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17.1.24-26
今年是我和他交往的第三年。
我們是高中校友,大學同學,現在是情侶。
再小聲告訴你,關于攻受,我上他下。
他這人面子薄,人前我都得給他點面子,可那都是假的,你得信我這句,嗯,我上他下。
他是個攝影狂魔外加中二病患者。
我至今沒有想明白,我這麽一個五好青年,熱愛學習,熱愛祖國,熱愛黨,擁戴社會主義,怎麽就能被他掰彎了。
有時候熬夜刷考研真題刷累了,一擡頭便還能看到他埋頭在電腦前修圖。
忍不住踢踢他椅子,問他,“诶,我是怎麽看上你的?”
他頂着兩個偌大的黑眼圈回頭來看我,笑着伸手在我頭上胡捋一把,“寶啊,我是社會主義送給你的禮物啊。”
見我臉色一黑,他便低頭在我臉上啄了一口,哄道:“睡了吧啊,別熬了,咱不差這一天兒。”
他不說沒感覺,一說我就覺得真困了,打了個哈欠。
“那我睡了,你也快點。”
“得嘞!”他嘞字還沒完,我就騰空了,吓得我一把攥住他領子,一只拖鞋吧嗒掉到了地上。
“卧槽,陳子誠,老子和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抱抱抱抱我!”
作為一個從小到大坐後排的高個,突然要接受對象比我還高這種事情本身就很打擊人了,就不能再給我留點尊嚴嗎?啊,啊,啊!
我氣得想一腳踹死他,不過一擡腿立刻就被他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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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兒乖乖暖被窩,不許踢被子,老公過會就來。”
陳子誠還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只覺得一股熱氣直沖我腦袋。
“陳棒槌,你臉呢!”
“媳婦兒…”
他兩手撐在我兩側,每說一個字,一股熱氣便在我臉上撲打,讓我直想往裏縮,但輸什麽咱都不能輸陣不是,我惡狠狠地道,“有事啓奏。”
他眼睛裏閃着笑意,“你生氣時說話總有點吳侬軟語,我都聽…”
不用他說我也知道他怎麽了,因為最後一個字已經消失在我倆唇齒間了。
“寶,睡吧,我去工作了。”
我瞪向他,親完了摸完了,你居然告訴我你要去工作了!
“你特麽是選我還是選工作?”
你特麽要是選工作我就一腳踹廢你——我用眼神告訴他。
陳子誠果然一臉無奈,他定定地和我對視了三秒,三秒後,一條猛虎猛撲了上來。
靠,我好像錯了!
——
陳棒槌最近在忙工作室,他從大二開始拉人脈,終于在即将畢業的這一年,正式開張了。
之前說過,他是一個妥妥的中二病患者,工作室自然也是妥妥的二次元向,不巧,我對什麽二次元,cosplay這些玩意簡直是兩眼摸瞎。
記得他頭回和我說起cos時,我一愣,問他,“你是說餘弦函數嗎…?”
他一聲不吭躺倒在床上,後來想想,估計是陳二歲玻璃心碎了。
後來時間久了才明白cos不是餘弦函數的cos,而是costume,角色扮演的意思。
不黑不吹,人生前二十年,我在同齡人及各類長輩眼中,素來以成熟穩重聞名,至于動畫動漫此類我曾是不屑一顧地将其歸類為幼稚的。
直到遇見陳棒槌,陳二歲,上天,不,社會主義派他來大概是要彌補我人生前二十年所空缺的“幼稚”的。
工作室開張的第一天,他在圈中的人脈就發揮出來,看着一張張訂單嘩啦啦飄過,工作室幾個人忙成旋轉跳躍的陀螺,陳二歲走路都帶嘚瑟。
“寶,進圈來玩玩吧。”一塊上洗手間,洗手時陳二歲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我詫異地轉頭看去,他臉上依舊是若無其事,低着頭卻像要把被水沖刷的手指看穿。
見我久久沒有開口,陳子誠收回手擰緊了水龍頭,他笑了下,“我突然抽風,開玩笑的。”
“好啊。”我打斷他。
“耶…你說啥!”陳子誠那東北大嘎子味一喊出來尾音都溜邊了。
我忍不住笑,“我說好啊。”
畢竟我也懂得那種喜歡的東西想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分享的感覺。
“你……你不要勉強,你今年就要準備考研了,我……”
聽他神神經經地念叨,我莫名有些爽。
“我3月考GRE,5月托福,現在才1月,還早着,況且越到考試就越不能急,我還沒急你急啥。”
陳子誠看起來當時就想給我跪下了,“媳婦兒!”他一把摟住我,嚎道:“大學霸!我愛死你了!”
“我/日!你的寒冰掌往哪摸!”
