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回來到京都了
憩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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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就快黑了,只要穿過這片林子,兩個人就可以逃脫曾經的牢籠了。
因為快速的穿行,被拉着的手腕上的鏈子晃蕩着,其上碧玉撞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夜間的山路并不好走,沒多久伴随着少女的一聲尖叫,她就摔倒在地。
夜色看不清楚,但還勉強可以,回頭的男人連忙将她扶起,“明裏!沒事吧……明裏。”
她的振袖被樹枝劃破,甚至頸項也有擦傷,但是她并沒有因此退縮,堅強的站了起來,搖搖頭。
明天就是入宮的日子了,這是最後一刻,既然決定了違背王命逃亡,就只能孤注一擲往前了。
“明裏,別怕。”
雖然這個男人的內心也怕到不行,但還是這樣安慰着自己的妹妹,“別怕,有我在。”
這叢林錯綜複雜,要是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在這裏迷路甚至走失,不過對于身為平家的景之而言就不在話下了。
以前平家向山神祭祀,都是景之帶領着部下前往深山祭拜,雖然遇到過所謂的鬼打牆,但他還是平安無事的歸來了。
當然這一次也不例外,他一定會将心愛的妹妹成功送到彼岸的。
而此刻,察覺到平姬失蹤的平家,也開始大肆搜查,很快這座山下就被明火執仗所包圍了,而人聲馬蹄聲也充斥過來,越發接近。
為了悄無聲息的離開,這兩個人幾乎什麽也沒帶,就像尋常出門一樣,這才掩人耳目,一路逃到了這裏。
她快撐不住了,因為體弱多病的緣故,跋涉了兩個時辰的她快喪失全部力氣了。
但是希望就在眼前了。
只要逃過這片森林,然後放一把火,就可以将追兵阻攔,然後徹底逃出生天了。
“快接近了,快接近了!”
快抵達了!
前面就是山坡了,沒有了蔥蔥樹木阻擋,可以更快的逃離。
“明裏……”氣喘籲籲的景之按住她的手,“繼續往前,筆直往前,不要回頭!”
眼看着後面的馬兒嘶鳴聲漸行漸近,景之作出了一個決定,他抽出腰上的兩把刀,短刀給了明裏,“防身。”長劍留給自己,“在山坡的西南角,有一片花原,你就在那裏等我,我馬上就會折回來的,解決這些人不需要太多時間!”
可是明裏拉住了他。
“不用擔心,我是平家的嫡子,父親斷不會殺了我的,我一定會來找你的,等着我!”
等着我。
等着我。
好好活下去,不用再等我了。
☆、平姬的後悔
驚悚得睜開雙眼的少女,看向一望無際的原野。
她長發披散着,衣襟也破了多處,只有手上戴着的碧玉珠鏈還能證明她是一個公主。
更遠的山上還傳來了笛聲,悠揚久遠,不知是哪家少年在驅趕牛群。
她找到了景之所說的那個花原,的确花團錦簇,馨香四溢,仿佛仙境一樣。
可是她卻永遠等不到所愛之人了。
×
她不相信,她一定還能找到,只要回到那個山林裏。
發了瘋一樣的她在葳蕤的樹木間反複追逐尋找,可是無論如何,失去了方向的她,再也找不到所愛之人了。
他或許死在了山林某處,明明很近,卻找不到。
“景之……景之……”
如果重來一次,她再也不會選擇逃避自己的命運。
正如景之臨死前所說的——
“好好活下去,不用再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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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雙眼,美穗又從夢境回歸到了現實。
天居然快黑了,夕陽的光線穿梭在林間,仿佛一把把利刃一樣。
“糟糕,得快點……”
×
美穗的同學們玩了一天終于回到了外祖母家,可唯獨沒見到藤原和美穗的身影。
“藤原前輩的話,中午就打電話過來說自己先回東京了呢!”
原本還有些木讷的西村聽到這個消息馬上打起精神,“那美穗呢!”
“不知道呢……下午就沒看到過啊!”
外祖父此刻也走了出來,“哦,是嗎?”
