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明白
白筠筠直起身子,對這個問題,她納悶很久了,“為何?”
“大家世族的女子,往往世代相傳一些守家秘技。皇後的母家會一種蠱術,可以牢牢操縱下人為他們效忠。皇後也習得這種蠱術的精髓,用到了棋子的身上。要種此蠱,得需對方心甘情願吃下子蠱,皇後方可操縱母蠱。時日一久,子蠱可操縱棋子的神志。”
世上竟然真的有這種東西…白筠筠頭一次聽說。想起以往看的電視劇,白筠筠試探問道:“若是皇後死了,母蠱失效,子蠱也就失效了,可對?”
“正是。燕寧為救妹妹,不得已服下了子蠱,假意聽命于皇後。”
“子蠱若要侵蝕神志,需要多久?”
燕寧微微擰眉,“看人,不一定。短則數月,長則數年。”
白筠筠問:“可有辦法延遲子蠱侵蝕神志麽?”
“我也在琢磨法子,尚且不确定。蠱的制作方法很是雜亂,燕寧雖知曉蠱術,但是對于不了解的蠱毒,也不敢輕易嘗試。最好的法子,就是母蠱死亡,一了百了。”
這倒真是個最簡單直接的法子。
燕寧又道:“我觀皇後面相,白中帶青,額角青筋明顯,顯然是母蠱太強所至。種蠱之人若是身子強健,倒也無妨,偏偏皇後身子血氣極弱,壓制不住母蠱。日複一日被反噬,身子自然越來越差。”
白筠筠略一思索,皇後的面相還真是白中帶青,“本宮只知道,皇後頭痛多年了,極其畏冷。”
燕寧冷笑,“頭痛便對了。極有可能皇後并不知道母蠱會反噬,若是知道,怎會拿自己的性命這般折騰。子蠱若是反殺母蠱,那麽子蠱必會先死一步。”
白筠筠道:“所以,你幫本宮一起對付皇後,但是不能親自動手,可對?”
燕寧含笑點頭:“娘娘所言極是。”
她深受皇上的寵愛,膝下有大皇子,因為去母留子一事與皇後不可調和,所以燕寧才找上了她。之前不信她,現在知道了理由,白筠筠信了七成。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很好。白筠筠很期盼,皇後搬起的這塊石頭,如何砸在皇後自己的腳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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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寧退了出去,春杏猶在不可思議。直到白筠筠喊她兩聲,春杏這才回過神來,頭一句話便是:“皇後太吓人了,腦袋裏有蟲子麽?”
看她那個樣子,白筠筠笑笑:“蠱蟲可以下在肉裏,吃進肚子。”
春杏急忙一手捂肚子,臉色都白了,“娘娘,不帶這麽吓唬奴婢的,奴婢膽小。”以後看見肉都會想起蠱蟲來,這娘娘心眼不好使。
白筠筠笑她,這孩子忒可樂。
南閣老要瘋了,哪來的鳳凰?
鳳家本事怎麽那麽大,從哪裏尋來這麽一只怪鳥!五彩的羽毛,還會說話,裝神弄鬼!
若是留下恬妃性命,那日後南家怎麽辦,喝西北風去?
南閣老越想越氣,肥胖的身子在屋裏轉來轉去,叫來自家夫人,囑咐她:“告訴錦瑟,千萬別失了聖心。誰也沒想到恬妃竟然又有了身孕,如此一鬧,皇上怕是不待見老夫了。”
南夫人道:“老爺放心,錦瑟一向聰慧,是南家最聰明的女兒,連兒子也沒有一個能比得上她。她心裏有數。”
南閣老本想再多說幾句,可是一想起來皇上的眼神,什麽話到嘴邊也說不出來了,恨恨地道:“鳳家一幫狗崽子,手段忒下賤,不入流!”越想越氣,“鳳家老頭子欺人太甚,今日膽敢拍老夫的肩膀!”
“拍你肩膀作甚?”南夫人不解,還當衆打架不成。
南閣老氣道:“那老頭子,拍拍老夫的肩膀,說老夫近來肚子又胖了!”
南夫人訝異,仔細瞅了瞅,“好似真的胖了些。”
鳳府
鳳老爺子連着打了幾個噴嚏,掏出帕子擦擦鼻子。鳳夫人拿披風給他披上,“天涼了,你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
鳳老爺子道:“老夫就納悶兒啊,今日那神鳥是哪來的?”
“那是鳳凰,在場的人可都看見了,還落到咱家筠筠的肩膀上了。”
“扯!”鳳老爺子又一個噴嚏,“哪來那麽多鳳凰?”說着,自袖中掏出一塊帕子,小心翼翼的展開,只見裏面躺着一根金色羽毛。
鳳老夫人輕呼一聲:“呀!鳳凰的羽毛。”
鳳老爺子将羽毛拿起,手指一撚,只見指頭肚子上一層金色。
鳳老夫人擰眉:“鳳凰…大約不會掉色。”
“這根羽毛落在了南閣老的頭頂上,我就想怎麽把羽毛拿下來。他周圍都是人,我若上前拿一根羽毛,必定瞞不過衆人的眼睛。”
鳳老夫人太知道這個小老頭了,“那你怎麽拿下來的?”
