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得手

席間,皇後并未像以前那樣食而不語,反而主動聊起一些話題。聊以前兩人在皇子府的時候,還有頭一回去禦錦山莊時的情景。

看得出,皇後今天興致很高。這一高興,面上多了幾分精神。

“瞧瞧臣妾,今日失禮了。皇上許久未曾來長春宮用膳,臣妾一時有失儀态,還望皇上千萬不要怪罪。”

“皇後說的哪裏話,朕不會怪罪于你。”蕭珩一口一口,吃的很慢,“你宮裏廚子的手藝又精進了。”

皇後很高興,“皇上若是喜歡,明日再來長春宮用膳罷。”

見皇上未語,皇後斂了笑意,“皇上政務繁忙,怕是不能總是來臣妾這裏。明日臣妾讓禦廚多做幾道菜,送至勤政殿,也讓恬妃和阿琰一起嘗嘗。”

蕭珩擡頭,微微一笑,“皇後有心了。你保重好自己的身體,朕也就欣慰了。”

皇後拿出帕子擦擦眼角,“皇上已經許久不曾說過關心臣妾的話了,臣妾一想起之前還曾經妒忌恬妃,心裏十分愧疚。”

皇後一邊說,一邊站起身,将桂花魚眼睛夾給皇上,溫言道:“臣妾記得,皇上最愛吃魚眼睛。”

見皇上将魚眼睛放進口中,皇後十分欣喜,又夾了另一只魚眼睛放到皇上面前,“皇上,臣妾想通了,會去勸說父親同意改祖制。之前,臣妾很是想不通,皇上為何非要改祖制,難不成只為了恬妃一人麽?這幾日臣妾病重,豁然開朗。阿琰聰明可愛,臣妾身子也不好,若是臣妾早早的去了,恬妃還能照顧阿琰。”

見皇上看着自己,皇後微微一笑,“若是臣妾走了,恬妃也早早的走了,只留下阿琰一人,皇上又該不放心了。所以,為了阿琰這孩子,臣妾也該勸說父親改祖制。”

蕭珩将魚眼睛放進口中,笑道:“皇後果然是皇後,有肚量,朕很是歡喜。此事就有勞皇後了。只是皇後無需多想,保重身子要緊。”

南錦瑟柔柔的看着皇上,眸中盡是喜悅,“只要皇上喜歡,臣妾什麽都願意去做。皇上,明日…您可還來麽?”

說罷,凄然一笑,“即便皇上日日來此,臣妾怕是也見不了您幾面了。”

蕭珩站起身,拍拍皇後的肩膀,“錦瑟多慮了,你好好養病,朕明日再來。這道魚甚好,明日午膳再做一道。”

“臣妾多謝皇上垂憐。”

Advertisement

送走皇上,常青很是興奮,“娘娘,皇上明日還來。”

皇後神色淡然,起身走向寝殿,“将這些菜收拾幹淨,本宮累了,小憩片刻,不要讓人來打擾。”

午後,白筠筠帶着阿琰在殿內玩耍,兩只兔子長得很快,阿琰已經追不上它們了。跑了一會兒,阿琰已是滿頭大汗。

這個小家夥,精神頭特別足。

小路子來報,裴昭儀和長華來了。

阿琰很高興,颠颠兒的跑到門口去接。白筠筠只聽到阿琰高興地大喊,不知什麽事,過去一看方才知道,長華竟然可以站起來了。

裴昭儀彎腰,耐心的扶着長華的腿,一步一步向前邁。

長華顯然有些興奮,眼睛中滿是喜悅的光芒,口中喊着:“恬母妃,阿琰弟弟,我能站起來了。”

剛說完,身子一扭,已然坐在地上。裴昭儀很是緊張,半跪在地上扶着長華,問她可曾磕疼了。

長華搖搖頭,甜甜一笑,“母妃別擔心,長華不疼。”

阿琰跑到長華身邊,關心道:“皇姐疼不疼,乖,阿琰吹吹。”