他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美穗那孩子經常會在外迷路呢,不過最後都能找回家就是了,很多時候——”外祖父指了下,“是從這片樹林裏蹿出來的,哈哈哈哈哈……”
但看外祖父這樣的态度,同學們也就不再擔心,可是西村卻不一樣了,他幾乎是立馬決定了,“我去找她!你們先用餐。”
“哦。”
大家目送西村離開,“說起來,哥哥怎麽也來了?”
外祖父也很困惑,“不明白,回來的時候跟丢了魂兒似的,現在總算回歸了。”
×
走得太過匆忙,被絆了一跤,雖然身上沒有摔傷,但木屐壞了。
這可真是頭疼了。
放棄鞋子的美穗只能赤腳慢慢往前走,速度減慢了至少三倍。
“我還穿了一身紅色,怎麽速度反而變慢了,真是的。”
夕陽落山之後,視野就更加狹隘了,簡直像是夜盲症一樣。
無數螢火蟲從遠處的湖面飄來,然後萦繞到美穗的身邊,周旋了幾圈,又飛遠了。
美穗回頭伸手揮了下,一個也沒抓住。
此刻她脖子上的碧玉也鋒芒漸露,泛着綠色的光芒仿佛妖異。
這片林子她走過很多次了,然而一次也沒遇到所謂的鬼怪,所以心裏也沒那麽害怕,依然從容的找着回家的路。
但是另一邊的西村卻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尋找着,美穗的路癡屬性可是與生俱來的,這十五年來她都沒有摸清過東京的地下交通,當然對于這片林子,西村也不抱任何希望。
“美穗!”
“美穗——”
聽到山林回響的美穗顫抖了一下,“真冷。”
西村循着光芒來到了溪流附近,螢火蟲密密麻麻仿佛在結社讨論什麽大事,“吶……告訴我,美穗在哪裏?”
有可能聽懂的螢火蟲又分散了,朝着某個方向飛去,西村寸步不離的緊跟上去。
而美穗胸前的碧玉也變得滾燙起來,“呃……該不是要炸了吧?”
晃了兩下腦袋的美穗不再想些有的沒的,繼續跟着自己的感覺往回走。
她有預感,這個山林一切并非想象中那麽恐怖,而周身所經過的一切,更像是在對她送行一樣。
不再彷徨之際,成千上萬的螢火蟲又結隊飛了過來,像是被她胸前的熒光吸引了,轉悠了很久,都不曾離去。
直到眼前跑來一個汗流浃背的身影,“美穗!”
“哥哥?”
還沒來得及反應,恭平就撲身過來将她抱住,“美穗……美穗!”
美穗遲疑了一會兒,“哥哥也迷路了嗎?”
“我是來找你的!”
西村正要拉着美穗離開這個鬼地方,這才發現她是赤着腳的。
“哦,木屐再次不翼而飛了。”
“你再這麽亂跑,下次飛走的就是你自己了!”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鬼魂。”
西村停頓了下,但看她也不方便被背着,只能大義凜然道,“我抱你。”
有了曾經的經歷,美穗才不信他,“你抱不動的,我又胖了五斤呢。”
“那我胖了十斤,你上來試試。”
美穗不忍心再打擊他,只好從了他,“那好吧,你小心點,我可不想再摔一跤了。”
“所以說這麽晚就不要亂跑啊!”
“知道啦知道啦,你好啰嗦。”
為了防止恭平的失手,有些擔憂的美穗被橫抱起來之後就摟住了他的脖子,恭平頓感不适,與此同時,她柔軟的胸部也貼緊着,幸好夜色濃深,否則他這副羞赧的模樣要是被美穗看到了,一定會被誤會的。
而且妹妹的浴衣不知為何會這麽短,抱起來之後根本是在直接接觸她的大腿,“……”
“吶,恭平?”
“……怎麽了?”
“要不你把你的鞋子給我穿,換我來抱你吧。”
“……閉嘴。”
螢火蟲很快又散開了,散向深林各處,恭平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挂的碧玉,“這個……是外祖母給你的嗎?”
“……差不多。”
“對了,你……為什麽一直不接電話。”
“手機摔壞了,沒辦法。”
原來如此,那看來是他多慮了。
“明天我陪你去買一部新的吧?”
