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反勝
“皇後娘娘,您這是要造反麽?”
皇後唇角一撇,眸中閃過狠厲,“恬妃,這一天,是你應得的,你得認命。何興,愣着做什麽,還不将人帶下去審問?!”
眼看局勢不利,只見白筠筠拍拍手,一行持刀侍衛從後殿跑了進來,擋在白筠筠等人面前。
“臣鳳行,奉皇上之命保護恬妃娘娘和皇子。”鳳行在皇上病重之前,提升為了禦林軍副首領。
皇後冷笑一聲,“都進來,給本宮拿下這些個亂臣賊子。”
一聲令下,大批侍衛圍住了勤政殿。
一名戎裝男子走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皇後的親弟弟,南錦英。
南錦英征戰沙場多年,算是南家後輩裏拔尖的苗子了。
南錦英邪邪一笑,将一顆人頭扔到地上。嫔妃們驚呼一聲,紛紛捂着嘴向後退去。地上的人頭尚且流着血,睜大的雙眼流露出驚恐。有的嫔妃竟然直接彎腰吐在了地上。
“誰敢違逆皇後娘娘的話,犯上作亂,這就是他的下場。”
南錦英睨了一眼白筠筠,又對着鳳行道:“鳳家小賊,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今日恬妃犯上作亂,你們鳳家就等着菜市口斬首罷。禦林軍首領已經死在我的劍下,你個小小的副首領,有何能耐在這裏叫嚣?!”
“犯上作亂的是你!”鳳行帶着侍衛與南錦英各站一邊,守護着自己的姐姐,“枉你南家自稱忠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披着人皮幹着逆賊幹的事,還有臉大言不慚?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
南錦英冷冷一笑,揮揮手,“将逆賊帶下去,反抗者就地格殺。”又補了句,“別傷了大皇子。”
兩方人馬正要兵戎相見之時,只聽一聲清亮的女子喝道:“都住手!”
騷亂靜了下來,只見楊貴嫔不知何時站在了皇後身後,手持金簪橫在皇後的脖頸上。
“楊貴嫔,你這是做什麽?”皇後保持鎮定,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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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楊貴嫔微微一笑,“皇後娘娘?”
“放開皇後!不然——”南錦英利劍一指,滿身殺氣。
只是尚且不待話說完,只見楊貴嫔手上微微用力,皇後的脖子上淌下一行血。
南錦英看了,眉頭皺起,眼中迸射出威脅與厲光,“你別動手!若是放開皇後,本将軍保證不會跟你計較,還會保證楊大人前途似錦。可是你若傷了皇後…本将軍保證屠了楊府,連只雞都不剩。”
“楊貴嫔,”皇後面色發白,看了一眼白筠筠,輕聲笑道:“原來你與恬妃一直在演戲…本宮竟然不曾看出來。”想想之前,這倆人演的真像。
皇後道:“楊貴嫔,今日恬妃與鳳家乃是掌中之物,逃不出去了。你看,南将軍已經控制住了整個後宮,你又何必搭上自己與楊家的性命?放開本宮,本宮念在你受恬妃蠱惑,不會與你計較。”
楊貴嫔放聲大笑,“真是可笑。說起來,後宮裏最喜歡演戲的不就是您麽?皇後娘娘!一直端着賢淑端莊善良大度善解人意的臉,臣妾很想問一句,您累不累啊?!”
“臣妾今日動手,你怎麽可能放我一條生路?不妨臣妾先送皇後娘娘上路,然後臣妾自己解決了自己,您看如何?一起上路還有個伴,臣妾很是願意。”
皇後是南家的希望,若是皇後沒了,南家這戲還怎麽唱下去?
楊貴嫔素來是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又橫又愣,前朝後宮無人不知她的脾氣,連楊士忠都拿這個女兒沒法子。
南錦英眸光微動,右手默默的伸向腰間。
白筠筠眼尖,大聲道:“南錦英,猜猜是你摸出暗器快,還是楊貴嫔的簪子更快?!”
