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想與你做朋友
白裏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幾秒,她沒想到白景塵會這麽說。
“要微臣來作何?同在這世間活着,無事的話又何必相擾呢……”
白裏的話說得極輕極輕,低到塵埃泥土裏,她的世界觀就是如此,她不願意去社交,不願意成為那些圓滑無腦的“交際大臣”,她太累了,疲于周旋,如果可能的話,她只願意守着她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做着她本本分分的事情,壯大裏朝,讓天下百姓盡量豐衣足食。
好好贍養她逐漸年邁的父母,以及等着她的哥哥,她的師傅回來。
至于她自己的事情,從來不願去考慮的,朋友,也沒有幾個,但有的,便都是摯友。
她淺淺淡淡地說着,手上的動作愈發輕柔,她一直以來都是個孤獨的人,不管是戰場刀尖舔血,還是回京匡扶裏朝。
看似身邊充斥着形形色色,但其實她一直以來都只是自己而已。
“可我,一直是想與你做朋友的。”
白景塵第一次沒有用本王,也沒有說白裏丞相,只是簡單的你我。
沒有遵循一點規矩。
白裏這次确實徹徹底底震驚到了,她放下手裏的小刀,盯着白景塵的眼睛,真心實意向确定一下他是真心的還是犯了什麽魔怔。
你?我?
他應該從小就被灌輸着皇室禮儀吧,突然的改口,到底是什麽意思?
白裏已經很少沒有如此随意地說過話了,她過去只是一介鄉野粗人,沒什麽鄙人在下閣下的稱呼,只是簡單的你,我。
風漸漸迷了眼,白裏眼前也有些恍惚,那些熟悉的稱呼好像早就成了過眼煙雲,許久不見了。
“恩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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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裏的聲音有些弱,他看到了白景塵眼裏的感情,無比真摯,從來沒有過的表情,聲音也沒了當時的慵懶,反而是無比的深沉,醇醇的,凝着無比的磁性,吸引着人一步步往前。
白景塵在等着她的回應。
好像時間都凝固了幾分。
“你若不願意,就算了。”
白景塵額邊濕黏黏的,頭發已經被冷汗打濕了,卻依舊堅持着。
“沒有,微臣。我。”
“我願意。”
朋友?白裏有幾分迷茫,她相信白景塵剛才的目光,一個人最真摯的東西不會說謊,若他真心。
她便也真心相待。
白景塵費力地勾了勾唇角。
笑容卻很真。
之後他費力動了動滿目瘡痍的手。
“這朋友當得可真是不容易啊。”
白裏按住了他的手,責怪了句別亂動,皺了皺好看的眉。
然後繼續手裏的動作,淡淡回了句,嗯。
“丞相大人可是本王第一個朋友,大人可別辜負了本王。”
白裏的心裏有些動容。
“好。”
無比真摯。
之後兩個人都輕輕地笑了起來,溫柔了一室的風。
時間仿佛過了好久,白裏眼睛一直盯着小紅疹子,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感覺眼睛都已經變成了鬥雞眼。
不過還好,傷口算是處理清楚了。
再看看白景塵,雖然面上表情依然如舊,但是衣服已經被汗水汗濕了。
“叫下人伺候殿下換身衣服吧,注意傷口別沾水,三天換一次藥,殿下可以來相府找陽笙。”
白裏叫來一個下人,謹慎地交代着注意事項,包括飲食,作息等等,面面俱到。
“本王若是不想去找陽笙呢。”
“那殿下也可以找一間靠譜的醫館。”
白裏還仔細想着有什麽東西忘記交代,随口就說了出來。
白景塵輕笑了一聲。
“本王也不想随意找醫館。”
白裏叫小侍退下,轉過身來,看着白景塵,思考了幾秒,以為他是因為今天疼怕了,所以不想再換藥上藥了。
“恩王殿下,您這可要不得,殿下這個傷口,是一定必須務必要好好換藥,好好處理的,不然的話,必然會惡化,再嚴重一點,都會有截肢的可能性。所以啊,殿下如果實在是疼痛難忍的話,微臣可以再給您開一劑止痛的方子,不換藥是萬萬不可的。”
白景塵盯着他的認真的臉,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白裏這麽快速的說出這麽一大堆話,本就秀氣的嘴唇嘟個不停,有點讓人想笑。
白裏看到白景塵一直沒有回話,以為說對了。
“微臣讓殿下去相府,不是自诩醫術高明,而是微臣可以告訴陽笙給殿下用最好的藥,這些是外面醫館裏面沒有的,哦對了。微臣也可以把藥差人送到恩王府,然後殿下……”
“行了。”
白景塵突然冒出來一句話,身子靠在椅背上也顯出幾分潇灑。
他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本王只是想表達,本王要讓你親自處理而已。”
白景塵突然對這句話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就僅僅是有那麽一點點而已。
做作地揉了下喉結。
“本王不放心別人。”
“我們是朋友嘛。”
他眼神向白裏這邊瞟了瞟。
她還真沒想到白景塵是這麽個意思,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我們丞相大人在情商這方面,一向不太行,不然也不能惹廣大少女傷心了,少女們一個個夢飛出了天窗,之後狠狠地被白裏放在了偏門的失物招領攤。
“可以,沒問題。”
“那微臣每日下了朝換身衣服就過來。”
白裏回答地沒有一絲猶豫,她雖然是一朝丞相,但是她也是一名大夫,治病救人這方面,她也一直上心的很。
白景塵的眸光閃了閃。
“不必,本王不需要上朝,自去丞相府內等着便好。”
“都好。那微臣今日先告退。”
白裏剛想要向外走去。
白景塵突然站了起來,腳上用了幾分功夫快速走到她跟前,一把關上藥房的門,用沒受傷的手抵住白裏的肩膀,将他按到門上。
動作輕柔,卻有那麽一些暧昧。
“幹嘛?”
白裏一時間慌了神,耳朵又燒了起來。
“丞相大人不覺得冷嗎?”
“沒,有點熱……”
白裏心虛地回答着,跟一個大男人這麽近的距離,白裏能不熱嗎?她強壓着才讓臉沒徹底紅起來。
白景塵松開按在他肩膀上的手。
下巴點了點窗外。
白裏轉身看過去,把整個後背交給了白景塵。
一時間沒注意,窗外早已是瓢潑大雨,傾盆灑下。
“看來,是走不了了呢。”
白裏念了一句。
接下來耳畔傳來一陣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