“我自己來就行了。”
“美穗……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他這麽一挑明,氣氛反而尴尬了起來。
“沒有呢。”
“那你為什麽……一直對我避而不見。”
“……也沒有。”
她不肯承認,西村也就沒辦法找出她生氣的理由。
“我做錯什麽了嗎?”
“沒有。”
“無論如何,都不能說?”
錯的不是他,他只是在按部就班的生活而已。
錯的是自己,錯在她自以為是的感覺,錯在她一廂情願的以為。
頸邊突然變得潮濕而溫暖,西村這才察覺,“美穗……?”
她不再回答,只是屏住呼吸一直哭泣而已。
原本這一天都很好的,只是因為這個人的到來,讓她現在淚如雨下。
西村就要将她放下來,可是美穗卻揪住他的衣襟,“沒什麽……只是露水,掉下來了而已。”
西村不再說話,可是美穗卻悸動不已。
“吶,景之……”
越抓越緊的美穗仿佛被別人附身一樣,連眼神也透露出不一樣的深情。
“為什麽你當初要對我說……”
這個人是美穗嗎?她的眼裏會沉澱這麽深的情感嗎?
“好好活下去,不用再等我了。”
男人睜大了眼睛。
×
不是的。
故事的結局不該是這樣的。
而她現在所聽到的聲音,也不該是這樣的回答。
就算不在一起,就算分隔兩地,就算過上各自的生活。
也請你……好好的活下去。
×
“景之……是誰?”
目光惘然的西村低頭看向美穗。
這個人已經忘了,也不會再有從前的情感了。
所以,也不用再對他期待些什麽了。
也許就這樣放手,會讓他活得更加自由,更加幸福。
連平家的約束之“鏈”也斷了,也不會再有人理解了。
公主的心,從一開始就沒有動搖過,直到現在已然化為灰燼,不再有人會将她記起。
回到宅院裏的時候,碧玉不知為何化為了瑩綠色的粉末,一陣風吹來,立馬揮散不見。
外祖母走了出來,看到恭平正端來水盆給美穗擦拭,她腳上受傷流血了,“疼的話忍一下。”
放在一邊的手機震動起來,但恭平也沒有在意。
“不接嗎?”
“不用了。”
他現在全心都在美穗身上,不想再去應付別的事情。
美穗看了一圈也沒看到知予他們,便問道,“外祖母,我同學呢?”
“祗園今夜有演出,你外祖父開車帶他們前去觀看了。”
“那你今天也沒有工作嗎?”低頭的美穗看了下哥哥。
恭平一言不發的搖頭。
“擦好了可以去後山那裏的溫泉泡一下。”外祖母這樣建議道,“兩個人一起去吧,都累壞了吧。沿着紅楓往北走,不過幾百米就到了,平日裏連客人我們也不會透露的。”
“可以嗎?”
外祖母回頭過來,“你們先過去,我把換洗的衣物稍後送來。”
“謝謝外祖母。”
一直沉默的恭平也沒有拒絕這樣的邀請,等幫美穗清理好腳上的傷痕就再次将她橫抱起來,向外祖母颔首,“那我們先過去了。”
×
兄妹兩個隔得很遠,中間還隔着迷蒙的水霧,一時間只能聽到潺潺流水聲。
恭平回過頭來,朦胧的視線裏只看到美穗正一只手撐着岩石,不知想着什麽心思。
“美穗……”
“什麽?”
“能不能以後、不要再避開我了。”
“……”
“如果是我錯了,你打我也好,罵我也罷,可不可以不要再避開我了。”
“……我沒——”
“我有預感……”沒等美穗反駁的恭平率先說開自己的顧慮,“你很快就要離開我身邊了。”
“我不希望在最後的時間裏,一家人的距離還會這麽遙遠。”
他說得沒錯,她的确決定好了,要退出這個人的生命軌跡。
正當美穗不知該如何回應的時候,外祖母正好過來了。
兩個人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靜默不動着。
放下衣物的外祖母就要離開,但想想還是嘆了口氣,“美穗,想知道嗎?”
