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陸焰兩天沒回民宿。就窩在鄭南風家裏白天打游戲晚上喝酒。直到老太太打電話過來提醒他請客的事。

之前南湘後院翻修,雷子那幫家夥出了不少力氣。都是鄰裏鄰居,他們怎麽也不要報酬,所以老太太計劃有時間請他們吃一頓。

就定在今天晚上。

陸焰确實忘了。這會兒接到聖旨只好趕回民宿。

臨走前,鄭南風又問了他的打算。這錢他是不打算掙了,但怎麽回話還得看陸焰的意思。

“你等我兩天。”

鄭南風今晚剛好要跑別的地方,聽見他的話點頭應到:“那行,等我回來再說。”

南湘民宿裏,方姿吃過早飯正準備出去。

向維兩只手提着好幾個大袋子從正門進來。迎面撞見她,笑着打招呼。

接着又說:“你晚上早點回來,大家一起吃個飯,人多熱鬧。”

方姿笑了笑,拒絕他的好意。微一思索,試探到:“這幾天沒看到陸焰。”

向維把東西放在地上,意味深長地笑了:“他啊?這兩天窩在鄭南風那醉生夢死。”

她抿了抿唇,“不是有急事?”

“他能有什麽急事!”向維瞥着她臉色,心頭一跳,“方小姐,你找他有事啊?”

“沒事。”方姿低頭,看了眼時間,“我走了,再見。”

等人走遠,向維尋思片刻,彎腰拿東西。然後,動作一僵。

他想起來了,陸焰前兩天約了人姑娘去看荷花。現在一看,準是放鴿子了。

向維拎着東西急匆匆往裏走,半道想起什麽罵了一句:“操!”

他剛才完全把陸焰給賣了!

——

新淮區離北雲區比較遠,坐公交差不多兩個小時。方姿坐在大巴最後,目光随着車速一一掠過沿路風景。

不時低頭看一眼時間,并且注意到沒有陸焰的任何信息及電話。

不自覺地擰了擰眉頭。

以為他一聲不響地消失是有什麽重要的事,現在看來并沒有。

不過好在,紋身展不虛此行。展現出來的都是水平極高的作品。并且在這裏,方姿遇到了帶她入門的老師。

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膀大腰圓,雙花臂,圖案光怪陸離。

見到方姿,他好像特別意外。愣了一下,蓄着胡子的嘴一咧,“怎麽是你?”

方姿跟他學習的時候年紀還小,那時候以為她只是來培養個興趣。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們會在這裏遇上。

“高哥。”她很快收起心裏的驚訝,與高義憲打招呼。

“還做紋身呢?”

方姿點頭,“是。”

高義憲哈哈一笑,“真看不出來。自己幹還是?”

“自己開店。”

他點頭,“自己幹好。還在松城?哪個地方?”

方姿說出一個地址。

高義憲想了半天,略震驚地望着她,“三水紋身館是你開的?當初教你時就覺得你有天賦。”豪爽的聲音帶着幾分感慨,“沒想到你能發展成這樣。”

三水紋身館參展的作品一直被他拿來給徒弟做樣板。方姿每次參展都帶着口罩,署名又是三水,所以至今高義憲才知道這些都是她的作品。

“你有時間可以過來看看。”方姿說。

分別前,高義憲給了她一張名片。

“過段時間國內頂尖紋身館會組織一個聯盟,計劃在魔都開會展。我估計他們會邀請你,如果沒有,你想參加給我打電話。”

方姿低頭看了看名片,然後收好,“好。”

“我要是沒記錯,你在國外得獎的時候是二十二歲?”

方姿默了默,說:“二十。”

高義憲笑了笑,豎起大拇指,“真他媽牛逼。”

——

當天晚上,方姿從新淮趕回北雲。高速路有點堵車,到達時已經滿天星光。

路上接到了方柔的電話。聊了一會,最後問她什麽時候回去。

方姿算了算時間,回到:“快了,月末。”

小鄭說店裏已經弄得差不多,到月末無論這裏有沒有消息她都要回去一趟。

那邊方柔頓了頓,說了句“好”,然後挂了電話。

方姿這回有些敏感,她覺得方柔是有什麽事要跟她商量。

風穿過來,樹葉沙沙響。小巷牆壁斑駁,透着年代久遠的味道。植被和青苔附着在上面,散發着淡淡的腥味。

路燈懸在頭頂,她的影子被拉長。

熱鬧的喧嚣聲從盡頭傳來。男人的勸酒聲,小孩的嬉笑聲,随着方姿的腳步逐漸變得清晰。

南湘民宿裏格外熱鬧。

主樓前方擺着一張桌子,坐滿了人。

向維,他父親母親,還有幾個那天去燒烤的人,連倪佳都在。背對着正門的方向,坐着個挺拔身影。雪白的襯衫在一圈赤橙黃綠的T恤裏最顯眼。

有人正對他敬酒,他端起杯一飲而盡。

向維剛悶完一杯酒,側頭時看見了剛進來的方姿。放下酒杯,手肘碰了碰身邊的人。

“看誰回來了。”

