆人驚奇不已時,神鳥張口道:“白氏天女下凡,南晉國泰民安。”

白筠筠當真驚訝了,這絕不是鳳老爺子安排的。鳳家可以安排巨石,可以安排羊說話,可以安排一只雞作妖,但是在今天這般場合,絕不敢在皇上面前演這種戲。

是蕭珩安排的?

白筠筠擡眼看向蕭珩,只見蕭珩蹙起眉頭,兩眼望着神鳥,若有所思。

不是他!

無意間與皇後對視一眼,白筠筠清楚的看到了皇後眼中的仇恨。同時,皇後也看見了白筠筠一臉無所知的模樣。

皇後篤定,此事是白筠筠所為。可此時見她的神情茫然疑惑,心中也犯了嘀咕。

神鳥展翅在天上飛了三圈,又道一遍:“白氏天女下凡,南晉國泰民安。”略顯奇怪的聲音,好似學說話的兒童。

衆目睽睽之下,神鳥落在了白筠筠肩膀上。白筠筠順手摸了摸神鳥長長的尾羽,感到指尖濕滑,不着痕跡的捏了捏帕子。不着痕跡的瞅了一眼帕子,羽毛還會褪色……

人群中,楊士忠率先喊了一句:“鳳凰現世,千古奇景。皇上乃是當世明君,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人帶頭,後面的自然也跟着。南閣老和寧閣老的老臉已經端不住了,胡子一顫一顫,若不是身後有人扶着,南閣老已經跪都跪不住了。他們口中的“妖女”,此時竟然引來了鳳凰。

這戲還他娘的怎麽唱下去?難不成說那只鳳凰是只妖獸?難道衆人眼瞎?

神鳥一聲鳴叫,展翅沒入天空。衆人仰起脖子,再也看不見神鳥,這才放聲讨論這五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再看向白筠筠時,目光已經明顯不同,裏面帶了一絲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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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筠筠此時心中有數,默默地看了一眼人群後面的燕寧,只見燕寧面含微笑,眼神裏滿滿的故事。

燕寧的來頭,有點意思。

祭祀儀式上,鳳凰現世。可是這只鳳凰落在了恬妃肩頭,還念念有詞,說白氏造福南晉來的。與此相比,那萬人血書算個毛?!

皇後的臉色難看至極,當衆被叱責,身邊最得力的大宮女常虹被杖斃,臉面丢盡了。眼看皇後腳步虛浮,祭祀禮完畢後,常青扶着皇後快步上了鳳辇。

剛剛坐穩,皇後再也按奈不住,猛地咳嗽幾聲,口中滿是甜腥。

常青見皇後的帕子變了色,血漬一點一點落在腳邊。急的要去喊禦醫,被皇後拽住。“不許去。”

常青泣聲道:“娘娘,奴婢求您看看禦醫罷。若是常虹姐姐在,她一定會為您喊禦醫來的。”

提到長虹,皇後心裏一陣堵,接着又是一口鮮血。常虹跟随她多久了…大概十年。從打掃院子的小婢女,一路升到貼身大宮女,對她體貼入微,噓寒問暖,忠心耿耿。

千想萬想誰也沒料到,今日成了常虹的死期。

皇後阖上眼簾,臉色白的可怕,握緊拳頭。這一切,都怪姓白的賤人。

若不是恬妃,她堂堂皇後怎會這般沒臉面,南家又怎會這般狼狽。若不是恬妃狡詐,大皇子早已經養在她的膝下,日日喊她母後。若不是恬妃詭計多端,又怎會勾的皇上魂都不見了,日日與她耳鬓厮磨。

她當初真是瞎了眼,為了鬥倒淑妃賢妃和太後,竟然扶上來了這麽個禍害。比十個賢妃十個淑妃還難對付。可惜時間不能倒流,若是能倒流,皇後巴不得将初入宮門的白筠筠給捏死。

回到宮裏,蕭珩心疼白筠筠,要她回紫福宮養傷。白筠筠拒絕了,說自己身子并沒什麽感覺,就是貪睡了些,可以在勤政殿照顧蕭珩的傷。

蕭珩正好舍不得她回去,命春杏秋琳好好照顧她們主子。阿琰還小,不懂那麽多,只知道今天看見一只大鳥,很好看的大鳥,很好看還會說話的大鳥。

小屁孩心滿意足,和小兔子玩一會兒,飽飽吃了一頓便睡下了。很快,打起了小呼嚕。

蕭珩給小家夥蓋好,轉身擁她入懷,“筠筠,我們又要有孩子了。不管男女,給阿琰做個伴,朕心甚喜。”

長春宮

盛禦醫為皇後診完脈,說的還是如那天一樣的話,需靜心修養,方可長命。

屁話!能靜心修養,還要他們這些個禦醫做什麽。

皇後一手扶着頭部,眉心蹙起,低聲道:“為何還不下手?”