不知所措的美穗擡起頭來。
外祖母伸手撫摸她的臉頰,仿佛記起曾經的時光一樣追溯着從前舊事,“後來……”
“景之死在了禦駕親征的王上劍下,而平家也恨透了教唆景之離開的明裏,将她除去了公主的頭銜,深埋在了那片花地裏。”
“明裏恨的不僅僅是分隔他們的世人,更是無法抑制感情的自己。”
恭平隔着不到三米的距離,外祖母低頭湊到美穗的耳邊,以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告訴她真相,“在婚禮前夕對哥哥表明心跡的明裏,親手将所愛之人送上了黃泉路。”
如此以後,還要重蹈覆轍嗎?明裏。
外祖母離開之後,美穗那邊的情況就很不對勁,她一點氣息也沒有,就像死了一樣。
恭平試探着游了過來,“美穗?”
“剛剛外祖母對——”
“不要過來!”
被她的呵斥聲吓到的恭平立即停在了溫泉中央,可是美穗已經走上臺階,撿起了衣物,“我走了,你不要跟過來。”
她的長發已披散到腰間,蒸騰的霧氣之下,只能看到她悲痛的側顏。
“美……穗。”
死去的人固然等待不到了,而活着的人,盡管身在眼前,卻遠到無法企及。
這個鬼影迷蹤的夢終于就此消失。
×
恭平很不明白。
所謂的“景之”是誰?而外祖母所講的那個只聽到一點內容的故事,究竟是什麽意思。
可能美穗知道了,但作為哥哥的他卻聽不懂,然而美穗又不肯對他透露半分。
美穗對他隐藏了什麽?
而她和藤原,究竟又發生了什麽?
☆、禁忌之戀開啓
翌日天明。
美穗還在沉睡着,看來昨天她的确累壞了,以至于恭平開門之際她都沒有察覺。
她所住的房間是最東邊,此刻陽光已經穿透簾幕,點點滴滴的灑在了床上,但卻沒有影響她繼續深眠。
外祖父和美穗的同學他們也到深更半夜才回來,現在這會兒估計也在西邊的房間大睡特睡着,所以此刻根本沒人會過來打攪他們。
想要伸出手卻猶豫着的哥哥,只能全神貫注的看着美穗的睡顏。
所住的院落和平安京時代無異,而美穗也穿着白色浴衣,黑色長發散落,這樣看起來就像來自古代的公主一樣。
她的睫毛很長,臉頰白皙,唇色如屏風上所繪櫻花一樣粉嫩。
再一眨眼,他就好像真的穿越了時空了一樣,簾幕已被打開,而窗外庭院也變成另一幅模樣。
紅楓飄零散落,有一片掉落至此。
“……明裏。”
等到回過神來,不可思議的畫面卻消失了,而被過去指引的男人,已經低頭吻上毫無察覺的少女。
一直以來都只能這樣,偷偷的表達自己的愛意。
如果哪天美穗會對他視而不見,那就代表着她有可能發現了這樣的禁忌之舉。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他記不得了,總而言之,這樣下去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一定要放棄這樣的想法,然後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充滿着禁忌的家。
人可真是矛盾啊,明明想要相見,卻壓抑着自己不去想念。
直到現在,也做不出任何實質性的改變。
一顆心還在沉淪着,并且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撫摸着少女長發的哥哥全身心都被吸引了,“美穗……”
“再多睡會兒……”
“再讓我……多觸碰你一秒。”
×
美穗近視了。
所以今天她在京都并沒有去給小夥伴們送行,而是先去了趟醫院。
“左眼75度,右眼100度,無散光,日常生活基本不影響,但要是學習的話,可能配副眼鏡更好。”
美穗點頭接受。
“隐形?”
美穗搖頭,“給我框架的就好。”
原本醫生以為這個年齡的女孩子都愛美才是,“怎麽,學習壓力很重嗎?”
“确實如此。”
“也要注意勞逸結合,不然度數上升會很快。”
“謝謝。”
才戴上眼鏡的美穗還有些不習慣,足足在醫院坐了半小時才适應了這種縮小的視野。
接下來是去買新的手機。
正當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禦景還愣了幾秒,等原地思考了一下确認沒認錯之後轉身就上前拍了下美穗的肩膀,展開笑顏,“妹妹?!”