南錦英的動作僵住,只見楊貴嫔唇角一挑,手上用力,進入肌膚的簪子又深了些。鮮血染紅了衣領,皇後有些端不住了,可是又不能就此罷手。
正當衆人的注意力都在楊貴嫔與皇後身上時,只聽角落裏一聲悶哼,接着是匕首落地的聲音。
往那一看,只見常青閉着眼睛躺在地上,已經人事不知,手上還握着一把匕首。常青倒下的地方就在楊貴嫔身後,可見是常青想從背後襲擊楊貴嫔,救出皇後。
旁邊的燕寧微微含笑,兩手一攤,“手重了些,不過給這丫頭留了口氣。”
南錦英抿緊嘴唇,趁衆人的注意力在燕寧身上時,手上用力,一把匕首往楊貴嫔扔了過去。
楊貴嫔堪堪躲開,匕首擦着皇後的臉頰飛過,釘在了後面的柱子上。
見皇後脫開控制,楊貴嫔倒也不着急,撿起常青脫落的那把匕首,在手中挽了個漂亮的刀花,“皇後娘娘,臣妾還要給您個驚喜。”
皇後站在南錦英身邊,臉上是匕首劃出的血道子,一手捂着脖子上的傷口,怒瞪着楊悅兒。
南錦英大笑,“死到臨頭了,你還有什麽鬼招數,不妨一起使出來。”說罷,指着鳳行等人,“皇宮已是南家的天下,爾等都是本将軍手裏的螞蟻,随手一捏,死無葬身之地。”
“南家,當真是威風。”一道男聲從床帏後傳出,“朕還沒駕崩,後宮竟然已經是你們的天下。”
話音一落,殿內衆人的臉色可謂是精彩絕倫。
本來準備好了殉葬的嫔妃們跪地痛哭,這淚可是喜悅的淚。
皇後睜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皇上竟然醒了。
南錦英面色發黑,握劍的手抖個不停。
不是離死不遠了麽…不是中毒無解了麽…怎麽…
白筠筠上前扶起蕭珩,只聽蕭珩道了句:“出來!”
只見數名黑衣暗衛從屋梁上躍下,将皇後和南錦英圍住。南錦英的臉色越來越白,這些暗衛的力量他是知道的,從來都是皇室暗中培養,誓死效忠皇室,随便拉一個出來都是以一敵百。
只是就這些黑衣人,他自信還是能搏一搏的。畢竟,整個後宮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南錦英緊緊握住劍柄,腦子裏一片亂時,只聽殿外響起刀兵之聲。南錦英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擡頭看向皇帝。
蕭珩臉色雖然不好,可是眸子卻是有精神的,“楊士忠早早的準備好了,就等南将軍入甕。你以為你能控制禦林軍?你以為你能控制後宮?”
皇後不可置信的看向皇上,“你…你不是中毒了麽?”
“朕的确中了你的毒。只是,恬妃早早的告知了朕,趁着毒素尚未蔓延,盛一景便着手為朕解毒。只是——”
“誰都不曾想到,你,朕的皇後,為了讓毒性發作得更猛烈,竟然還給朕下了蠱毒。”
皇後凄然一笑,“不錯,蠱毒就在魚眼睛裏面,是你最愛吃的。你怎會知道,還有蠱毒?”
燕寧站出來,依然是淡淡的笑,“娘娘只知燕寧比妹妹貌美,還會一點異術,可是娘娘您不知道,燕寧最擅長的不是和鳥獸打交道,而是蠱術。”
“你背叛了本宮,就不怕蠱毒噬穿你的心麽?”
