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誅殺

德妃的下半身全身沒了感覺,整個後背像是針紮一樣,劇痛使得寧風靈哭喊不休,整個人如同瘋癫。

禦醫們忙大發了,既要顧着皇上的病情,還要顧着德妃這邊,皇後那裏時不時的還叫盛院首過去治療頭疼。

德妃這一病,寧閣老家裏受了重創。好不容易有個女兒爬到妃位,膝下沒有一子半女,身子竟然突然這般毀了。裙帶關系是最簡單最有利的,寧家想要再找一個女兒火速送進宮裏,想來皇上會給這個面子,畢竟寧閣老是帝師。

可是,皇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寧閣老一着急,竟然嘴歪眼斜,中風了。

寧閣老不是一般人,皇後命盛院首趕緊過來診治。盛仕仔細檢查了寧閣老的狀況,實在沒有辦法。寧閣老年事已高,能保住命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德妃聽聞父親中風昏迷,好似最後一棵稻草被風吹斷了。精神迅速的萎靡,不過兩日,整個人已經脫了形,與平日裏高貴端莊的模樣大相徑庭。

這幾日,宮裏晦氣的很,若說有一點好消息,那便是長華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拐杖是之前見長華能站起來後,白筠筠畫了圖,讓小路子特意趕制出來的。細節處都做的很細心,整個拐杖沒有一根雜刺,全都被磨平了。拐杖上方墊着棉花,放在胳膊底下也不硌得慌。

長華進步很快,極為懂事。剛開始練習走路的時候常常摔倒,長華怕裴昭儀心疼自己,從不當着她的面練習走路。都是在吹了蠟燭,準備就寝的時候,有貼身嬷嬷陪着,練習小半刻鐘走路。

待到裴昭儀發覺她身上有傷的時候,長華已經可以拄着拐杖邁步子了。哪怕只是一兩步,裴昭儀也激動地落了眼淚。

這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

阿琰還小,一天不見母妃就哭鬧。白筠筠心疼他,将他放在勤政殿裏玩一會兒。

只要能看見母妃和父皇,阿琰便不苦鬧了。帶着他的兩只兔子,在殿裏自己玩,也不去打擾母妃。

小小年紀已經很會看事兒了,見父皇躺在那裏,母妃漂亮的眉毛緊鎖,便知道事情不妙。抱起一只兔子放到床上,白筠筠還未來得及制止,只見兔子刺溜一下,蹿到了床裏頭。阿琰爬上床,追他的兔子。

蕭珩已經躺了三天了,除了偶爾起來喝一點粥,其餘時間一直在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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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筠筠很是擔憂,盛一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等,看皇上自己的恢複程度。

蕭珩的傷口終是止了血,可是那傷口的模樣,确實讓人無奈。原本長痂的地方,如今長出一個毒瘡。

毒瘡不好治,蕭珩在夢中睡着了都會喊疼。

燕寧會一些蠱術,也是想盡辦法治療。可蕭珩的的樣子,依然讓人心焦。

燕寧也住在了勤政殿後殿,與盛一景常常見面。

有一日,盛一景找到白筠筠,說他發現很奇怪的事。白筠筠問何事,盛一景見只有春杏在殿內,這才小聲禀報。

“娘娘,燕寧今日在殿外牆角落裏,用一只水蛭吸自己的血。”想想那場景,盛一景打了個寒顫。

“那麽大,那麽粗,黑色的,還會動。”盛一景又補上一句。

他這麽一說,白筠筠已經想象出水蛭在皮膚上附着的樣子,心頭也是一陣顫。不過燕寧本就不是普通人,不可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她。

白筠筠擺擺手,示意盛一景無事。

用過午膳,燕寧在床榻邊坐着,白筠筠在殿內溜達。兩下無語,燕寧先開了口。

“娘娘,您可知頭一次見您的時候,燕寧為何會用迷術?”

這是她頭一次主動提起,難道不是為了害她麽…

“為何?”

燕寧回想當時看到的東西,有些不可思議,“娘娘,臣妾在您的眼睛裏,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地上跑的箱子,還有天上飛的大鳥。”

白筠筠一怔,那是汽車和飛機?

停下腳步,按耐住心頭的激動,沉聲問:“你還看見了什麽?”

