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歌謠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天使表示希望改為晚上更新呀,明兒起就21:00日更吧~~( ̄︶ ̄) 顧翰林不愧曾為東宮侍衛首領,辦事尤其穩準狠,雖如今在羽林軍中位置無關輕重,但也在短短不過數月時間內,已按肖珝的要求,慢慢收買着人心,動搖着軍中根基。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還有些硬骨頭,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肖瑧道,“但不過也只是時日而已。”

“必要時我會出面處理,”肖珝與他慢慢行往朝堂,低聲道,“威逼利誘,總得有一樣能夠起作用。”

“好,我會找機會安排的。”肖瑧點點頭。

卻是這一霎間,他忽然聽見一陣音調古怪的歌謠傳入耳間,莫名地四周望了一圈,只見朝臣們紛紛往大殿走去。

似也有人聽到同樣的歌聲而詫異擡頭,均未能發覺其源頭。

“你聽到了嗎?”肖瑧問。

肖珝颔首凝目:“誰在皇城中唱這種世井小調?”

一個身影恰逢其時地走到了兩人身邊,語氣平緩而微微有厲:“如此小調膽敢在皇城中唱,恐怕有的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真是要翻天了!”

肖珝與肖瑧與那人客氣點點頭:“白大人。”

白朝轶依禮道:“太子殿下,四殿下,莫非兩位今日才初次聽到此歌謠?臣聽聞此歌謠在民間已流傳了不少日子,今日皇城內尚有人敢如此唱來,只怕民間早已引起恐慌了。”

白朝轶又看向肖珝:“尤其是殿下您,您可聽出此歌謠是關于您?”

果不其然,朝堂之上,皇帝面對着一堆關于此歌謠的奏折大發雷霆,将一堆折子推下地。

衆人急急下跪求皇帝息怒,不想皇帝更是怒火沖天:“你們只會求朕息怒息怒,那總得把此事解決了朕才能息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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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正平忙出面道:“皇上,此事便交給臣吧!這歌謠事關東宮太子和太子妃,太子妃又是臣小女,臣必會要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以還小女一個清白,保得東宮安定,皇城安穩,天下太平!”

皇帝垂目,似在思考。

白朝轶也意外地出面:“近日北疆戰事吃緊,包大人為此操心,加之別的公務亦十分繁忙,恐怕是分身乏術,不如便由臣來處理吧!”

皇帝少得見他也會摻和這些事,微微擡起眼皮。

“臣自當竭盡所能。”白朝轶抿嘴低頭,神情嚴肅。

包正平的确公務繁忙。

把持朝政,嚴控大軍,又如何能不繁忙呢?

但皇帝卻實實在在不願再将此權給他,唯恐是他得令而妄為,把觸角直接伸到東宮去。

肖珝擡眼看了看皇帝一臉為難的表情,又左右上下看了看包正平和白朝轶兩人的肅穆表情,明白如此重要且極能邀功的差事在眼前,況且事指東宮,包正平自然是不會放過。

而至于白朝轶,要不是偶然得見他上奏的東西,否則肖珝也不會明白一介大學士何必屈身參與到這種三七九八的事情中去。

包正平和白朝轶想要的東西,還真是出奇一致。

肖珝靜聽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辯論,好似看到一根味道極好的骨頭放在跟前,兩只狗嗷嗚着要去搶似的,而皇帝正是那決定将骨頭扔給誰的主人。

肖珝思量許久。

正當兩人争執不下而皇帝也左右為難之時,肖珝定定神,沉沉地朝前跨出一步:“父皇,此事既然事關孩兒,那不如就交給孩兒吧?”

本來此事由他出面極其不該,多少會讓人覺得得了尚方寶劍而有鏟除異己的機會,但他一則不願見皇帝如此為難,二則也沒希望這事旁落包正平和白朝轶任何一方。

三則,此歌謠的确是觸了他的逆鱗。

皇帝聞言,眼睛一亮。

包正平和白朝轶突而沒了聲音。

“好!既然太子都這樣說了,他必然會妥善處理此事,”皇帝笑着輕叩着桌子,低頭瞰着包正平和白朝轶,“兩位愛卿既然也有意,不如在皇城外就多協助太子來調查,必得要将這歌謠的始作俑者給查出來!找到禍首,絕不得姑息!”

退朝出了大殿,肖瑧緊緊跟在肖珝身後,強憋住笑,走遠之後才道:“我看包正平方才臉都憋紫了,但我确沒想到大哥你會插手此事……”

“東宮妖氣盛,狐妖魅太子,一朝天臨位,江山紅顏禍,妲己覆纣王,殷商亡國狐……”肖珝咬牙,“什麽亂七八糟的歌謠,不就是市井小人閑得無聊才沒事找事來給我添堵嗎?”

