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景鳴說帶着她出來喝杯咖啡, 其實就是喝咖啡。學校附近體育場後面有家咖啡館,一般營業到淩晨。

趙雲亭作息比較規律, 晚上除非要熬實驗, 一般都是早睡,別看實驗室的工作單調,其實一點也不清閑, 每天忙裏忙外,跑上跑下,其實很疲憊。

這會兒跟他出來, 眼皮子發澀,有些不争氣,她閉了閉眼,強打起精神。

服務員端上咖啡說了句“慢用”,李景鳴沖服務員點點頭, 對方笑笑便離開了, 店裏也沒幾個人,異常的安靜。

“是不是困了?”

趙雲亭點了點頭,又說:“十一點門禁。”

“博士生管制還這麽嚴格?”

“不住宿舍裏就沒有人管。”

“可以随随便便夜不歸宿?”

“這當然是在自己。”她看看他。

李景鳴攪拌了兩下咖啡,笑說:“難得有機會這樣心平氣和地坐下說說話。”

趙雲亭擡眼問:“叫我出來什麽事?”

“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洗耳恭聽。”

李景鳴沉吟了會兒, 開口問:“錢比淮給沒給你提過,去我公司那邊實習一段時間的事?”

“其實我最近挺忙,無意這件事,”她盯着他瞧了會兒, 看出來端倪,“是不是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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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随口一說,”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主要還是錢比淮也有這個意思,我稍微一引導他便上道了,看起來挺有興致。”

趙雲亭問:“你又打的什麽主意?”

李景鳴也不隐瞞,直截了當的說:“不難猜啊,尋個近水樓臺的機會。”

她細聲細氣地反駁說:“近水樓臺也不見得能得月。”

“我不圖得月,我賞月。”

她柔聲嘆氣,“你真是鬼迷了心竅了,什麽時候才能清醒啊,你就是太較真了,其實真到手了就會發現原來索然無味,不過是挂了二兩肉的雞肋。”

“說矯情點,”他搖搖頭,重複說,“說矯情點不就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不嘗嘗怎麽知道合不合口味?”

“嘗嘗”二字,也不知道是她想的龌龊了還是他本就那個意思,再看他嘴角若有似無的笑,她就忍不住覺得那是不正經的暗示。

李景鳴說:“來我這邊也沒什麽不好,以後工作也是個經驗。你從事的這個專業我也不是不清楚,很少有機會能夠進企業實習,大部分都是安排到偏遠的工廠裏。”

“你不要總覺得我是想占你什麽便宜,截止到目前為止,我也沒占着什麽便宜。”

他嘆了口氣。

“聽你這樣說似乎是很遺憾?”趙雲亭含笑問。

“遺憾那當然是有,”他點了點桌子,“男人嘛,骨子裏都色。”

趙雲亭往常從來不往他身上注意,如今仔細注意了,發現他有時候也挺坦蕩,就算打壞注意也壞的坦蕩。

周婕常跟她分析,這個年齡段的男人,越正經的越不正經,越看着不正經的越好防備。

“考慮考慮。”

他敲敲桌子,喚回她的思緒,又指了指咖啡,“好歹嘗一口,挺不錯。”

趙雲亭只好抿了一口,慢悠悠地放下,輕聲說:“我該回去了,十點四十了。”

李景鳴看了看時間,叫她出來也不是為了為難她,這便叫過來服務員結賬。

從咖啡館出來,她走在前面,他緊随其後,上了車他又說:“明天一起出來吃個飯?”

趙雲亭說:“明天再說明天的事吧。”

李景鳴說:“上次叫你出來吃飯,你拉着個師姐做擋箭牌,這次為了見你,我把錢比淮都用上了,你說你架子大不大?”