燕寧微微歪頭,做回想狀,“還有…奇怪的人,還有會上下動的箱子,說不上來,總之挺奇怪的。娘娘,那是您心中所想麽?”

上下會動的箱子,大約是電梯。白筠筠很詫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大概是我所想。你怎麽會看到奇怪的東西?”

“我從小有些不一樣,因為有時候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被族長格外器重。如若不然,族長也不會命我和妹妹出來找秘笈了。”

“秘笈,乃是我們寨子裏代代相傳的寶物,是上天賜給我們的鎮山之寶,萬萬不可丢失。”

白筠筠問:“你還看過誰的眼睛?”

燕寧搖搖頭,“也得看機緣,不是誰都可以看得見。我外婆也是跟我一樣,能看到一個人的過去和以後,但是她死得早。我沒有她那麽靈氣,只能看到一點點。”

白筠筠又問:“嗯…能否将看到的東西變為真的?”

燕寧再搖頭:“若是我外婆在世,說不定她可以。我靈力小,做不到。”

時間總有些無法解釋的事,白筠筠理解也相信。比如她,還活了兩個世界不是。

皇後的身子倒是有了起色,來勤政殿的時候,臉色比之前有了血色。可是,蕭珩卻是一日不如一日。

皇後起初對待白筠筠還算客氣,随着蕭珩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後對白筠筠已經開始甩臉色。

直到有一天,蕭珩吐了好多血,昏迷了兩日不醒。

白筠筠床前床後伺候了多日,身子疲憊,有時候往椅子上一坐都能睡着。摸摸肚子,裏面揣着的這個很是省心,很少鬧騰。好似知道母親遇上了難事,這孩子能多乖巧就多乖巧。

這日,剛剛眯了一會兒,只聽殿門咣铛一聲被推開,福公公急急跑進來,“娘娘,娘娘,不好了,皇後帶着後宮的小主子們來了。”

白筠筠睜開眼睛,揉了揉眉心。這一刻,終究還是來了。

來的不光是皇後和一衆嫔妃,還有盛院首和幾個禦醫。皇後一進來,毫不客氣,命盛院首再次仔仔細細檢查了皇上的病。

一衆嫔妃暗地裏叽叽喳喳,不敢大聲說話。袁貴人擔憂的看了一眼白筠筠,楊貴嫔則眯着眼睛,面上難掩怒氣,微微的搖搖頭。

“如何?”

“回皇後的話,的确是栗才人說的那般,皇上有中毒之相。只是中的毒極為罕見,難以察覺。之前藥性被皇上的傷所掩蓋,禦醫們這才沒有覺察,現在已經顯露出毒性來了。”

皇後重重拍了桌子,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白筠筠,怒斥一聲:“恬妃,皇上寵溺你,你卻是毒害皇上,這等惡毒女子,天理不容,後宮不容。”

“還請皇後說的明白一些,為何皇上中毒是臣妾的緣故?”

“栗才人,你自己說。”

栗才人走出人群,一手指向白筠筠,“昨日夜裏,臣妾睡不着,與宮婢一路走到了湖邊的小亭子。遠遠的,臣妾看見亭子裏有人在哭訴。臣妾仔細一瞧,是恬妃娘娘宮裏的婢女。”

“那婢女一邊哭一邊念叨,說對不起皇上。臣妾一聽,知道此事不同尋常,便上前詢問。那宮女見臣妾突然出現,本來想跑,被臣妾的宮女馨兒攔住了。在臣妾的逼問下,宮女道出實情。”

“恬妃一早就想毒害皇上,于是命鳳家人給她找來毒粉。那個宮婢,就是傳遞毒粉之人。宮婢還說,這毒可慢慢滲入肌理,難以覺察。”

白筠筠看着栗才人,問:“哪個宮婢,讓她出來說話。”

栗才人拍拍手,門外兩個太監擡進來一名女屍。衆嫔妃吓了一跳,往旁邊退了又退。

福公公上前看了一眼,捏起鼻子,“栗小主,這人都死了多時,如何上來作證?這不合适啊。”

“好一個奴才。”皇後叱責,“本宮還未說話,哪裏輪得上你一個太監說三道四。”