長華寵溺的看着面前的小弟弟,“不疼了,阿琰乖。”

看着裴昭儀的母慈子愛,白筠筠感慨萬千。裴昭儀是個好母親,賢妃雖然是長華的生母,可是論教導,賢妃比不上裴昭儀。

長華雖然腿殘了,可是在裴昭儀的教導下,依然陽光,自信,人見人愛。快五歲的孩子已經可以背誦論語,大字寫的極漂亮工整。想到賢妃的陰暗和下作,白筠筠倒是覺得長華這孩子有福分。

阿琰想扶着長華走路,可是小小一只,實在扶不動。裴昭儀摸摸阿琰的腦袋,“阿琰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心疼皇姐。等皇姐腿好了,可以走路的時候,皇姐一定陪你好好玩。”

聞言,阿琰又笑了。

殿裏有兩只小兔子,阿琰和長華玩得很開心,還給兩只小兔子起名字。看着孩子們叽叽喳喳,白筠筠和裴昭儀滿是笑意。

“春杏,去拿些果汁過來。”

小孩子需要補充維生素,阿琰不喜歡吃水果,白筠筠便将水果做成汁,每天給阿琰喝一杯。今日長華來了,正好給兩個孩子都喝一點。

身邊已經沒有人,白筠筠微笑着看向裴昭儀,“裴姐姐,今日來可是有事?”裴昭儀一向深居簡出,很少串門子。今日來此,八成是有事。

果然,裴昭儀眼睛掃了一圈殿內,這才小聲道:“妹妹,剛才姐姐帶長華去了皇後的長春宮。皇後病了,姐姐理應過去看看的。可是不巧,皇後歇下了。”

白筠筠看着裴昭儀,只見裴昭儀面上沒了笑意,眸中有幾分擔憂,又有幾分不确定。

“姐姐可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裴昭儀道:“我未能進殿,送我出宮門的是常青。自從常虹沒了,常青一直陪在皇後身邊,這你是知道的。我在常青身上,聞到一股味道,心下覺得有些不對勁。興許是姐姐多慮了,但此事非同一般,姐姐思慮再三,還是想來和妹妹說一聲。”

“裴姐姐請說,若是不對勁,妹妹一定查到底。若是姐姐多慮,那麽此事妹妹就當沒聽過,絕不外傳。”

裴昭儀這才放下心,宮裏誰也不願意多嘴,萬一扯到自己身上,那就是大麻煩。

“常青身上有一股子青桂的味道。青桂的味道與桂花大致相同,但是青桂微微帶酸,略帶毒性。尤其是青桂與一種沉香混在一起,容易使人中毒。”

白筠筠斂了神色,“裴姐姐素來善于制香,姐姐可是聞到了那股香的味道?”

裴昭儀點點頭,神色肅然,“常青身上的藥味太重,足以壓過那股沉香。可我天生嗅覺靈敏,因此制香別有心得。藥味再重,我還是能辨得出來。裏面,的的确确是青桂和沉香的味道。”

兩個孩子在一旁笑的開心,白筠筠卻是高興不起來。

“若是中毒,會如何?”

“若是中毒,則會令舊傷複發,并且難以愈合。皇上之前受過傷,今日我湊巧聞到了……”裴昭儀有些煩躁,“但願是我多心。”

此事非同兒戲。為避免打草驚蛇,白筠筠并沒有立刻喊盛一景過來。

皇後心細如發,若是知道裴昭儀去過長春宮,又接着來了勤政殿,勢必會懷疑。又不是問診的日子,這時候喊盛一景過來,未免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

正琢磨着找個什麽理由為好,只聽外頭吵吵鬧鬧,好似有楊貴嫔的聲音。

白筠筠走到門口一看,差點瞪出眼珠子。只見楊悅兒一手拽着德妃的發髻,正往這邊走。

德妃從小到大,從未被這般對待過,想叫罵不能失了體統,想打回去又打不過,臉色憋的通紅,兩手舉在頭頂想拽回自己的發髻。一進大殿,就被楊悅兒扔在了一邊。

楊悅兒進了殿,也不行禮,揚聲道:“恬妃娘娘,我本想去皇上面前掙個理,可是前殿有大臣在商議國事,只得來找你了。你有六宮協理之權,看看這事要怎麽辦。”