“怎會,燕寧雖不知道您的蠱如何解,可是只要種蠱的您死了,那就一了百了。皇上的蠱毒不難解,只是隐秘了些,禦醫對蠱術不通罷了。”
“本宮還當真是瞎了眼。”皇後問:“皇上的蠱毒已經發作,你又如何能解開?”這個,南錦瑟當真不知道。
燕寧笑笑,自袖中摸出一只黑色的水蛭,“用它,我的寶物,它最喜歡吃蠱蟲的血。一般的蠱毒不在話下,只是被下蠱毒的人受點罪罷了。”
皇上中毒是真,早已解了毒也是真,若不是如此誘出南家叛亂,如何将心存叛逆之賊一網打盡。
殿外的刀兵之聲漸漸落了下去,楊士忠身披盔甲,一身血漬的進了殿。
“啓禀皇上,叛賊已經全部伏法。”
話音一落,跟着南錦英進來的侍衛們也自覺的扔了刀劍,跪倒在地求皇上饒了他們一命。
“殺!”
蕭珩吐出一個字,楊士忠已經刀劍相加,殿內幾聲刀劍入肉的聲音伴随着驚呼,叛賊已經全部被誅殺。
只餘下南錦英與皇後兩人。
蕭珩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南錦瑟,這個與他十多年的結發夫妻,心中冰冷一片。
南錦瑟自嘲的笑笑,看看燕寧,看看一臉嘲諷的楊貴嫔,再看看對她失望到極點的皇上,還有挺着肚子的恬妃。
眼前漸漸模糊,從她嫁入二皇子府,也想過與這個男人攜手一生,可是最後,非但陌路,還是仇家。
南錦瑟此刻,覺得自己的一生是個悲劇,是個笑話。
喉間湧上甜腥,南錦瑟捂着心口,雙膝再也撐不住,緩緩跪在地上。
“臣妾不敢祈求皇上的原諒,只求皇上看在臣妾服侍您十多年的份兒上,放過南家罷。錦英是受臣妾的蠱惑才會這麽做…皇上,臣妾最後一次求您,讓臣妾擔下所有的罪過罷。”
南錦英渾身顫抖,面色慘白。他在沙場出生入死多年,怎會不知上位者如何決斷?
皇上自從登基以來,手段鐵血,殺人如麻,又怎會放過犯上作亂的叛賊?
南錦英重重叩首,“還望皇上看在臣多年征戰沙場的份兒上,放過臣的家人。臣辜負了皇上的聖恩,只得來生再報。”
話畢,劍一橫,血濺當場。
皇後閉着眼睛,淚流滿面,苦苦哀求,“皇上,還請放過南家。”
燕寧看着她,問:“皇後,你可知為何頭痛越來越重,為何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皇後不語,可是顯然一怔,可見是不知道的。
燕寧繼續道:“南夫人傳授你蠱術的時候,可能告訴過你,種蠱不可過量,否則容易反噬。并且身子越弱,反噬的越厲害,頭疼頭暈便是母蠱上腦了。若想活命,藥石無效。”
這下皇後是真愣了。母親從未告訴過她這些…至于為什麽不告訴,那只有一個答案,便是讓她使勁的賣命,拉扯家族。她的身子越來越不好,禦醫是說思慮過重,她竟然從未考慮過其他原因。
既如此,那麽…生無可戀。
皇後阖上眼簾,用南錦英自絕的那把劍,刺入肺腑。
一場硝煙,就此落幕。
楊士忠命人清理殿內,問:“皇上,南家那邊…”
畢竟是皇上的岳家,南閣老是兩朝重臣,這牽扯到皇上的顏面,楊士忠需要得到皇上明确的旨意。
蕭珩懷抱阿琰,捂着他的眼睛,疲憊的扯出一個笑意,“不留。”
那便是抄家滅族了。
蕭珩愛撫着阿琰的小腦袋,看看身邊的筠筠,心中感慨萬千。
這一世,他造下殺孽,可是他不後悔。他殺的,都是該死的,若有報應,他一人承擔,與所愛之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