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炎
“你說什麽?”
冬稚深吸一口氣,騰地站起身, 氣極反笑, “你想跟我睡覺?好啊, 排隊等着, 想跟我睡得人多得是, 你耐心等等, 會輪到你的。”
她沉着臉走人, 陳就将煙摁在桌上, 起身大步一邁,拽住她的胳膊。
冬稚甩手,掙不開。
陳就捏得她手腕泛白,“除了我以外, 你的第二個男朋友是誰, 我認識嗎?還是說你的兩位男朋友,是除開我去算的?”
冬稚怒上心來, 口不擇言:“關你什麽事?我交一百個男朋友也是我自己的事!”
陳就眸色一剎間深了許多,他将她推着抵在牆上, 冬稚手腳并用地掙紮。他笑着, 那股情緒卻不見眼底:“裝什麽?怎麽, 現在功成名就了,放不下身段?”
掙紮間她也紅了眼:“放不下?我挺放得下的,不過是到你這不想罷了, 換個我順眼的算什麽, 不過是睡一覺的事, 搞藝術嚒對不對……”
“好,很好——”
陳就眼神變了,她奮力反抗,到底還是抵不過他的力氣,腿被他壓制,兩只手也被他單掌鉗制。
為什麽不喊柯雅呢?
頭抵着牆,冬稚覺得眼角有些濕潤。
她不動,陳就掐着她的脖子,“沒伺候過爺們?”
“……當然有。”冬稚昂頭沁着淚笑,看他發瘋的樣子,一時覺得痛,痛到錐心竟然也覺得快活。
他恨不能将她锲進牆裏:“那就睜大眼看清楚,弄到死,你也給我受好了。”
咬着嘴唇,冬稚被摁在牆上,緊緊閉着眼,到底還是哭了出來,“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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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僵。
她聲音細微:“別讓我恨你……”
“……你恨我恨得還少嗎。”埋首在她頸肩的陳就停着不動,下一秒,他忽地松開手,放開她。他到桌邊,看也不看就抓起煙和打火機,走向落地窗。
“你走吧。”
背對着她,背脊、肩膀,線條僵硬無比,他不回頭,聲音沉沉,“走——”
……
冬稚從包間出來,柯雅明顯一愣,冬稚沒給她問的機會,“叫司機。”
柯雅跟在後,見她捂着領子,神色不太好看,面色凜起,“老師您……”
“沒事。”冬稚知道她的想法,步履匆匆朝外,只說,“送我回去。”
柯雅只得道好,閉口不言。
上車回了公寓,冬稚掐着時間給許博衍打電話,竭力掩藏那股疲憊:“哥,人我見過了,但是我沒什麽把握,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麽态度……你別抱太大希望。”
許博衍說沒事,“争取過了就夠,成事在天,華微最後真沒選我,那只能說明我公司還不夠好。”
冬稚聽他這麽說,心裏反而更不好過,真要是單純的實力問題也罷,怕就怕因為她的緣故無端連累他,“哥……”
許博衍沒聽出她聲音裏的異樣,“好了,麻煩你跑這一趟了,到時候你演出我來給你捧場,你好好休息。”
冬稚不好再說什麽,不願他擔心,嗯了聲挂電話。
公寓裏白天有人來打掃,若是在家吃的話,會有人準點來做飯,這些柯雅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其餘時候便只有冬稚一個人。
和陳就的這次重遇出乎意料并且不甚愉快,冬稚早早歇下,這一夜睡得不□□穩。
腦子裏畫面繁多,一下夢到他掐着她脖子質問她的樣子,沒一會兒場景又變,他們回到很久以前的那棟舊樓下,她冷着臉對他說:“我全都是騙你的。”
他傻愣愣站在那,滿臉不可置信。夢裏的他始終紅着眼,意味卻不盡相同,那時候他眼裏紅紅,盛滿的是受傷和痛苦,現如今那點紅,變得偏執又瘋狂。
一早醒來頭有點疼,冬稚習慣中式早餐,自己煮了點粥喝。
不到九點,柯雅來接她,冬稚抛開煩心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到排練中,不去想工作以外的私事,時間過得倒也快。
過午,太陽正好的時候,許博衍又來了電話。
冬稚以為又是公司出了什麽事,一接,卻聽許博衍那邊笑吟吟帶着喜意:“我上午接到華微秦總的電話,事情定下來了,這幾天我們就談合同。”
她一愣,“定下……他們那邊改變主意了?”
“對!”許博衍說,“秦總親自給我打的電話,說考慮再三還是決定選擇我們公司,還說中途猶豫變卦很不好意思。”
冬稚想到那天陳就的狀态,本以為事情鐵定沒戲,沒想到突然就成了。
或許在公與私之間,他還是選擇以公為本?
不管怎麽樣,能成就是好事。冬稚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接下去你又要忙了吧?”