美穗也沒想到,自己會在京都遇到哥哥的前輩。
這個前輩還陪着她現在一起在看手機。
“手機摔壞了?看來那之後是又摔了好幾次啊。不過你怎麽戴上眼鏡了,我差點沒認出來。”
美穗也不慌不忙的解釋,“眼神不好了,手機就容易被摔,所以才需要買新的。”
“說得跟個老太太似的。”
美穗對手機性能什麽的并不太了解,相反禦景在這方面就幾乎是內行了,“我來看看。”
這個人比自己買手機還感興趣,推薦了一部又一部,美穗不免吐槽,“你不去做推銷員真是可惜了。”
“抱歉啊,我姑且還算是個合格的偶像呢!”
說得沒錯,這個人不僅是聲優界的名人,還在武道館等多處知名的地方開過個人演唱會,的确是個國民偶像了,否則現在有幾個店員也不會一直盯着這兒看。
“說起來啊,妹妹你知道昨天恭平撂下工作沒回東京的原因嗎?”
雖然美穗對不熟悉的人稱呼她為“妹妹”很反感,但是這樣至少不會讓路人認為這兩個人有什麽特殊關系,所以勉強接受了,不再反駁,“不知道。”
這個妹妹對外人的防範心很重,不知為何,對這個人是特別的戒心,禦景也不拆穿,“妹妹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我正好來京都度假,也沒什麽正事要辦。”
“不如一起走走吧?”
聽到這個提議,正在結賬的美穗臉色僵住。
禦景雙手搭在美穗的肩膀上,“放心放心,我不是話裏有話,就是表面上的意思,走走而已。”
美穗還是禮貌拒絕,“抱歉,我昨天走得路太多了,今天只想好好休息。”
“那妹妹想去哪裏休息?”
但看美穗的臉色又變了,禦景再次解釋,“我說的休息呢!就是找個休閑的地方坐下來!不是去奇怪的地方休息哦!”
無語的美穗當然也知道他的本意,只是他的表述太讓人誤解了,“清水寺。”
“是嗎?那就一起吧!”
×
在可以俯瞰到最美的京都的那條坡道上下來,大部分的人都會流連忘返。
同樣的,美穗也駐足在了此處。
山風吹來,将不知名的花瓣拂起,旋繞幾圈,緩緩落地。
看着旁邊戴着口罩的禦景,美穗不免吐槽,“你花粉過敏嗎?”
“不是的,我好歹也是個名人啊,要是有人認出來造成圍堵就糟糕了。”
“放心,這裏是京都,不是那個喧嚣的東京。”
既然美穗都這麽說了,那禦景也不用那麽在意了,摘下口罩的他盡情呼吸着這裏的清新空氣,“嗯,升華了!”
“喂喂喂……那個人——”
“是禦景吧!”
“禦景弓弦……天啊,我沒看錯吧!”
慌慌張張再次戴上口罩的禦景想要指責美穗的時候,沒想到她已經捂住了嘴巴側過頭去偷笑了。
“你……”
看來他作為大人居然被對方給欺騙玩弄了,禦景真是哭笑不得,“你故意的?”
“前輩你跑過那麽多地方做宣傳,開個唱,自己的身份心底還沒點數嗎?”
禦景歪着腦袋嘆一口氣,“……輸給你了。”
“但要是我倆的合照被拍下來了,并且上了報紙娛樂版,到時候你被人騷擾了可別怪我不出面解釋哦。”
美穗才不會在意那些,“要這樣說的話,名譽受損更多的是前輩吧,居然跟個未成年的高中生傳出了緋聞。”
“到時候我只要流兩滴眼淚苦情的說自己還小,還不懂事,是這個男人欺騙了我,可就是最精彩的年度大戲了。”
禦景倒是沒料到這個看起來很沉悶的少女打開話匣子之後卻那麽搞笑,“喂喂喂,你不會這樣陷害我吧?”
“哦,我沒有興趣成名,所以不會。”
兩個人的談話多了,禦景自然而然也靠近一點,拉近距離,“說起來,這半年你變了很多,我都快認不出你了。”
“只是頭發長長了就認不出了?前輩你的記憶力衰退了吧?這還沒到更年期呢!”