“自然是趁人不備時拿下來的。”
鳳老夫人問:“你如何趁人不備?”
鳳老爺子笑笑,“我使勁拍了他的肩膀,先是吓他一跳,又誇他肚子胖了…衆人都低頭看他的肚子時,我就這麽拿下來了。待那個肥頭大耳的南閣老反應過來,要找我算賬,可惜,我那會子都上轎辇了。”
“你個老狐貍。許是皇上要幫着咱們筠筠,鳳凰也是皇上安排的。”
鳳老爺子想了想,“八成是了。除了皇上,誰有膽子演這出戲。”
中秋一過,皇後又病了,來勢洶洶。
數日後,下了早朝,常青求見,泣聲道:“皇上,皇後娘娘昨夜咳得厲害,一夜未眠。今日清晨稍稍眯了一會兒,口中喊着皇上,奴婢實在是心疼皇後娘娘,還望皇上前去看望皇後。”
夫妻十多載,蕭珩也沒那麽絕情。一進長春宮大門,只見盛仕剛剛從殿內出來。
“皇後如何了?”
盛仕跪倒行禮,眼角瞅了一眼殿門,小聲道:“回皇上的話,皇後她…她不太好。臣盡了全力,這次能不能緩過來,得看皇後娘娘自己了。”
蕭珩眉頭一緊,撩起簾子進了屋。室內藥味極濃,令人有些喘不過氣。
皇後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聽見有人進來,虛弱道:“常虹,打開窗子透透氣罷。”似是剛剛反應過來,自嘲道:“瞧瞧,本宮糊塗了,常虹已經被皇上杖斃了。那可憐的丫頭,本宮舍不得她。皇上一年來不了幾次長春宮,說起來,還是常虹陪伴本宮的時候最多。”
蕭珩依言,打開窗。這是十多年的發妻,若不是她做了不該做的事,他也不至于如此冷淡。楊士忠查刺殺一案,終是沒有頭緒。所有刺客,皆以自刎,一個活口也沒留下。可是蕭珩知道,南家是最大的嫌疑。以南家的勢力,可以做到這一點。
“皇後,保重身子。”
皇後苦笑,“常青,本宮耳朵也不好使了,居然聽到皇上的聲音。大概,本宮的大限不遠了。皇上埋怨本宮,本宮…唉!”
常青泣聲道:“娘娘,當真是皇上來看您了,您醒一醒罷,睜開眼睛看看。”
聞言,皇後虛弱的睜開了眼睛,一把拽住了眼前的龍袍,“當真是皇上來了麽?不是本宮在做夢?”
蕭珩坐在床沿,“朕來看你了。錦瑟,是朕來了。”
一行眼淚湧出眼角,順着臉頰滑入耳側,哽咽道:“皇上,你埋怨臣妾對不對?你以為刺殺一事是臣妾所為是不是?你埋怨了臣妾很久了。”
不待蕭珩說話,南錦瑟掙紮着從床上滾下。蕭珩上前攙扶,被撥開手臂,“皇後,你這是做什麽?”
南錦瑟跪在地上,身子尚且虛弱的直不起來,喘息道:“臣妾以皇後之尊發誓,刺殺一事與南家無關。臣妾是您的發妻,對您的心意天地可鑒。說句皇上不要怪罪的話,若是到了那一天,整個後宮的女人都不願意随着皇上下黃泉,臣妾也願意陪着您去,到了那邊,臣妾還做你的發妻。”
“皇後何出此言?”蕭珩一陣酸楚,将她扶起來。
南錦瑟倔強的跪在地上,淚流滿面,“以前,您寵愛淑妃,寵愛楚氏,寵愛賢妃,臣妾都毫無怨言,因為臣妾知道,臣妾是皇後,不得有妒忌之心。可是,您現在對恬妃,已經過了頭啊。為了她,您要改祖宗規矩,為了她,甘願與天下為敵。臣妾就是看不慣她迷了您的眼。”
“皇後,別再說了,與恬妃無關。”
“可是臣妾也是女人,還是您的發妻。這些話,我們成親十多年,臣妾從未說出口。臣妾也盼着皇上多來看一看臣妾。”
蕭珩從未見過這樣的皇後。南錦瑟一直端莊持重,處處恪守本分,這樣的南錦瑟十分令人意外。
“皇後身子不适,先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來看你。”
南錦瑟擦一擦眼淚,沖着皇上叩首,既委屈又倔強。
“臣妾剛剛說錯了話,臣妾認錯。不該對恬妃有妒忌之心。臣妾是皇後,是你的發妻,要恪守宮規。”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擦都擦不及,哽咽道:“臣妾向皇上請罪,也願意脫簪待罪,只盼着皇上不要生臣妾的氣。”
蕭珩将皇後扶起,皇後虛弱無力,整個人挂在他的身上,懇求道:“皇上若是原諒臣妾,在長春宮裏用午膳罷,臣妾記得皇上最喜歡那道桂花魚。後院的桂花開了,正好用來做魚。”
蕭珩将她扶到床上躺下,“朕的奏折還沒有看完…”
“皇上,臣妾的時日怕是不多了,您就這般心狠…”
蕭珩嘆口氣,“好。”
常青聞言,十分興奮,皇上已經很久不在長春宮裏用膳了,急急道:“奴婢命小廚房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