“是,得忙一陣了。”
“別只顧着工作,多注意身體。”她說,“我回來第二天,我們回盛城的時候,許叔和我媽說了那麽多,你得聽進心裏去。”
“我知道我
知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許博衍笑意難掩,“你在排練吧?我不吵你了,有空哥請你吃飯。”
挂了電話,冬稚對着手機屏愣了一會,抒了口氣,遞給走來的柯雅。
……
第一場演出如期來臨,許博衍來給冬稚捧場,不止他自己,還帶了個“客人”來。
後臺擺放着來自不同個人與不同單位送來的賀儀,一整段走道,直至冬稚的休息室門口,都被花籃等物擺滿。
其中自是有許博衍送的,還有一份則是來自他帶來的“客人”所贈。
在休息室裏,冬稚見到了這位華微科技的秦總。許博衍不知道那天吃飯的內情,以為他們已經見過認識,因正在合作,加之秦承宇所謂“樂迷”身份,帶來和冬稚打招呼。
冬稚目光隐含着探究,秦承宇察覺到了,但毫不在意,笑着問許博衍:“我能單獨和冬稚老師聊兩句嗎?”
許博衍不會擅自替她做決定,看向她。冬稚無所謂,也想看看他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點頭說好。
許博衍把空間讓給他們,去門外等候。
沒了旁人,意外的是秦承宇沒說別的,開口便是道歉:“非常不好意思,冬小姐,我知道你心裏肯定對我有意見。我不知道陳就和你說了什麽……”他頓了頓,道,“如果有不妥的地方,我替他給你道個歉,你別往心裏去。”
“你和陳就是同事?”冬稚盯着他。
約她吃飯的說是秦總,結果最後見面的卻是陳就。
“同事,合夥人,也是朋友。”秦承宇說,“我跟他在牛津讀書的時候就認識,回國以後一起參與了央科院一位老教授主導的科研工程,華微就是這個工程衍生的合作企業,我重心是負責商業這一塊,陳就負責開發研究。我們的關系還不錯。”
冬稚默了默,帶着一絲不悅:“看得出來你們關系很好。”
秦承宇無奈笑道:“不好意思,約你吃飯的事,是我做得不妥。我的本意并非騙你……說實話,我作為陳就的朋友,要說不向着他,你肯定也不會信。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但我知道冬小姐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人。這件事是我們失禮了,還請冬小姐別見怪。”
這個人和陳就——現在的陳就——正好是兩個極端,一個在那邊莽撞發瘋,一個在這彬彬有禮,又是致歉,又是告饒,話說得滴水不漏。
冬稚板着臉,挑眉問:“秦總把我哥支開,到底想和我聊什麽?就為了聊這些?”
“我只是想跟你致歉,外加有些好奇。”秦承宇道,“賀儀雖然只寫了我一個人的名字,但代表我跟陳就共同的心意。祝您演出順利。”
冬稚抿了抿唇,“謝謝。”
“那我就不耽誤冬小姐的時間。”秦承宇說着要走,轉身,步子忽地停住,“對了,我聽說陳就以前性格很好,和現在完全是兩個人?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好像就沒有回過家,似乎和家裏鬧了矛盾?這些冬小姐知道嗎?”
她臉一變,不等她回答,秦承宇問這些似乎就沒想聽她回答,很快自答道:“……抱歉。我和陳就認識不夠早,很多事情我都不了解,難免有些想知道。是我過于八卦了。”
他說着“冬稚老師請自便”,姿态悠然地開門,走出休息室。
……
第一場演出結束後,苗菁來了華城和冬稚見面,一起吃晚飯。地點是冬稚挑的,去年回國來過的一家餐廳,自然也是她請客。
落座點好菜,苗菁忍不住吐槽:“你果然還是喜歡吃中餐。”
“對啊。”冬稚說,“在外面演出的時候,能自己請廚師就自己請。”
“請不了的時候呢?”
“那只能到哪裏就吃哪裏當地的東西。”她說,“大部分時候都吃不慣。”
“沒辦法。”苗菁搖頭。口味這種事,怎麽說呢,有的時候可能突然就變了,但也有可能永遠不變,喜歡吃什麽,永遠就是什麽。
一餐飯下來,餐前餐後是聊天時間,從以前到現在,聊了不少。
苗菁如今開着家花店,生意還不錯,店裏的事情有店員負責,不需要她辛苦,偶爾出去旅旅游,日子清閑悠哉。只除了時常被家裏催婚,其餘可以說是完美。
“我反正沒有什麽大志向,過得舒服就行了。”苗菁感慨,“像你這樣,幾年下來都在學、都在忙,沒有一天輕松悠閑,這樣的生活我是真的過不來。”
冬稚笑說:“也沒有那麽誇張,主要是太閑了我會覺得無聊。”
人和人性格不同,自然有差異。
聊了一會兒,苗菁想起什麽,“對了……”盯着冬稚看了幾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惹得冬稚發笑:“怎麽,你想說什麽?”
苗菁臉上閃過一絲尴尬,躊躇着問:“你回來……和溫岑……有聯系嗎?”
冬稚嘴角笑意稍緩,搖了搖頭,語氣未變:“沒有。”
苗菁沉默一會兒,問:“我看到采訪你的那篇報道。你大學那時候是跟溫岑在一起了吧?”
冬稚頓了一下,但沒有否認,“……嗯。”她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