“呃……”無語凝噎的禦景想不出什麽辯駁之詞只能以德報怨的回答,“我說你……變漂亮啊。”
然而美穗只是輕微瞥來一眼,“哦謝謝。”
這樣冷淡的回應也讓禦景很不滿意,“你、不再表現的腼腆一點,可愛一點?”
“不好意思,我是高冷型的,暫時不考慮轉型。”
禦景扶額。
他今天終于弄懂一件事情,那就是恭平對這個妹妹百依百順的原因。
因為她的說辭真是無理且蠻橫,但卻讓人怼不回去。
風變大了,她單薄的連衣裙也被吹得左右搖擺,禦景看了一眼,“回去嗎?我送你吧,這裏有點冷呢。”
“沒關系,我感覺不到。”
一直目視前方憑欄的美穗沒有想過離開這兒的念頭,“我想再待會兒,前輩覺得無趣的話,可以先走的。”
他才不是那個意思,“我說、我聽恭平說妹妹你是個路癡,為确保你的安全,我還是在這兒陪着你吧。”
被風吹了太久,原本側着綁住頭發的帶子也散開了,還差點飄走,幸好在一邊的禦景提前發現,并且順手拽住了,“現在……該回去了吧?再站下去你跟我都得變雕像了。”
轉過身的美穗,也摘下眼鏡,擦了下好像進了風沙的眼睛,實際她只是有些幹澀而已,另一只手伸出張開,“給我。”
禦景就要交還的時候,更猛的風吹來,就在兩個人的注視中,發帶這樣飛遠了,不知飛去了那裏。
擺手的禦景連忙撇清自己,“可能是你沒接好?”
美穗有氣無力的白他一眼,“……算了。”
橫豎只是根不值錢的發帶罷了。
×
“晚飯去哪裏吃呀?”
“要不要我先去電話訂個座位?”
“話說妹妹你喜歡日式料理還是西餐來着?”
美穗認為這個人到了晚上就不該再跟着一個高中生瞎逛,沒想到到現在還緊跟着。
“我說禦景前輩,您能有點偶像的基本職業素養嗎?”
“怎麽了?都吃飯了,我還不能摘下口罩?”
美穗不忍心說他像個圖謀不軌的跟蹤狂,只能将他推遠,“你現在就像個私生飯一樣。”
或者這樣說他就清楚了,“哦我明白了!妹妹你原來被壞人跟蹤過嗎?”
後腦勺三條斜線的美穗回道,“是這樣沒錯,後來他們都被送進警察局了,所以前輩你是準備吃上一頓炸豬排飯嗎?”
禦景仰頭大笑,“所以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跟我共進晚餐了?”
美穗點點頭,“天色晚了,再不回去外祖母會擔心的。”
“好吧,既然你拒絕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勉強了,那我們就此分別吧,後會有期。”點到即止的禦景拍拍美穗的腦袋,“明天我就回東京了,到時候再約我吧!”
美穗看他轉身離開,也要當做什麽都沒聽到就這樣打道回府,但——
“我的聯系方式在給你選手機的時候已經存進去了呢!記得找我聊天呀!”
美穗木讷的掏出手機,随意翻開了下,果然找到了名為“禦景哥哥”的通訊錄。
于是在這個人從面前消失之後,二說不說改成了“禦景大叔”。
×
早間起床洗漱,外祖父正和幾位京都寺院的主持一同回來。
說起來,恭平和美穗的外祖父祖上原本就是主持法事的寺院門生,外祖父年邁退隐之後,這座規模不大的寺院也就荒廢了,但是偶爾也會被其他人邀請去做法事。
他們的方向好像是從山的那邊過來的。
“事到如今還是沒有辦法嗎?”
“盡管林中瘴氣這十多年來是少了很多,但我們越往深處走,就越是可怕,看來還沒有到可以進入全面開發的地步。”
“兩位在此看護了數十年,也是沒有一點頭緒嗎?”
和尚們朝這邊看來,但是外祖母卻擋住了他們的視線,并輕聲囑咐着,“美穗,回去屋裏打點一下,盡早回東京吧。”
“……嗯。”
不久之後,其他寺廟的和尚就悻悻離去了,而美穗也整理好了着裝,用外祖母給的新的發帶綁好了長發,在門口躬身,“那麽……我告辭了。”
“一路走好。”
正要離開去車站之際,沒想到一個騎着摩托車送快件的人趕來了,“等等等等!”