“添堵嗎?”肖瑧陰恻恻地笑,“是因為有人說太子妃的壞話,污蔑她,将她比作妲己,而你以後就是商纣王?”

“胡扯八道!”肖珝扯扯嘴角,嘴上不饒人地嘚嘚起來,“你看那太子妃像是江山紅顏禍嗎!東宮雞群禍才對!別說是什麽狐媚惑主了,她舉止言談,何時來勾引過我?”

肖瑧:“……”

“聽起來,你這是希望她來勾引你?”肖瑧頓住腳步,喃喃摸着下巴道。

肖珝一瞬間從頭皮到腳趾頭都像是被火點着,腳下不穩,踉踉跄跄退了幾步,後腦勺磕在夾道旁朱牆上,整張臉更是紅得不堪入目,與那朱牆顏色也別無二致。

而腦海中更是浮現了此前她依偎在他懷裏的情境,想起她在他肩上亂蹭亂蹭,直接将一束小火苗給蹭得有燎原之勢。

他那時候捧着她的臉,是想吻她吧?

那時候怎麽會突然就情不自禁喪心病狂地想吻她了呢!

“你你你你……你胡說什麽啊!”肖珝哆嗦指着肖瑧,“我是這種人嗎?”

肖瑧繼續摸着下巴,十分冷靜:“以前不是,現在看起來是了。”

“一派胡言!”

肖瑧哈哈大笑起來:“別緊張嗎,我就是随便說說……”

肖珝舒了口氣。

但只聽肖瑧又厚顏無恥地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只不過如果太子妃不來勾引你,你可以去勾引她啊!本就是夫妻了也沒啥可忌諱的,就算她是包正平的女兒,你也可以明目張膽地要她來服侍你,比如……先讓她搬回你房間,只要睡在一張床上,那就是幹柴烈火,都不必找火折子來點着!”

肖珝聽着肖瑧所言,腦袋轟隆一聲巨響,煙花綻放,五彩缤紛。但還是立馬斂住神情,略帶愉悅地嗔了一聲:“你這小孩子,究竟哪裏學來這些鬼道理的!”

“哪裏學來的不重要,”肖瑧似笑非笑地看着肖珝,“只不過你記住了嗎?”

“哦。”肖珝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頓覺不對,他又急忙搖頭否認:“呸呸呸,我肖珝可是正人君子,哪裏會……”

“誰說你不是正人君子呢?我大哥可是天底下最正最直的君子了!”

肖瑧哈哈哈哈地轉身離開,留下另一串哈哈哈哈的大笑聲,笑得肖珝心肝兒亂顫,顫得兩個小腿肚都跟着亂抖一通。

肖珝心中不停盤算着,心事重重又顫顫巍巍地挪回東宮,果不其然,又看到東宮雞群禍正在院中呼朋喚友地招呼人去她房裏吃雞。

只是沒料到出家人彥行居然也好奇地聞聲跑了過來,抱着白衣,與塗山林林聊得火熱。

肖珝吸吸鼻子。

也不曉得從哪裏飄來了一陣酸溜溜的味道,八成是阮至打翻了醋壇子,待會兒定要罰他好好打掃一下小廚房。

見到肖珝呆站在一邊,彥行連忙招手:“殿……白大人,你也來啊,咱們一起用午膳!”

塗山林林望着肖珝,有些遲鈍發怔,一絲笑容凝固在嘴角,只覺得不知該将雙手放在什麽地方,雙腳應當走向何處。

肖珝瞥了一臉呆瓜的塗山林林一眼,終于對彥行沉下了臉:“胡鬧一通,哪有一群人去太子妃房間午膳的,還知不知禮數尊卑的!”

“不去太子妃房間,那去你房間?”彥行問。

“我房間豈是你們能随便進的!”肖珝罵完,又指向姝岚,“姝岚,你替太子妃收拾東西,今日立馬搬去太子的房間!”

“啊?”姝岚還沒反應過來。

“啊什麽啊,聽不懂我說的話啊!”肖珝來了氣,“也就是從今日起,太子妃不得一人獨住配殿,既然早已成親,她就必得與太子同吃同宿!你明白嗎!”

呆了半天的太子妃終于忍不住開口:“我——不——要——”

一場本應愉快的午膳就此打住。

塗山林林抱住被褥,一副寧死不屈的表情:“不行,不去!我才不要和那太子一道住!”