陸焰手一頓,扭頭看過去。

方姿隔着幾米的距離與他對望,将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盡收眼底。

然後他挑了下唇,轉了過去。

有人給他遞煙,他接過去低頭點上火,繼續說說笑笑。倪佳往這邊掃一眼,也加入他們。

雷子放完水回來,看到方姿站在那裏,走過去跟她打招呼:“一起玩兒會?嬌嬌也在那裏。”

方姿收回目光,淡淡道:“不用了,謝謝。”

回到房間,隐約還能聽到下面的歡聲笑語。

她一向是個果斷的人,遇事從不糾結太多。因為最終都要得出個結果。

但她發現,面對陸焰時她會猶豫不定。

方姿靠在床頭,看着電視裏播放的保健品廣告,腦海裏回憶起在民宿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然後又想起方才陸焰的目光。

人的眼睛就像個藏着秘密的寶箱。有時候藏不住秘密就會露出來。

而剛才,她從那雙眼中看出了疏離感。

那是看陌生人的眼神,他仿佛不認識她。

仰頭,閉上眼睛。向來清明的腦子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仍然覺得陸焰的轉變莫名其妙。

鈴聲乍響,她摸到電話接通。

“親愛的,你幹嘛呢?”

“……看電視。”

“浪費光陰。現在的電視有什麽好看的?想看的根本都看不到。”許漾仰在床上,整個人躺成一個“大”字,對方姿吐苦水,“我最近很倒黴。芝麻湯圓逼得我有家不能回。”

“怎麽了?”她漫不經意地問着。

許漾翻了個身,說:“你不知道那家夥多變态!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他從我這裏買了很多岡本走嘛,前兩天他忽然提着一個袋子來找我,說要跟我把這些全部用完。我靠啊,他以為磨鐵杵呢!”

芝麻湯圓和許漾是大學同學,兩人畢業後分手,那之前方姿見過他。

長相清俊,溫文爾雅。許漾說的腹黑完全看不出來。不過這也從側面印證了他的城府。

方姿想都不用想,“你逃了。”

“逃了。”許漾怪氣地笑,“我現在在巴厘島。我哥都不知道我在哪。甩開他連空氣都甜了。”

許漾在那裏誇張地抒發心情,忽然聽方姿緩緩說了一句:“別勉強。”

這句話讓許漾沉默很久。半晌無奈地嘆氣。

“确實還有感覺。但有什麽用,沒安全感。”她聲音低落下去,“我的事他總能看透,關于他的什麽都要我去猜,這樣很累。”

方姿靜靜地聽着。

“原來談戀愛也是要智商的。”提起那個男人,許漾哼了一聲:“不過他聰明有什麽用,至今還不是單身。”

嘴上這麽說,但她知道得知他有新女友後自己肯定會不舒服。

“好了好了不說他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再過幾天。”

許漾嘟囔時,方姿一直在思考。問題在心裏過了一遍,最終還是問了出來:“如果芝徐恒一直吊着你,忽然有一天冷了下去。你覺得他在想什麽?”

“欲擒故縱呗。”許漾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男人套路不就是這樣。吊足你胃口然後冷落你,等到你開始失落心痛再來哄一哄,接着把你拐到床上去。”

方姿思考這段話的邏輯。半晌,聽到一聲尖叫,“不對!你遇到男人了是不是?”

許漾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事,口氣完全變成了興奮,“他吊着你了?武力鎮壓啊親愛的!有些男人就是抖M,你越虐他他越興奮。你來點強的他一準服服帖帖!懂了嗎!”

方姿嘆氣:“……懂了。”

她問錯人了。

挂了電話,靜坐了一會兒,她覺得許漾的話可以做個最基礎的參考。但細枝末節卻大相徑庭。

琢磨到這裏,電話又響了起來。

向維似乎喝的有點多,說前臺有她的包裹。方姿将信将疑下樓,看到臺面上放着一個小紙箱。

是從首都寄來的。

收了快遞準備上樓,偏廳,陸焰走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

他臉色有點紅,估計也沒少喝。

方姿捧着紙箱,筆直地望着他。

沉默少許,她先開口:“你不是忘了。”

陸焰聽懂了,笑了聲:“怎麽着,等我了?”

方姿沒答。但他們都知道,如果她沒有等,這個問題她是不會問的。

陸焰不笑了。走過來,垂頭望着她,“我說,是不是別人說什麽你都當真?”

語氣調侃,又有幾分認真。方姿還聽出了話裏的嘲諷。

她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水眸望着他。聲音很淡:“分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方姿:今天你這麽對我,以後別後悔。

陸焰:我TM已經後悔了!趕緊改劇本,不然老子罷演!

陸哥抗不了多久的,你們放心。關于上一章我把評論都看完啦。寶貝們,你們不懂的地方正是後面的伏筆啊!無論是陸哥還是方姐姐,以後都會交代的清清楚楚。陸哥撩了半天,心裏轉變也是要有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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