“請問西村美穗是哪位?”
美穗回頭道,“是我,有什麽事嗎?”
“你的急件,麻煩簽收一下!”
外祖父正好遞來了水筆,“用吧。”
“謝謝。”
寄件人是居然是“禦景弓弦”,打開筆記本差不多大小的禮盒之後,才發現裏面全是做工精致的發飾,乍一眼估計十年都用不完。
這中間還夾着一張字條,“這些就當是我的賠罪了,回到了東京可別不接我的電話啊!”
但看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外祖母也不再多說,“我去院子裏打掃了。”
“嗯,再見了,外祖母。”
☆、另兩顆碧玉
入學伊始。
從現在的家去星河女高,只要走上半小時路程就到。
天氣不錯,美穗就一個人聽着歌拎着書包前往了,正巧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遇到了玲奈正在送別她的父母。
“真是的,明明都上高中了,他們居然還要送我來學校。”
在美穗看來,內向的玲奈确實像那只布偶貓一樣,适合被人保護着。
“我們去看分班的情況吧!”
“嗯!”
十分遺憾的是,這兩個人并沒有分到同一個班上,與此同時,公告欄旁還聚集着很多高二生,玲奈後退的時候一不小心撞上了對方,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美穗将步伐不穩的她扶住,側頭這才注意到,原來這位是曾經一起打工的亞理前輩。
這個亞理身邊也站着幾位好友,比起亞理要高出很多,并且态度也很少,“喂喂,不長眼睛啊!”
露出微笑的亞理拉住身邊的同學,“算了啦莉子……這位是我認識的呢。”
“西村美穗?”
既然對方伸出了手,美穗也不再猶豫,輕輕握上,“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了,指原亞理前輩。”
看來以前不該得罪她的,美穗也沒想到,學校那麽大,居然還會碰上。
新生典禮開始了,令玲奈好奇的是,“美穗居然不是代表演講的學生,真是不習慣。”
“這裏是星河,可不是原來的學校。”
“對啊對啊,總感覺有些可怕,原來成績好的學生還有這麽這麽多,而我踩着分數線進來的居然是班級倒數!美穗你呢?”
她也好不到哪兒去,“中游水平吧?”
“壓力好大,而且剛才那幾個二年級前輩的打扮也像太妹一樣,看起來跟傳言之中大相徑庭呢!我還以為這裏全是默默無聞的好學生。”
“一起努力吧。”
多說無益,還是趁早适應這個陌生的環境,畢竟在這裏可得待上三年之久。
×
放學了。
今日的課程很簡單,只是大概了解了學校的規章制度,以及所在班級的人員組成而已。
從原本學校選擇上星河女校的美穗,除了玲奈以外好像也沒有找到什麽認識的同學。
這個班級聚集了很多中學來的尖子生,大家都看起來悶悶的,各做各的,沒什麽交流。
離開學校她就摘下了眼鏡,撩開了劉海,碰巧又在門口遇到了指原亞理,本想就這樣當做什麽也沒看見離開,沒想到對方卻攔下了她,“美穗你之前戴了眼鏡我差點沒認出來。”
“你這是改變形象了嗎?怎麽感覺越來越土了。”
沒想到第一天就遇上欺淩事件了,她想要繞路走開,可是名為莉子的高個子女生攔住她,“問你話聽不到嗎?你這新人。”
她當然聽到了,只是熟視無睹罷了,“我跟各位前輩還沒有好到需要上下學打招呼的地步吧?”
莉子吊起她的領口,可是亞理卻示意她放手,再看學校門口果然有風紀委員在站崗,并且瞥到了這裏的情形,“怎麽了!”
亞理上前将美穗的衣襟撫平,“沒什麽呢,立花會長,您去忙您的就好了。”
這個亞理,可真是有一副善于僞裝的笑顏。
以前在咖啡店打工的時候,美穗可一直以為她是弱不禁風的美少女,沒想到居然還是這些太妹的領頭。
“莉子,我們走吧,以後見面的機會多得是呢!”
撩了下長發的美穗當然也絕非任人宰割的善類,“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但看學生會長都過來,圍觀的幾