我從洗手間走出來時,整個工作室一靜,我猛地想起來,這裏的洗手間不隔音啊。
What the FUCK!
陳子誠走在我後邊出來,一個被稱“冥玖”的小姑娘問陳子誠,“老板娘火氣怎麽這麽大?”
陳子誠“噓”了一聲,悄聲道:“惱羞成怒了。”
我好想走回去撕爛他那張爛嘴_>`
答應的事總要兌現,我開始陸陸續續和陳子誠一塊去逛漫展,他負責攝影,我負責看看看和買買買。
當然,我也很快從陳子誠身上找回了一種熟悉而又久違的新鮮感。
他在拍攝時和日常簡直判若兩人。
只要看到眼前有特別漂亮或特別帥的coser,以及各類獵奇角色,他立刻抛棄僅剩的節操餘額,拔足而上。
雖然他自己解釋是“看到還原度特別高”而不是“顏好”的,為此他還特地偷偷摸摸把我扯到小角落裏對着各位coser評頭論足。(我在此為我家那口子對那幾位coser抱拳道歉)
“你看那個女的,雖然很帥,但動作一擺出來就知道是對角色不了解的。”
我:“…那不是個男的嗎?”
陳子誠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女的啊。”他沒有多糾結,立刻又評論起下一個,“你再看這一個漂亮的男孩子,啧,這惱怒中帶一點羞澀的眼神,這看似無力實則随時處于緊繃中的動作,這道具橫紋,一看就是花不少心思的!”他咂摸咂摸嘴。
我沉默了會,有點迷,“這不是個女孩子嗎?”
陳子誠一臉擔憂地看向我,“是不是熬夜把眼睛熬壞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決定不和艾斯比計較。
過了會,陳子誠一臉萌萌噠地轉頭來看向我,說:“媳婦兒,我剛剛說的你可不要說出去,嘤嘤嘤,都是你,把我職業道德都敗壞了。”
我木着一張臉,看着一個近一米九的漢子頭頂頂着一個“紳士”的箭頭朝我跺腳撒嬌。
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紳士”的真正含義。
至于陳子誠的“性別浮雲論”,這個我還是過了很久才明白。
記得那是一個陽光明媚,不,陰雨連綿……算了,記不清什麽天氣的天氣裏,我和陳子誠喝完了漫展裏6塊錢一瓶的農夫山泉,他深深地凝視着我說,“你想放水嗎?”
我深情回望他,“想。”
沒想到我居然是立了flag,開啓了異世界的大門。
走到WC門口時,我記得我是特地确認了門口男廁所三個字以及沒有裙子的标志的,可走進來時,我看到了滿目裙褲交錯的身影。
這裏不過是個男女混廁罷了,呵。
看着陳子誠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我也強按下內心億萬只草泥馬外加滿屏黑人問號開始專心致志絕不左顧右盼的開始放水。
因為我的專心,所以我沒有看到陳子誠這渾球看着我時,眼底肯定還藏着一抹老奸巨猾的笑。
而後我已放完水,連抖都沒敢多抖兩下就想正直地收東西走人,這時我看見一個萌萌噠穿着小短裙的女孩子走了進來。
她先環顧了下四周,然後瞄到了我旁邊唯一空的位置。
我有些蒙,女孩子上廁所也有站着上的嗎。
接着我便看見她大搖大擺走過來,一把掀起裙子,掏出那活什,開始放水。
如果說上一刻我還彎的不夠明顯,那麽下一刻,一個天雷就把我炸成了蝦米卷。
即使很久後,我已放下對僞娘的芥蒂,卻還是忘不了,那一天,被僞娘所支配的恐懼。
事後我把陳棒槌狠錘了一頓,并恐吓他:“你不要以為我沒有看到你眼裏的嘲弄。”
回應我的只有陳棒槌委屈的聲音,“我真的不知道你不知道,也真的沒有嘲笑你,瞥你一眼只是想問你有沒有紙巾,嗷!媳婦兒,我錯了。”
到了九月最後一天,我遞交了語言成績,說不緊張是假的。
我申請的幾所學校門檻都很高,不止看成績,還會考慮你的背景及各類經歷。而我明白我交上的絕對不是一份十全十美的答卷。
陳子誠也一天沒有忙活,他美名其曰給我準備材料,實則是在一旁礙手礙腳。
“棒槌,我心裏有點方。”
“媳婦兒。”他握了握我的手,“別緊張,盡人事聽天命,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滾燙的溫度一下從我的手掌蔓延到四肢,緊張的情緒緩了緩。
是的,管他娘的,老子盡力了。
一直很淡定的陳子誠,文件發送成功後一把将我扯入了懷中,我一頭撞上他下巴,悶悶的“咚”一聲我聽着都覺得下巴疼。
“寶,我真舍不得你。”
我推搡他的手動不了,只能伸手摟住他,感覺有些窘迫,“有什麽舍不得的,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
他嘆了口氣,“舍不得放你走,恨不得找個铐子把你栓我身上,我用了三年才追上你,我怕再過兩年,我就追不上了。”
我沉默了一會,緩了緩才道:“別想太多,說不定我根本考不上呢。”
“傻了吧唧的。”他不輕不重在我背上拍了一掌,“…你知道只要答應你的事我就會做到的,答應陪你考研…我就會陪你考明年,考後年,哪天你想回來了,我們就一塊去看極光。”
我聽出了他聲音裏帶上的哭腔,一時居然怔住了。
他在我頭頂親了親,繼續說:“我會去找你,你也要回來看我,我等你回來。”
他摟着我說完,我心裏霎時一跳。心想,完了,這輩子也就這一個人了。
這段感情裏陳子誠似乎總是妥協的一方,因為他一直都踐行着幾年前他所說的。
“只要你往前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來走。”
可當一段感情裏兩個人都付出真情實意時,也就不存在什麽妥協了。
我擡頭去看他的臉,他臉上鼻涕眼淚胡了一堆,一個大大的鼻涕泡還挂在鼻子上。
看着看着我就忍不住樂了。
陳二歲,被你毫無保留愛的我,怎麽忍心不要你呢?