“可白大人說了……”

“白大人是什麽東西啊,我不是太子妃嗎,地位不應該比他高嗎,我憑什麽聽他的!你又為什麽要聽他的!”塗山林林噘嘴,“再說,那個什麽太子,我都沒與他多說過幾句話,根本不熟,住在一起實在不便!”

如此說着,心中卻是翻江倒海苦澀蔓延。

他為什麽要她去和那太子同住,難道他希望她與別人成日相對授受不親?

門外一個人影停住腳步,躲在了塗山林林的視線以外。

“要不要住一間房,哪能如此判斷啊,難不成跟誰熟就要和誰住一起?”姝岚硬生生地笑着,又硬生生地将被褥從塗山林林身下扯出來。

都怪這太子,沒事兒裝什麽白大人啊,這樣子扯不清了吧!

塗山林林在床上滾了一個圈兒,不服氣地坐起身來:“總之也不能跟不熟的人住在一起!尤其是那個什麽太子,我被他害得困在這東宮中出不去,如此深仇大恨,我怎能還與他住在一道?”

“噓——”姝岚急忙來捂她的嘴,“這些話怎麽能胡說,你不是答應我這些事情就假裝不知道嗎!”

“可你知道啊,你什麽都知道了,包括我是……”塗山林林可憐巴巴地眨巴眨巴眼睛,用力扭出一副非人的模樣。

“關于你是什麽,我從此刻起就完全不知道了,”姝岚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嚴肅認真道,“總而言之,既然白大人說了,今兒你就得搬去與太子同住……”

她雖然對太子披小馬甲來騙塗山林林的無聊行徑表示鄙視,但對于今兒他下的這命令,她還是十分喜聞樂見的。

門外那人影低頭偷笑了一下,又迅速擺出一副正直清明的模樣,嘴角彎起。

塗山林林癟嘴,低聲喃喃:“我真和這個太子不熟,我不喜歡他……”

“那你跟誰熟,喜歡誰啊?”姝岚白了塗山林林一眼,随口說着,“跟我熟,喜歡我?”

門外那人迫不及待地湊近房門,耳朵放在了門縫上。

塗山林林蠕動了一下嘴唇。

“啥?”姝岚大叫一聲,“我沒聽清!”

塗山林林又低聲說了幾個字,聲音跟蚊子叫似的,而整張小臉紅得已經不堪入目,仿佛下一刻就會燒起來一樣。

“啊?”姝岚眼角抽了一下,“還是聽不清!”

“就是……”塗山林林憋足了勁兒。

房門突然轟然打開,等得焦急萬分的肖珝破門而入。

塗山林林話到嘴邊,整個兒艱難地咽下去,驚得猛咳起來。

“殿……”姝岚臉也直了,“白大人?!”

肖珝本只是想來看看姝岚收拾得怎麽樣,沒料到卻聽見兩人在房間裏嘀嘀咕咕地聊起了這些事兒,忍不住開始偷聽。

直到聽塗山林林說起“跟誰說、喜歡誰”之類的話時,他突然腦子也不好使了,手腳也不聽使喚了,還搞了出強盜入室的戲碼,大概下一步就是要強搶民女了。

不對,這是太子妃,就算換了個人,也算是他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妻子,算不得是強搶民女。

再說強搶民女?她還真不算是吧。

可這強盜與塗山林林和姝岚六眼相對時,明顯感到兩人懷疑加鄙夷的态度,他覺得自己過往二十年的英明神武已經化為灰燼、煙消雲散了。

但為了大概僅存的一點點尊嚴,他憋住了強烈的好奇心,艱難笑了一笑,後退一步,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人說,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他才一步退後,腳下就被門檻一絆,整個人兒仰身就往後跌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哎喲哎喲”亂嚎了一陣。

——于是最後的尊嚴也沒有了。

正當肖珝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或者落荒而逃,或者取刀自盡,更或者尋條白绫自挂東南枝的時候,塗山林林走了出來,對他伸出手。

他猶豫了一瞬,臉上也滾燙了絲絲縷縷,才也拉住了她的手,慢慢站起身來。

她的手握起來,倒也不像她平日裏的性子那般粗魯蠻橫。

還挺好摸的呢!

塗山林林想抽手出來,肖珝卻不肯放。她站在肖珝跟前,臉上忽而也紅得難以置信。

她咬緊了雙唇,擡頭看他,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無比堅定,然後說出了一句讓他險些吐血而亡的話。

——“白大人,我不喜歡這個太子殿下,我喜歡你,要不我跟你住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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