這話是真不客氣啊。

德妃滿臉通紅,眼圈通紅,硬是憋着眼淚,“無恥潑婦,有失婦德,以下犯上,理當受罰。恬妃,你看看這事怎麽辦罷。”

得!都把這事交給她了。

見德妃還為自己說理,楊貴嫔一腳踹翻了椅子,椅子扶手瞬間斷成兩截。突如其來的響聲驚吓到了兩只兔子。兔子從木箱子裏跳出來,在殿內亂跑。

只見一只兔子跑向白筠筠的腳邊,白筠筠躲閃不及,哎呀一聲歪坐在地上。

白筠筠抱着肚子起不來,楊貴嫔呆了,德妃也呆了。

春杏跑上前,急的哭喊:“快喊禦醫來,快去喊禦醫。”

小路子吓得魂不附體,急忙去找盛一景過來。

很快,盛一景背着個藥箱子随小路子一道進來。白筠筠很是生氣,“你二人在後宮竟然動起手來了,本宮定要去皇後面前告你們的狀。”

楊貴嫔和德妃讨了個沒趣,悄悄退出了殿。

白筠筠将裴昭儀的話說給盛一景聽,盛一景越聽臉色越白。可惜,盛一景不在場,不能斷定是否如裴昭儀所言,是青桂和沉香的味道。

盛一景道:“若真是此物,那對皇上的傷有極大的害處。皇上的傷本就沒全好,若是一再複發,可是要命的事。”

白筠筠鎖起眉頭,“那些東西,皇後一定都處理幹淨了。咱們總不能去長春宮裏亂找。”

盛一景沉思片刻,擡頭道:“我去找楊貴嫔。她剛才與德妃起了口角,不是要告狀麽?正好,讓她去長春宮裏探探虛實。悅兒的醫術雖然不如微臣,可是青桂和沉香她是辨得出來的。”

除了白筠筠,宮裏沒人知道楊悅兒有一手醫術,只知道她兇的像老虎,無人敢惹她不痛快。

“如此甚好。”這樣一來,皇後也不會懷疑楊悅兒的真實用意。

長春宮

皇後醒來,乍聽裴昭儀來過長春宮,又接着去了勤政殿,不由得變了臉色。

裴昭儀善于制香,宮裏人人皆知,她那鼻子可是靈得很。

常青解釋道:“長華公主能站立了,裴昭儀高興,這才過來跟您說一說。見您睡着,裴昭儀怕是去告訴皇上此事了。”

皇後的臉色稍緩,“恬妃那裏可有動向?”

常青一笑,“楊貴嫔那性子太虎了,竟然跟德妃娘娘動了手。兩個人一路打到勤政殿去了。”

“哦?”皇後來了興致。

常青道:“聽說,楊貴嫔拽着德妃的發髻,一直将她拽進勤政殿後殿。她二人鬧別扭,也不知怎的,楊貴嫔砸了桌椅。恬妃受了驚吓摔倒在地,聽說動了胎氣。盛小禦醫也去看了,還開了幾副安胎藥。”

皇後蹙起眉頭,“當真動了胎氣?”

常青笑的一臉得意,“千真萬确。”

話音剛落,只聽殿外小太監急急通傳:“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楊貴嫔來—”

小太監是跑進來的,還未說完,被身後的楊貴嫔推了一把,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皇後擰着眉頭,這樣也太沒有後妃的樣子,都怨自己,把楊貴嫔這脾氣慣的沒邊沒沿了。正要出口訓斥幾句,卻被楊貴嫔搶了先。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寧風靈那個賤人不長眼,竟然敢在臣妾的茶水中下毒。被臣妾揪出來了,她還裝無辜,這等賤人斷斷不可輕饒了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