福公公跟在皇上身邊多年,素來有幾分顏面,被皇後這般當衆斥責還是頭一回。

福公公也着急啊,皇上昏迷不醒,皇後顯然是沖着恬妃來的。可是…他一個奴才,實在做不了更多。

福公公擔憂的看了一眼恬妃,默默的退下。看這樣子,皇後篤定皇上醒不了,所以才敢對恬妃下手。

栗才人道:“這名宮女良心上過不去,跟臣妾說完,竟然跳湖自盡了。臣妾不忍心她枉死湖中,于是命人撈了上來。”

恬妃沒有衆人想的那般驚慌失措,打量了一眼,是她宮裏一名二等宮女。平日裏也是個能幹的,怕是糟了皇後等人的毒手了。

殿外又是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人數還不少。

只見小路子被推了進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後面進來幾個帶刀侍衛,領頭的是侍衛頭領何興。

何興行了禮,将手中之物獻上,是一枚黃色藥包,“皇後娘娘,臣等奉命搜查紫福宮,找出來了這等違逆之物。”

皇後将黃色藥包交給盛仕,“你看看。”

盛仕打開藥包,放在鼻尖嗅了嗅,神色大變,“皇後娘娘,正是此毒物。此毒物名為三花粉,是由帶毒的花葉調制而成。小量放入毒物,日複一日便會使皇上病情加重。”

“盛院首,你這話太胡扯。皇上就算是中毒,那也不可能是這種毒。中三花粉毒物的人,身子會不時的抽搐,高熱,驚厥。你自己看看,皇上可有這等症狀麽?”

盛一景看不得盛仕胡說八道,誰知盛仕瞪起眼珠子,滿口噴唾沫。

“盛一景你才學了幾天的醫術?敢來質疑本院首?此處有皇後娘娘決斷,輪得上你打岔麽?!”

皇後滿臉怒色,“都別吵了。盛一景,你日日在勤政殿,居然也看不出皇上是中了毒,本宮懷疑你與恬妃合謀弑君。來人,将盛一景押下去。”

“且慢!”白筠筠站起身子,“皇後娘娘此舉不妥。盛一景沒看出來,盛仕不也沒看出來?何況盛仕還是院首,要罰也得先罰這個窩囊種。”

皇後一愣,的确是栗才人舉報,盛仕又說出中毒的原因。

白筠筠繼續道:“這宮女死了,死人不能再活過來說話。栗才人,你就不怕我的宮女半夜入夢找你報仇麽?聽聞,淹死的水鬼,最喜歡用長頭發勒死仇人的脖頸。”

栗才人吓得臉色一白,腿腳一軟,竟然坐在了地上。擡頭看向白筠筠,鼓足勇氣道:“不是臣妾讓她死的,她不會來找臣妾。臣妾還要為她伸冤呢。”

白筠筠為她鼓掌,“真好!栗才人有勇有謀,不愧是當狗腿的料子。”

栗才人臉色一白,看向皇後。

皇後知道白筠筠嘴皮子好使,冷笑一聲,“恬妃何必在此賣弄口舌,有什麽話,還是到牢裏說去罷。來人,将恬妃押入打牢,好好審問。鳳家一同謀逆,也一同押入打牢!”

只聽後面傳來哇的一聲哭,一只小小的團子從後面沖了出來,緊緊抱住了白筠筠的腿。

“你們是壞人!母妃!哇——”

春杏也跟着從後面沖了出來,擋在白筠筠面前,急的滿臉通紅,“誰敢動我們家娘娘,先從我身上踏過去。”

這是螳臂當車,有何用?

白筠筠将春杏拉在一邊,讓她看好阿琰,從袖中拿出一方小盒。

衆目睽睽之下,白筠筠打開小盒,拿出裏面折疊的帛,并展現在衆人面前。

這是皇上親筆所寫,還蓋着皇上的私印。意思是萬一皇上他有意外,前朝後宮不得有任何人為難白筠筠母子。阿琰立為太子,白筠筠與皇後分別為東西宮太後。

栗才人傻了,求助的看向皇後。

皇後盯着那方帛,半晌,露出個諷刺的笑容,接着,仰天大笑,好似看到了天大的笑話。

“恬妃,你不但害了皇上中毒不醒,竟然還僞造了聖旨,真是罪不容誅!該當誅你九族!”

皇後看着她,目光中滿是狠毒與不屑,還有憋悶已久的怨氣,“來人!将恬妃押入大牢!紫福宮封宮,所有人嚴刑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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