她看着他說:“我挺怕你。”

他哈哈笑起來,問她:“你怕我什麽?你倒是說說。”

她思索了片刻,皺眉說:“我這樣做也是防患于未然……你什麽脾氣性格我大概也了解一點,我自己什麽脾氣性格,我也了解。有些事不能玩過火,免得引火**。”

她說得隐晦,但是李景鳴卻聽懂了,他半認真半玩笑說:“火是我引的,按常理說也該焚我……只不過,你守着那個大師哥怎麽那麽義無反顧,換成我這裏就瞻前顧後了?你也太欺負人了。”

趙雲亭臉色瞬間有些難看,咬牙說:“你下次別守着我提他,他已經結了婚了,如果傳他老婆耳朵眼裏只會惹是生非,你說這些取笑我有什麽意思?現在一點意義也沒有。已經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

他只是笑笑,“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說話間就到了公寓,他要下車替她開門,她先一步推門下來了。

他說:“那行吧,你上去吧,今天給你說的那個事回去想一想。”

趙雲亭聽了他的勸解,這一路也思量了思量,現在已經不如之前所想的,有些認同他的說法,于是客套說:“如果真去了,到時候再謝你。”

“謝我什麽,我得謝你。”

趙雲亭抿嘴看看他,轉身回去了。

李景鳴目送她,直到背影消失才轉身上車。

李母下午打電話囑咐過,說明天早晨要讓他開車同她去醫院把老太太接回來,他便答應了,還說晚上回家裏那邊住。沒想到這一耽誤就到了十一點半。

家裏是兩層的小複式,車庫的位置恰好能看到客廳,他掃了一眼,見客廳的燈還亮着。不用想也知道是李母專門給他留得燈。

他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開門,門便從裏面打開。

李母說:“就知道你回來了,遠遠就聽見引擎聲了。”

“怎麽還沒睡呢?”他有些奇怪。

李母嘆了口氣,往門內努嘴,使了使眼色。李景鳴挑挑眉,側身進門。

裏頭另外有一中年男子迎出來,粗嗓門喊了一聲:“侄子。”

李景鳴似笑非笑地“呦”了一聲,沖來人問好“叔,您來了,什麽事啊?”

“唉……是有點事……”哭喪着臉,一副難以啓齒的表情。

李景鳴見身後的李母不跟過來,只好走過去,低聲啧啧了兩句:“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又過來了?他可向來不白來。”

“晚飯的時候就過來了,以為來蹭飯的,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了,這吃了飯不走我就覺得事大了,然後就這樣了。”

李景鳴笑笑,往客廳裏環視了一眼,“我爸呢?”

“剛還在樓下,這會兒去書房接電話去了,似乎是老朋友找他。”

李景鳴點了點頭,走到客廳又對男人說:“坐下說、坐下說。”

對方有些拘謹,他知道李景鳴的脾氣向來陰晴不定,今天這喜笑顏開的模樣,他還真有些吃不準。

李景鳴等他坐下,自己給自己到了杯子水,喝了一口才說:“什麽事啊?大半夜不走,是等我吧?什麽事我爸給你都解決不了?”

男人搓了搓手,這便說了,原來前段時間已經來這邊拿了筆錢,當時是李景鳴他爸給的,回去以後拿這錢打算做個生意,見新開的幾家膠合板工廠挺賺錢,于是動了心。

沒想到他今年五月份建廠,七月份投入生産,這還沒一周,環保局突然改了措施,要整頓亂散小企業,一天比一天查的緊,他那新廠子怕是還沒回本就要遭殃。

一大把錢全砸進去了不說,還又欠了不少工人的錢,就連初期建廠聘請的建築工人的錢也欠着,人家不樂意,天天圍追堵截,這幾天又商量着起訴他。

李景鳴聽到這裏,大概也明白了,是又要來這拿錢。他前幾天怎麽說來着,果不其然,這個叔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他不緩不慢地呷了口水,擡頭看了看李母,借口上廁所。

從廁所出來的,見李母在近旁,就問了句:“我爸什麽意見?”

“如今我跟你爸都退了休,就吃那點養老金,有錢也不能都補貼給他吧?總要留點棺材本。”她用眼角掃了李景鳴一眼,“不過你爸說了,你要是願意幫呢你就幫,只是回頭錢打了水漂要不回來的時候,不能找你爸你媽負責。”

“多少?”

李母伸手比了比。

李景鳴擺手,“給他給他。”

“你給?”

“我給。”

“錢多燒的!”

李景鳴說:“今天高興,就給了他吧。不給他指不定今天不走了,您趕緊睡去吧。今天不給,明天他見了老太太,哭着喊着一求那八成還是得給。”

“你高興?高興什麽?撿錢了?”

“撿金子了。”

李母有些又氣又笑,也懶得再伺候樓下那位,扶着樓梯上二樓。

李景鳴出來,見李父也已經打完電話出來,見到他也沒說話,繼續低聲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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