——
國慶我和陳子誠跑了不少展子,也會一起搭cp出cos,不過行程依舊是我買他拍。
偶爾逛累了我便跟着他不徐不疾地走,他每拍完一個人,回頭來看我,就露出有些傻氣的憨笑。
“帥比接正片嗎?”被拍完的女孩子收到他完工的手勢,整理了下衣服,高高興興地朝他蹦過來。
陳子誠朝我眨了下眼睛,回頭接着跟女孩交涉。
女孩子挺可愛的,眼睛圓溜溜,身材嬌小。
要不是有某人了,我會挺喜歡這樣的女孩,我靠在欄杆上,有些無所事事地想着。
過了好一會,女孩和親友團們心滿意足地走了,陳子誠才歇一口氣,拿着單反走回來。
“累了嗎?”
“煙瘾犯了。”我摸了摸兜裏的煙盒。
“去市場買菜回家做飯了。”陳子誠拉住我的手,而對于我先一句話置若罔聞。
我抑不住彎了彎嘴角。
買菜的市場離家很近,我倒是習慣了去超市,不過陳子誠堅定市場菜比超市更新鮮。
做菜人不是我,我随他。
我一直認為兩個男人一塊買菜畫面驚悚,買菜大媽反而比我所想的要開明得多。
“小陳,今天帶弟弟來買菜啦?”
我:“……”
陳子誠觑了我一眼,立馬回頭讪笑道:“他是哥哥。”
我:“……”
開篇忘了說了,我的确比陳子誠大一些。
他挑了幾個西紅柿,一邊挑一邊念念有詞:“你們不要緊張,我一定會把你們做的賊好吃的。”
買菜大媽眼睛一亮,發現了商機,她絢爛一笑,“雞蛋說,帥哥,我和西紅柿是一家人,你把我也買走吧。”
幼稚鬼最後買了三個西紅柿和三斤雞蛋。
吃過晚餐“西紅柿炒雞蛋”一家後,陳子誠去了浴室洗澡。
開了工作室後,陳子誠的私人賬號基本都是公用的了,在通訊設備上我們從來不分你我。
我拿着他的手機打網游,他拿着我手機在浴室裏聽歌。
手機一震,我把治療按成普攻,對方一個群攻技能外加暴擊,我方全滅。
隊友:“……”
心塞塞退了游戲,劃拉兩下冒出條微信消息。
“大大在喵!”
瞥一眼頭像,原來是漫展上的那只萌妹。
剛被團滅,心情難免有些意興闌珊,好在美少女威力猶存,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起來。
咦,啧,倒忘了告訴她不是本人了。
萌妹子是來求約片的,角色名字我倒是記得很深刻,“我妻由乃”,果然一聽就是很可愛的名字。
“記得計劃是下個星期六噢!”
萌妹最後還不忘再提醒一句,我回了個酷酷地推眼鏡表情給她。
回完美少女最後一句話後,我迷迷瞪瞪睡了過去。恍惚中有人給我鋪上被子,拿走了手機,然後低頭在我唇上輕輕抿了抿,是熟悉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章還是三年前寫的,那時候文筆稚嫩又浮誇,他看完後說好好笑,又說寫的挺好的。
三年後再撿起這個故事,想過要不要将第一章重寫一下,後來又想算了,我仍記得當初動筆時那種激動亢奮的心情,是好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