盛仕身子一顫,“回皇後娘娘的話,給皇上開的藥方需一衆太醫過目,連煮好的湯藥也要過目,還有福公公和恬妃,看的十分緊。臣想下手,可是沒找到機會。臣奉上湯藥,恬妃娘娘多次命盛一景當場查驗,臣實在是難以下手。”

皇後輕輕吐出兩個字:“…無能。”

盛仕急急叩首,“皇後娘娘再寬限些時日罷,臣再找機會。”

“恬妃有了身子,勤政殿一定會将重心放在恬妃身上,反倒是有了機會。你務必看好機會再下手,免得拖累本宮。”

盛仕退了出去,常青端上來牛乳,“娘娘,您一向睡眠不好,喝一杯牛乳罷。”往日這些細致的活兒,大都是常虹來做。如今,常虹沒了,沒得那麽突然。

見常青眼睛通紅,是哭過的樣子,皇後長嘆一口氣,“常虹就這麽走了,本宮很是舍不得。拿一百兩銀子給她的家人,讓她們好好安葬那丫頭。”

“奴婢替常虹多謝娘娘恩德,奴婢這就去。”

今日那只鳳凰猶在眼前,揮之不去。南錦瑟越想越煩心,胸口似是又湧上腥甜,急急取出藥丸咽下幾顆。半晌,方才覺得透氣了些。

懷有身孕也好,有子嗣也好,皇寵也好,鳳凰也罷…

只要皇上駕崩,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可現在,怎麽下手才會神不知鬼不覺。

雖說楊士忠還沒有查出刺客的線索,可是皇上的态度隐約有些異常,南錦瑟敏感的察覺到了皇上對她的疏遠,尤其是回宮之後。

這樣下去不行,忍了那麽久了,不差這段日子。“常青,去将皇上拿來的那顆千年老參找出來,再找些珍奇玩意兒,明日一早送往勤政殿。讓恬妃好好安胎,本宮身子不适,就不過去了。”

入了夜,蕭珩在前殿披星戴月的看奏折。白筠筠在後殿靜靜地翻看史書,阿琰早已經睡着。

簾子一挑,兩個宮女走了進來。前面的是春杏,後面的一直低着頭。

白筠筠放下書,輕輕道了聲:“你來了。”

後面的宮女這才上前行禮,“燕寧見過娘娘。”

“今日之事,多謝你。”下午小路子偷偷來傳話,說燕選侍晚上求見。正好,白筠筠也想知道神鳥到底怎麽回事。

“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燕寧不敢居功。”燭火下,女子眼波連連,難掩媚色,當真絕世佳人。

白筠筠笑笑,“春獵時,黑袍巫師謀逆,最終身死。”

見燕寧眼皮子一動,白筠筠繼續問:“你與那巫師可是相識?”天下操縱飛禽走獸的奇人本就不多,白筠筠不相信巧合。

燕寧撩起衣裙,袅袅下拜,“娘娘聰慧之人,燕寧自知瞞不過您,也沒想瞞着您。那巫師,正是舊識。”

這…

不需要白筠筠問話,燕寧自己道出原委,“我乃蜀地一族,寨子裏的人久居山裏,不問世事。我們寨子裏,以女子為尊,誕下女兒便是後人,誕下男兒可棄之。孩兒們随母姓,只知道母親是誰,不知道父親是誰。”

“那巫師是族中之人,學得一些異術,偷走了族長的秘籍,一直被追趕。後來,他不知藏身何處。再後來,聽聞他做了弑君謀逆之事。燕寧與妹妹下山,正是為了尋找被偷走的族中秘籍。不料,妹妹樣貌出挑,性子有些憨實,竟然被南閣老的人看中了。”

“不得已,燕寧只得以自己換妹妹,這才進了宮。燕寧今日做這些,就是為了向您表示自己的誠意,希望來日得到娘娘的關照。”

皇後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玩鷹被鷹啄了眼睛。白筠筠問:“你想讓本宮助你妹妹脫困?”

燕寧笑笑,“妹妹雖然憨實,可是脫困的法子是有的。燕寧求您兩件事,一是尋找那本秘籍,單靠我與妹妹,難以尋到這本冊子;二來,皇上曾下旨誅殺巫師一族,還望娘娘向皇上求情,放過燕寧的族人。巫師一事,是他自己太貪心,族人無辜。”

弑君乃是重罪,蕭珩下過令,誅殺巫師九族。“本宮答應你向皇上求情,尋找秘籍一事本宮會盡力去做。只是,本宮有一事不明。”

燕寧道:“娘娘請講,燕寧滿滿誠意,知無不言。”

白筠筠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琢磨着她話裏的漏洞。

“為何你那般着急皇後身死?”若是為了一本秘籍和免了族人的罪過,也不必将着急寫在臉上。

燕寧苦笑,“娘娘可知,為何在禦錦山莊時,老太監突然身亡?為何伺候過您的杜嬷嬷突然自絕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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